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姬同與孟任緣起觀星臺
魯侯派去追殺管仲的公孫偃回來了,他們遲了一步:趕到禚地的時候,管夷吾一行人已進了齊境。
姬同也不再將這事放在心上,現在有一件更讓他頭痛的大事亟待解決,他戀愛了……姬同愛上了一個聰慧美貌的黨姓小姐,他沒對姑娘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希望那位小姐能愛上姬同,而不是做爲一國之主的魯侯。
他和那位姑娘的相識純屬巧合……
姬同上次在齊地乾時吃了敗仗,若不是老爹風逸現身相救,他的小命就擱在那裡了。
回宮之後,他遍查典籍,刻苦研讀《軍志》和《軍政》,把《太公兵法》背得滾瓜爛熟;他急缺的是一位懂式法、會佔雲氣、看地形,通曉‘陰’陽術的軍師賢士。這樣的人才一時不好找到,但是先爲賢士建個觀星的高臺,以表他的招賢之心還是即刻就能做到的。
各諸侯國都建有靈臺,以土石建成;做爲祭祀、誓師、巫師祈雨、術師占星觀雲之用。魯國原先的祭臺久經風雨已然受損;他命朝中的‘陰’陽師另選了地方,修築一個高大的靈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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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姬同登上了這座新築的高臺,四下裡眺望王城佈局的時候,看到不遠是是一位貴族家的庭院。
魯侯無意間掃了一眼那個寬敞美觀的庭院,突然他的眼神定住了!
庭院的東側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花’木,‘花’草之間的石道上正走着一個紫衣的姑娘,後面跟着捧瓶的青衣‘侍’‘女’;‘春’風吹過少‘女’的紫衫,‘露’出雪白的底裙,勾勒出曼妙‘惑’人的身姿……那‘女’子可是在彎腰採‘花’?
姬同急忙從‘侍’衛手中奪過鑲水晶的竹筒,對準右眼向那所莊園望去;他一邊注目凝望一邊喃喃‘吟’道: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嫺靜美麗的姑娘啊,約我在城裡一角相會;故意藏起來讓我尋尋覓覓,把我急得撓着頭髮來回徘徊……)
此時正當輕風帶起遍地‘春’意,處處隱約可聞少年男‘女’相和的情歌;連鳥獸蟲蟻都在忙着尋偶‘交’配。
在這個美妙的季節,向來眼前於頂、近乎自戀的姬同盯着那個婀娜多姿的身影,生平第一次發了‘花’癡。
“主君,讓否讓末將前去打問一番?”‘侍’衛官申豹見主君終於遇到入眼的美姬,心中也是十分高興。
沒多久姬同就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信息:那是朝臣黨臣大夫的莊園。黨大夫有個美貌的‘女’兒叫孟任,今年剛剛及笄,尚未婚配。
姬同此時已是一十九歲的‘大齡青年’,還沒娶到稱心如意的夫人;他也嚐到了當年姬允的難堪之處:大周的諸侯國基本上都是姓姬的,祖宗有遺令,同姓男‘女’不得通婚;娶無姓的妾室則須占卜吉凶而定。他可以先擇的佳偶實在太少了。
其實他是風姓的子孫,是可以娶姬姓的王‘女’的;可是這一點不能爲外人道呀,所以至今姬同只收了幾個平常人家的美貌‘女’子做‘侍’姬,還沒正兒八經地娶夫人。
那幾個‘侍’姬只會乾巴巴地對着他說:“是,主君……是……奴婢遵命,”要不就紅着臉吞着口水,“主君,請讓奴婢給您寬衣……”
魯侯一直很羨慕老爹和老媽堅貞不渝、傲視禮教,超越生死的‘浪’漫愛情故事;他不想以君王的身份下令讓孟任進宮,他想好好地談一場純潔美好的戀愛。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魯侯時常穿着胡服出宮,裝扮成平常的貴族子弟,在黨大夫的家園附近轉悠。
他這個秘密,除了那個替他打探信息的‘侍’衛官申豹,誰都不清楚;連魯侯最親近的王師申繻都以爲是主君此舉是爲暗訪民情。
終於有一次,孟任小姐和‘侍’‘女’們到東市的‘玉’器坊裡看‘玉’鐲,被姬同‘正巧’遇到。
孟任小姐捧着一個碧光瑩瑩的翠‘玉’鐲愛不釋手;顯然那個‘玉’鐲的價格超出她的預算,她有些猶豫。
“這個‘玉’鐲我要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黨小姐身後響起,孟任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她並不是個足不出戶的無知少‘女’,但如此氣宇軒昂、面容俊雅的貴族少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玉’坊的坊主在曲阜城居住了幾十年,他是在遠處見過魯侯的,此時,賣‘玉’器的老頭臉上一片驚喜,想要行大禮,姬同用眼‘色’止住他。
孟任小姐紅了臉,低下頭便要出‘玉’坊。
“這位小姐,我一個男子要這‘玉’鐲何用?買了當然是要送給意中人兒的。小姐喜歡這鐲子,我就送與小姐如何?”
孟任臉上已恢復了平靜,她見這少年雖是長相十分出衆,出言卻不甚有禮,連個謙遜的自稱都沒有,滿口‘我’、‘我’的,一定是個紈絝子弟。
黨小姐正‘色’道,“小‘女’子謝過郎君好意。與君初次相見,君無故贈以厚禮實爲不妥,請君自重!”
說罷她帶着‘侍’‘女’上了‘門’口候着的馬車;姬同呆呆地隨着她出了‘門’。
‘玉’坊的坊公拿着‘玉’鐲在後面叫着:“主君,您,您看中的‘玉’飾!老奴可否能給您送進宮?主君慢行啊……”
姬同一直望着黨小姐的馬車不見了蹤影。在靈臺上他是憑直覺認爲她是一個絕‘色’佳人,方纔那般切近地望着黨小姐,纔看清她生着一雙黑白分明,秋‘波’盈盈的美目,‘精’巧的鼻樑、菱狀的小小紅‘脣’我見猶憐,巴掌大的小臉兒映着‘玉’坊裡的瑩光熠熠生輝。
十九歲的姬同也經歷過幾個美貌的‘女’子了。因他生得俊美,十四、五歲時就不斷遇到自薦枕蓆的少‘女’,所謂得來容易的必不珍惜;這位孟任小姐居然不因他的龍姿鳳表而動情!他覺得這樣有原則的‘女’子纔是他的良配。
忠心的‘侍’衛官申豹決定想個好法子讓主君遂了心願:他買通了黨家的馬車伕。
終於有一天,孟任小姐出‘門’踏青的馬車陷在路邊的污泥當中,姬同從後面一輛緊隨的馬車中跳出來,讓‘侍’衛們幫黨家的馬伕拉車。
孟任出來向姬同示謝,之後低聲說道:“君若有意,請託官謀向我父母求親,若無意……請勿再‘亂’奴家心神!”說罷,她紅着臉躲回馬車裡。
姬同欣喜若狂,“‘亂’她心神?小姐的芳心爲孤‘亂’矣……”他愣了一陣子,突然飛身躍入黨家的馬車,把孟任和‘侍’‘女’嚇了一跳!
“您這是做甚麼……請郎君速速下車,勿行非禮之事!”孟任的大眼睛瞬間蓄滿失望和恐懼的淚水。
姬同望着如同小貓兒一樣楚楚可憐的孟任,‘胸’中頓時愛憐;他不想再遊戲下去了,於是他端坐在黨小姐的對面,正容道,“孤乃魯侯姬同!前時孤在靈臺觀雲之時,無意從就近的莊園中看到小姐的仙姿,此後時時牽掛於心,情難自抑!孟任小姐如願入宮相伴姬同左右,孤會立你爲夫人,明日便向朝臣宣旨!”
孟任和‘侍’‘女’大驚大喜,愣了一大會纔想起來謝恩。兩個‘女’子便要在車中跪拜,姬同揮手示意‘侍’‘女’趕緊下車。
車中的孤男寡‘女’深情對望,姬同忍耐不住心中的悸動,一把握住孟任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主君……您方纔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孤對小姐一見傾心,怎會有戲言?”
孟任呆呆地望着這個英俊的君王,不相信這樣的好姻緣落到自己身上,“奴家怎麼覺得像做夢一樣?”
“那我們割臂盟誓如何?姬同得小姐爲妻,定然終生憐惜,絕不辜負!”
於是,二人‘私’定終身,割臂爲盟。
兩人分別將對方的胳膊割開個小口,放出血來,兩人把帶血的胳膊並在一處,將血‘混’在一起,然後再把血分別塗抹到兩個人的嘴‘脣’上。盟誓說生生世世都爲夫妻,絕不負對方情意。
姬同抱着黨小姐親了又親,孟任也是心旌搖‘蕩’,紅着小臉伏在姬同的懷裡,攬緊情郎緊實的腰身,享受着如至雲宵的溫柔滋味,她亦將所謂的男‘女’大防拋之腦後;車外馬車伕突然輕咳一音將孟任驚醒,兩人終於不捨地分開。
姬同讓孟任回家耐心等待。他一回到王宮,便召集六位上大夫們進殿,向他們宣告自已要娶妻的打算。
“不可呀,主君!”申繻叩首。
魯侯眼角一跳:好像這句話是左師的口頭語,哪天不說上幾次?
“爲何不可?”
“主君可將黨家小姐納爲側夫人,正妻之位則應留空,待探得燕、秦、楚等大國有合齡的‘女’公子,再去求娶爲正妻方是王道!”
“臣也以爲如此!”衆大夫們附議。
姬同很不高興,申大夫這老頭兒就知道煞風景!但是他也清楚大夫們說得有理,他的外家是齊國,上次因助公子糾奪位,與齊王成了仇敵;如不借聯姻與大國結盟,魯國的形勢堪憂。
他只得下旨給黨家,封孟任小姐進宮爲側夫人,居‘花’月宮。
黨家接到王命後,全家喜不自勝,只有孟任小姐滿懷失望,她以爲自己會成爲魯國君夫人,卻沒想到只是個妾室;她母親勸慰她:“主君尚無正妻,你若生了長子,君夫人之位不是指日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