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魯王城的高手刺客
靈兒沒想到幫姜太公的靈魄換寄身的事會引起風逸對她的懷疑,“呃……那天在桃林不是給你解釋過了麼?也不知道是哪個神仙不怎麼敬業,安排我投胎做人的時候忘了毀去我上一世的記憶……呵呵!”
風逸坐在馬車中,懷裡抱着用布巾裹住的黃狸貓;正用半信半疑地的眼神盯着她,“我怎麼覺得你是個仙子下凡呢?世俗的女人哪有你這麼完美的?”
“夫君——”靈兒感動得差點哭起來:情人眼裡出西施,果然不假!
“其實,”風逸憋住笑,“我是看你太疲憊,故意說句女人愛聽的話哄哄你,看你那眼神,還當真了?嘖嘖,一晚沒睡,魚尾紋現形了。”
“真的?!”靈兒顧不上生他的氣,用手連連撫着眼角,“我得回去睡上一天美容覺,把我的青春養回來!”
“長條皺紋有什麼打緊的,我又不嫌棄你……”
“你不明白啦,女人的美貌和男人的錢包一樣重要,用不用是一回事……那叫底氣,底氣你知道麼?”
風逸把黃貓小心地放到車廂的一角,伸手把靈兒抱起來放到自己膝上,“我數次大難不死,愈發得貪心了;你既然能記得前生,定是天賦異稟,來世也當能有今生的記憶;到時候,你一定要去找我,哪怕我一點都不記得你,你也不能放棄!我希望能三生三世,不!生生世世都和你做夫妻。”
“嗯,”靈兒將臉埋到他懷裡,“我會的,不管何時、不管你會不會再愛上我,我會糾纏你到地老天荒……”
沒過三天兩人的行李就收拾妥當了,兩人在王城的莊園是靈兒辛苦佈置的,風逸不捨得還給小白,留下人專門打理;齊王便命人把這座莊園連同周邊的林地都歸錄到姑棼風氏的名下。
小白和管仲一直把他們送到臨淄城外;管仲臉上的傷已痊癒了,他一點都不記得之前入障的事情,也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小白交待兄姊不要只顧着自己逍遙快活,得閒就回臨緇來看他,風逸連聲應着。
春林駕着馬車等在路旁,充當兩位大人的護衛兼車伕;本來齊王是要砍掉他的腦袋:他居然被妖婦的美色迷惑,將兩位暗衛統領引入紀侯父女的圈套,差點令風逸和靈兒客死異國!
風逸替他求了情,當年是春林冒死去貝邱山通知他避難,風逸不曾忘記這樁恩情;齊王改判春林爲鞭刑,免了他的王宮護衛官的職務。
兩天之後,馬車到了禚地行宮;寒香早得了魯侯的通知,把大大小小的物件全都打了包;風逸和靈兒也不再耽擱,以免姬同在曲阜城等得心焦。
禚地的侍女和侍衛們沒有帶回魯王宮,他們和魯夫人、寒香姑娘處得太久,若是寒香在他們面前扮做夫人模樣,時間久了難免會露出破綻。所以,靈兒在臨行前,乾脆把互相對眼的侍女和侍衛配了對,讓他們在禚地定居下來。
姬同早安排心腹侍衛在王城外等侯,風逸幾個人一進城,馬上被侍衛帶到他們的新居;而寒香扮成的魯夫人則坐上魯侯的車駕被官員們隆重地迎接回魯王宮。
第二天,姬同帶世子姬般陪同着黨夫人回孃家省親,大隊人馬從前大門進去不久,一輛輕型馬車就出了后角門,駛進不遠處的一個小巷裡。
魯侯對黨夫人說,姨母寒香已嫁了齊國的一個將官,不方便進王宮,就居在附近的莊園;他們帶般兒來看看姨母。孟任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她也知道太夫人的這位義妹和太夫人感情甚好,到人家新居來看看也是應當的。
‘寒香’抱着一歲多的姬般笑得合不攏嘴,這個小傢伙睜着圓圓的大眼睛,口齒不清地叫着‘姆姆’,簡直就是姬同幼時的翻版!
風逸伸手搶了過去,他沒見過兒子小時候什麼樣,看到孫兒更是多了一層感觸,有道是‘君子抱孫不換子’,他這也是合了祖訓。
孟任見那位虯髯大漢笨拙地抱着世子,又是顛又是舉,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向膽小的姬般居然不怕這個一臉怒須的爺爺,笑得咯咯出聲;姬同也在一邊微笑着,孟任暗暗吃驚:她從未見過夫君有如此滿足的神情。
從那天之後,黨夫人每隔幾天都要見到這位姨母進宮探望世子,不是給孩子做吃的,就是給他制個新奇的玩具,弄得世子一早睜眼就叫着‘姨——姆姆、姆姆!’向外面找。
相比之下,正經的祖母——太夫人卻甚少出寢宮,以養病爲名,從不參加各種宮宴。(寒香也是怕露出破綻,被人看出這個太夫人是假冒的。)
這一天,風逸閒來無事,帶着春林在王城中閒逛,也好探得兒子對屬國的管治到底得不得民意。
曲阜城的商業沒有臨緇那般繁華。魯人以禮樂之國爲豪:王城中有四家國學,級別等同於天子屬地,國人大多受教於國學或是鄉校,文化氣氛甚爲濃厚,就算是小商小販討價還價時也是之乎者也的,斯文得很;風逸和春林相視而笑,這才明白魯侯舉手投足之間、那一板一眼的教養從何而來。
兩人從市上買了大魚,準備讓僕婦好生收拾了做一道羔羊膾鯉魚。
姬同最近時常易容便裝出宮,到父母家裡蹭頓晚膳,他和靈兒的口味相似:不愛吃肉卻對魚蝦甚爲青睞;而那隻一直昏睡的黃狸貓,只要聞到魚腥味便立刻醒來,吃完就回它的小窩接着睡,也不知道這太公是在修仙還是在養肉。
兩人推開門,院裡靜悄悄地靈兒還未回來,想來是那兩個僕婦都在膳房中準備晚膳。
風逸讓春林把魚送到膳房去,他自己進了明堂。因爲怕人多嘴雜,風逸讓姬同只在這個宅園安排了兩名侍衛、兩名僕婦;侍衛護着靈兒進宮了,諾大的庭院越發得安靜。
明堂的房門開着,風逸剛想跨進,在廊下曬着太陽睡覺的黃貓忽地“喵嗚”一聲,風逸身影一頓,一支長劍已刺到胸口!
他險險避開,向院中躍起;春林也在膳房大叫起來,“王將軍,僕婦們都被人打昏了!”邊叫邊往明堂這邊跑,只見風逸已被三個持劍的蒙面人圍住廝殺起來,他急忙撥出佩劍衝向一名刺客。
風逸暗自心驚:這三名剌客不是一般的高手!若是單打獨鬥當然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們三人聯成一氣,自己便無勝算;即便是現在被春林分去一個敵手,仍是將他攻得手忙腳亂。
他虛晃一招,閃身避過兩名敵手的前後夾擊,卻是攻向那個與春林格劍的刺客,同時大叫道,“快走,出去呼叫官兵援助!”
春林將牙一咬,他知道自己武功與敵手相差太遠,留下來也無濟於事,轉身就向大門方向奔去。口中還大叫着,“快救人啊,捉盜匪啊!”
一名黑衣人眼中兇光一閃,攻向風逸的長劍如長蛇一般狠辣,劍劍都指向他的要害。另外兩個也放過春林,一齊攻向風逸,想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他的性命結果掉。
風逸自幼受教於齊地劍術大師盂公亭,本就根基不弱,後來風清雲老人又用秘法爲他增強內力,一時之間,刺客們也傷他不到。
四人正酣鬥之時,春林居然又折身回來;他口中大叫,“魯侯殿下來了,我看到他們的馬車了!王將軍勿慌!援兵來矣!”
其實他是遠遠看到靈兒的馬車回來了,至於魯侯在不在裡面倒不打緊了,那兩個駕車的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三個劍客聽到春林的叫聲,臉上都現出慌亂的神情,出手更加瘋狂,竟然招招都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風逸避閃不及,左臂上中了一劍,傷他的那個黑衣人也被他刺中咽喉,恐是難以活命了。
一刺客見同伴倒地,怒吼一聲疾刺風逸的胸口,另一刺客卻虛晃一招、極速地向風逸後心擲出一把短刀,春林正欲去格開刺客的長劍,眼角瞥見黑衣人發暗器,下意識地撲到風逸身後,替他接住了那柄短刀!
馬車已駛進大門,兩名侍衛早就聽到打鬥之聲,俱象大鳥一樣飛撲過來接應風逸。
發暗器的刺客將手一揮,另一人背起地上的同伴,極快地躍上房頂,縱躍而去。
那兩名侍衛對望一眼,不知道是留在原地守護主子還是去追刺客。姬同和靈兒已從馬車中出來,姬同的臉色灰白一片:就在他管治的王城之內,居然有人白日裡行兇,差一點就殺死他的父王!
風逸正扶着中刀的春林坐在地上,“靈兒,你快拿傷藥來!”
其他人這才發現短刀正中春林的心口,此時血流如注,恐是不能救治了。
“主君……”春林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春林早就犯了死罪,您卻赦免了末將,還如舊時一般信任春林將末將帶在左右,末將無能……以後不能隨侍了……”
“傻孩子,什麼也別說了,我是大醫,能治好你的傷!”靈兒嗚咽起來,那短刀正中他的心房,風逸點穴都止不住血流,什麼樣的傷藥也無濟於事了。
風逸含淚將嚥氣的春林放平,給他撫上雙眼;一把將胸口的短刀撥出來。姬同將短刀接過去,“給孩兒吧,興許能用它探知刺客的來歷。”
“此地不宜再居,父王、母親,你們隨我進宮!”
風逸和靈兒對望一眼,“同兒,你回去吧,刺客一擊不中,知道我們定會有所防範,近日不會再來一次的……倒是你,身居王位,不可再以身犯險,以後不要輕易出宮了。”
姬同哪裡肯依?
風逸只得讓侍從們爲春林安排後事,靈兒爲他裹好傷口,服了傷藥;兩人收拾了一點隨身的衣物,隨姬同暫回魯王宮。
姬同拿帕子擦淨了短匕上的血液,他認得這把短刀:王叔公孫溺的裨將良子以‘飛刀出手,必奪敵命’而聞名當世,與當年齊王宮的盂陽將軍神出鬼沒的連環飛刀有的一比。
他摸着匕首上那個凸出的‘良’字,心裡一陣陣地惡寒:王叔……這位從小扶持他,並且傾心於母親的公孫大人,居然派武技最高的手下暗殺父王,他究竟知道多少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