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是指蛇、蜈蚣、蠍子、壁虎和蟾蜍,一般來講,大家所熟知的法子是用此五毒,在五月初五端午節這天,製成藥酒,再以石灰、雄黃等灑在酒罈周圍,以此來困住五毒,好讓五毒的毒在酒中相互抗制,然後再由此毒以毒攻毒,治療一些罕見的疾病。
五毒雖然全國各地都有,但以分佈在山東、山西一帶的毒性最爲猛烈。每到穀雨時節,就會有許多人抓五毒,來製藥。
今年的穀雨是陽曆四月二十日,換算成陰曆,就是三月初二。距今天恰好整整兩個月。
白老闆抓到五毒之後,再取了五種姓氏的人的血,來配製解藥。他沒說尋找五毒的過程有多辛苦,也沒講配製解藥時,他熬了多少夜,他只是很抱歉地同我說,他弄反了兩種姓氏血,導致了我現在蛇纏腰。
我將哭出來的鼻涕眼淚,全部蹭到了白老闆的衣服上,他只是笑笑,撫了撫我的頭,輕聲道:“解蛇纏腰有些痛,你怕不怕?”
“怕啊。”我又哭又笑,“可是有你在,我可以忍着。”
蛇纏腰又名蛇膽瘡,醫用名爲帶狀皰疹。輕者皰疹相隔得比較稀,皰疹與皰疹之間還能夠看到正常的皮膚,但是病情重者,則會出現大片大片連環相扣的帶狀分佈。重者晚期,皰疹會由澄清透明的狀態,變成混濁的腕皰,然後潰爛。
患這種病的老年人居多,大多表現爲大皰和血皰,並且出現壞死等情況。
民間常有傳聞,說得了蛇纏腰,如果腰部的皰疹圍了腰一圈,那麼這個人就沒救了。其實不然!帶狀皰疹是由水痘帶狀皰疹病毒引起的,這種病毒一般潛伏在脊髓後根神經元中,一旦機體抵搞力下降,或過度勞累,導致感冒發燒,火氣旺等,病毒就會生長繁殖,並沿着神經纖維轉移到皮膚上,產生炎症。如果發現得早,是可以治療的。只要將體內和傳感到末稍神經的病毒清除,就不會有什麼影響,不然的話很容易造成後遺神經痛。
我身上的症狀很奇特,如果說是早期,卻一個皰疹纏着一個皰疹,可若說是中晚期,這些皰疹卻只有一個食指那麼大的範圍。並且,帶狀皰疹只要輕輕一觸摸,就會產生像火燒一樣的巨痛,跟皮膚撕裂一般,而我這個摸起來,卻是又痛又癢。
白老闆替我把衣服理好,淡淡道:“小佛,跟我走吧,我再給你一個家。”
我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是誰?”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這個問題我不止一次地問過他,可他一次都沒有講。
“外婆將你託付給了我。”
“好,我跟你走。”我含淚,道了句。
風吹起我的頭髮,掃到他臉上,他淺淺地笑,我站在他身側,偷偷打量着他。溫潤儒雅,如月傾華,這樣一個看似弱書生般的男子,怎麼會有那麼好的身手,並且還懂得許多我聽也沒有聽過的詭異的陰陽之術呢?外婆……爲什麼會把我託付給他?是因爲我日後會有大災大難,他能保護我麼?
正思索着,突然聽到他問:“這墓是你立的?”
“嗯,怎麼了?”
“陰宅講究頭朝爲山、腳朝爲向,此處一無山靈二無氣脈,不適合走陰人入葬。”
“啊?”
“葬禮分爲土葬、火葬、水葬、天葬。”他緩緩道,“前三者爲普通人的葬法,而走陰人必須要實行天葬。若是擇得不好,則會引發全村禍患。雖然外婆魂未出身,但立衣冠冢,當以走陰人之禮而行。”
“都怪我!我是害怕一個人生活,所以才提前給二老建了墓。”
“莫急。人固有一死,外婆斷是不會在意這些,她看到的當是你的孝心。不過,你既已修了墳,總歸是要講究一些,我們將此墳改爲天葬吧。”
我忙問他:“什麼是天葬?”
古書《周易》中有所記載:“古之葬者厚衣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意思是把人直接葬到飛鳥走獸出沒的地方,讓飛鳥走獸吞食人的軀體。比如蒙古族和藏族,就會把屍體拿到鷹羣聚集的地方,讓鷹或其他飛鳥吃掉屍體,這樣據說可以把人的靈魂帶到天堂。
白老闆跟我講解了很多關於風水墓葬方面的知識,雖然我很心動,但是如果按他的說法,當是要捨去外婆的肉身。那是萬萬不行的!外婆和外公現在都在地底城鏡靈那裡,指不定哪一天,真的就活過來了呢?
“這個法子不行,有沒有其他的?”我問他,“既不需要外婆的身體受什麼損傷,又能爲外婆積陰德的?”
“此天葬非天葬。”白老闆點頭,淡淡道:“你自幼能嗅陰魂之味,手爲佛掌,若能四處行善,將善氣聚回此墳之中,便可爲外婆積德。屆時再加上鏡靈相輔,外婆醒來指日可待。”
我一下都沒猶豫,立馬同意了。
行善嘛,容易!我天天到廟裡燒香拜佛,然後再吃齋唸經。
白老闆從頸項取下一個東西遞給我,“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徒弟了。”
“徒弟?”我後退一步,心裡一咯噔,“白老闆,你在開玩笑麼?”怎麼看,他也不像是道士或者和尚啊?怎麼會論起收徒弟這麼奇怪的事?
“我們這一行,晝伏夜行,所以,喚之謂夜行。你跟我修習數術,當拜入夜行門下,一來得夜行庇佑,二來,我也好名下言順地教授於你。”
“哦哦,那好吧。”
夜行,白夜行!我第一次遇上白老闆那年,他把我從奶奶家送回來,在路上的時候,告訴我,他的名字之所以叫白夜行,是因爲他們這一行人,做的這些詭異之事,都是夜裡做的,所以叫夜行。
夜行,白夜行,我又在心裡默唸了一遍。
“那個,師、師父……”我結結巴巴地道,“哎呀,叫師父好不習慣吶。”
“多叫幾遍便好了,這個你收好。”
他把手中的東西遞到我掌中,我仔細看了看,是一個蛋狀玉佩,最寬的地方有六公分左右,通體金黃,且透明的玉體之中,還有一絲絲的紅色在流動。玉佩被雕刻成鳳的形狀,頭與尾相互交替纏在一起,用一根紅繩子穿着。(玉佩的圖片我在qq羣裡發過)
此物價格不低,我當收不當收呢?
我思量着要不要接下這份大禮,他卻徑直走到我的跟前,將紅繩子套到了我的脖子上,輕聲道,“小佛,你是我第一個徒兒,這塊靈鳳便當做見面禮了。”繫好玉佩,他撫了撫我的頭髮,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我摸了下靈鳳玉佩,跟他的人一樣,溫潤,給人以莫名的安全感。
聊天的功夫,天上下起了小雨,我們跑回屋裡,約好等雨一停,就把外公外婆的墳修成“天葬”。這個天葬並不是西藏那種天葬,而是白老闆……哦不,是師父所謂的天之葬禮。也就是把墓中之魂魄上達天知,進而陰德福報雙至。
我回到房間,將朱老師留的那封信給師父看,他看完,說要去一趟朱老師家,過一會兒再來找我,我怕他一走不回,他再三保證,不會再丟下我不管,於是我就讓他走了。他走後,我把昨天寫滿“白夜行”這三個字的本子拿出來,開始在“白夜行”後頭一一加上“師父”兩個字。
白夜行,師父!
師父,白夜行!
白夜行,師父!
師父,白夜行!
從此以後,白夜行就是白姻禾的師父了。
白夜行是白姻禾的師父!
白夜行是白姻禾的師父!
白夜行是白姻禾的師父!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當寫滿整整五頁紙的時候,師父回來了,並帶着一個圓圓的沒有藤柄的葫蘆。
乍一瞧上去,非常滑稽。
“師父,你拿葫蘆回來幹嘛啊?”我向師父走去,此時叫一聲師父,明顯順口了許多,接過那個圓葫蘆,忍不住又喊了幾聲,“師父師父,這是你在朱老師家裡發現的東西麼?怎麼長這麼奇怪?”在手裡把玩圓葫蘆,發覺它不僅長得正正地圓,沒有藤柄,並且身上沒有毛,光溜溜的,比人的皮膚還光滑。
葫蘆是爬藤植物,雌雄同株,藤可長達十五米長,結出的葫蘆十公分到一米不等。葫蘆的大小形狀各不相同,有瓢形,海豚形,壺形,就是沒有見過正圓形。在《詩經》中,更是有不少寫葫蘆的詩句,其中就有這樣一句:“七月食瓜,八月斷壺”。
簡而言之一句話,葫蘆七月才成熟,用來食用;八月老去,可以做舀東西的器皿。
還有三天就是端午節了,這個時候的葫蘆一不能吃,二不能用,師父把它摘回來幹嘛?做爲在農村長大的我,對於這種未熟先摘的事極其敏感,不由多抱怨了師父幾句,還沒等我叨嘮完,師父打斷我的話,問我:
“小佛,朱老師頭疼之疾染有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