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稀呢？”溫茹安走進會議室，看見只有夏晚一人，不禁微微怔了怔。
“我有幾個問題請教。”夏晚起身拉開身邊的坐椅，示意她坐下。
“你？”溫茹安微微皺眉，手自然的扶着椅背，卻沒有坐下來：“如果是問關於慕稀的問題，我需要先確認你與她的關係，我必須對我客戶的信息安全負責。”
溫茹安定下眼神看向夏晚——Office裡的他，果然和那晚見着的模樣完全不同：夜燈下他身上那份孤單的傲氣，全然的被一股冷冽的凌厲之勢所取代。面對這樣的他，不僅讓人覺得難以接近，也容易讓人生出怯意。
當然，對於溫茹安來說，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身上獨有的上層精英氣質、那種冷傲中帶着紳士的感覺，是她常年在國外工作時所熟悉的人羣模樣。
所以她直覺着用最習慣的、最直接的方式來溝通，而沒有擔心這樣的直接會引起他的不快——她相信他，沒來由的。
果然，夏晚的回答也相當的簡單直接：“她哥哥嫂子託我照顧她，我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包括找你的原因。”
“OK，謝謝。”溫茹安點了點頭，這才拉開轉椅在夏晚的身邊坐了下來：“你需要了解什麼？”
“她想到當時情形仍會渾身發抖、會煩燥的抓頭髮、落髮依然嚴重。你確認她現在的情況能面對那樣的現場？”夏晚沉聲問道。
“不確認，所以我需要和她先溝通一下。合適纔會去。但無論如何，她都會經歷一個非常痛苦的階段，但這個階段過去後，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會降到最低。”溫茹安認真的說道。
“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夏晚的問題依然直奔結果。
“沒有最壞的結果：若她的心理狀態不合適，我不會同意她去；若她的心理狀態合適，這次的痛苦會換來她對此事的坦然面對。”溫茹安的語氣肯定而自信，表情與聲音卻依然輕緩柔潤——似乎心理醫生，都有這樣的特質：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總讓人放鬆警惕而輕易的產生好感，進而信任。
當然，這裡面的人不包括夏晚——這個神經特別強大的男人，連世界一流的催眠師也沒能將他催眠成功！
所以夏晚的面色依然沉靜而冷冽：“既然有這樣的效果，我希望你能找到最合適的時機去做，而且——我不希望又是一個五年。當然，我可以支付你五年的費用。”
“我想我有必要向夏先生澄清一件事：心理疾病的產生與治療，關鍵條件在於內因；外因只能是引導、激發的作用。”
“於她來說，自我定罪的內因，加上誘發她罪惡感、羞恥感的外因強烈刺激，若我再從另一個方向進行強刺激，她的思維勢必會混亂。”
“所以我給的誘導是緩慢的、漸進的，讓這個聲音進入她的潛意識，內化成自我力量，因而形成更持久、更穩定的自我調節能力。所以我們需要給心理有疾病的病人，更寬容的態度：這個寬容包括時間。”
溫茹安看着夏晚毫不客氣的說道，就差說出‘若再刺激，就得變成精神障礙’了——當然，她的語氣認然柔和，似是僅做專業解釋，並無絲毫的個人情緒。
“你說的都沒問題，我剛纔的話依然有效，你考慮一下如何去做。”夏晚淡淡說道。
以始爲終一向是夏晚的處事風格，所以無論溫茹安說什麼、是否有道理，都不影響他的態度——他要的是結果，一個有期限的結果、一個慕稀完全恢復的結果。
溫茹安輕扯嘴角，淡然的站了起來：“我現在需要和慕稀聊一下。”
“我帶你過去。”夏晚的臉色微沉，眸色裡略現不悅，但仍是不動聲色的起身，帶着她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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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茹安進去後，夏晚纔過去向程成了解下午一路跟蹤陳佳南所查到的事情。
“一居室的房子，裝飾傢俱簡陋，物件擺放雜亂，是個單人居住場所。之前慕先生提供的陳佳南的家人，並未住在一起。”
“跟拍慕小姐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陳佳南、另一個是僱傭的私家偵探，他的工作裝備和手法都很專業、與陳佳南的溝通相當的默契，兩人合作的時間應該不短。”
“跟拍的車輛是微型麪包車，剛纔託朋友查到，這輛車的購入時間是兩年前、車主是王阿妹，車輛很規律的每週跑一次臨縣長途。”
程成快速的將查到的情況報告給了夏晚，冷凝着目光，對夏晚說道：“夏先生，從表面這些痕跡來看，他們準備了很久。”
“五年。”夏晚淡淡說道。
程成看着夏晚淡然中隱透着凝重的表情，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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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茹安與慕稀在半小時後走出夏晚辦公室的時候，慕稀告訴夏晚說不去廢墟了，而且她面容平靜、神色從容，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她的狀態不好？”
送慕稀回酒店後，夏晚又送溫茹安，趁機問道。
“還不行，我引導她深度回憶當時的內容，她情緒很不穩定，頭髮都抓掉了一大把。”溫茹安輕輕搖了搖頭：“所以我後面引導她做了會兒冥想才平靜下來。”
“她這樣子，還會持續多久？”夏晚微頭微皺，沉聲問道。
“五年前的治療，大體上是已經恢復的。這次開庭面對那些人，等於間接重返了現場，她能夠自我調節到現在這種狀態，已經有很大的進步。”溫茹安頓下腳步，看着夏晚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有夏先生這樣的朋友在旁邊幫助她重朔信心，我想她恢復起來會更快的。”
“聽慕稀說，溫醫生的常駐工作地是法國？”夏晚點了點頭，看着溫茹安問道。
“我在J市接了個公司項目，每半個月會過來一趟。慕稀在這段時間，大約一個月見我一次也就可以了。半年後，大約只用一季度見我一次了，所以夏先生不必擔心。”溫茹安知他所想，眸光微閃中，微微笑了笑。
“這樣最好。”夏晚輕挑了下眉梢，將她送至酒店門口後，便自離開。
在他轉身後，溫茹安淡然的眸色微微流轉，不覺間在酒店門口站的時間略長了些，只是她自己卻似未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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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成在夏晚的安排下，搬到了慕稀隔壁的屋子，因此慕稀也搬回了家。而在她知道，程成租房的租金和工資，都是由慕城在支付後，心情不禁一片複雜——到底慕城還惦着她這個妹妹、到底夏晚也只是受慕城所託。
淡淡的暖意、隱隱的失落，慕稀手中的畫筆微頓、微微失神，卻也只是片刻的事情。
“Carlyle項目組要看詳細的規劃報告？”
“這不合適，我們必須知道他們對我們財務方面的意見，以評估合作達成的機率後，才能比出完整的報告。否則，會影響我們與其它投資公司的談判優勢。”
“略作介紹倒是可以。”
“行，你約下午吧，我想一想怎麼介紹會比較好。”
掛了慕允的電話，慕稀又給財務打電話確認了談判的進展和Carlyle的態度後，纔回到電腦邊重新修改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