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無論他將如何運作C&A的未來,只要能讓這個品牌不再具備持續賺錢的能力、失去國際影響力,他夏晚、亞安銀行便沒有繼續持有的可能。
把握此點,足亦。
顧止安將目光從夜色中收了回來。走回到辦公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樣品,不禁想起慕稀那張沉穩中帶着驕傲的臉——這個慕家四小姐,似乎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看她的表現,也算富家小姐裡,少部分有美貌、有能力、也腦子的那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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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慕稀公寓的社區跑道,慕稀正一臉愁苦的跟在夏晚的身後。
“夏晚,你能不能別這麼殘忍,你知道現在幾點?六點!你聽過哪個女人六點起來跑步的?”
“夏晚,你知不知道,女人是需要睡美容覺的?”
“夏晚,我昨天晚上1點才睡、1點才睡,你聽到沒有?你還不給我停下來!”
慕稀邊跑邊抱怨着,見夏晚毫不理會的繼續跑着,不禁生氣的停了下來:“我不跑了。”
“怎麼這麼孩子氣?”夏晚這纔回過身來,邊原地跑動邊看着她說道:“這段時間每天六點出來跟我跑步、程成回來後由他盯着你,熬夜的習慣得改。”
“不是熬夜。”慕稀略顯煩燥的說道。
“失眠?”夏晚停下腳步,沉眸看着她。
“……”慕稀轉過身去看着別處,沉默的姿態與沉鬱的表情,無異於默認了夏晚的問話、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受母親靡亂影響的那個慕稀、縱火殺人的那個慕稀、的確確還沒有恢復。
“累了自然就睡着了,每天早上起來跑步、中午只許眯十午分鐘,晚上睡覺會容易許多,實在不行,就讓你那個心理醫生過來給你做舒緩催眠,總之,這種情況必須改變、你必須爲這改變做些什麼。”夏晚將雙手沉沉的按在慕稀的肩膀上,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慕稀輕輕閉上眼睛,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走吧,我們今天跑30分鐘,以後慢慢往上加。”夏晚伸手想去撫平她眉間的結,可大手伸到一半,想了想便又收了回來,順勢拉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跑去:
“有人說,愛運動的人都有一顆陽光的心,所以,以後我盯着你動起來。”
手被他握在掌心,似有一股暖流自掌心緩緩滲入身體,讓她整個人都感覺溫暖起來,當下不禁輕輕彎起手指,輕輕握住了他的——這樣的溫度、這樣的力量,似乎將心底那股陰翳的沉重,慢慢緩解。
清晨的陽光帶着金色的光芒,雖然明亮,卻又足夠的柔軟,滿滿的潑灑在街巷、樹梢、發端,具有帶走一切陰暗的力量,讓人的心裡、胸間,自然的生出一股蓬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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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保鏢好象有三天沒有出現了。”
“聽說是老家有事,會有十天半月不能過來。”
“這倒是個好機會。只不過,這男的和這個賤女人是什麼關係?”
“明面兒上是合作關係,私底下誰知道呢,男男女女的,什麼都可能發生。”
“上次我弄錯的那個女人,就是他救的,因爲出現得突然,所以也沒看出他身手怎麼樣。”
“再跟兩天,找個合適的機會,我把這男的引開,至於這女人,你想怎麼對付你自己看着辦。”
“恩。”
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兩個穿着灰色跑步服的男子,交頭接耳着;而其中一個,眼裡的恨意,濃得幾乎要冒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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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送我上去了,你先回去吧。”慕稀邊喘着氣、邊抹着汗,對夏晚說道。
“這幾天我住程成這裡。”夏晚笑着,伸手按了電梯,拉着她走了進去。
“你?”慕稀看着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什麼時候搬過來的?”
“難不成我五點起牀過來帶你跑步?”夏晚笑着說道:“或者你以後自覺跑步,我就不過來盯着你了。”
“那個……可以試試。”慕稀小聲說道。
“好,我再陪你兩天,然後看你的表現。”夏晚笑着朝她揮了揮手:“身上都是汗,快去洗澡吧,一會兒到我這邊來吃早點。”
“好啊。”慕稀點了點頭,轉身後,進門的步子一下子輕快起來——似乎剛纔跑得腿腳發軟的人不是她似的。
“喂,慕稀,不許胡思亂想,五年的朋友,比普通朋友更親密一些挺正常啊!”
慕稀伸手拍了拍滿是汗水,溫熱柔軟的臉,似乎想將臉上情不自禁的笑容給拍下去!
走進浴室,擡頭看到鏡子裡,不知道是因運動還是因喜悅而紅暈的臉,似乎又找回那個健康、開朗、驕傲的慕稀。
或許,她放鬆心情、忘掉愛情,她們可以相處得很好。
原來,這纔是他真正想要的關係:比朋友多一點、可以關心、可以包容,但不要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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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
慕稀過來的時候,夏晚這邊沒有關門,所以她直接就進去了,而夏晚正邊吃早點、邊打着電腦,邊講着電話,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看見慕稀過來,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吃東西,自己仍繼續講着電話。
這倒是慕稀第一次,聽到他談除投資項目以外的工作——比如說央行準備金率上調的對策、分行放貸額與儲備金的比例調整、儲戶系統的客戶體驗平臺等。
好多她都聽不懂。
“聽着很枯燥?”夏晚推開面前的電腦,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大口,看着慕稀問道。
“我看你天天都在跑投資,以爲你的工作就是投資呢。”慕稀實話實說。
“投資只是銀行衆多業務中的一項。何況,你見我的時間大約是我工作時間的四分之一。”夏晚點頭說道。
“那倒是。”慕稀點了點頭:“那個顧止安,你熟悉嗎?我看了些資料,金融界對他的評價,和你幾乎是並駕齊驅的呢。”
“他成名之間,常駐工作地點是法國,成名於投行項目;我之前常駐工作地點是美國,也以投資項目而在金融界站穩腳跟;所以我們算是從未見過面,卻又非常熟悉、惺惺相惜的同行。”
夏晚擡眸看着慕稀,似乎是若有所思:“Carlyle與慕氏的合作,應該在下個月就可以定下來了吧。”
“財務評審已經完成,接下來是分板塊的評審,我覺得沒那麼快吧?”慕稀搖了搖頭。
“恩,快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能達成合作。”夏晚點了點頭:“從合作角度來講,顧止安是個很強勢的人,但是也是一個會完全遵守投資規則的人。所以與他合作,只要談好規則,就不用太擔心。”
“你在幫他說話?”慕稀推開面前的餐具,看着夏晚問道。
“我在說實話。”夏晚笑了笑,起身對慕稀說道:“餐具收到廚房裡,我去拿兩份文件就走。”
“哦。”慕稀起身看着桌上的碗碟,不禁皺了皺鼻子——連出國留學都帶着阿姨的她,還真沒做過這些事。
不過,他這樣的隨意,也確實讓她忘掉那日酒後失語的尷尬,越來越放鬆、越來越沒有相處的壓力——
“放那兒就行了,走吧,要晚了。”
“哦,來了。”
慕稀收起思緒,扯了兩張紙胡亂的擦了手後,抓起鑰匙和公文包,快步往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