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方纔有人送了東西給本殿。”風瑾墨口鋒一轉,沒再繼續和上官若愚互相恭維,她嘴裡那些話,哪怕是身爲旁聽者,也替她害臊。
她這是自信過頭的節奏麼?
“哦,是鐵匠鋪的刀具?這麼快就做好了?”上官若愚有些意外,手掌一攤:“給我吧,待會兒還有地方要用到它們。”
那可是她吃飯的工具。
“給你可以,不過你能不能爲本殿解釋一下,什麼叫做他很快會爲本殿辦事?本殿自個兒怎麼不記得有說過這樣的話呢?”嘴角輕扯出一抹戲謔的弧線,這女人還真能掰,竟沒提前給自己打一聲招呼,就以他的名義到處忽悠。
“額……”媽蛋!不就是用了他的身份做掩護麼?要不要這麼小氣?雖然心裡不斷腹誹,但上官若愚卻沒說出來,反而是擺出一臉殷勤、討好的笑容,用胳膊撞了撞風瑾墨的肩膀:“哎呦,我倆誰跟誰啊,這現有的關係不拿來利用,擱着豈不是浪費了嗎?再說了,你那麼低調,我這也是爲你打造聲勢,爲你捕獲追隨者和崇拜者啊。”
這麼說來,他不是得感謝她?風瑾墨嘴角一抽,他自認自己的口才已是拔尖,卻萬萬沒想到,還會有一個比他更好的。
“姑娘,本殿以前聽說過一句話,送給你最合適不過。”惡趣味的光芒在他的眼底浮現,“樹不要皮不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唔,這是誇獎嗎?哎呦,我哪兒擔當得起啊。”上官若愚捧着自己的臉蛋,樂不可支的笑出聲來。
“……”一滴冷汗無聲的從額頭上落下,嘴角開始歡快的抽動,他真的沒有在誇她好麼?這麼明顯的諷刺,她聽不懂?
“好啦,不和你逗了,東西先給我,我待會兒還要去一趟大理寺。”臉上的玩笑之色瞬間散去,多了幾分正經。
風瑾墨有些怔忡,這女人,似乎有無數種樣子,每一種都能讓他感到新奇,“去大理寺?”
也許是他眼中的困惑太過明顯,上官若愚解釋道:“去驗屍啊,不驗屍體怎能查出真相?你不是想要找出真兇麼?”
驗屍……
風瑾墨從頭到腳將她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這女人還會驗屍?她不是搞破案的麼?
“幹嘛,我會驗屍很奇怪?”擦!那纔是她的本職工作,向他這樣的凡人,腫麼可能懂?上官若愚朝天翻了個白眼。
“確實奇怪,這行,可不是女孩子應該做的。”雖然南商對女子已是格外寬容,也有許多女子從軍,但仵作的工作,不論如何,風瑾墨也無法想象會由一個女人擔任。
這超出了他的預料,也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你不是早查過我的底細嗎?”她還以爲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吃哪行飯的。
“本殿只查出你在衙門裡,屢破奇案,以爲你是一名捕快。”他解釋道,看向上官若愚的目光多了幾分驚奇和欣賞。
“拜託,我是仵作!是爲死者申冤的第一人!捕快只是兼職,這纔是我的老本行。”說道自己的工作時,她的眼睛璀璨如日,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那是隻有在真的喜愛自己所做的這份工作時,纔會流露出的神情。
“本尊陪你同去。”他着實很好奇,她會怎麼做。
“還是算了吧,”上官若愚果斷拒絕。
“爲何?如果你是擔心本殿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大可不必,本殿不會出手干涉,這是你我之間早有的協定。”
不,她完全沒考慮這種小事。
“我是怕你待會兒會受不了驗屍的場面,我一點也不想照顧一個病人!”她見過了太多進入驗屍房前,自信滿滿的男人,但只要參觀過驗屍的過程後,他們沒有一個還能保持之前的風度,心理素質強的,一臉蒼白神色恍惚,心理素質較弱的,幾乎是扶牆出門。
他這是被一個女人小看了麼?風瑾墨噗哧一笑,那笑似嬌豔的花苞瞬間綻放,美麗得不可方物:“你放心,本殿不至於柔弱到這種地步。”
“希望你到時候還能這麼說。”她可是早就給他打過預防針,是他一意孤行要跟着去的,如果真受不了,那可就和自己沒關係了。
守着倆寶寶進入午睡時間,看着孩子恬靜、安好的睡眼,上官若愚的心說不出的柔軟、幸福。
俯下身,在孩子的臉上落下一個親吻後,她這才偷偷和風瑾墨一起,徒步走出驛站,出發前往大理寺。
下午的烈陽,高掛枝頭,天氣熱得讓人煩躁,密集的人羣,扇着扇子的男男女女不斷在身旁穿梭,更是爲這溫度又增添了幾分火熱。
上官若愚是最怕熱的,尼瑪,在古代,天氣熱到不行,又沒空調沒風扇,這日子,她快過不下去了。
手指不停扯着衣領,嘴裡呵出的氣流,燥熱非常,一滴滴豆大的汗水從她的面頰上滑落下來,好不容易抵達大理寺所在的山腳,這裡位於京城外半米處,山下是筆直寬敞的官道,黃沙漫天,還有一個涼茶鋪供過往的百姓歇腳。
“我去,這天怎麼這麼熱?”隨手將臉上的汗漬抹掉,她雙手插在腰間,仰望着眼前這座高聳的大山,“這是哪個白癡居然把大理寺建在這種地方,不是存心讓人累成狗麼?”
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嘗試在烈陽下徒步爬山的滋味,光是想想,就心累。
“不介意的話,本殿可以抱你上去。”風瑾墨雙手背在身後,斜睨着似乎只剩下半條命的女人,提議道。
他原意只是想捉弄她,畢竟,被她連番戲耍,那種憋屈感,他也想讓上官若愚品嚐一次。
奈何,他到底低估了上官若愚的接受能力,只見她爽快的張開手,一副等他抱的架勢,反倒讓風瑾墨驚住。
“……”親,他真的只是說笑而已。
戲弄人卻反把自己給弄到這麼尷尬的境界,大概也只有風瑾墨有本事品嚐到,要是被人知道,堂堂北海國太子,招招手就有無數女子拜倒在他衣襬下的尊貴男人,此刻竟無措到不知道該如何化解,不知會不會驚到雙眼脫窗。
舉得手都酸了,上官若愚才挑高了眉毛問道:“你傻啦?”
這個朝代的人不少是擁有內力的高手,飛檐走壁的輕功自然也不在話下,so,放着這麼好的移動工具不坐,還要徒步爬山的她,除非是腦子被門給夾了。
至於矜持,對一個常年生活在哪怕是419也變得習以爲常的時代中的女人來說,這點動作,絕對不會讓她感到害羞。
多年的法醫經歷,早就讓上官若愚練就了一張刀槍不入的厚臉皮。
“這,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風瑾墨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你妹!這種被人調戲的即視感,是在鬧哪樣?
南商國的女子,都如她這般大膽麼?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上官若愚白了他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好吧,”被她的目光激起鬥志的風瑾墨,反倒是把心裡那點點彆扭給拋開了,既然她都不在乎,他又何需扭扭捏捏?
強勁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瘦弱的腰肢,把人往懷裡一帶,頃刻間,人已躍上蒼穹,涼風呼嘯,上官若愚興奮的閉上雙眼,感受着這脫離地心引力的滋味。
兩道人影迅速出現在山頂的半空中,風瑾墨旋身落下,剛站穩,就立馬鬆開手,“到了。”
他仍舊是那副邪氣肆意的模樣,可若仔細看,卻不難發現,他變得粉撲撲的耳朵。
“喂喂喂,你不是向來邪魅狂狷叼炸天麼?幹嘛擺出一副純情少男的模樣?”上官若愚嘴角一抽,忍不住吐槽道。
真該讓小鈴來看看他這個樣子,保證會讓她春心蕩漾,花癡成魔。
“咳!”風瑾墨差點嚇得被口水嗆住,見鬼似的盯着她:“你哪裡像個女子?”
“我不像啊,”上官若愚嘿嘿一笑,眼眸中閃爍着惡趣味的光芒:“我本來就是女人。”
“姑娘的口才,本殿甘拜下風。”親,他投降了還不成麼?放過他吧。
風瑾墨選擇了休戰,其實仔細想想,自從遇到這女人以後,他就沒從她手裡得到過任何的好處,還總是被她氣到吐血。
上官若愚特風騷的將肩頭垂落的幾縷秀髮撥開,“嗯哼,你才知道和我比口才是什麼下場嗎?雖然論身手我不行,但論口才,絕對是天下第一。”
吹牛皮還能吹得再大發點不?
風瑾墨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覺得自己在這女人面前是愈發沒有威信了。
不過,他完全沒有要改變這種相處方式的想法,受夠了旁人卑躬屈膝的討好和謙卑,突然間冒出來一個對他不假顏色的女子,卻是讓他產生了不少興趣。
“做正事吧。”鬧夠了,上官若愚昂首挺胸,邁着沉穩的步伐,朝正前方那座威嚴的殿堂走去。
威風凜凜的侍衛把守在大理寺外,成兩側站定,一條灰白的石路,刻着複雜的圖紋,一路從山路口延伸到大門前。
歷經風霜的牌匾,高掛在橫樑下方,深底暗紅,用鎏金鑲嵌‘大理寺’三個字。
“他們就不怕有誰大半夜跑來把上邊的金粉給偷走麼?”上官若愚瞧着那金燦燦的牌匾,小聲嘀咕道,眼神閃閃發亮,像是在盤算着什麼壞主意。
以風瑾墨的內力,足以聽清她的喃喃,眉心頓時一跳:“你可別做糊塗事,這裡守衛森嚴,一般人根本無法擅自闖入。”更別說把金子弄走。
“我說說而已,放心吧,像我這麼正直的人,怎麼會做出偷雞摸狗的事來?”上官若愚說得理直氣壯,可風瑾墨卻聽得各種無語。
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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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是用着怎樣的心情,才能說的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