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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卿這人,雲姝對她的印象也就是停留在兩年多前,當初的雍都第一大美人,可現在瞧見琴卿的時候,覺得於她來說不過就是兩年多點的時間,但對於琴卿來說卻不止,當年那種意氣風發的美貌如今在她的身上早已經體驗不出了,現在的琴卿雖有美貌卻也多了一種老氣橫秋的模樣,甚至已有了幾分空洞。
如今是琴卿也不做百花樓之中混了,而是被林從信安置在了城西的一棟小樓裡頭,小樓裡頭有幾個伺候的婆子,還真真是應了外室的範兒,今日一早雲姝到這裡的時候那陣仗也可算是一個嚴正以待了,哪怕是現在她坐在琴卿的面前的時候,琴卿的面色之中也帶了幾分拘謹更多的是防備,但這眼角眉梢的時候又有幾分得意的意味,那神情光是看着都讓她覺得有幾分想笑的感覺。
雲姝慢慢悠悠地喝着手上的茶盞,看着自己面前這些個幾乎可算是如臨大敵的人,只覺得有幾分好笑,她將手上的茶盞之中的茶水喝完小半方纔擡眼看向琴卿道:“你我也可算是故人,又何必這般的緊張,一別也有兩年多未見,琴卿姑娘依舊可算是美豔不可方物。”
琴卿看着雲姝,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她臉上的神情之中也帶了幾分嗤笑,可不就是快有兩年沒有見了麼,當初她聽了人的話想着法子勾搭了柳雲軒,最後卻沒有想到最後卻是落到這樣的結局。現在想來那兩年就像是一個夢似的,那是她最不堪的一個夢,一個永遠都不想想起來的噩夢。
“也是,當初柳小姐纔不過多大,那個時候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黃毛丫頭罷了,但現在看來倒是已經是張開了,倒也的確是有了幾分像是大家閨秀的意味了。”琴卿不無酸楚地道,美豔不可方物,這一句話也就是聽着雲姝在自己面前說說罷了,她那最美好的年華早就已經散去了,現在留下的也不過就是一個空洞的殼子罷了,且看看現在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兩年過去了,她依舊年輕鮮嫩且美好着,可自己卻早已經沒了這樣的鮮嫩了,腐朽的自己都覺得噁心。
“也是,兩年的時間也足夠讓人張開了,只是琴卿你有這般的造化,那可真正還是我所想不到的。”雲姝道。
“哪裡有什麼想不到的,風塵女子最重要的也不過就是尋到一個良人罷了,只是我倒是沒有想過柳小姐倒是敢吃我這兒的茶水的,就你我當初的故交,你就不怕我在茶水之中給你下了點藥不成?”琴卿看着雲姝端着茶盞那一派愜意的模樣,她心中也有幾分微恨,忍不住咬牙道。
聽到琴卿這麼說之後,跟着雲姝一同來的錦瑟有幾分擔心地看着雲姝手上的茶盞,看向琴卿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憤怒。
雲姝朝着錦瑟看了一眼,輕笑出聲道:“琴卿姑娘是個聰明人,這聰明人又怎會做出這種蠢事來。我若是在你這兒出了什麼差池,到時候你這責任是半點也脫不開關係的,只怕是會對你現在的處境更加的不利,除非你是要尋求一時之快,這纔是做出這種事情來,但你捨得丟下如今所有的一切?”
她這種話嚇唬嚇唬別人也就算了,嚇唬她是半點也沒有用的,要真的下了藥她哪裡還會問自己這種問題,早就在那兒等着看着她痛苦的模樣了。
琴卿這兩年之中對於雲姝的恨意也不曾少過,想她當初若不是在雲姝的手上折了手,又怎會落到那種地步,她一直都認定了自己壓根是沒有什麼地方不如這個丫頭的,但現在面對這樣可能會有潛在危險的情況下她還能夠在自己的面前談笑風生,她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到底也還是有一些地方是不如這個丫頭的,至少像是現在這樣的時候,她不可能像是雲姝一般地做到那樣的鎮定,這就是她所不如她的地方。
而且誠然如同雲姝所說的那樣,她是捨不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的,在那種泥潭子裡面攪合的久了,自是會喜歡那些個乾淨且安逸的地方,就像是林從信這個人似的,他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毫不掩飾自己是爲了美色而來,但也僅僅是真的爲了美色兩個字罷了。
琴卿撫着自己的肚子,纔不過月餘罷了,離顯懷還有很久,但她知道自己之前那安逸的日子已經要消失了,如今雲姝都已經上了門來了,只怕這往後還會有旁人也會跟着一同來的。
“你想要怎麼做?”
琴卿看着雲姝,今日在看到雲姝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若不是有人的意思,雲姝又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過往的時候都沒有像是現在這般的畏懼過,那個時候的她也覺得沒什麼可畏懼的,想着那九公主是個潑辣的性子,大不了便是給她一通鬧騰罷了,這也不是頭一次了,想當初在百花樓之中多少婆娘來鬧騰過。她更是有幾分期許九公主來鬧騰,想着那九公主要是鬧騰的太過,只怕林從信是更加不耐煩這人,可現在有了孩子之後,當初那點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再也沒了,她從未想過自己也還會有子嗣的一日,在百花樓之中她不知道飲下了多少避子湯,現在有了這子嗣,她便是覺得是上蒼可憐她這半生沉浮方纔有了這補償的存在,有了這孩子之後,琴卿畏懼極了,希望九公主能夠放她一馬,可現在看來,是她將所有的一切想的都實在是太過美好了。是
“不是我想怎麼做,而是你想怎麼做。”雲姝看着琴卿,那眼神之中不含半點的溫度,彷彿她不過就是一個死物罷了。
琴卿咬了咬牙,道:“這事也委實怨不得我,我聽駙馬說當初也是你向他舉薦了我,這事若真要算的話,也有你在其中的推波助瀾,所以……”
“所以你覺得我要幫你一把?還是你覺得我應該要幫你,在林駙馬爲了你要休妻的時候促成這件事情然後擡了你成了定國公府上的兒媳?”雲姝嗤笑了兩句,她道,“你可以誆騙旁人卻不能誆騙於我,你肚子裡頭的那一塊肉是怎麼來的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了,當初的確是我同林駙馬說起你,但林駙馬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真當我是一無所知的?的確,林駙馬的確是一個好美色之人,但此人風liu不下流,當初在川南多年,他所做的也都只是爲美女作畫罷了,可沒有這等事情鬧出過。若較真地說他也不過就是酷愛爲美人作畫罷了,在雍都之中除了你之外,稱之爲美人的人也不少,哪怕是我那蘭桂坊之中也有不少的美人入了林駙馬的眼,卻也沒有一個人被林駙馬佔了半點便宜,發乎情止乎禮,琴卿姑娘你是如何勾搭上林駙馬的,這其中的道道大概也就只有你一個人最是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你說是不是?”雲姝嘲諷地看着琴卿,“想你勾上了林駙馬之後又做了什麼,林駙馬同九公主之間的那些個事情有多少是你在推波助瀾,你真覺得沒有人知道那麼點事情的?還是你覺得要是林駙馬同九公主之間散了,你也真能上了那位不成?”
琴卿被雲姝那一番詰問問的啞口無言,她可以騙得了旁人卻不能騙得過自己,一開始的時候也的確如同雲姝所說的那樣,林駙馬也的確是一個自持之人,他往來那些個煙花之地所做的最多的也不過就是吃吃酒,然後便是作畫罷了,也的確是她費了一點心機,看到林駙馬和九公主之間的矛盾鬧得越發的大了,她的心中便覺得開心不已,覺得痛快,後來的,她覺得林駙馬是同她之前所接觸的那些個煙花之地的男人完全不一樣,這才設計有了一夜,那人也果真是同她所想的那般同常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他是個認真且負責之人,將她從那骯髒污見琴卿不說話,雲姝也不打算等到她開口說話,她道:“你可知道你在這小樓之中住着也不是一兩日的功夫了,你當九公主是真的不知道麼?她爲何不曾來這個地方來鬧,那不是她想放過你,而是覺得來鬧實在是有些掉價了,畢竟不顧自己的顏面好歹也要顧着皇家的顏面,你說是不是?!再說你說林駙馬要是曉得你們之間的那點事情都是你一手主導的,到時候他這心中是要怎麼想,到時候你還能不能在他的心中留有當初的那點好,那就難說了你說是不是?”
琴卿早就已經被雲姝的這一番話說的有幾分六神無主了,她哪裡是雲姝的對手,心中有幾分算計有幾分仰仗現在在雲姝的面前完全是不夠看的,再說了,她同雲姝鬧騰也沒有什麼用,雲姝又不是七公主和林駙馬之間愛沒有半點的關係,她聽得不高興了這拍拍屁股之後就能夠離開,於她來說也沒有半點的損失,可她就不同了,如今能夠依仗的人也就只有林駙馬一人。
心中雖是知道這一點,但琴卿到底也還是不願意認輸的,她幾乎是僵着臉道:“即便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全然相信你的。”
雲姝被琴卿這反應逗樂了起來,她噗嗤一聲笑起來道:“真真是個傻姑娘呢,到現在還沒能轉過這個彎來呢。”
雲姝這一笑,她身邊跟着的錦瑟也跟着笑了起來道:“琴卿姑娘,當初你對我家少爺所做的事情,我家小姐沒有責怪到你的頭上也已是夠留了情面了,我家小姐至今還沒有說一句重話來,若是換成我在這兒說的話剛剛就不會同我家小姐這般同你好說話了。琴卿姑娘說句你可能覺得不中聽的話,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身份的人,在這裡拿喬說話,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個。說的好聽一些,我現在管你叫一聲姑娘,往難聽裡面頭說,你是從哪裡出來的,這身份上可比我這當人奴婢的人還低下一等,你也且將那些個心思放了纔是正道,我家小姐來也不過就是同你說說,要是換成七公主又或者是旁人來的話,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命剩下的?”
錦瑟覺得這女人實在是太不知道好歹了,她家小姐到現在可是一句重話都還沒有說,也都沒有擺着架子來的,但她呢,整一個完全就是個拎不清的。
“我什麼樣的人,我什麼樣的人了?難不成她就比我高貴一等不成?我天生是願意幹那一行的嗎?她天生就是當了小姐的命不成?”琴卿被錦瑟的話刺激到了整個人都處於憤怒狀態,她知道她們都瞧不起自己的身份,哪怕是當初在百花樓裡面捧着金銀珠寶見她一面的人也是如此,可這是她能控制的麼,若她能夠控制住自己的出身,那麼當初她也便是會讓自己當那人人羨慕的小姐去了。
“你這人說話好不要臉!”錦瑟也有幾分惱怒了,“我們好端端地同你說話,你還要這般胡攪蠻纏下去,你這般性子下去,日後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
“是我求你們來的嗎?”琴卿尖利地說着,恨不得上前去將雲姝撕了,她這一發怒之後方纔想到自己現在的身子已不同當初了,三個月都還沒到呢,最是不穩妥的時候,大夫也都說她之前服用了太多的虎狼之藥,現在就是要好好地養着,哪怕是生氣也是不成的。想到這一點之後琴卿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只是那一雙眼睛還是恨恨地朝着雲姝瞪着,似乎覺得吼不了人的話多瞪幾眼也能夠讓她多賺一點回來似的。
雲姝等到琴卿安靜下來之後方纔開口,“你的確是沒有請我來,但你也最好是慶幸這一次是我先來了,若是換成旁人就沒有這樣好的事情了。我現在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林駙馬的身邊你是不可能再呆下去了,有什麼想說的就趁早同我說的了吧,到時候鬧得難看了,可沒有人回顧及到什麼的。”
琴卿被雲姝這話給刺到了,她道:“我不求進了公主府的門,只是這一處小樓安身立命着,這般也還是容不下我不成?她雖是個公主,可她也是林家的兒媳婦,她不能……”
“她能!琴卿,有些話我不同你說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懶得說罷了,你剛剛覺得我身邊的丫鬟說的話難聽的,但我這兒還有更難聽的話沒說的,我讓你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是讓你清醒清醒,你一個妓子的身份即便是成爲林駙馬的外室那也是不夠格的。”雲姝正眼看着琴卿,一孕傻三年,這句話倒是真的不是沒有半點道理的,原本她還指望琴卿能夠看清楚現實,但現在看來還是她想多了,“別指望母憑子貴,也別覺得你能夠做到挾天子以令諸侯,我可以實話告訴你,這些都是你做不到的事情,與其那般的自取其辱,倒不如想想清楚換來自己的一條性命。”
“你剛剛說九公主是林家的兒媳,這一點的確是沒有說錯,但在你記得她是林家的兒媳之前,且先記得她是大慶的公主,是天家的女兒,你可曉得你這存在不單單是給林家抹黑,更是給了皇家一個巴掌,這事別說林家饒不了你,皇家更是饒不了你,再退一步說,哪怕皇家放過了你,你覺得你就能夠安安穩穩地呆在這個小樓處過這一輩子的?”雲姝冷笑了一聲,那面容之中也越發變得殘酷起來,“別說你現在懷着是林家的子嗣一類的話來,哪怕九公主這輩子都是不孕不育的,正要尋個姨娘給林駙馬開枝散葉也不是你這樣的人,皇家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輪不到你身上去。”
“知道爲何林家是不會放過你不成?林家是寧國公府,領着的是爵位世襲的,但這等世襲的也都是天家做主的,且看看當年的靖遠侯府上不也是世襲的侯爺位子麼,可還不是陛下說撤了就撤了位子,生殺大權也都是在陛下的手上。你覺得林家曉得你有了孩子,林駙馬爲了你和你肚子裡頭的孩子鬧得要死要活的要休妻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還能夠討個什麼好果子吃的?再說一句,休妻那是尋常人家之中才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堂堂一個公主是能夠被人隨意休棄的,林駙馬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只怕就沒有想過這後面的後果會是如何的吧?到時候削爵貶成庶民已算是陛下開恩了,若是這事情再鬧大一些,只怕到時候人頭落地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這就是你想見到的?你信不信,只要林家只要你有了身孕,這頭一個要弄死的人就是你和你肚子裡頭的你那一塊肉。”
雲姝這話說的雖是有幾分嚴重,但事實上也點出了重點所在,或許琴卿覺得自己的存在也可算是無關緊要,或許她是不貪圖什麼也沒有想着拿子嗣去謀有什麼的事情,但很多時候這存在也是一種錯誤,就像是琴卿現在這樣的存在就是在挑戰着皇家的承受能力,鬧起來她是半點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琴卿也不是傻子,她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點動向了,只是想着情況應當是不會有這麼糟糕的時候,這才一天又一天地拖了過去,就剛剛雲姝同她說的時候她也已經悟出了這麼點道理來,可還是有幾分自欺欺人地表示或許事情還會有點轉機也未必。可現在她是真的沒有什麼話去反駁雲姝了,她也完全反駁不了,是的,這全天下的東西都是陛下的,給和不給那都是陛下一念的心思罷了,再說了自己這樣的身份,林家的人知道之後真的會做出雲姝所說的事情也未必。
可……
琴卿的神色之中帶了幾分遲疑,她總覺得不至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的,她想着還有林從信在,他是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從相識到現在,她從來都沒有覺得一個男人會對她好到那樣的程度,或許他也會護着自己也未必呢,事情應該不會糟糕到這種程度纔對。
雲姝也是將琴卿的那點猶豫不決看在眼內,她道:“你知道爲何今日我會來而林駙馬卻沒有來?因爲七公主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所以林駙馬今日不可能會來,往後也不會來的。”
琴卿心中大驚,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從雲姝的口中聽來這樣的一個結論,她驚慌失措地叫道:“你們這是要殺了他?”
雲姝嗤笑,“殺他?他好歹也是個駙馬,雖是做錯了事情但而已還不至於到完全不能原諒的份上,爲什麼要殺了他呢?只不過就是讓他清楚清楚自己所做了什麼事情罷了。而你,現在的命可比林駙馬更加命懸一線,你還有這樣的閒情去管着旁人的事情不成,還是先想想你自己現在的處境吧,你應該慶幸,現在是七公主讓我來,而不是派遣了旁人來了。”
雲姝知道謝瑾嫿雖是不喜歡這琴卿但到底還是給她留了一條性命了,否則也不會讓自己前來看看這個女人了,但這能不能保住這個女人的性命也不是她一人說了算的,到底也還是得看她自己識相不識相,若是半點都不識相的人那麼留着也沒個意思了。
琴卿看着雲姝,她如果從一開始還存了一點要同雲姝商議的心思,那現在是真的半點也沒有了,她也是個清明的人,現在思考着的也都是有利於自己的地方。
雲姝也不催促她,她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是會做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來的。
琴卿那邊不好過,林從信哪裡也不算太好過。雖說這婚事是陛下賜下的,但從一開始的時候,林從信對於這樁婚事也還是帶了幾分期許的,九公主生的嬌媚,也是個美人,這對於林從信來說也可算是一件十分高興的事情,哪怕這性子嬌蠻了一些,他也覺得這不是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可再怎麼做也都是有一個限度的。他能夠忍受謝瑾英一次又一次的嬌蠻任性,但不可能會一輩子都這麼忍受下去。
鬧得大了就是無休止的爭吵,爭吵之後林從信那滿腹的牢騷也完全沒有地方發泄,只好同那些個美人們一邊暢聊一邊抒發自己心中的鬱悶,可這一點也是遭了謝瑾英的忌諱,這些事情兩個人之間就完全沒有少鬧,從川南鬧到了雍都之中,那可真的沒有什麼少鬧的時候。
他喜歡同琴卿處在一塊,那是因爲琴卿是個溫和的人,就像是一朵解語花似的,會說那些個溫和的話,至少不會每天一早開始對着他吹鬍子瞪眼的,逮到一點事情就開始鬧騰個不休,在琴卿的身上他能夠感受到安逸,所以在曉得琴卿有孕之後,他覺得自己像是尋到了突破口似的,同謝瑾英照例的爭吵之中像是一下子尋到了突破口似的,想也不想地就將那休妻的話喊了出來,等到喊了之後他後想了一番這才覺得有幾分不對味了,心中也有幾分忐忑起來,尤其是謝淮隱讓他今日到青雲顛候着的時候,他的心中就已經開始覺得有幾分糟糕了。
青雲殿可算是一處偏殿,尋常的時候倒也沒什麼人用,但偶爾有什麼緊急要事,謝瑾嫿也便是會在這青雲殿之中見臣子,現在站在青雲殿門口的林從信可算是心中五味皆有。那點複雜的心緒在宮中那一個太監行至他的面前用那略有幾分尖利的聲音在他的身側道了一句:“公主請林駙馬進去!”
林從信一聽到公主的名諱,他便曉得這公主可不是他的妻子,而是監國七公主。若是今日是陛下召見他,林從信倒也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擔憂的,元熙帝是個仁帝,即便是要責罰大抵也不會太過嚴苛,但七公主那可就真的是未必了。
林從信可算是戰戰兢兢地進了殿門,在看到殿裡面的陣仗的時候,他的雙腿就越發顯得腿軟了,這簡直就是堪比三司會審麼!
且看這最高處的坐的是謝瑾嫿,而這下頭坐着的也便是那些個皇子,爲首的也就是九皇子謝淮蘊和十三皇子謝淮隱,他們這神情都繃得緊緊的一看就知道是十分不高興的模樣。
謝瑾嫿在林從信進了門之後,她方纔開口了,“九妹婿,依着輩分,本宮喚你一聲九妹婿應當算是合了規矩的,前兩日,瑾英那丫頭到我的面前狠狠哭了一場,聽聞你有了兩意,在外頭養了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也就算了,還打算休妻?”
謝瑾嫿慢條斯理地說着,她看着那一身冷汗的林從信冷冷一聲道:“我倒是看不出來,你這倒是十分有了膽量的!”
林從信狠狠地嚥了一口口水,他幾乎被謝瑾嫿那點威儀壓得連頭都不幹擡起來,如今還能保持着站着的姿態就已經十分不錯了,哪裡還能夠開口反駁什麼。
“我說九妹婿這是個什麼心思呢,是覺得咱們九皇妹有什麼對你不住的地方了?你是覺得我們九皇妹妹給你生下個子嗣來所以就覺得有幾分不滿了?但即便是你想要個子嗣,那好歹也要找個清白人家的人尋一個吧?再說了,這種事情我們老謝家也不是個完全不通情達理的人,你若是好好說,咱們也能理解。再說了這休妻你是打算用什麼名義來休的?小王對大慶律法也是有幾分研究,想你們林家也還有個兄長在呢,這斷子絕孫的事情暫時還輪不到不是?”
謝淮隱在謝瑾嫿閉上嘴之後開了口,今日將這人找來目的也可算是十分的明確,爲的就是一陣批判,這種事情也可算是常見,這夫妻兩人吵架之後這孃家的兄弟來幫襯上一把也可算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孃家的兄弟姐妹一個一個的不是王爺就是公主的,這身份壓得林從信即便是有些不滿也完全說不了什麼。
“再說了,那女的不是什麼清白人家的女兒,這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咱們還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幫着勸勸九妹,就那樣的女人,妹婿你還真是不嫌棄自己的跌份的。”謝淮隱冷哼一聲,他一曉得這事同琴卿有關的時候,他就已是沒有半點的好感了,想想那琴卿是什麼樣的人,當年還有柳雲軒那一出呢,雖說他那九妹是將琴卿和林從信質檢的那點事情朝着雲姝的頭上扣去,但謝淮隱覺得要是林從信自己不樂意哪裡能夠鬧出這些事情來的,這導火索到底是誰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重要的還是自己有沒有那個心思在。
謝淮隱這開了口所說的話那也叫一個難聽的,但林從信也不好說什麼,他也知道琴卿的身份上不得檯面,現在公主和王爺有心斥責於他,不管他是對是錯都已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不是?我說九妹婿這也實在是太叫人意外了,既是覺得那女子是那般的好,倒不如是乾脆讓九妹同他和離了之後去同那個女人過了日子罷了,到時候我們修書一份到了寧國公手上,怎麼得也得恭喜恭喜他喜獲麟孫去了”謝淮蘊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也可算是成全了人了,免得還叫人以爲我們皇家半點也不曾爲人着想過不是?”
謝淮蘊的話更是讓林從信有幾分畏懼,從小到大他最是畏懼的也便是自己那父親了,現在雖說那畏懼也沒有小時候盛了,可父親他也是老了,這些年更是身子骨甚弱,若是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只怕是要生生被他給氣壞了不可,而林從信也明白這點事情那是絕對不能夠給自家人曉得的。
當下林從信便跪了下來,道:“公主,王爺,這是我一時之間犯下的錯事,我只是那一日同公主她吵了一架說出的一些個不着邊際的話罷了,那不是我的本意。”
“哦?那說起來,這外頭養着的那個女人還是你不得已而爲之的了?”謝淮隱聽到林從信這般說,他對於這個男人是更加的不恥了,這做事敢做不敢認也就算了,現在又將事情推脫的一乾二淨一點男人的擔當都沒有,他都覺得替他挺不恥的,這小子虧得他是能夠說出這種話來的,“難不成還是有人逼着你這麼幹逼着你那麼說了?小王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雍都城之中出那般囂張的人物去,且讓小王去會上一會。”
“聽說妹婿在川南的時候雖說是名聲在外,但也怎麼着都沒有鬧出過這種荒唐事來,是雍度的風水不對呢,還是咱們雍都的人不對,竟使得妹婿你這般變了。前幾日的時候七姐還提過一句,寧國公府上來了書信,寧國公說自己老邁,想求父皇一個恩典將他這爵位早早地給了嫡子,本王當時還覺得以妹婿你這人品來看,你的兄長也應當是個不錯的人,可現在看來,這爵位傳承的事情還得再看上一看。”謝淮蘊冷冷地道,他這一句話也無疑是狠狠給了林從信一個巴掌,也是在暗示着他,寧國公府上的爵位承襲那還需得他們皇家點了頭
林從信曉得謝淮隱是這樣一個胡攪蠻纏的人,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謝家一家子那都是個厲害的角色,現在謝淮蘊的話更是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如何的,想他在雍都城裡頭的日子,雖說在公主府上的時候過的不大順心,可這出了公主府的大門之後那也可算是過的十分不錯的,人人都會賣他幾分面子,也便是這日子過的實在是有幾分舒心了導致他已經忘記了人家給予的面子不是給予他這個林從信的,而是給的是‘九駙馬“這個人的。現在他同七公主之間鬧成這般的模樣,若是真的和離了,這倒黴的也不單單只是他個人而已,更多的還有寧國公上下的人。
林從信從來都想過有一天自己在沒有皇家的光環下會是變成現在這般模樣,更不能想象若是自己的父親曉得是因爲自己的關係,不,只要是聽到這麼一點風聲之後,他的父親就不會放過他的,同樣的也不會放過琴卿。
”本宮只問你一句,你現在是怎麼打算的,若你真要打定了主意要同九妹不過了,這休妻這件事情你也別指望了,我們皇家的女兒也不是個隨意能夠讓人休棄的。這件事情本宮也不攔着你,但寧國公本宮是要請來雍都之中好好地說道說道的,也得讓寧國公知道知道他的兒子在雍都之中到底是幹了什麼事情來着,免得還叫人以爲是我皇家仗勢欺人了不成。“謝瑾嫿冷着臉說道,”到時候本宮也是要請了林公子你如今的心頭肉解語花,也好恭喜恭喜寧國公。這皇家的姻親不要了,換來一個孫子也可算是一件大喜事了。“
林從信聽到謝瑾嫿這麼說,他這早已犯軟的雙腿也終於是再也支撐不住了,當下就一下子跪倒了下來,發出好一聲聲響,光是聽到這聲音都讓人覺得膝蓋骨有些生疼,林從信在那一瞬間表情也有幾分扭曲,但很快地就已經緩過神來道:”公主,我錯了,是我糊塗。我回頭就將那女人給處理了,我會祈求九公主的原諒,這事是我做錯了,是我糊塗犯下了這樣的錯事,您就原諒我這一會,往後我是再也不敢了。“
這說話說的也可算是言辭切切,但聽在謝瑾嫿的耳中對於這個妹婿的不滿又是加深了一些,這哪裡還算是一個男人應當有的擔當,光是看着他這個樣子,這做下錯事的時候不覺得自己是有錯的,現在一聽到要大禍臨頭了,這便覺得自己是錯的了,將事情全都推往外頭的女子身上去了,這樣的男人,若不是謝瑾英沒有想過同人和離,依着謝瑾嫿的個性這樣的人也是再不能留的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本宮哪裡知道你現在是這般說了,這往後又會不會再明知故犯?!“謝瑾嫿再度冷哼了一聲,對於林從信也沒有半點的好耐心,”這一次是七妹還沒下了決心要同你和離的,本宮也就原諒你這一回,等到下一次若是再讓本宮聽到點什麼風聲,那就不會像是現在這般好說話了,七妹婿,念着本宮現在還稱呼你一聲妹婿,希望你能夠長了這個記性,而不是要讓本宮再稱呼你一聲林家公子。“
謝瑾嫿說罷這一句話的之後,她便是直接拂袖離開,如今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也已同林從信說過了,若是下一次還要明知故犯那就真的已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到時候那也就只有和離這一條路子可以走了,而相對應的林家也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皇家的顏面也不是這般隨意能夠被人打了而半點也不還手。
林從信冷汗涔涔,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了,也虧得謝瑾英也沒有要同他和離的打算,否則要是依着謝瑾英的脾氣,那早就已經鬧得了個天翻地覆,只怕早就已經鬧騰到了陛下的面前也未必了,他擦了一把冷汗,心中的那點畏懼到現在也還沒有消散,不等他舒出一口氣,只覺得自己肩膀上一沉,擡眼看去的時候便見一隻修長的手已經擱在他的肩膀上。
”晉王……“林從信有幾分畏懼,經過今天這個陣仗之後,他是半點也不敢真的同這些個人稱兄道弟了,因爲這些人給了你顏面的時候方纔能夠允許你同他們稱兄道弟的,這不給你顏面的時候這翻臉無情也可算是個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九妹婿,你剛剛說要將外頭的人給處理了,不知道你是打算如何處理的?“謝淮隱笑眯眯地問道。
林從信回不上話來,這琴卿到底是不能留了,可一想到她腹中的骨肉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些不落忍,可現在不落忍也沒了法子了,林家一家子也好過那一個還不過一月的一團樓要好吧。
”這人是不能留着了,但也總不能是再給發賣會百花樓不是,我看你倒不如是將人交給我,我這兒還有幾分用處。“謝淮隱道。
林從信聽到謝淮隱這麼說,他也顧不上問個什麼,也不問謝淮隱將人要了去是打算做什麼,現在他也只想着將人給解決了就成,當下便是滿口應下。
”十三弟要人來何用?就不怕柳家小姐曉得之後吃醋嘛?“謝淮蘊走了過來對着謝淮隱道,”十三弟你可捨得得罪柳家小姐的?“
謝淮隱哈哈一笑道:”九哥這話可就差了,我要了人之後又不是金屋藏嬌也不是打算風liu快活,我這有正事要做,這哪裡又有什麼問題。莫要將雲姝視爲那般小氣的人,她可大氣着呢。“
謝淮蘊聽到謝淮隱這麼一說,也算是有了幾分興致道,”你有什麼正經事兒需要一個妓子的,莫不是就這般所說誆騙了我吧?“
”雖是個妓子,卻是從百花樓出來的頭牌,那錢賀蘭雖是個人物,但這後頭定是有人幫着的,指不定那琴卿還曉得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也未必,所以問上一問也好啊。“謝淮隱笑意盈盈地道。
謝淮蘊眸色微微一暗,也接了一句道:”的確不錯。“這說話聲音之中卻是比往常暗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