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五年,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電話那邊,夏晚淡淡的聲音裡帶着隱隱的笑意,還有淡淡的豁達與包容。
“那、謝謝了。好在夠及時,否則影響確實會很大。”慕稀上揚的聲音微微的壓下,不想在他的包容裡,顯得嬌縱而無理。
“恩,商業上有些動作是必須的。你理解就好。”夏晚沉聲說道:“程成跟在身邊還習慣嗎?最近有沒有異常的事情發生?”
“沒有,都挺正常的,你費心了。”慕希輕聲說道。
“越是平靜、越要小心,那人跟蹤你長達五年之久,一旦出手,定然有足夠的把握。”夏晚細心交待着:“就像上次,對那個心理醫生,下手又準又狠,毫不留餘地。”
“……我會注意的,有程成在身邊,他們多少也顧忌一些。”夏晚的話讓她想起那晚的溫茹安,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那麼一個冷靜睿智的女子,也被嚇得面無人色,可見對方下手有多狠!
“恩,自己多注意些,儘量別一個人出門。”夏晚點了點頭:“我這邊還有兩個會,忙完這段時間去看你。慕城和安言有禮物帶給你。”
“好啊,我這段時間也忙得很,安言減少了這邊的出貨款,每個店鋪的貨要重新調配。”聽到安言的名字,慕稀的語氣微微頓了一下,故作平靜的問道:“夏晚,C&A是我大哥爲安言而創的,現在這種局面,他們是什麼意見?”
“不勉強。”夏晚沉聲說道。
“恩?”慕稀微微一愣,便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上次給大哥打電話,他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這次安言收到報表便減了出貨款,想來多少還是有些生氣的。”
“她……”
“我這邊有個電話進來,改天聊,再見。”
沒等夏晚說完,慕稀便強行掛斷了電話——她知道自己不該在他面前主動提起安言,更不應該提起安言的情緒。
只是……
只是安言太讓她羨慕、羨慕到嫉妒。
“在你的心裡,她什麼都是極好的,我怎麼能這麼苯、這麼小心眼兒,說這些幹什麼。”慕稀搖了搖頭,坐回到辦公桌前,翻開席憐剛剛送過來的文件,埋頭到電腦裡做數據分析。
只是,對於自己那莫明的情緒,仍感到有些煩燥,以至於做的數據錯了好幾處,打印出來後,不得不撕掉重新再做。
直到9點,辦公室外已是一片漆黑,她纔將各區域、各級店鋪的分級貨品清單發了出去。
“有任何貨品調配意見,請於明早9點前,將具體數據及理由反饋至我郵箱,我會及時與各位溝通。由於本季貨品總量的不足,請各位慎重分配本區域貨品,謝謝。”
發完郵件後,慕稀擡起雙臂伸了個懶腰,轉頭看了看窗外黑沉的夜色、還有映在夜色裡七彩的霓虹,不禁發起呆來——
每一個黑夜來臨時,她心裡都有種難以言喻的難受,好象被全世界所拋棄;而當每一個清晨來臨,她又會迎着陽光給自己一個努力的笑臉,告訴自己:慕稀,一切都過去了,你會好起來的!
如此反覆着、掙扎着,疲倦得連腳步都沉重……
*
“夏先生。”程成見夏晚過來,忙站了起來。
“她還在加班?”夏晚看了一眼慕稀緊閉的辦公室大門,不禁皺起了眉頭。
“是的,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後,就一直在自己辦公室。席憐小姐拿資料進去過一次,然後也沒有其它人再進去。”程成將慕稀的行蹤報告得非常仔細。
“恩。”夏晚輕應一聲,將視線從辦公室的方向收了回來,看着程成問道:“那邊最近有沒有動靜?”
“慕小姐剛搬回去的時候,還有人探路;後面就不見了。”程成答道。
“你覺得……”夏晚的話說了一半,不禁又向辦公室方向看去,想了想說道:“我希望兩個月內能徹底解決他們。”
“我認爲……”程成點了點頭,同樣的想了想後才說:“您上次說的那個方法可以試試,慕小姐一直都很穩定,沒出現過您說的情況。”
“好,你準備一下,下週開始,每天下班你就不用接她了。”夏晚點了點頭。
“好的。”程成的眸光微凝,緩緩的點了點頭。
“今天你先回去吧,否則下週突然改我接她下班,她會不習慣。”夏晚突然說道。
“呃……夏先生不忙了就來接女朋友下班,這挺正常的。”程成靦腆的笑了笑。
“恩哼。”夏晚輕扯了下嘴角,擡腳往慕稀辦公室走去。
*
辦公室的燈光明亮,慕稀正趴在桌子上,睜大眼睛看着窗外——憂鬱的表情裡,卻有種天真的純澈。
夏晚的心裡不由得微微一動,腳步微頓後,大步走到她的辦公桌前,伸出大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發什麼呆呢?”
“你怎麼來了?”慕稀將視線從窗外轉回來,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臉、幾近可聞的呼吸、心跳不由得一陣加速,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整個人往椅背裡靠去。
“路過這邊,見你辦公室的燈還亮着,就上來了。”夏晚擡腕看了看時間,搖頭說道:“這都幾點了,我不來你還準備發呆到幾點?”
“貨不夠,業績達不成,我在想,下季度夏行長準備怎麼對付我們。”慕稀轉開眼去,不想被他看穿自己在黑夜裡的脆弱與無助。
“這是慕允要操心的事,你操個什麼心。”夏晚的眸光微暗,伸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車鑰匙:“走吧,我剛完客戶,還沒吃晚飯呢。”
“哪個客戶這麼沒眼見,和我們夏大行長談事情也不請吃飯。”慕稀輕哼了一聲,從他手上抓過自己的車鑰匙後,便站了起來。
“這頓慕小姐請,如何?”夏晚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後,與她並肩往外走去。
“當然要請,感謝你這次的及時放款。”慕稀仰着頭,大步往外走去,四處看了一下,卻沒看到程成:“你來的時候看到程成沒有?”
“有我送你回家,他若還跟着,我還用做男人嗎?”夏晚笑着說道。
“喂……”慕稀回身睜大眼睛瞪着他,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臉不禁微微一紅,輕哼一聲又轉過頭,快速往外走去。
“開玩笑的,他家裡臨時有點兒事,所以讓他先走了。”夏晚的大長腿,只兩步便跟上了她的速度。
“多大年紀了,還這麼不穩重。”慕稀輕哼了一聲,眼睛只盯着電梯門,根本就不看他——在以前大家真的只是單純的合作伙伴時,面對他的玩笑,她總能機智又敏捷的回過去。
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輕易的開玩笑、而她面對他偶爾的玩笑,卻再也無法回以當初淡笑以對的模樣。
無論他如何的穩重、無論她如何的剋制,一旦心動,便再回不到坦然的模樣、連玩笑也不敢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