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大人,反對原告律師一再刺激我兩位當事人的情緒、反對原告律師擅自給本案下結論。”魏律師立即上前一步攔在慕青和對方律師中間,卻也嚴詞反對對方律師幾近挑釁似的提問。
“被告,請剋制你的情緒。”法官見慕青當庭動手,不由得皺着眉頭站了起來,滿臉的沉鬱與不悅。
“法官大人,我保留對被告故意傷害的起訴權利。”江啓軍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法官恨恨的說道。
“原告律師,請注意你的提問方式。”法官輕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卻立場分明的說道:
“被告已經承認縱火行爲,同時他也有作案條件,對於被告的作案動機,我和庭長已經瞭解,涉及長者私德,你無需繼續追問;我們現在需要了解,你當事人的父親事發時是否在現場?是否因這次縱火行爲而死亡;”
“是,法官大人。”江啓軍轉眸看向慕青,冷冷的說道:“我的目擊證人,能證實我當事人的父親陳復生,當時就在別墅。”
說完,便請了在旁廳等待的證人上庭——是慕家打掃衛生的工人李嬸和園藝工人張根。
“說說你們當天看到的。”江啓軍說道。
“有天晚上……”李嬸看了一眼慕青,見他低着頭沒看自己,便大膽的往下繼續說:“那天晚上夫人和老爺、還有老陳好像出了事,四小姐受了刺激從樓上跑下來的時候都不認得人了,後來大少爺和少夫人都回來了,再後來,聽說老爺去了。”
“第二天三少爺回來了,將老陳打得很兇,是二少爺讓我和張根、還有王力去擡的老陳,我們把老陳送到一樓靠左的工人間後,二少爺讓當時還在家裡的井醫生給陳伯上了藥,我們才走。”李嬸將當時的情況、包括住哪間房都清清楚楚的說了出來。
“有補充的嗎?”江啓軍看着張根問道。
“就是李嬸說的這樣。”張根低聲說着,他一直低着頭不敢看慕家的人。
“法官大人,我沒有其它問題。”江啓軍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
“被告律師,你有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法官看着魏南風。
“有。”魏南風從律師席上站出來,走到李嬸兒面前,看着她輕聲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事實,所以你不用擔心慕家人會覺得你忘恩負義。”
“我?”李嬸兒猛然擡頭,看着魏南風時,眼神一片慌亂,下意識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一臉陰沉的慕青、和目光呆滯的慕稀,又輕輕低下了頭。
“你和你的同事將陳復生擡到一樓靠左的房間後,井醫生給陳復生上了藥,你們就走了是嗎?”
“是的。”
“慕老先生三天後上山,這三天是誰在給陳復生送飯?誰給他換藥?誰負責他的起居?”
“這個?這個我不知道,工人們大都在工人房,沒事是不去主屋的。”
“這三天王阿妹有沒有去主屋看過陳復生?或送過什麼東西?或讓別人將他挪到工人房以便照顧?”
“我不知道,我們平時都不知道老陳和王嫂有這層關係,老先生出事後,我們都很傷心,也沒有留意王嫂有什麼不同。”
“好的,我的問題問完了。”魏南風朝着李嬸兒微微一笑,看着法官說道:“法官大人,我想請我的證人出庭。”
在法官點頭示意後,一個人從側門緩緩走了進來——這人正是他們剛纔說到的、一起擡陳復生去房間的王力。
“王力?”李嬸兒驚訝的看着王力。
“李嫂子。”王力溫溫的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魏律師後,疾步走進了證人席。
在庭審員做了證人身份確認後,魏律師開始了提問:
“陳復生被打當日,是你和這兩位一起擡他到一樓工人房的,並一起看到井醫生爲他治傷?”
“是的。”
“井醫生走後你有沒有留意過陳復生的情況?”
“有。因爲三少的脾氣一直不好,我們怕出大事,所以我偷偷去通知了王嫂,讓他趁主人們沒注意將老陳轉移走。”
“你說的王嫂,就是這位原告陳佳南的母親,王阿妹是嗎?”
“是。”
“王阿妹去看過陳復生嗎?轉移走沒有呢?”
“去看過,帶去一些吃的,這個小顏也知道的,因爲廚房所有的食材她都要過目的。”
“王阿妹去看了幾次?有沒有將陳復生轉移?最後一次見陳復生是什麼時候?在哪裡?”
“我知道的是兩次,有沒有轉移我不知道。”
“王阿妹和你提過轉移的事情沒有?”
“提過,說是如果轉移,會讓我幫忙,後來也找我幫忙,因爲老爺子上山的事我抽不出空來,所以王嫂說會找別人幫忙。”
“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而江啓軍再問,也不過是這些細節,包括王阿妹自己,也承認自己當時想轉移,但是沒人幫忙,並未轉移成功。
但這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辭,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轉移沒有,而有過轉移打算這個動機,卻是連她自己都承認的。
*
“綜上所證,我的當事人慕稀在火災發生時間不在現場,並非此起案件的施予者,請法官判我的當事人慕稀無罪。”
“同嵵,雙方證人及證據顯示:第一,事發前三天,陳復生在別墅內;王阿妹曾有將陳復生轉移的動機和安排;陳復生其後的去向現無人能夠證實;”
“第二,假設陳復生事發當時在屋內,起火後必會出聲求救;而對方證人李諍,連窗戶按什麼順序冒煙的李第證人李諍都沒聽到失火後屋裡有求救或喊叫的聲音,這不符合常理;而原告其它證人和我方證人,均表示未聽到火災現場有求救的聲音,這更不符合常理;”
“第三,當時結案的轄區刑警大隊證實:現未發現除火盆之外的縱火兇器或易燃品、未證實房子裡有人被燒死;”
“第四,當時大火後,慕家對於未找到的人員做了失蹤人口報案處理,公安機關也受理了這起人口失蹤案,又何來被燒死之說。”
“所以,我認爲當時轄區對大火的結案是符合事實的,我的當事人慕青因受刺激發泄縱火,造成自家財產損失,並未造成社會影響及其它人的財產生命損害;請法官判體恤我當事人當時的心情以及火災的影響面,判我的當事人慕青無罪。”
魏南風看着法官,條理清晰、陳詞遏要的做了結案陳詞。
而江啓軍的結案陳詞,則依然抓着他已經提交的各項證據,力證慕青是故意放火燒死陳復生。
在30分鐘的休庭時,法官和庭長,還有參與當年失火調查的轄區警官,在辦公室做着最後的分析和判斷。
而這30分鐘時間裡,等待在庭審大廳的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慕青緊緊抱着連哭都哭不出來的慕稀,眼底一片血腥的紅色。
那個混亂而憤怒的夜晚,是他們所有人心上不能說的痛——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