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會議與亞安銀行有關?”慕稀扭頭看着他。
“要將我在國內的主設計師撤離,你說與我有沒有關?”夏晚邊發動車子邊說道,嘴角輕扯的笑意,讓人看不出他話裡有幾分認真、幾分玩笑。
“C&A有我大哥和安言也就夠了,在這個項目裡,我的重要性不過是體現在跟單上。”慕稀輕蹙眉頭淡淡說道,語氣裡已帶着了淡淡的冷意。
“你這樣認爲?”夏晚踩下剎車、斂下臉上的笑意,看着她認真的問道。
“我……”慕稀的話裡,原本就有幾分堵氣,見夏晚如此認真的反問,倒顯出自己的小氣來,當下暗自吸了口氣,看着他說道:“不好意思,是我不該將個人情緒帶入工作中。”
“這不是在會議桌上,所以沒關係。”夏晚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輕輕掃過,閃動的眸子裡似乎帶着包容,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寵溺。
“以後不會。”慕稀忙轉過頭去看車窗外面的街景——到底看到了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知道她害怕他以朋友方式的包容會讓自己誤會。
一路上,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有心思、又各自迴避着。想要回到當初單純合作的狀態,可有些感覺、有些心情、早已不同……
*
到達慕氏大樓後,夏晚依然紳士的替慕稀拉開了車門,然後護着她下車後,兩人並肩往大樓裡走去。
“從C&A的持續發展上來講,我不希望你離開這個項目;同時從你自己的個人成長上來講,也不適合現在離開慕城的指導。”電梯裡,夏晚看着慕稀,認真的說道。
“你今天特意到酒店門口等我,是爲了和我說這個?”慕稀微斂雙眸,想了想才問道——夏晚從來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即便當年因對安言的感情而出手幫慕氏,仍拿走了60%的股份!
所以,她怎麼會以爲他出現在酒店的行爲,會有私人感情的成份!
慕稀心裡暗暗的失落,卻又暗暗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當下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擡頭看向夏晚,以最正式、最職業、最客觀、最合身份的方式對夏晚說道:
“夏晚,C&A對慕氏很重要,但慕氏不能只有一個強勢品牌;五年時間,從品牌週期上來講,慕氏必須有新品牌的推出。”
“至於是推‘稀世’又或其它都一樣;而以我的能力和業內口碑,是否足以支持一個品牌獨立運作並不關鍵——因爲,我們可以請職業經理人介入。”
“我知道慕城對我成長的規劃,但我個人的發展,必須服從於公司的發展;所以,在大方向上,我服從公司的需求;在細節上,我需要聽過慕允的計劃,才能做決定。”
慕稀說完後,定定的看着夏晚,目光裡再無躲閃與逃避。
“好,我們看看慕允怎麼說。”夏晚點了點頭,看着慕稀在談到工作時,身上隱隱的氣勢,似是又回到當初那個驕傲自信的四小姐模樣,心情不禁瞬間好了起來。
慕稀輕哼一聲,轉頭看向電梯跳動的數字鍵盤,心裡有些氣自己在他面前的情不自禁、胡思亂想、自以爲是——嗯哼,喜歡安言又怎麼樣,安言還不是嫁給了大哥;金融奇才又怎麼樣,他在金融界的地位,也比不上大哥在服裝界的地位。
所以,拽什麼拽!
慕稀恨恨的想着,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將對他的心動感覺壓制下去,而鼻子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這般嬌愛的模樣,讓近在身畔的夏晚,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真的很難將她僅當作一個客戶、一個普通的朋友了。
這樣的心動,是男人的本能?還是愛情?
夏晚將目光轉回到電梯跳動的數字鍵盤上,面容沉靜寡淡,心底卻無端漾起淡淡波紋……
*
慕氏,會議室。
“從品牌資源配置、以及設計風格定位,公司將對現有三個品牌的發展規劃做如下調整:”
“C&A的設計風格由慕城和安言主導,並在產品銷售當地成立設計工作室,以期在我們原有的風格中,加入當地元素,拉近產品與消費者的距離。”
“雖然亞安銀行在投資期初曾承諾:除財務外,不干涉品牌運營,但本着對投資者的尊重,我們仍請亞安銀行夏行長參與這次品牌策略調整的會議。”
“夏行長,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慕允讓秘書將會議資料分發到各人手上後,看着夏晚說道。
“原則上我不干涉品牌的具體運作,但從投資回報的風險控制上來說,我需要了解兩個信息:第一,C&A的品牌創始人慕城和安言,對這次的品牌策略調整是否有書面報告,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第二,C&A各國,當然包括中國主設計師的人選,以及到位時間;”
“慕總是服裝專家,當然知道——有規劃、有品牌、有方向、有元素,但沒有合適的設計師,一切都是白談。”
夏晚停下翻動資料的手,說話的語氣已在不覺間強硬起來——整套資料中,針對這個品牌的任何動向,居然全部沒有創始人慕城的意見。
從公事出發,除了慕城,他並不信任其它人能夠經營好這個品牌,他必須保障合作的利潤;從私人角度出發,對於慕允這種做法,直覺得一陣心冷!
若不是顧及慕稀還坐在這裡,他的語氣斷不會這麼客氣!
“慕總,這兩個問題,你可否現在回答我?”夏晚直直的盯着慕允,語氣裡已顯出咄咄逼人之勢。
“品牌創始人的規劃報告是按年度來出的,夏行長應該與我們合作這麼多年,該對慕氏有信心纔是。”慕允臉色微沉,語氣也是不同過往的冷硬:“至於各地的設計師,在今天這套方案確定下來後,設計部後續會有完整的推進計劃。”
“慕總這話不對,我們做企業的,在做策略變革的同時,必然會做可行性分析——這個可行性分析,自然包括了受衆影響、設計師及時到位的可能性等等,以及應及解決方案。”
“若慕總沒有做過這樣的可行性分析,那麼我只能有兩個想法:要麼慕總沒有領導一個品牌的能力;要麼慕總是爲了讓C&A給新品牌讓路,不在乎C&A後續的發展。”
“顯然,這兩種情況,我做爲投資者都不能……”
“夏行長!”夏晚的話還沒說完,一直沒有出聲的慕稀從報告裡擡起頭來,斷然打斷了他的話——以他的脾氣,話一旦出口便是決定;所以她不得及時打斷他,以爭取繼續談判的機會:
“C&A最後一次規劃已經做到明年秋冬,按正常程序,我們會在11月啓動後年春夏的規劃與設計。”
慕稀語速及快的說完後,沉靜的看着夏晚,語速減緩,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希望夏行長能聽我說完我對這次品牌改革的意見。”
“好象慕總並沒有問四小姐的意見?”夏晚同樣沉眸看着她,語速緩慢而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