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語!”我嘶聲力竭地嘶喊,跌跌撞撞跑過去,還沒到跟前,就被一股強大的氣流彈開。
白光遲遲沒有褪去,我們都看不到顧白語到底怎麼了?
那頭的高連枝也跑了過來,亡魂羣沒了剋制,肆無忌憚地在我們的頭頂上空盤旋,想要離開這裡。
龍音把洞口堵死,不讓它們有機會離開,而洞頂隨時有炸雷落下,它們不敢經過那裡。
小小的山洞裡,此刻被亡魂們充斥着。放眼望去,都是黑壓壓一片。
我什麼也顧不得,只想衝到顧白語跟前,看看他怎麼樣?
白光把我們所有人都擋在外面,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若蘭突然惡狠狠地揪着我的衣領:“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少爺……”後面的話,我一句也沒喲聽進去,腦子裡嗡嗡作響,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高連枝的驚叫聲將我拉回現實,白光漸漸散去,只見白光中有一道影子正在緩緩爬起來。
我沒忍住,噗嗤一下大哭起來。
顧白語沒死!顧白語沒死!
在我們所有人都欣喜又驚歎的目光中,又一道炸雷毫無徵兆地落下來,“嘎嘣”一聲,嚇的每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我一下子癱軟在地,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還有希望嗎?
顧白語還能活嗎?
我的腦子像被人掏空了一樣,一片空白!
當你感到絕望的時候。你就不敢再奢望希望的出現。
那一刻的我,絕望到了極致,也麻木到了極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着?
顧白語,那個在我的印象裡,永遠不會倒下去的顧白語。就那樣灰飛煙滅了嗎?
每個人都驚恐地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團白光。
在所有人都驚愕的表情中,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白光突然大盛,刺的人睜不開眼睛,轉瞬間又突然暗淡下去。
我們都側着頭躲避刺眼的白光,待回過頭來看時,只見一個滿頭銀髮的少年,擁有着和顧白語一模一樣的面孔,可是,他的衣着,他的髮型,無不顯示着,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他的眼睛紅的可怕,像血一樣,就和那日顧白語被雷電包圍,眼睛裡迸射出的紅色怒火一樣。
他漂浮在半空中,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着,長髮隨着陰風不斷地飄舞,如果換到其他場景裡去,他的這副樣子,一定能迷倒不少的少女。
可如今,在這滿是亡魂且狹小的山洞裡,他這副樣子,只會讓人覺得恐怖。
就連我,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心裡默默地問自己,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白語嗎?
眼前的少年,給我的感覺那麼陌生,這種陌生不是來自於外貌,而是一種感覺。
他微微轉動脖子,看了一眼亡魂們,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他張開雙臂,昂着頭,嘴裡碎碎念着什麼,地面上好像放了幾千臺?風機似的。颳起一陣狂風,吹的我們都要站立不穩,那些沒有重量的亡魂們就更是不在話下。
亡魂們被吹向洞頂,就有炸雷落下來,而當那陣風突然撤去,便有數不清的亡魂落向裂口中。炸雷便一聲接着一聲劈向裂縫中,那些亡魂們眨眼間就被劈的灰飛煙滅。
也有少許的炸雷依舊落向顧白語,但此時的炸雷落在顧白語身上,就好像普通的電流一樣,根本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且,顧白語似乎被惹怒了。他嘶吼着飄向洞頂,這是要用自己的身體把洞口堵住的樣子。
炸雷劈到他身上,只會讓他的眼睛越來越紅,讓他的樣子越來越可怕。
他的臉上出現很多紅色的紋路,就好像血管膨脹變大,依附着臉一樣,遠遠看去,就好像臉上爬着十幾條醜陋的蚯蚓。
即使我對他們的世界還不是特別瞭解,也看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顧白語這是要走火入魔了。
我記得若蘭曾經提過顧白語的身份,大概是說他一旦走了魔道,就很難再回到正途上了。
“老公,老公!”我扯着嗓子大喊,希望他能聽見我的聲音,希望他還能記得我。
顧白語只是低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那麼冷漠,然後。他便擡起頭,“吼!”
這一聲怒吼,直接把山洞給震塌了,亡魂們四處逃竄,洞外的死屍羣也四處逃竄。
然而,無數的白光從四面八方亮起,在天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人臉網。每個人臉都長着血盆大口,嘶吼着,從天際緩緩壓下來。
那些巨大的白色的人臉一口可以吞掉幾十個亡魂和死屍,他們從天際壓下來,就好像天塌下來一樣,恐怖的讓人窒息。
嘶喊聲、求救聲、哀嚎聲交織在一起。
白色的骷髏頭形成的天網就像一隻巨大的公雞一般,而那些亡魂和死屍們就像米粒一般,連掙扎的餘地也沒有,就被一口一口地吞噬掉。
沒過多大功夫,地面上的亡魂和死屍羣就被骷髏頭們吃光了。
顧白語懸浮在巨大的天網中間,昂起頭,對着天際露出一個鬼魅的笑臉。
“嘎嘣”一聲。白光亮起,又一道閃電落下,天網被劈出一個裂口。
顧白語生氣了,他的雙手握成拳頭,臉上的“蚯蚓”越來越多,爬滿那張原本英俊帥氣的臉,此刻,只剩下猙獰和恐怖。
他把天網收了起來,張開雙臂,對着天際嘶吼一聲。
炸雷不再響起,閃電也不再出現,就好像老天也被他嚇住了。
顧白語終於緩緩落下來。可是,他俯視着我們,嘴角卻是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每個人都清楚,顧白語這副樣子,是要對付我們了。
我不怕他殺了我,可我害怕他一錯再錯,永遠也回不了頭了。
我伸手擋在衆人面前,昂着頭,淚流面前,一聲一聲叫着“老公”。
顧白語只是歪着頭看了我一眼,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嘶吼聲。
他沒有急着對我動手,說明他還是記得我的聲音的。我硬噎着把我們從相識到今天的一點一滴說給他聽,他的雙眼緩緩褪去烈火一般的紅色,臉上的“蚯蚓”也慢慢變少。
就在我以爲快要成功的時候,突然,一道炸雷毫無徵兆地落下來,正中顧白語的腦袋。
那一道炸雷的力道似乎十分強大,懸浮在空中的顧白語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眼中的紅光比之前還要厲害,臉上幾乎全被“蚯蚓”佔據。
他嘶吼着飛向夜空,“嗷——”,一聲長嘯,地面劇烈地晃動起來,山林樹木都在搖晃,彷彿在警告那隻會背後突襲的老天,你對我不仁,我就對你不義。
別說是這座山,就是山外的村民,哪怕是整個人間,我都會讓它變成人間煉獄。
老天似乎真的被他嚇住了,炸雷聲和閃電同時戛然而止。
四周突然一片寂靜,靜的可怕,靜的讓人窒息!
當我們都以爲炸雷就此停息的時候,令我們吃驚的一幕又發生了——炸雷如狂風暴雨一般落下來,轟隆隆,一聲接着一聲,似乎要把這座山夷爲平地。
大地顫抖的厲害,很多的樹木都被燒焦了,地面上被炸出很多黑窟窿。
顧白語要和天對着幹到底!
炸雷劈中樹木,他就讓白色的幽靈們對付我們!
數不清的白色幽靈嘶吼着從四面八方涌出來撲向我們,饒是龍音和高連枝身受那樣了得,也沒能逃過白色幽靈們的包圍。
我們被數不清的幽靈包圍起來。顧白語就懸浮在我們頭頂上,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聲:“看看是你的炸雷快,還是我的速度快。”
不,不,心裡面有個聲音在哭泣!
我忘記了害怕,忘記了自己有多弱小。也忘記了此時的顧白語早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顧白語。
我一遍遍對着天際大喊,企圖再次喚醒他。
可我的聲音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換來的,是顧白語越來越憤怒的眼神。
“你再不閉嘴,我就拿你開刀。”這是我和他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到他對我說這樣冷漠的話。
那一瞬間,我的大腦是懵的,久久回不過神來,因爲我不相信,顧白語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縱使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顧白語,不可能再處處讓着我,呵護着我。心,仍舊忍不住滴血。
我把臉上的淚水擦乾,依舊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不畏懼,只要能將他喚醒,再多的委屈,再多的淚水。都是值得。
“顧白語,你忘了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嗎?”
“你忘了你說過,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許我離開你超過五米的距離嗎?”
“你忘了你說過,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許任何人傷害我。”
……
一邊說,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曾經的點點滴滴,彷彿過電影一般在腦海中一一閃過,眼淚肆無忌憚地劃過臉頰。
呂瀟勸我別說了,此刻的顧白語,面目猙獰,彷彿要把我撕碎一般。
我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要是他能把我撕碎倒好了,我寧願死在他手上,也不想以後的每天,都活在痛苦與煎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