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雨墨面露尷尬的站在她們倆身邊,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這樣活潑、熱鬧的氣氛,顯得很是無措。
不知道多少女眷在心裡同情她有這樣一個不懂禮數的姐姐,又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在心裡幸災樂禍着,這位京城第一美女的窘態。
隊伍漫長的朝着宮門緩緩推進,桂嬤嬤很快取來水壺,裝作沒看見不請自來的羅子清,將水壺遞給上官家的兩姐妹。
剛喝了一口,上官若愚就被眼前這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嚇得差點噴水,她急忙擦掉脣邊的水漬,嘴角抽搐的問道:“你也口渴了嗎?”
不然,幹嘛用這麼熱烈的目光看着她?
將水壺往羅子清跟前推了推:“要麼?”
相信她,她真的只是客氣的問一句,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正常人這種時候,都會選擇禮貌拒絕,上官若愚以爲她也是這樣,可等到羅子清真的將水壺接過去,而且毫不嫌棄,對着她喝過的位置咕嚕嚕往嘴裡灌着涼水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間接接吻什麼的,呵呵呵。
嘴角歡快的蹦達幾下,她不忍直視的將目光挪開,卻那麼巧,同隊伍前列,目光陰鷙的羅亞對上,心頭咯噔一下,僵硬的擠出一抹笑,朝她揮手打招呼。
“嗨!”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奈何,羅亞對上官若愚的印象早已降到谷底,她傲慢的冷哼一聲,轉過頭,拿後腦勺對準她,以此來表示自己對這女人的不屑。
“……”上官若愚默默的將手臂放下,也不覺得尷尬,反正她的臉皮已經修煉到比城牆還好,死豬不怕開水燙嘛,羅亞對她的不喜,又怎麼可能影響到她呢?
“你還不回去剛纔的位置嗎?就快輪到你了。”看着似乎打定主意要膩在自己身邊的羅子清,上官若愚出聲提醒道。
這話的潛臺詞,有耳朵的人,大概都能聽得出來,可惜,她面對的是心思單純,聽不懂任何暗示的羅子清,註定要失敗。
只見少女揚起親暱、甜美的笑,樂呵呵的說道:“我和你一起,可以嗎?”
她能不行麼?
被她期盼的目光盯着,上官若愚倍感壓力,她是真的拿這種單純的人沒有辦法啊,指腹無力揉搓着眉心。
“不可以嗎?”眸子裡熠熠生輝的光芒逐漸黯淡,她現在的樣子,就好似被拋棄的小可憐。
上官若愚莫名的生出一種自己是個負心漢的錯覺,腦門上黑線道道,“不,可以,完全可以。”
“真的?太好了!”羅子清連蹦帶跳的往前邊跑去,打算把小綠帶過來,和她一起認識新朋友。
“姐姐……”上官雨墨有些欲言又止,她要不要告訴這個蠢女人,接近尚書府這位二小姐,會給她帶去多大的麻煩?不!這種事還是別說好了。
一抹冷色掠過她的眼底,她略帶深意的笑道:“姐姐真好心。”
啥意思?上官若愚莫名其妙被她誇了一句,腦袋頂上浮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各種不明白。
“孃親向來都是很好心的。”上官鈴趕緊幫聲。
上官雨墨也不知道她究竟聽沒聽出自己的諷刺,看着周遭投來的目光,果斷朝後退了兩步,不希望被外人當作自己和這個姐姐是一丘之貉。
很快,羅子清就拉着小綠過來,笑盈盈的樣子似乎全然不在乎又得重新排一次隊這個慘痛的事實,這讓被熱到恨不得甩手不幹的上官若愚各種無語。
足足等了快一個時辰,總算輪到她們,在經過侍衛的盤查後,確定身份,她們才被放行,而當上官鈴和上官白打算追着她的腳步進宮,卻被攔在了宮門口。
“這位小姐,宮中規定不得帶多餘人等入宮,請您莫要讓奴才難做。”侍衛早已得知上官若愚爲人母的身份,在選秀前,皇上就曾下過密令,吩咐他們,不能讓任何有損皇室威嚴的事情出現,他怎敢通融?
“誒?可是我的孩子打從生下來就沒和我分開過啊。”上官若愚佯裝驚訝,“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嗎?”
侍衛爲難的搖了搖頭。
“那……那我也只能放棄參加今年的大選了,哎,”她惆悵的發出一聲嘆息,可心裡卻在暗暗竊喜,嗯哼,能夠逃掉大選,絕對是一件幸事有木有?
“這!”侍衛頓時愣了,在宮中任職多年,他只聽說過削尖頭想往裡鑽的人,何時見到過自願放棄這難得的機會的人?
剎那間,上官若愚爲一雙子女放棄前程的行爲,在他的眼中變得無尚高尚。
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心中的柔軟被觸動,侍衛一咬牙,“上官姑娘,您請稍等,奴才這就將此事上報皇上。”
希望皇上能夠開恩,替她通融一回。
“……”眼見侍衛就要替自己去說情,上官若愚趕忙伸手拽人,開玩笑,她是傻了纔會把這事稟報給狗皇帝,平白給他一個得到好名聲的機會麼?
“不不不,我的事怎能勞煩日理萬機的聖上過問呢?雖然我也很想進宮侍奉,可這畢竟於理不合,若是聖上知曉箇中隱情,必定會心軟,可規矩就是規矩,我又怎能讓聖上因我一人,而打破陳規?這不好。”她善解人意的說道,拐着彎兒開始誇讚自己爲帝王着想的美好品德。
侍衛聽得是感動不已,都說丞相府大小姐癡傻、不檢點,可傳言到底是傳言,這般美好、善良的女子,怎會是傳言中的那種人呢?
“可若是錯過這次的機會,姑娘您恐怕再想參加選秀,就難了。”侍衛提醒道。
“沒關係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爲了我的孩子,爲了不讓聖上爲難,我做出一些妥協和犧牲,是很值得的一件事。”看,她的人品多好!快給她點贊!
上官白感動的望着渾身彷彿放着萬丈光芒的孃親,用力握緊了拳頭。
他將來一定要好好照顧孃親,彌補孃親現在對他的付出。
在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下,侍衛終於打消了想要爲她求情的念頭,態度恭敬的目送她離開宮門,口中漫出一聲長嘆:“哎,多好的姑娘啊,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可惜了。”
不僅是他,不少在旁邊偷聽、圍觀的御林軍紛紛對上官若愚改觀,這麼深明大義的女子,絕對是豪門千金的表率!
上官雨墨愕然看着眼前這一雙雙崇拜的目光,柔弱的面容出現了片刻的猙獰,該死!怎麼會這樣?
“小綠,你聽到了嗎?她真的是好人。”羅子清憧憬的望着上官若愚盈盈離去的背影,滿心崇拜,要是她也能成爲上官姑娘這樣的人,那該有多好?
多年以後,已經不再復年少清純的女子,回想到今日的念頭,只能報以苦笑,那時候的自己可真是圖樣圖森破。
終於用完美的藉口不用進宮參加這見鬼的變相相親盛會,上官若愚領着一雙兒女,樂呵呵在街頭散步,紅蓮亦步亦趨跟在後邊,而桂嬤嬤,老早就回府,把這消息告訴沙織,希望她能夠儘快想辦法。
“大小姐,這樣子夫人她會生氣的。”紅蓮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足勇氣,小跑到上官若愚身旁,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夫人她很看重今年的大選,爲了讓大小姐豔壓羣芳,更是付出了很多精力。”
“沒辦法啊,你也聽見了,人家根本不讓我進宮,難道我還要爬牆進去麼?”上官若愚一臉這不是我的錯的表情。
“……”剛纔明明是大小姐自己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侍衛,故意不想進宮參加大選,她看得一清二楚!紅蓮在心頭腹誹道,卻沒勇氣說出口。
“好了,你先回家,別老跟着我,哎,不能滿足夫人的願望,我心裡也很難受,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她面露些許黯然,倒是把紅蓮給忽悠住了,真以爲她有在反省,有在後悔。
遲疑一陣後,點頭同意和她分道。
目送她離開街道,上官若愚一改方纔失魂落魄的模樣,笑得格外燦爛,“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
她愉快的哼着歌,抒發着內心的歡喜之情。
上官鈴偷偷挪動到老哥身邊,戳了戳他的手背:“老哥,你說孃親是不是被氣瘋了?”
怎麼剛纔還一臉難過,轉頭,又這麼高興呢?
以她的小腦袋瓜子,根本就弄不明白,上官若愚情緒的轉變究竟是因爲什麼。
上官白倔強的咬住嘴脣,低聲道:“孃親一定是爲了不讓咱們內疚,故意裝作強顏歡笑!”
聽那侍衛的說法,孃親爲了他們,放棄了大好的前程,可現在,她還在爲了他們故意佯裝出開心的樣子,只要想到這一點,上官白心裡就各種難受。
上官鈴頓時秒懂,“原來是這樣嗎?那人家去安慰安慰孃親好不好?”
“你是笨蛋嗎?這種時候,咱們什麼也不能做。”她難道還想去孃親的傷口上撒鹽?蠢死了!
被上官白嚴厲的眼神嚇住,上官鈴只能幽怨的嘟着嘴巴,打消心裡的想法。
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候,他們兄妹思考事情的模式簡直是神同步。
上官若愚絕想不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這會兒正在開着腦洞,腦補着啥玩意兒。
在街頭逛了一圈,她不想這麼早回去,可肚子又餓得不行,眼珠微微一轉,一抹狐狸般狡詐的精芒劃過眼底:“寶貝,孃親帶你們吃免費午餐去,走!”
她一手牽着一個寶貝,在街尾拐道,朝着二皇子府的方向,特大氣的邁開步伐。
嗯哼!相信懂得感恩的二皇子,一定不會介意,免費爲她提供一頓午飯的。
荒涼的府宅外,人跡罕至,幾顆枯黃的大樹,孤零零矗立在幽靜小道的兩邊,枝椏在微風中搖曳,磨蹭間,發出的碎響。
上官鈴嚇得急忙抱住上官白的胳膊,試圖在老哥身上尋求點安全感。
“哼,膽小鬼。”話雖如此,但他心裡卻格外受用妹妹的親近,當然,從他那張面癱的小臉上,是絕對看不出隱形傲嬌這種體質的。
一家三口抵達大門前,靜到猶如一座孤宅的宅院,格外陰森。
上官若愚砰砰的拍響大門,“二皇子,你開門吶,人家來探望你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