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夏晚步步緊逼中的讓步
清晨六點鐘,在頂端停了一整夜的摩天輪慢慢的轉動起來,相偎着取暖的兩個人,這纔跟着轉動的摩天輪輕輕動了一下。
“該回去了。”夏晚伸手搓了搓慕稀的臉——還好,因爲一直被捂在他的懷裡,所以在這沒有暖氣的空中一整夜,依然還是暖暖的。
“天亮了。”慕稀從他懷裡伸出頭來,順帶着將手也從他的大衣裡解放出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只覺得冷,便又重新縮回他的懷裡,仰頭看着他笑眯眯眯的說道:“還是這裡暖和。”
“喜歡就送給你了。”夏晚也搖了搖脖子、伸了伸腿,在摩天輪轉到地面的時候,摟着她站了起來。
慕稀笑着搖了搖頭,貼着他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將自己的雙臂和身體全部抽離了他的懷抱,重重的吁了口氣說道:“天亮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夏晚的眸色微微轉了轉,卻也只是沉默不語的拉開門,攬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清晨的氣溫,幾乎是呵氣成冰,剛走出格子間的慕稀,不由得打了個激凌,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過來吧,現成的取暖器不用,逞什麼強。”夏晚拉開自己的大衣將她包裹進來,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嘆息着說道:“腦袋又不好使,不知道在瞎琢磨些什麼。”
“嗯哼……”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果然連逞強的*都沒有了,只希望能一直被這樣的溫暖包圍着——帶着他體溫的溫暖,除了暖意,還有心動……
*
“小夥子,這是成了?”操控臺的師傅拉開窗戶,衝着他大聲喊道。
“謝謝師傅,改天請你喝酒。”夏晚朝着老師傅用力的揮了揮手,轉頭在慕稀的臉上輕吻了一下,摟着她輕快的往外走去。
“恭喜恭喜,姑娘下次別這麼玩兒了,多浪費呀!”老師傅喊了一聲後,刷的一聲拉上了窗子,卻又低頭自語:“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會玩了,這一晚上找個酒店開個房,也比這裡暖和呀!”
*
“夏晚,再見。”站在公寓的門口,慕稀沒有請夏晚進去坐的意思——一晚上的放縱,夠了。
“沒有話要對我說?”夏晚沉眸看着她,那樣子並沒打算就此離開。
“一定要今天說嗎?”慕稀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知道以他的敏銳與聰明,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選擇。
“你的意思是,等一切都成定局了,我最後一個知道?”夏晚冷冷說道。
“不是……”慕稀無法面對他的直視,後退一步刷開了門:“那就現在吧。”
夏晚陰沉着臉隨她走進去,昨天相擁着看電視的軟墊還在原地,而剛纔還窩在他懷裡的慕稀卻直直的站在他面前,對峙的樣子,與前一刻的嬌俏與溫軟判弱兩人。
夏晚突然咧脣而笑:“沒想到你變臉也這麼快,真不愧爲慕家的人。”
慕稀的臉色微微一僵,眼底的痛意卻是那麼明顯。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到你和我談判的樣子。”夏晚的心底不由得一痛,上前一部伸手擁住了她:“慕稀,我喜歡你偎在我懷裡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樣,冷冷的,絕然得沒有溫度。”
“可惜我終究沒那個福氣擁有你的懷抱。”慕稀輕輕推開他,擡頭看着他沉靜而虛軟的說道:“夏晚,我選顧止安。”
“因爲他父親?”夏晚沒有反對,只有確認。
“是。”慕稀點了點頭。
“如果我說還有別的解決方式呢?”夏晚雙手抓着她的胳膊,沒有打算就此放開。
“什麼方式可以讓他的父親接受,盼了多年的兒子剛一結婚就離婚?這不比兒子不結婚,打擊更大嗎?”慕稀搖了搖頭,扯開夏晚拽着自己的手,轉身走到窗邊,看着窗外越來越明亮的日光,沉沉說道:“夏晚,我們都經歷過長輩離開的痛,有些事沒有後悔的機會。”
“是我不自量力,以爲可以憑一已之力挽救家族企業;是我自欺欺人,以爲重新開始的生活裡可以沒有你沒有愛情;是我任性妄爲,用了這種最讓人絕望的方式,逼得你認清自己的感情。”
“就算我幸運,這所有的所有都有哥哥們、有你幫我收拾,給我後悔重來的機會。可在他父親身體這件事上,我無論如何不敢錯選——一旦錯了,就再沒有後悔的機會。”
“夏晚,如果我們的幸福中間隔了一條人命,你覺得——我們能幸福嗎?”
慕稀輕輕閉了閉眼睛,半晌後才又重新睜開,轉身看着一臉沉峻的夏晚,努力的擠出笑容:“夏晚,對不起,是我非逼得你愛我,卻又是我要先行從這愛情裡撤退。”
“可是我知道,你會原諒我,對不對?你說過,無論我做什麼、無論我多少錯,你夏晚都承擔得起。”
“除愛情之外。”半晌不說話的夏晚,惱怒的說道。
“那……怎麼辦……”慕稀虛弱的笑着,斂下的眸子裡,隱隱流動的痛,並不比夏晚來得少。
“從醫學角度,他父親的病還有多久?”夏晚沉聲問道。
“半年。”慕稀小聲說道。
“你同顧止安說清楚,離婚手續可以等他父親去世後再辦、平時你也可以有規律的去醫院或去他家裡看望他父親,但平時你們不能以夫妻相處、他不能以一紙姻書對你提除探視老人之外的任何要求。”
“慕稀,你最後要嫁的只能是我。我能夠允許你爲了一個老人而去演一齣戲、但卻不能允許你爲了一齣戲而嫁給一個人男人。”
夏晚看着她沉聲說道:“他若真的只是爲他父親,自然會同意你的約定;他若以父親的病情爲武器而絆住你,我自然不允許。”
“夏晚,我是親眼看到他父親在重症監護室被抽了三大袋血水;他父親住院三天,他跟本沒有給我電話,是我過去他家裡後鄰居告訴我的!”
“夏晚,沒有人會卑劣到拿自己父親的身體去做武器——而且,是爲了一個名義上的妻子。”慕稀看着夏晚,不由得有些惱怒起來。
夏晚只是冷哼一聲,淡淡說道:“可以利用的自然是已成的事實,高手過招,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手段落了下乘。”
“慕稀,商人的手段你不明白,我只是告訴你:你必須知道自己的目的,然後用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去達成這個目的,而不要被他人所利用。”
“我相信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慕稀堅持着說道。
“OK,就算你堅持好了、就算顧止安沒有用任何手段好了。那你認爲,我說的方式可行嗎?我不在乎這齣戲你要演多久、你們假夫妻要扮多久;我只在乎,在這齣戲結束後,你還能否回到我身邊?我只在乎,你與顧止安會不會假戲真做?”夏晚知道沒辦法和她說清楚,他們這些人在商場上的手段——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通訊如此發達的現在,三天不通知病情,不過是苦肉計而已。
只是慕稀自己看不明白,他再多說,反而是他小人了——想到這裡,對於慕稀要在顧止安身邊呆上半年以上,不由得越發擔心。
“慕稀,按我說的去做,讓老人家安心的走完生命中的最後一段,也不用犧牲你我的愛情與婚姻。”夏晚沉眸看着她。
“夏晚……”在他的步步緊逼裡,慕稀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他說得很有道理啊?可自己與顧止安是真正拿了證了啊?
“要麼你去和他談、要麼我去和他談。”夏晚篤定的說道——顧止安當然會答應,因爲與自己同樣清楚,他們這種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擔心慕稀在他身邊會被顧止安騙、而顧止安自然也擔心態度太過強硬,會讓夏晚放棄約定而強行帶離慕稀。
各有顧忌,便只能暫時達成盟約,對於這一點,夏晚很篤定。
“我……我去和他談。”慕稀下意識的點頭。
“恩,記得你和他只是協議,所以有任何事情一定要來和我商量,不要自己傻呼呼的做決定。”夏晚伸手在她額頭重重的拍了一下,看着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我哪兒有你說的那麼傻。”慕稀伸手揉了揉被他打痛的額頭,斂眸說道:“夏晚,無論如何,我與顧止安是拿了證的合法夫妻,在所謂演戲這段時間,我們……我們的交往還是要有分寸。”
“好。”夏晚點頭答應。
“夏晚,謝謝你。”慕稀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將頭靠在夏晚的肩頭,看着窗外慢慢升起的太陽,心裡有股暖流緩緩流過——不知道與夏晚的未來會如何,能得他現在這般的對待,她已無憾。
所有的事情在夏晚看來,似乎不過是一場談判的事情,而於她來說,卻是關乎愛情或生命的兩難選擇——生活不是戲劇,拿了證的夫妻,怎麼會是演戲這麼簡單。
而夏晚,這樣一個驕傲的男子,能容忍自己離婚,又怎能真的容忍她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以妻子的身份停留半年之久。
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依然會努力做到讓他放心,即便對不起顧止安,可最終的結果,她真的不敢奢望……
第二節:顧止安溫柔的逼進
慕稀後面又去醫院看過老人家數次,也遇到顧止安數次,但每每看到他,都沒辦法把交易、演戲這樣的話說出口。
好在夏晚也並不逼問她談判的結果,似乎他對她的愛情、對顧止安的選擇相當的篤定,所以不願意步步緊逼讓慕稀難受;
好在顧止安在慕稀的那次脾氣之後,對她也有少親暱的動作;雖然待她一如既往的溫潤柔軟,還多了些對待家人的隨意。
“慕稀,爸的拖鞋放哪裡了?”
“外面窗臺上,護士拿出去曬了。”
“好。”
“顧止安,就可以出院了嗎?”
“恩,這邊你收拾一下,我去辦出院手續。”
“好。”
*
“小安啊,別讓小稀收拾,這些東西都是在醫院用了的,有味道,小稀不習慣的。”
“顧伯伯,沒事,都消過毒了。”
“老顧呀,這是你媳婦兒?怎麼還喊顧伯伯?”
“這……”
慕稀手裡拿着行李袋,有些尷尬的看着還沒出門的顧止安。
“我們家裡的習俗是不舉行婚禮就不改稱呼。”顧止安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向隔壁來送行的病友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不過小媳婦以後可真要學着怎麼照顧病人呀。”大嬸兒從慕稀手裡接過行李袋,快速的將東西全收拾了進去——比起慕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半天不知道怎麼收拾,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
“我媳婦兒是做設計的,她這雙手啊,畫的圖可值錢了,可做不來這些粗活兒。”顧爸爸樂呵呵的護着慕稀。
“難怪難怪,還是挺不錯的。”大嬸也是個識事的人,見顧家大小都護着這媳婦兒,再說就成挑撥了,所以笑笑和顧爸爸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小稀呀,別聽這些人的話,他們和你們的生活圈子不同,不能理解你們。一個人哪兒能樣樣都會?只要把工作做好就地了。小安就是這樣。”顧爸爸看着慕稀有些尷尬的樣子,忙寬慰她。
“對不起顧伯伯,我這方面是不太在行,我哥哥都說我生活方面有些笨的。”慕稀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是哥哥們疼你不讓你做,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工作這麼歷害,已經很了不起了。再說,止念和我說,在家裡要多做事,否則身休機能都要退化了。”顧爸爸笑眯眯的說道。
“您身體這樣,是不是以後還是請個護工比較好?”慕稀看着顧爸爸問道。
“爸這次回家住我們那邊,老房子那邊的電梯不好、房子的陽光也不充足。”顧止安辦好手續走進來,看着慕稀說道:“因爲這幾天忙,所以一直沒和你商量,你的意見呢。”
“我沒意見、我沒意見。”慕稀連連搖頭——這事兒……。似乎和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呢。
“好。”顧止安看着她,眸色微微沉了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三人等顧止念過來,拿了出院帶的藥,又仔細解釋了一遍醫囑後,顧止念和同事將他們送到車上後才離開。
*
“我爸住一樓,這樣進出方便。”
“慕稀你住頂樓,是按你當時的想法設計的。”
“二樓有工作室和休息室,工作室一半是按我的需求來裝的,一半是按你的工作性質來裝的,當然,我對你的工作了解有限,你看哪裡還要改、還要增減什麼東西,你自己拿主意。”
坐在頂樓的可以看見星空的書房裡,顧止安看着慕稀說道。
“顧止安,我……”
“我和夏晚有過一次溝通,我能理解你們的感情、也很感謝他肯爲我父親做這樣的讓步——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他很了不起,若是我,不一定能做到:讓自己的心愛的女人,在另一個男人身邊那麼長時間。”顧止安似是知道她的爲難,徐徐的聲音,溫暖而節制,讓人聽了不自覺的就心安下來。
“顧止安,真是很對不起,人的感情就是這麼複雜,是我自己太任性了,讓你爲難了,真是抱歉。”慕稀低着頭小聲說道。
“我想,應該是讓夏晚爲難了,他那麼強勢自尊的一個男人。”顧止安依然溫潤的看着她,輕緩的說道。
“謝謝,我和夏晚都謝謝你。”慕稀除了點頭,似乎無話可說。
“在事業上,夏晚一直是我尊敬的對手。但我希望生活中不是。但很不幸的,他卻在工作和生活中都將我當做對手。”
“對他與你認識五年之後才突然醒悟,需要與你有一段婚姻來爲你們的感情寫下注腳,這一點讓我不太想得明白,但我尊重你的選擇。同時,作爲你法律上的丈夫,如果有一天需要我親手把你交給另一個男人,我希望那個男人是值得你託付的——是真心愛你,而不是爲了所謂的輸贏、不是爲了與另一個人一爭高低。”顧止安看着慕稀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玻璃屋頂外,正當空的太陽,平穩的情緒裡也透出絲絲憂鬱來。
半晌之後,才接着說道:“慕氏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所有的承諾一直有效。10億資金的第二筆款,在開年第一個工作日就會到帳。我不管慕青能有多產資金進場,我答應你的,絕不會改變。”
“好了,你忙了幾天也累了,先休息吧。以後一週過來住個兩三天,讓老人家知道我們關係還好就行。職場中人,加班加點不回家也是常事,其它時間他不會有意見的。”顧止安說完便站了起來,轉身徑自往樓下走去——一絲親暱、一絲爲難她的意思都沒有。
一個做丈夫的,做到這個份兒上,她還能說什麼!
*
第二天早上,慕稀從頭頂一片燦然的陽光中醒來,突然有種不知道此地是何地的感覺,迷迷糊糊的在牀上坐了許久,聽見外面的敲門聲,這才驚覺——這算是她和顧止安婚後的新家了。
當下迅速起牀,套上外衣後才拉開門:“顧止安,很晚了嗎?”
“不是,給你送洗漱用品過來。”顧止安微笑着遞給她一個小袋子,看着她一頭一身亂糟糟的樣子,眸裡暗暗流動着一股莫明溫柔的情緒。
“哦,謝謝。”慕稀接過袋子,看着顧止安說道:“明天要開工了,我還有些資料要準備,所以一會兒得回家。”
“好啊,我送你。”顧止安完全沒有爲難她的意思,大方的點了點頭。
“謝謝。”慕稀小聲說道。
“慕稀,不要總跟我這麼客氣。如果進入夫妻的角色太難,你把我當朋友也行——偶爾來朋友家裡小住、陪朋友的父親聊聊天,我這個做朋友的,送你回家,好象也不需要謝謝吧?”顧止安身體斜靠在門口,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眸底和嘴角,都是溫柔的笑意。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一會兒就好。”慕稀慌亂的點了點頭,關上門後,有些泄氣的坐在牀上,自語着說道:“當朋友,說得真的似的。”
“唉,希望顧伯伯能活得時間更久一些;可又希望這種生活能早日結束。”
“慕稀,你是怎麼把自己的生活過成這個樣子的,唉,難怪夏晚總說你笨,我看你確實不夠聰明。如果是安言、如果是溫茹安……”
想到這裡,慕稀心裡不覺又是一陣煩燥。
第三節:溫茹安的步步爲營
【真月初七,亞安銀行。】
“溫小姐,早!”喻敏看見溫茹安走進來,忙站了起來。
“好在你們的工作時間和我們相同,否則我們我就要被我們總部催瘋了。”溫茹安快步走過來,看着喻敏說道:“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溫小姐來得正是時候。”喻敏從文件架上拿了兩套資料後,帶着溫茹安去了旁邊的會議室。
“公司馬上要上兩個新項目,所以員工的工作量、工作強度都會大幅增加。上次您和夏行長說到的‘員工心理援助’,據我們分行分析以及總行建議,我們認爲很有必要,這是我們分行重新擬定的需求。”喻敏將文件遞給溫茹安,看着她補充了一句:“這個項目,夏行長指定我與您直接對接。”
“謝謝夏行長這麼重視,讓他身邊最重要的助理來負責這個項目。”溫茹安接過文件夾,邊翻看邊說道。
淡然淳和的笑容、輕柔舒緩的語調,聽起來極爲舒服。似乎真的對夏晚的這個安排非常滿意。
這倒讓喻敏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OK,這些需求比我們上次討論的項目更具體了,也更有操作性。在員工常態服務上,我們有一整套系統,所以流程上對接起來也就是一個月的事情。但是我們中國公司做慣投行,雖然性質相近,必竟也還是有差別。所以我需要在項目介入前,有一個月的時間,根據崗位數量。安排一些諮詢顧問過來,深入瞭解各崗位的工作內容以及壓力現狀,以做到援助的有的放矢。”
在安靜的看完整個資料後,溫茹安合上資料夾,對喻敏說道。
“溫小姐可以據此做一份合作流程,在你們專業範疇內的事情,你們自己做決定。”喻敏點了點頭。
“好的,那就這樣。”溫茹安想了想又問道:“上次夏行長說到,會有兩至三家的竟標,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安排的?”
“總部已經做過篩選了,怎麼?溫小姐的上級沒和你提起過?”喻敏輕挑眉梢,沉眸看着溫茹安。
“沒有。”溫茹安笑着搖了搖頭:“讓喻小姐見笑了,做心理諮詢這一行久了,習慣了用心時預期來管理下屬,剛好我的上級也是如此。”
“哦,以後還真要向溫小姐多請教。”喻敏淡淡笑了,站起來對溫茹安說道:“溫小姐如果沒有其它疑問,我等您的項目執行計劃,確認過計劃後,便即簽約。”
“三天內,項目執行計劃會發到您的郵箱裡,然後我們再做細節溝通,OK?”溫茹安也站了起來,伸手也喻敏用力一握後,將文件夾仔細的放進了隨身的大包裡。
“溫小姐當真高效,與您合作非常愉快。”喻敏做了個請的手勢,與溫茹安一起往外走去。
“彼此彼此,喻小姐是我在國內見過的、少有的幹練高效的女士。上次我還說你們夏行長有福呢。”溫茹安與喻敏一起離開會議室,在路過辦公大廳時,眸光微微流轉了一下——夏晚邊講電話邊辦公室走去的身影,讓她的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一下。
只是片刻間便又恢復了節奏,似沒有看見他似的,神色如常的與喻敏一起往電梯間走去。
*
“我今天在行裡。”
“到樓下了還不上來幹麻?和我劃清界限?”
“顧止安?對,我找過他。”
“怎麼,你認爲有問題?”
“好了,我不想因爲這事和你吵,你先上來再說。”
“恩,我現在有個會,你上來了直接去我辦公室。”
……
“夏行長一大早,火氣很大呢。”溫茹安聽見夏晚毫不掩飾的脾氣,故作閒聊的樣子問道。
“忙起來都這樣,一語不合就有可能吵起來。”喻敏微微笑了笑,心底不由得暗自腹誹——你就裝吧,還是忍不住要問我們夏行長的事吧。
吵又怎麼樣,他就算和四小姐吵再兇,最後讓步的也還是他。他是連話都不想和你說呢!
“所以心理疏導就更重要了,越是忙碌、越是緊張,越能保持冷靜理智的情緒,對合作者、對下屬、對身邊的親人,都非常重要。”溫茹安笑笑說道。
“確實,溫小姐真是專業。”喻敏暗自翻了翻白眼——明明對夏行長的私事在意得不得了,卻裝做只和工作有關,好吧,你能耐你就繼續裝。
“喻小姐留步,我就先走了。幫我轉告夏行長,這個項目我很有信心。”溫茹安伸手與喻敏輕輕一握,轉身進了電梯。
“溫小姐慢走。”喻敏對着還未合上門的電梯微微欠身,在電梯門終於關上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同爲喜歡夏晚的女人,她可以接受慕稀,卻不能接受溫茹安。
到底爲什麼她也不知道,或許是慕稀更簡單直接,而這個女人太心機了。
*
“小稀?”溫茹安下電梯,便看見正走進電梯口的慕稀。
“溫醫生,早。”慕稀點了點頭。
“最近怎麼樣?我聽夏晚說,你沒有繼續找醫生哦?”溫茹安快步走到慕稀的身邊,一臉關心的問道。
“年後有安排。”慕稀臉上的笑容仍然淺淺的,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溫姐不是因爲自己是心理醫生才說重要,確實人的心理狀態影響太多的東西。人有時候太固執真的不好。象顧止安,我給他的諮詢週期已經從半個月調整到一個月,他還是不能按時接受輔導。初一那天我在路上看着他,精神差得不得了,差點兒出交通事故了。”溫茹安搖了搖頭,看着慕稀柔聲說道:“你有機會也勸勸他,身體是生命之本,工作反倒是其次了。”
“初一……”慕稀的眸子微微斂了斂,淡淡說道:“好,我會勸他的。”
“還有小稀,關於夫妻之間,溫姐雖然不做你的諮詢了,但還是要提醒你:不要急,慢慢來。”溫茹安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溫姐,既然你不是我的輔導師了,我不希望聽到你給我什麼建議。同時,關於我的病情,也不希望你和除我之外的人討論——包括顧止安和夏晚。”直到這時候,慕稀臉上的笑容才斂了下去,看着溫茹安時,眸色裡帶着些隱隱的冷意——正因爲她的單純與直接,她從不屑與人兜着圈了說話。
無論是誰,她習慣了直來直去——溫茹安喜歡夏晚,所以她的每一句話,慕稀輕易就能看穿她的心思——她只是被哥哥們保護得太好了,不慣與人耍心計,但她從來都不傻。
“小稀你太敏感了。”溫茹安略顯尷尬,笑笑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以後不談這個話題。”
“謝謝,再見,我約夏晚的時間到了。”慕然淡淡點了點頭。
“據我瞭解,夏晚和你先生顧止安,可是商業上的對頭。”溫茹安輕揚眉梢,語氣裡的柔軟也變得清冷。
“慕氏與Carlyle、亞安都有合作。”慕稀微微笑了笑,轉身走進了剛下來的電梯裡。
“沒錯,理解。”溫茹安點了點頭,在電梯門關上後,臉上一直堅持的笑容卻再也掛不住了——她不是與顧止安結婚了嗎?怎麼還與夏晚糾纏不清!
她這樣,顯然是不道德的。可她的態度,竟像自己纔是那個入侵者一樣,真是可笑。
溫茹安抱着公文包走出辦公樓,擡頭看着還算明亮的天空,剛剛黯淡下去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來——在這場感情的角逐裡,她問心無愧,自然沒有理由提前退出……
第四節:丟失的戒指、遺落的愛情
“行長在開會,一會兒就好。”喻敏給慕稀倒了杯熱咖啡,將她帶到了夏晚的辦公室——與溫茹安的待遇完全的不同。
“喻助理,新年快樂,這是紅包。”慕稀從包裡拿出一個特別的紅包遞給喻敏,然後又拿了一沓小紅包遞給她:“老規矩了,公司明天開工,大家拿着紅包去店裡捧場!”
“我還以爲代行長髮的呢。”喻敏笑着說道。
“喻助理還是這麼愛開玩笑。”慕稀的臉微微紅了紅,合上公文包笑着說道:“我就不等你們行長下會了,還有幾個客戶需要去走訪一下。”
“呃……你因爲這個過來的?”喻敏不禁語結。
“是啊,你們行長沒有女朋友,我們的產品他也用不着,紅包例行沒他的,他若要問,就這樣答他。”慕稀輕挑了下眉梢,轉身往電梯間走去。
“誰說用不着?”夏晚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扯了回來。
“我們的男款,也不適合你穿。”慕稀回頭看他,一臉的不悅。
“那你單獨設計一款適合的好了。”夏晚伸手要敲她的頭,看見喻敏在旁邊,便拉了她進了辦公室:“說吧,爲什麼生氣了?”
“纔沒那個閒心生你氣呢。”慕稀低頭,從包裡拿了一個紅包扔在他桌上:“好吧,其實準備了你的,不過不想你拿了送給別人,所以不想給你。”
“送給你也不行,你們自己家產的,你怕不穿厭了。”夏晚瞅着她笑着說道。
“喂,讓你送給伯母呢!”慕稀順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夾便去敲他的頭。
“哦,討好未來婆婆嗎?”夏晚點頭:“不過我媽你是知道的,只要你肯嫁,只有她討好你的。”
“說什麼呢,還不知道哪兒跟哪兒呢。”慕稀的眸色微微暗了暗,看着夏晚說道:“夏晚,昨天我住在顧止安新買的房子裡了,他父親不能再住老社區的樓房了。”
“恩,好。”夏晚脣角的笑容不禁有些勉強,卻仍然應得乾脆。
“夏晚,顧伯伯住一樓,顧止安住二樓,我住三樓。”慕稀小聲說道。
“不用和我說這麼詳細,OK,我相信你。”夏晚伸手擰了擰她的鼻子,笑笑說道。
“可是我不相信你。”慕稀突然說道。
“恩?爲什麼?怕我找顧止安麻煩?”夏晚臉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
“你會嗎?”慕稀知道他誤會了,卻也不想解釋。
“那要看你怎麼做了。”夏晚淡淡說道。
“什麼意思?”慕稀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你保持演戲就好,若假戲真做,你說我會不會出手?”夏晚沉眸看着她。
“你剛纔又說放心?”慕稀着惱的說道。
“是對你的人品放心,但對他的人品、對你的智商都不怎麼放心。”夏晚聳了聳肩,有些無奈的說道。
“說得好象都和你一樣奸詐一樣、說得好象就你的智商最高一樣。”慕稀輕哼一聲,抓着包站了起來:“我真的要走了,還有兩個客戶那裡要去一下。”
“你們公司是沒人了還是怎麼着?讓你一個設計總監跑客戶?”夏晚心裡不禁煩燥,說話的語氣也差了起來。
“我先走了,辦完事給你電話。”慕稀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留在辦公室裡的夏晚只覺得情緒一團糟,離開辦公室的慕稀情緒也一團糟——他們以爲這樣相處會沒問題,可這才只是開始,他們的心裡都已經裝了一個大疙瘩。
不是誰不相信誰,而是誰愛人在別人身邊,誰心裡也不好過。
*
“慕稀,別生氣吧。”夏晚的信息及時的閃了進來。
“沒有生氣,我是真的約了客戶。記得工作忙也要多喝水,中午按時吃飯。”慕稀快速的回過信息後,低低的嘆了口氣——
驕傲的夏晚,從沒有對人低聲下氣的時候;任性的慕稀,除了對夏晚也從不對人讓步;在這段艱難而不知道未來的關係裡,他們都學會了對彼此讓步。
*
在公司開工的前一天,將幾個重要的信貸客戶都拜訪完後,餘下Carlyle是去年新合作的投資商,慕稀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
一來顧止安是當真不需要他們形式上的打點、二來她也不想在與顧止安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一日一夜後,現在又見面。
每每看着他在顧爸爸面前故做的輕快幽默、一個人時的憂鬱感傷、在她面前的溫潤柔軟,都會打心底涌上一股淡淡的心疼。
男人與女人之間不一定非要有愛情,僅僅是這種心疼,便讓她的內疚一再升級——甚至讓她不敢與夏晚多聯繫,只覺得聯繫一次,便犯罪一次、聯繫一次,顧止安便更讓人心疼一分。
*
“四小姐,你回來了。”剛推開門,秦嬸兒便迎了出來。
“秦嬸兒來了,這幾天亂糟糟的,是不是特別難弄啊。”看見房間裡煥然一新的樣子、被她和夏晚拖到客廳中間的小茶機也放回了原位,慕稀不禁吐了吐舌頭。
“難弄也就算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胡亂丟呢?”秦嬸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粉色戒指遞到慕稀面前:“是不是和顧先生吵架了?連戒指也扔了?”
“不是。”慕稀接過戒指,心裡不由得微微悸動——她以爲還在夏晚的手裡,或許夏晚一直以爲還在她的手心,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跌落在不爲人知的地方。
是不是就如她們之間的愛情?
他以爲她一直都在,所以一直等到她嫁人了才肯說愛,而這遲來的表白,終究跨不過一道婚姻的坎;她以爲他一如從前不會改變,而直到嫁了人,才知道他也會爲她改變,可這些改變她已經要不起了。
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這份愛情,早已丟失在不爲人知的地方,即便找回來,卻也無法安然擁有……
*
“四小姐?”秦嬸兒看着慕稀似笑似哭的表情,不禁有些難受。
“還好秦嬸兒找到了,它對我很重要。”慕稀將戒指緊緊握在手心,一如當天,夏晚握着它的力度——直到掌心感覺到難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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