“小君君,你做了我一段時間的主子,還不瞭解我的身世來歷吧?你都不瞭解我是何種生靈,我跟你說說吧。”
“老子去你個奶奶的腿的!”君意一腳踹上去,“你還有時間憶當年啊,趕快上去咬他!或許就差你一個呢,你一上去咬就贏了呢!”
“本來想在死之前跟你多說幾句話。也好,我的故事以後旭光大人慢慢說給你聽吧。”罌粟看着遠方翻滾的黑雲道。
“死什麼死?不吉利!你們這麼容易死麼?”君意一腳踹去,“打得過就打,打不過趕快跑,就最討厭你這樣的,最後還拗造型還情深款款定格二十秒,拗什麼造型啊,定格什麼呀,那邊都打起來了,都要死人了好不好?”
“我們都不是人,”罌粟道,她隱去眼中一抹不捨,對小八下令,“咬他也沒用……不是,被那白癡帶過去了!看起來無法抗衡,開始吧。”
“嗯!”小八重新化作黑煙飛上天空,直直從黑雲上方箭一般飛過,與黑雲糾纏的幾十股黑煙看到命令,同時飛離黑雲,一部分降落沒了聲息,一部分分成兩組,在天空遠處翻飛糾纏成兩股很粗的螺旋杆,直衝那黑雲而去,從黑雲邊緣的一頭刺進,另一頭刺出,然後扭頭繼續在原位置穿刺。
每次刺出黑煙組成的螺旋杆都會細上一些,但黑雲邊緣漸漸被分割出兩三塊很小的來,罌粟高舉手中信號筒,一顆紅色信號拖着長長尾信朝其中一塊被分割出的黑雲指示,原本降落沒了聲息的子弟從地上飛起,衝那塊紅色信號指示的黑雲一擁而上,繞着那塊小黑雲盤旋飛,一路蠶食並將它拖到離大雲主體更遠的地方。
君意發現在無數條黑煙的盤繞和衝撞下,那被分割出的小黑雲漸漸變小,而那些盤繞和衝撞小黑雲的黑煙,似乎有更黑更濃。
大片黑雲的主體上不斷有小塊被分割下來,但對於整個黑雲還只是一小部分,而那分割大黑雲的螺旋杆每次衝進雲層就會變細很多,成爲黑雲可以利用的一部分。
罌粟連發信號彈,讓黑雲被割下來的部分一片片消失。
“他們在做什麼?”君意有些看懂了,又有些不懂,只是懂了又不希望自己想的是對的。
“罌粟剛剛要跟你解釋,你不聽,”旭光道:“我先簡單跟你說,他們在互相吞噬,這都看不出來麼小笨蛋?”
“我不笨,我看出來了!”君意火,“可是!可是!可是這不是同歸於盡麼?”
“呃,還以爲你會問他們爲什麼能互相吞噬。關於同歸於盡這個問題嘛,有點大,不太好說,”旭光道,“我用你能理解的方式說吧,小笨蛋,打仗就是這樣,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另一個角度說,無論哪個世界的法則都是強者生存,而且強者會變得一天天更強大,只是毒家對這個法則的的表現更直接。我們還是不看了,走了。”
“走什麼走啊!”君意掰開旭光放她腰間的手,“我們得幫他們!”
殺敵一千,死傷八百的道理君意知道,可是知道不一定能接受,抗日戰爭日軍被殲一百多萬(具體數字不記得了也不重要),中國軍隊死亡幾千萬,十幾倍的比率,還不包括老百姓,君意真是看不出來中國哪裡獲得了“偉大的勝利”。
勝利是勝利了,是把日本人趕出去了,但是一點都不偉大。
偉大個頭啊偉大,一羣武器不行裝備不行戰術有時候還不行沒事還要內亂的***打一個地圖上都沒有蟲子大的國家還白白死了那麼多人,**覺得人多命不值錢是不是!?(屏蔽罵人的髒話)。
最不能接受的是犧牲,好人一股腦衝全上去死掉了。
君意想要好人活下來。——就這麼簡單的願望。
她沒什麼精神,沒什麼理想,也沒什麼信仰,要說追求,唯一的追求是嫁人過日子。
她就想好人全活着,壞人死光光,壞人如果改邪歸正也可以他們放一馬,很簡單吧?當然她也知道這想法很可笑。
“他們怕什麼?怕火吧?水?我們找阡陌幫忙?雪柳能治他們麼?旭光,你幫忙想想辦法,算我求你。”
君意從不求旭光,但凡開口就是爲了幾乎不相干的人,上一次依稀記得是爲了晴如,那個跟她相處不融洽的逍遙派外門女修,這是開口,爲了都不認識的毒家子弟。
旭光卻是苦笑,別說他現在不方便出手讓人看出修爲下降,就是出手都不應該,“這是毒家內部的事,我們不能插手的。”
“啊呸!還互不干涉內政呢!”君意道,“我是習慣了不討論政治,但討論起來我肯定能贏你!我不跟你說有的沒的,只說一句話,我要幫他們!你給主意我就去做,你不給主意我自己想辦法衝上去!”
罌粟分神道:“這是我們自己的戰爭,不要別人插手。旭光大人,請帶這個笨蛋離開,她太吵了!”
旭光直接抱起君意就往外走,不管她的掙扎喊叫,他把地方借給罌粟用已經踩在八方之圀世界潛規則的邊緣了,只是是君意提出來的,他便想着只要小君君高興也是無所謂的事。畢竟毒家行事狠辣,有很多作爲他看不慣,他們內部有個人打擊一下他們的氣焰是很好的,暗中可以出主意給資源,但是明着插手是不行的。
明着插手,毒家很可能借此發動戰爭,即使打贏了,八方之圀四分之一的土地都會被毀掉,生靈的傷亡也要上半數以上。
這是政治,只有平衡的政治,沒有真正的輸贏,更沒有正義和善良,就好像地球上各個國家都在用各種手段爭奪自己的利益,但是都小心不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樣。
毒家昌盛,旭光會跟他們保持互不干涉,平等交易,並在他們的內亂中得到好處;如果有一天毒家衰敗了,旭光如果有心情就會上去揍他們搶他們東西,或者用提供保護、仲裁等別的手段分一大杯羹。
君意掙脫不開,氣得在旭光手上咬了一口!咬出血了又不好意思,眼巴巴擡頭看着旭光。
旭光由她咬,看她眼巴巴的終是不忍心了,嘆口氣由了她的性子,說出方法來:“你若是想幫他們,念往生經吧,往生經或許有用。只是這插了手後患無窮,你要想好了。”
“想什麼想,我早插手了好不好?!”君意道。
“也有個度的問題,我們救了罌粟便就救了,毒家畏懼我以往的修爲絕對不敢妄動,只要我的修爲不暴露,給罌粟他們提供棲身之所的事情以後也好斡旋,只是出手參與了他們的戰爭,便是宣戰了。”
“早就宣戰了!我還燒了他們大門呢!”君意道,“放心,我就把他們救下來,我們帶着他們跑吧!這年頭誰跟誰死磕啊,好漢不吃眼前虧,難道眼睜睜看着他們死麼?”
“他們也不算好人。”旭光道。
“可是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啊,罌粟,尤其罌粟,難道你要我不幫她麼?叫她另立門戶還是我出的餿主意,若是他們死了都是我害死的……”
“所以,你念往生經吧,若是你的心願傳達於上蒼,傳達於大地,傳達於萬物之心,便能保佑命定的人活下來。”
君意能信他的話麼,罵道:“全唯心論的東西!往生經有什麼用,你就想故意騙我拖延時間!我傻傻念一百遍,他們那邊就打完了死光了!”
“方法我已經說了,用不用隨你,最好能不用,你想一想萬一毒家大股來襲,我們保護不了這座城,保護不了這裡的侍從、客人,你也要爲這片土地想想。”
君意呆住了。
說,她是說不過旭光的,前面就有被一句話秒殺的證明。
善良在罪惡面前總是顯得那麼無力,因爲善良朋友太多,它總要想着不能牽連他人。
那一邊,小八來了,他對君意說:“大姐叫我活着,叫我謝謝你,謝謝你給了她最好的死的理由。”
罌粟已經化作黑煙向黑雲正中飛去,她帶着一個將黑雲炸開的法寶,也會將自己炸碎。
一開始不炸是因爲開始沒有縫隙,現在無數毒家子弟一遍遍用自己的生命衝撞打開了這條縫隙,而負責蠶食黑雲的子弟在一邊繼續蠶食,他們要保存實力,他們會繼續蠶食掉炸開的碎片,他們會變得更強大。
並且,活下去。
小八曾來搶這個法寶,小八說:“大姐,你得活着,你是我們中見識最廣的人,你得活着帶領活下來的人走得更遠。”
罌粟道:“我經歷太多,所以也是我們之中最想死的人,生命那頭,我想念的人或許還在等我,機會讓給我吧,讓我去找他。”
罌粟祭起法寶,法寶將她幻化成的黑煙灼燒成一條火帶,她周身燃燒着往黑雲縫隙中飛速墜去,遠遠地看,如一抹流星,璀璨着燃燒隕落的流星……
君意念起了往生經,閉目,合手。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
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
枳多迦利娑婆訶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
高深的咒語有很高深的意思,或者,沒有意思。
只是傳達心意。
佛家雲:持誦此咒,現世心生歡樂,喜悅無比,消除一切煩惱。
佛家雲多是虛妄無用的話,只是安慰人心。
君意並不覺得心生歡樂喜悅無比,她剛開始覺得憐憫,憐憫這個世界,憐憫善良。
難道非要有罪惡,善良才顯得有價值?
不是的,“就像戰爭讓人類科技發展更快”一樣是悖論,戰爭再有作用,它也是錯的,不應該存在的,只是但這世上,不應該存在的多了,存在的只是強者。
漸漸的腦海中一片清靜,只想到她傻傻的希望。
其實她只傻傻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做好事就會有獎勵,做壞事會受到懲罰,大家一起玩,一起歡樂,或許有吵架有打架,但誰都不要枉死,大家永遠開開心心的,一直到最後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