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啓,着一身白色長袍,飄渺清冷的男人,從府內現身。
“喲,歡迎嗎?”上官若愚自來熟的衝他熱情揮手打着招呼,雙眼放着光,彷彿在看一塊即將到嘴的肥肉。
上官鈴瞬間拋棄了自家的老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南宮無憂的身上,“白髮哥哥,你腫麼了?臉色好差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了你?你告訴人家,人家替你報仇。”
粉嫩的小拳頭凌空揮舞幾下。
她可愛的舉動,讓南宮無憂波瀾不驚的眼眸裡,迅速閃過一絲清淺笑意。
“妹妹。”上官白一把攔住正準備撲人的蠢妹妹,眉宇間冷氣更甚:“不許隨便亂撲!你是女孩子,要記得矜持。”
“矜持是神馬?能吃嗎?”上官鈴古靈精怪的眨巴着眼睛。
“……”上官白有些手癢,好想一巴掌扇飛眼前這個賣萌的蠢貨!
奈何,在外人面前,他拒絕做出任何會給孃親丟臉的動作,於是乎,用盡了最大的自制力,才忍下踹飛妹妹的衝動,只是身側圍繞着的氣息愈發冰冷,猶如一座會移動的小型冰山,讓人不敢接近。
“咳咳,進來說。”南宮無憂虛弱的咳嗽幾聲,引他們進屋。
本就蕭條的院子,如今又失去了唯一一個陪伴他的人,而顯得愈發寂寥,他白色的身影孤零零在前方走着,彷彿隨時會被這種沉重的寂寞感吞噬掉。
上官若愚心尖微顫,加快腳下的步伐,走到他身邊,與他保持在一條直線上。
“?”南宮無憂驚訝的睨着她。
“看什麼看?你走得慢死了。”上官若愚兇巴巴的低咒一聲,伸手主動攙扶他的手臂:“知道自己大病剛愈,就彆強撐!來,我扶你進去。”
她的強勢甚至沒給南宮無憂反抗的餘地,一抹異樣的光芒掠過他漆黑的雙眸,轉瞬即逝。
上官白駐足在蕭條的院落中,蹙眉望着前方,舉止親暱的一男一女,他總覺得,孃親對待這位二皇子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似乎太親切太熱情了!
“老哥,你幹嘛啊?快走啊。”上官鈴等了半天,沒等到他跟上,忍不住回頭催促道。
“來了。”斂去心頭的猜測,上官白頂着一張面癱臉,跨入前廳。
明明是七月的酷暑,可這間屋子,卻彷彿透着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森冷氣息,他微微打了個寒顫。
“抱歉,寒舍簡陋,讓你們見笑了。”南宮無憂優雅的在上首坐下,那把椅子是用木塊堆積而成的,整個大廳的擺設,全天然,樸素、簡陋,根本不似其他皇子府那般奢華。
上官若愚無語扶額:“我怎麼每回來,你這地方都得變一次?”
上上次,這兒還滿屋子質地極好的桌椅,上次,那些桌椅、裝飾品全都消失不見,而這次,居然直接出現了用木塊釘好的椅子和方桌。
這是什麼?房間進化史?
南宮無憂神色不變,仍舊是那副淡泊如仙的樣子:“我只是閒來無事,隨便做了些東西。”
空蕩蕩的大廳太過駭人,他只是想要爲這兒添加幾分人氣。
上官若愚瞅見他眉宇間的落寞,懊惱的想給自己一嘴巴子,尼瑪!她這張嘴,總有一天能害死人,明知道他的處境有多落魄,還提這事。
“今日來,你爲何事?”故意忽略掉她的自責,清冷的嗓音又一次響起。
“來看望看望你唄。”
“當然是來找白髮哥哥吃飯的。”
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同時出現,南宮無憂頓時愣了,他該相信誰?
上官若愚狠狠瞪了眼見色忘親的女兒,丫的!難怪別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還沒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到沒辦法收回來,將來嫁了人,那還得了麼?
上官白不悅的在旁邊狠狠踩了妹妹一腳。
“嗷”上官鈴誇張大叫一聲,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朝着南宮無憂猛撲過去。
上官若愚瞳孔微微縮緊,媽蛋!這要是被她撲中,這男人不得丟半條命去嗎?她眼疾手快的往前伸出一隻腳,某個正在高速奔跑的小妞,猝不及防,被絆倒,落地時,她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原本以爲這回屁.股鐵定得遭殃,誰料,卻落入了一個散發着淡淡藥草味道的懷抱中。
“……”現場安靜到鴉雀無聲,上官若愚和上官白愕然看着突然出現在中央的男人,然後同時扭頭,看看上方至少隔着兩米距離的木椅,於是,默了。
果然,這個男人對他的妹妹有非分之想!
這該死的混蛋,居然還敢妄自動用內力?
雖然兩個心裡的想法截然不同,但他們的臉上卻同時出現了類似猙獰的扭曲表情。
上官鈴傻乎乎的睜開眼睛,掠過她的眼的柔順白髮,如夢似幻,她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張放大的,白皙的雋秀容顏,傻愣愣說不出說來。
“口水該擦擦了。”實在看不下去的上官若愚手臂一抖,一條手絹很詭異的從她的寬袖衝滑落到掌心。
上官白順勢接過,然後邁着沉穩的步伐走近還在擺造型的二人,彎腰拽住妹妹的胳膊,把人生拉硬拽的拖了起來,用力將她嘴角可疑的透明物體擦掉,滿臉嫌惡。
他怎麼會有這麼丟臉的蠢妹妹?
“哎喲,老哥你輕點啦,人家好疼的。”被手絹糊了一臉的上官鈴連連哀嚎,在某人故意的重力下,她可愛的小臉頓時變得粉撲撲的,兩條小辮子略顯凌亂,就跟一隻小花貓似的。
上官白這才心滿意足的停止了蹂躪妹妹的幼稚舉動,然後,擡眸朝已經拂袖起身的男人看去。
“謝謝你救了我的妹妹。”他是懂禮貌的男孩子,哪怕不喜歡他,也不能失禮!
南宮無憂搖搖頭:“無礙,這是我的分內事。”
他總不能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摔倒而視而不見。
上官若愚陰惻惻的笑了:“哎喲喂,二皇子果真善良,小女子好佩服,好敬仰,對您的崇拜,就跟那黃河的水似的,滔滔不絕。”
“黃河?”那是什麼地方?南宮無憂心裡充滿困惑,不太理解她這話的含義。
“別管它是個啥玩意,你速度去椅子上坐好!別隨便亂蹦。”上官若愚忽然沉下臉,強勢的命令道。
聽上去彷彿帶着嚴厲的話語,卻暗藏着不易察覺的關心與擔憂。
南宮無憂一聲不吭的坐回椅子,隨後,擡起眸子,平靜的對上她蘊藏冷怒的視線:“我無礙。”
他知道她在關心自己,也知道,她對他方纔動用內力的行爲很不滿,但他卻不後悔。
“……”也許是看出他的無悔,也許是看出他的固執,上官若愚倍感無力,“行行行,你愛咋滴咋地,當我沒說過話。”
好伐,人家根本就無所謂她的擔心,那她還在這兒一個人熱情什麼?
正當上官若愚心裡惱怒時,忽然,一陣咕嚕嚕的碎響,打破了她和南宮無憂之間略帶硝煙的氣氛。
目光順着自己的肚子微微下滑,腦門上兩條黑線驀地落下,我去!它還能再爭氣一點麼?
神情寡淡的白髮男子微微一怔,目光詭異的看向她平坦的小腹,她這是……餓了麼?
持平的脣線有些抑制不住的朝上揚起,似忍俊不禁。
”哇哦。”上官鈴捧着小臉,眼裡滿是粉色的紅心,白髮哥哥好帥!好有型!嚶嚶嚶,她快要愛上他了,腫麼辦? Wωω●тт κan●¢○
上官白不忍直視身邊正在犯花癡的蠢妹妹,只能向某個正在釋放荷爾蒙的男人投去涼颼颼的眼刀,誰讓他有事沒事笑得這麼開懷的?不知道這會引人犯罪麼?
“咳,”上官若愚尷尬的咳嗽一聲:“哎,爲了來探望你的身體,我連飯也沒來得及吃,沒想到你不僅不感動,反而還嘲笑我!二皇子,你實在是讓我太難過,太傷心了。”
“……”看着她黯然神傷的樣子,南宮無憂忍不住嘴角一抽,剛纔她還活靈活現的教訓着自己,怎麼這一眨眼,就變了呢?
“現在懂得感激的人真的不多了,誒,想我在府裡好歹也是個大小姐,好吃好喝被人供着,可我倒好偏偏要因爲擔心某人,特地跑來受罪。”上官若愚越演越上癮,還伸出手暗暗抹淚,彷彿南宮無憂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才讓她這般委屈。
上官鈴看看低頭哽咽的孃親,再看看一臉無辜的白髮哥哥,小臉頓時糾結的擰成一團。
她應該幫誰呢?一邊是自己憐惜的漂亮哥哥,一邊是自己最愛的孃親,好糾結啊!
“孃親,咱們回家吧。”上官白可沒她那麼多的想法,果斷走到上官若愚身邊,“這裡不歡迎咱們,我帶你回家吃飯。”
“若不嫌棄,府裡尚有些粗茶淡飯……”南宮無憂幽幽啓口,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某個女人一聽有便宜佔,霍地擡起腦袋,臉上乾淨得全然沒有一滴眼淚:“不嫌棄不嫌棄!哎喲,我怎麼會嫌棄呢。”
她來這兒不就是爲了蹭頓飯吃麼?有免費的午餐,誰還在乎吃的是什麼?
南宮無憂被她閃閃發亮的雙眼盯得面上有些臊,艱難的將視線挪開,只一雙耳朵在如雲的白髮下,變得粉撲撲的,看上去意外的可愛、純情。
上官若愚嘿嘿的笑着,哪裡還有剛纔悲情的樣子?
“孃親,我去給你做飯。”上官白一力承擔下做飯的重任,堅決不讓孃親受累。
“老哥,你快去快回啊,人家好餓的。”上官鈴揮着手,催促道。
上官白突然駐足在廳外,扭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沒等上官鈴反應過來,她就被他揪着衣領,直接提出房間。
“哎呦喂,老哥你幹嘛啊?快點放開人家,人家還要和白髮哥哥說說話呢。”某個女娃憤憤不平的叫嚷聲,不斷從屋外傳來。
“閉嘴!你和我一起去做飯。”哼,他纔不要便宜妹妹呢!對付花癡,就得讓她遠離男人!
“不要不要!白髮哥哥救命啊。”上官鈴艱難的朝身後大聲嚷嚷,希望南宮無憂能夠出手幫幫自己。
某人面上一抖,在出手和不出手間,選擇了後者,畢竟,她的敵人是她的親人,對於旁人家裡的家務事,他沒有立場去幹涉,只能默默的在心裡爲女寶默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