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魯侯之鴛夢成真
此時,齊君夫人的密信已送至魯國,司寇大人姬揮接到齊夫人的信,沉思良久。齊夫人是他的同胞妹子,她的事姬揮自是放在心上。
再說齊夫人的親女已被他送入魯王宮做了姬妾,還生下了長子慶父,若是慶父以後做了世子,姬揮的子孫也會一世高枕無憂。他覺得齊夫人的計策可行,便打算今日在朝堂上提出此事。
這一日,魯國君王姬允像以前一樣,用過早膳便走進光明殿,他是個身形微胖、脣上蓄着短髭的沉穩男子。姬允已經做了三年國君,先君(司寇姬揮的異母兄長)在世之時一直盼他早日娶得正妻,生下世子。
但是大周國的各大諸侯基本上都是姓姬的,異姓諸侯極少。若在國內找一個不是姓姬的,要麼是平民,要麼是奴隸,就算生了兒子,那女子也不能立爲元妃。所以魯侯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至今還沒有娶到元夫人。
中大夫臧孫達又像往常一般,無人上奏時,他便開始嘮叨那套老話:“各國諸侯都是早早便立了世子。現在主君已是而立之年,卻連君夫人還未迎娶,更惶談何時能得世子!此事事關重大,請主君以宗廟社稷爲重。”
中大夫臧孫達是魯公姬允的堂兄,自小和魯侯親密,所以敢出此言。
魯侯面色一沉嘴角垂下來,他並非不想,只是守着禮儀之邦的美名,那些野蠻落後的小國之女他覺得配不上自己,大的異姓國之女又沒有看得上他的,實在是尷尬得很。
司寇大人姬揮趁機獻出他的好主意:“老臣近來聽人傳聞,說齊王的小女靈公子,原先是打算嫁給鄭國世子姬忽的,結果鄭世子惹惱了那齊王,齊王便不讓他女兒嫁他,女公子至今還在齊國。主君,如此佳緣就在眼前,何不速速上門求親?”
魯侯聽了,不知不覺地嚥下一大口唾液,誰人不知:‘豈其娶妻,必齊之姜?’齊國姜氏以出美女著稱,當世權貴都以迎娶齊國姜家女子爲人生樂事。他面帶擔憂地摸摸自己肥厚的下巴:“寡人早就聽說那靈公子美若天仙,卻不知姬忽因何不娶她?”
司寇大人急忙回答:“老臣聽聞,是齊王姜祿甫嫌鄭國的聘禮太少,還有姬忽年少狂傲無知!仗他父親威勢,喝多了酒與齊世子刀劍相向,衝撞了齊王父子。所以齊王不肯把女兒嫁他。”
魯侯細小的眼睛一下子放出光彩,瞬間又添了幾分猶豫,“原來如此!齊國與我魯國也堪稱門當戶對。可那靈公子如此青春貌美,寡人卻已非少年郎君。若前去求親不成,那豈不失了顏面!寡人以後如何見得諸侯?”
姬揮知他已然心動:“主君,若有意求娶此女,請速做決斷,不要猶豫,免得被別國諸侯搶在前頭。我們按常禮的雙倍奉上聘禮,那齊王見了,豈有不歡喜之理,何愁姻緣不成?”
魯侯下了決心:“就按王叔說的去辦吧。”於是他命人寫了求婚國書一封,叫姬揮爲使者,帶上尋常聘禮的雙倍錢幣珍寶,出使齊國去了。
齊王看了那封信帛,一時不能決斷,便請魯國使臣到館舍休息,自己召了夫人公子們一起商議。
“這樣的好事,主君爲何不允?”君夫人高聲問道,“靈公子嫁過去便做夫人,比嫁做世子妃要好上千倍。”
“父王,這魯侯年歲大靈兒許多,又有了長子,並非靈兒的佳偶。”姜諸兒反對這門親事。君夫人狠狠瞪了諸兒一眼。
面色蒼白的靈兒正跪坐在雲妃身後,扶着母親單薄的腰背。昨日雲妃去夫人宮請安的時候,被君夫人痛罵了一番:‘只有你這般不通禮制的賤婦,纔會生養出兩個不知廉恥的女兒!大的勾引自己的公公害得主君顏面全無,小的居然勾引自己的哥哥,做下天理不容的醜事……’雲妃當即吐血昏死過去。
“世子和靈公子兄妹情深,不捨得靈公子這麼早就嫁了吧。”慕容妃輕啓朱脣,向齊王柔聲稟道。
靈兒聞言眼角一跳!她直直望向慕容妃,“慕容母妃真是善解人意!我的貼身侍女綠盈,自盡前也誇過慕容夫人心思縝密,對她很是照顧呢。不然她也不會死得那般安心。”
慕容妃聞言變了顏色,低下頭不敢再置一言。君夫人和姜諸兒聽到這話,心下明白了許多,眼中都多了幾分恨意。
齊王冷冷地望向慕容妃,卻看到姜糾兒瑟縮地偎到母親身邊,向他投來乞憐的目光。齊王暗自嘆氣轉回視線。
“世子說得對,魯侯的確不是理想的夫婿,不如婉轉些辭了他們的請求吧。”雲妃亦覺得這魯侯配不上靈兒。
“父王、母親,靈兒願意嫁去魯國。”“你說什麼?!”雲妃和諸兒同時問道。
靈兒避開世子痛楚的目光。齊王宮已非她的樂土,不如離開,至少能讓關愛她的親人不再因她受累受辱。
靈兒向前跪拜在齊王面前,“靈兒不孝!前番因鄭世子悔婚已讓父王母親傷心不已,靈兒心中愧疚難安。女兒此次若能嫁得魯國君主,也能保得西疆國界的安寧。”
“胡說!寡人還不需用賣女來保得家國平安!”姜祿甫一臉怒色,靈兒的話讓他生氣又傷心。
靈兒落下淚來,“女兒說錯了!反正早晚都要嫁的,魯國還離得近一些,女兒或許還有機會能回來看看,若是嫁得遠了……”
雲妃已抑不住地哽咽出聲來。齊王也紅了眼圈,“罷了,女大不中留,就依你吧。寡人這就告知那魯國使臣,讓他們早日請期迎娶。”
靈兒抹掉眼淚,叩了三個頭起身回宮了。
姜諸兒面色慘白,眼神直盯着前方,彷彿人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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