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杖刑一事並非是雲姝最後下的令,但在傅媽媽的眼中還是將這件事情全部都歸結到了雲姝的頭上。只覺得如果當日不是雲姝逼得柳雲軒沒了法子,少爺哪裡會下那樣的令,這些事情不算在雲姝的頭上又能夠算在誰的頭上!
傅媽媽是一個心眼十分小氣之人,打從那一日之後,她就已經是將雲姝恨到了骨子裡面,尤其是躺在牀上養傷的那些個日子裡面她幾乎是日日都在心底之中詛咒着雲姝希望她出點什麼事情纔好,等到她將養了兩個月能起身的時候卻是見她這不但是半點事情沒有反而是一個接着一個地開起了鋪子來,而且這生意做的還十分的熱火朝天,這讓傅媽媽又怎麼能夠安心,還有就是她發現這府上的下人也沒有像是以前那樣地聽了她的話了,恨得直道這老天爺是沒有長了眼睛的,這惡人多作怪也沒得見天給收了去。
今日傅媽媽是在家裡頭轉悠着,她雖是恨着雲姝卻也還是沒有膽量再到雲姝面前同她爭鬥什麼,就怕到時候她說一回家規做奴婢的欺壓到了主子頭上要讓人再給打她一頓,她這老骨頭也實在是吃不消再被打一頓了。她年紀大了,原本在柳家就沒有什麼繁重的事情讓她幹着,之前的時候還倒是管着後宅的事情,現在這當家的權都在雲姝的手上,她就完全似一個廢人一般沒得什麼事情做,只在府上游手好閒的。
她這今日看着日頭不錯也便是出來轉悠轉悠,便是看到柳管家領着一個妙齡女子去了偏廳,而門房的人這不去通知老爺轉而是朝着雲姝的院落而去,當下的傅媽媽就一直跟在後頭,見雲姝出來的時候那神情也微微有些緊繃領着人朝着偏廳而去,那樣子一看就像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她哪裡是能夠放過這一次的機會,心想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還是不敢讓老爺出門,現在都已經被人找上了門來肯定是要把事情給鬧大了,而云姝這急急忙忙地就是趕着去處理事情去了。
這腦海裡頭這樣的想法一過,傅媽媽又覺得自己像是捉住了雲姝的把柄,一想到自己在牀上動彈不得的日子,她這心中也是恨得厲害了,就想着扳回一城,至少也要讓老爺曉得這丫頭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別整日地拿了別人的女兒當了寶貝似的疼,這說起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傅媽媽也不想細想,當下就朝着柳博益的書房之中而去了。
柳博益這尋常的下了朝回來只要是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又沒有朝堂上的同僚相邀的時候,白日裡面多半的時間都會在書房之中要不就是在萬淑慧哪裡,傅媽媽雖說現在不管着府上的事情但對於柳博益這個時辰在哪裡也是極其清楚的,再加上現在不過剛下朝沒多久,這自然地也就是在書房之中的。
傅媽媽當下火急火燎地進來了,還沒得讓門口伺候的小廝通傳一聲,就已經嚷嚷開了:“老爺,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柳博益本也在考慮着事情,乍然聽到傅媽媽的聲音的時候也給嚇了一跳,但到底也還是念在傅媽媽是柳家多年的老人的份上也沒說什麼,讓人讓傅媽媽進了書房來。
“傅媽媽,你這傷大好了?”柳博益問了一句,他原本的意思原本是想讓傅媽媽養好了傷之後便是讓給她一筆銀子讓她回了老家去的,傅媽媽雖是同柳家定下了死契的,但到底也還是柳家的老人,柳博益做事情一貫又是個親厚的從來也不做那些苛待下人的事情,只是傅媽媽自己不願意走,柳博益也不反對,依舊是好好地待着她。
傅媽媽一聽到自家老爺問着自己的傷處的時候,她的面上也有幾分不自在,她知道自己老爺雖說待自己還算不錯,卻也已經不像是之前那般了,自己現在府上也便是因爲老爺親厚待人罷了,她的面上也便是有幾分尷尬,“是的,老爺。”
“既是好了,那也便是好好休養着吧,府上人手也不缺,有些個事情就交代給那些個年輕的女子來做就好了。”柳博益道了一聲,“剛剛你在喊些什麼?”
傅媽媽聽到柳博益這樣問着自己的時候,她這想起自己剛剛跑來不是爲了和老爺閒話家常的,她道:“老爺,大小姐好像是鬧出了什麼事情來了,今日都已經有人尋上了門來了!”
“什麼?”柳博益在聽到傅媽媽這麼說的時候,他也有幾分呆愣,對於傅媽媽這話,他的心中也是有幾分不大相信的,畢竟雲姝做事他一直都是十分相信的,她做事一貫十分的穩妥,又怎麼可能會鬧出什麼事情來,但傅媽媽那樣信誓旦旦的模樣又不像是作假,“怎麼回事?”
“老爺,老奴這也是剛剛過來,大小姐大概也是不希望老爺擔心,所以也便是沒有讓門房的人通知老爺,老奴就是怕大小姐這年輕一些,這不知不覺地着了人家的道也是不知道,所以老老奴這纔來找了老爺,想着要是能夠有老爺在旁邊幫襯着應該就不會出了什麼亂子,所以這纔來找了老爺。”傅媽媽說的是十分的情真意切,像是就怕柳博益不相信一般,她懇切地道,“老爺,老奴也曉得自己當初的時候做的多少有些過了,但老奴只是信了外頭的傳言,又是打大少爺小的時候一手帶大的,這說句不中聽的話,老奴也是將大少爺當做自己的兒子來看待的,就怕少爺吃了什麼暗虧,所以才做出那些個不上道的事情,如今老奴也受了懲罰也已經知道錯了,這往後再也這往後再也不敢,自然會全心全意地看顧着大少爺。大小姐雖是個能幹的,但到底也是沒經過多少世事的,這人性那般的險惡,萬一大小姐吃了什麼虧那就不好了。所以老奴這才冒着被大小姐不喜也是要來告訴老爺知道的。”
柳博益聽着傅媽媽那些個說辭,他也是一直都知道傅媽媽這個人的,也知道她是真的將雲軒當做親生兒子來的,所以即便是有時候她做的有什麼不對的時候他也多半都體諒了她。現在見到傅媽媽能夠認知到自己的錯誤這也是一件好事。但他哪裡曉得傅媽媽說着這些個話主要是爲了將他給引到偏廳去而已。在傅媽媽的骨子裡面她哪裡是覺得自己有錯的。
柳博益見傅媽媽說的那樣的誠實也沒有多想,倒也有幾分擔憂起雲姝來,他是不怕雲姝那些個鋪子不賺錢的,要是真的不賺錢,哪怕是讓他這樣一直養着雲姝他心中也是甘願的,但也怕出了什麼事情鬧得太過難看怕自己也護不住她,這樣一想之後他也起了身來,想着去看看情況再說。
雲姝不知道柳博益已經被傅媽媽說動了朝着他這裡而來,她到了偏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偏廳下手處的一個年輕女子,就算是用雲姝的眼光來看這個叫琴卿的女人都是一個漂亮的,那模樣生的極好,這傾國傾城之色雲姝也沒有看到過,但眼前這個女人光是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讓人忍不住眼睛一亮,甚至是有幾分移不開眼,那眉眼無一不是精緻的。但那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也有幾分精明之色,在風月場所呆得那麼久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就衝着她今日不請自來,雲姝便是知道這女人絕對沒有那般的無害。
琴卿坐在位子上等着人來,在看到雲姝從內堂而來的時候,她的眼神之中多少也有幾分意外,她知道現在的柳御史已經下朝在家,而柳雲軒現在已經在學堂之中所以才上了門來的,覺得既然是有客來訪的話,那應該是做主人的出現纔對,現在卻是來了一個小丫頭。
琴卿忍不住多看了雲姝幾眼,發現她也是在打量着自己,那眼神帶了幾分挑剔,甚至還帶了幾分審視的意味,彷彿已經看穿了她這一次的來意似的,琴卿心中一驚,她也能夠猜出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也是聽過她的事情的,原本以爲不過就是有幾分手段的丫頭片子罷了,但現在對上她的眼睛之後,琴卿便是覺得自己心中一驚,甚至還有幾分沒了底氣。
但琴卿轉而一想之後又覺得自己剛剛那想法是想太多了,不管一個丫頭是再怎麼厲害到底這年紀和閱歷擺在那裡,又怎麼可能是會將她的意圖看得清楚。
琴卿這樣安慰着自己,將手上的茶盞擱在一旁的茶几上朝着雲姝施施然地行了一個禮,開口柔柔地道了一句:“奴家琴卿,見過柳小姐。”
“坐吧,琴卿姑娘。”雲姝道了一聲,她徑自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看着同自己隔了一段距離的琴卿,“今日琴卿姑娘來拜訪,不知道是何用意?”
琴卿見雲姝坐在那主位上,那姿態倒是有幾分當家主子的味道,半點也沒有因爲她那年歲而打了折扣,光是在哪裡一坐就有着一種威儀天成的感覺,她道:“奴家這裡有柳公子前兩日所遺漏在奴家房中的玉佩,今日特地來送還給柳公子,希望是不要給柳公子造成了什麼困擾方好。”
琴卿這般說着,便是從袖中拿出了一塊玉佩出來,她想要直接遞到雲姝的面前來,這起了身上前了兩步來了之後又像是想起這般作爲有幾分不大合情理一般,站在一旁有幾分手足無措的模樣,那樣子看着也是十分的楚楚可憐。
雲姝朝着站在自己身邊已經呆愣住了的梅子看了一眼,示意她上前將琴卿手上的玉佩給拿了回來,梅子被雲姝這一看之後方纔緩過神來,上前了幾步將玉佩接了過來,還是忍不住朝着這人看了一眼,這纔拿了玉佩到了雲姝的身邊將手上的玉佩遞給了雲姝看。
雲姝接過了那玉佩,她看了一眼那玉佩,上面的確是刻着一個軒字,這個玉佩雲姝也是瞧見過的的確是柳雲軒所有之物,原本是用一根紅線系在他的脖子上的,據說是那已經過世了的柳夫人留給柳雲軒,他也甚少離身,而且現在看着那紅線也還完整並沒有被利器剪短過後的痕跡,也就是說這玉佩要麼就是柳雲軒自己從脖子上拿了下來,要麼就是被人拿了下來。
雲姝將玉佩拿在自己的手中道:“那真是多謝琴卿姑娘來歸還我柳家之物了,梅子,讓人去賬房哪裡拿二十兩銀子過來謝謝人。”
琴卿見雲姝接過那玉佩之後這臉上的神情變也未變,甚至還十分平穩地讓奴婢領銀子過來,這讓琴卿一下子也有幾分呆愣住了,這和她心中所想的那畫面是半點也不相同的,她原本還以爲自己能夠見到的是柳博益又或者是當家主母,甚至是想過自己這拿出了玉佩之後一定會在柳家掀起一場風波,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丟了一個石子下去之後這湖面甚至是連漣漪都沒有掀起一層來,就這樣被打發了?
這怎麼能這樣?
“柳姑娘,我今日來並非是爲了這謝銀來的。”琴卿急急忙忙地開口,她道,“琴卿雖是青樓女子,但也不是個沒有什麼規矩的人,並非是要來柳家要了銀子。”
琴卿這話一說出口之後,她身邊跟着的那一個小丫頭也跟着開了口道:“我家姑娘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難道還差你們那二十兩銀子不成,要知道那些個恩客們要想見小姐一面隨隨便便一出手那都是好東西,你莫要拿了這二十兩銀子來折辱了我家小姐!”
雲姝聽着那小丫頭的話,看着她那一臉的“你拿錢侮辱我們”這樣的姿態,她慢慢悠悠地笑了起來,“既然這謝禮沒有入了琴卿姑娘的眼,那我也就不自討沒趣了,也便是在這裡同琴卿姑娘道一聲謝了,我如今還有些事情要忙,那就不同琴卿姑娘在這裡說一些個有的沒的事情,我請人送琴卿姑娘出去吧。”
既然看不上這銀子,雲姝還樂得不給錢。
琴卿見雲姝這三言兩語的也沒有說到她這想要的地步,當下便是有些着急,她見雲姝起身就要走,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當下便開口道:“柳小姐怎麼的不好奇,爲何柳公子的玉佩會在奴家這裡嗎?”
她這面色微微一紅朝着雲姝道:“雖說說出來也便是有些不合情理,但奴家……”
“既然你都覺得這有些話是不應當說的也是不合情理的,那麼就不應該說出口。”雲姝看着琴卿道,“有些事情說的太過難堪了反而是對你不好,我在這裡奉勸姑娘一句,到時候這顏面弄的太過難看了反而是讓自己下不來臺,梅子,送客!”
雲姝的神情也微微有些斂了,她那眼神冰冷無比,看着琴卿的時候完全就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太過得寸進尺,否則這難看就是她了。但琴卿今日來了柳家原本就是打算着將整個柳家攪合成一團亂,就這樣被人輕輕巧巧地推出了門這讓琴卿哪裡是能夠甘心的,她當下也顧不得什麼,朝着雲姝道:“這些日子柳公子時常便是同我在一起,這玉佩是那一日柳公子吃醉了酒在我房中過了大半夜之後留下的。”
琴卿的意思已經是十分的明顯了,廳堂上伺候的那幾個丫鬟無一不臉紅起來,看着琴卿的眼神之中也是充滿了鄙夷的神色,只覺得這女子好不要臉,竟然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更何況小姐如今年歲還小哪裡是能夠聽得這等事情的,真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雲姝站定了身子,她回頭看着那紅了一張臉站在哪裡似乎十分害羞的琴卿道:“琴卿姑娘,你知道要臉這兩個字要怎麼寫麼?”
“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你當着我家家奴的面對着我說這種不乾不淨的話,你可覺得你自己挺有臉面的不成?還是你們這些個花樓裡面的姑娘一個一個的都無所謂將這些個事情攤開來同人說道,甚至這有沒有被人睡了還是一個十分光榮挺有顏面的事情?”雲姝嗤笑着,“我原本以爲我是足夠膽大妄爲了,但現在同琴卿姑娘你一比之後,我倒是覺得我還是十分的含蓄的。”
琴卿被雲姝那一番嘲諷的話說的這臉頰也有幾分慘白,她剛剛說那一番話出來就是爲了引起雲姝的惱怒,最好是讓她鬧得整個柳家都知道,但現在被她這麼一說之後倒是完全是她不要臉,想她除了在主子面前可從來都沒有被人這樣說過,那些人那個不是捧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討好着自己,哪裡像是現在這樣的。
雲姝看着琴卿,她道:“你想要什麼?”
琴卿聽到雲姝這般問着自己的時候,她這眼神之中微微一窒,聲音有些遲疑卻又帶着幾分嬌羞,道:“我並沒有想要什麼,我只是……”
“行了,在我的面前你也就不用裝出之中模樣來給我看了,我不是男人不會因爲你這樣楚楚可憐的姿態就同情你憐惜你。你要知道這女人看女人,尤其是看到比自己好看漂亮的女人永遠只會越看越厭煩,恨不得將那一張狐媚的臉給撕碎了。如果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要的,剛剛我讓你走的時候你就會乖乖地離開而不是在這裡說這些個不乾不淨的話。如果你真的沒有什麼所求的,今日你就不會拿着玉佩到府上來了。”雲姝看着她那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就覺得噁心,這樣裝可憐的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之前那朱碧琴是一個,眼前的琴卿又是一個,用那樣一張楚楚可憐臉裝作無辜,她光是看着都覺得膩味了,也虧得那些個男人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同人玩着這樣的戲碼。
雲姝可不相信這琴卿是毫無所求的,要是真的不想鬧出什麼事情來,今日柳家的大門她就不應該踏進門來,就應該直接將玉佩交給門房的人,現在她不但是來了,還說了那樣的話,甚至還也用言語明說了她和柳雲軒的關係是十分的親近甚至已經到了柳雲軒那貼身玉佩都可以落到她的哪裡的地步,這不就是暗示着她和柳雲軒的關係那已經是超乎尋常的關係了麼,她這樣明示暗示又當着她的面說出那種話請她走都不走,這不是有所圖是什麼。
“你剛剛那樣說着自己同哥哥關係非比尋常,甚至到了這貼身的玉佩都能夠遺漏在你那裡的地步,你是想做什麼呢?是想當柳家的少奶奶?這一點只怕是要你失望了,雖說我爹不看重門庭,但也絕對不會允許一個青樓女子進了柳家的大門成爲大哥的正妻的,至於你要是想當個姨娘,對不住了,我也不會同意的,不爲別的,因爲我實在是不喜歡你,你的花花腸子太多,我沒什麼心情整日來收拾你。”雲姝漫不經心地道,“而且,往難聽裡面說,琴卿姑娘你所在的百花樓原本做的就是送往迎來的生意,就算是真的你和我哥關係匪淺那又如何呢,這男女之間吃虧的總不會是男人,而且鬧得沒臉了,男人還可以說是年幼無知,而這女人麼,在花樓之中也不止一兩年的你也應該是知道對於青樓女子的口碑,總不是那般的好聽,到時候要是傳出什麼狐狸猸子勾了人的話來也不是那樣稀罕的。”
琴卿被雲姝那話說的那一張臉基本是半點血色也無,她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雲姝,怎麼也沒有想到從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口中竟是會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在她的眼中甚至壓根就沒有將她當做人來看待,那話比刀子還要犀利而且字字句句地都是戳着心窩子,而她從頭到尾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皺,彷彿她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她會來的似的。
“我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只是傾慕柳公子的才學,我同他之前並非是你想的這般的齷蹉的,我也是沒有想着要柳家爲我如何,我只是想來看看,來看看柳公子家到底是怎麼樣的……”
“到底這其中是齷蹉還是不齷蹉,你有沒有傾慕我哥的才學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算是你是真的傾慕我哥的才學,那你今日找上了門來又是爲何,你口口聲聲說沒有打算,現在又說想要來看看府上到底是怎麼樣的,你同我們柳家非親非故的爲何要上了柳家來看?還是我們柳家的大門敞開着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什麼人想看就能看的?琴卿,我這話也已經是說盡了,你今日來並非只是爲了送還玉佩,你更多的是想讓我們柳家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甚至是希望因爲你而鬧騰起來。不過在這裡我倒是要和你說一聲抱歉了,就算是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也不會改變什麼的,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做下去。百花樓是錢賀蘭的地盤,你回去之後給我帶一句話,既然敢把伸朝着我的面前伸,就要做好被我剁了的準備,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物。”雲姝看着琴卿,聲音鏗鏘有力,“還有你也是,好自爲之吧,送客!”
梅子聽到雲姝的聲音更加冷了幾分也便是知道小姐是有幾分怒了,她便是上前了幾步,朝着琴卿同她那個丫頭道了一句:“請隨我出去吧!”
琴卿那一張面色清清白白的,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出師未捷便是已經身先死了,但想着這府上的那些個丫鬟剛剛聽到的人那麼多,等到自己出去了之後再把這些個事情放出風聲去,看到時候柳家還有什麼顏面。琴卿原本就是聽說過雲姝的名頭知道她是個難搞的人物,直到這一次她同雲姝一交手之後方纔覺得這丫頭實在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她幾乎是要在她的面前討不了半點的好處,若不是自己還有後招,只怕到時候自己就真的輸在她的手上了。
她還沒有輸,她倒是要看看等到整個雍都之中都傳遍了,整個雍都之中都知道這柳家少爺是整日流連在花樓之中的人物,她倒是要看看雲姝是要怎麼應對,她也想知道等到那個時候她還能不能夠像是現在這樣的狂,就像是她所說的那樣,她們這些個花樓之中的人物永遠都沒有什麼好聽的名聲,那麼她也要抱着柳雲軒一同墜下這個地獄去。
雲姝看着琴卿那離開的時候那一個閃着復仇神色的眼眸也知道這事情不會就這樣完結,如果只是這樣完結的話,那就不會這樣簡單了,琴卿剛剛不過就是來通傳一聲,這事端已經開始了,會發展到什麼樣的程度結束,會如何結束誰都不知道。雲姝也明白之前那些個沒有爆發出來的事情會在琴卿出了柳家大門那一刻徹底爆發開來,錢賀蘭的目的到底是如何,他還沒有出現,而云姝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穩住局勢,她也不知道能夠把這種事情給維持到什麼時候,等到傳揚開來的時候,就算是她想要捂住只怕也是捂不住的了。
雲姝想着就是怎麼樣將這件事情同柳博益去說,先讓他這心中有個底,但要是柳博益知道自己一貫看中的兒子近來這般地流連花樓,每天下學之後便是不見蹤影,每一日醉醺醺地回來就是同花樓之中的女子廝混的,他必定是要生氣的。
正在雲姝所想着要如何同柳博益說的時候,卻聽到這偏廳之中有踉蹌的腳步,旋即便有不敢置信的聲音道:“姝兒,剛剛那女子所說的可是真的?”
雲姝聽到柳博益的聲音的時候,猛地一回頭,看到的就是那一張臉比紙白的臉色,柳博益渾身甚至有幾分顫抖,那眼神都有幾分灰白之色,那眼神看着便是有幾分失望。
雲姝不知道柳博益聽到了多少,又聽了多久,她只是看了一眼站在柳博益身後那同樣是神色難看的傅媽媽一眼,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她想要將這件事情給按壓下去不讓柳博益知道,但傅媽媽做的倒好,竟是把人給她叫了過來,如果不是知道傅媽媽是柳雲軒的奶孃把他當做自己的命根子一樣地看待的話,只怕她都要以爲傅媽媽是那錢賀蘭安插進柳家的內應來了。
“爹。”
雲姝叫了一聲,柳博益卻是渾然未覺,他只是去看雲姝還拿捏在手上的玉佩,他在雲姝剛進了偏庁之後沒多久就已經到了,一開始也便是想等等看情況,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會讓自己聽到這種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也是知道雲軒最近以來又萌發故態,整日喝的醉醺醺的纔回到府上來,只是他一直以爲這小子不過是和那些個狐朋狗友一同去吃酒,這說了也便是沒聽,他雖是覺得不像話,但還是有幾分慶幸這好歹也只是吃酒而已沒有惹出旁的事情來,卻不想這還是他太過看得起他這個兒子來了,這年紀輕輕的,這不但是整日同那些個狐朋狗友去吃酒,甚至還去了花樓那種地方!
柳博益原本還是有幾分希冀希望那不過就是一個誤會而已,但他拿到雲姝手上的玉佩的時候,柳博益的一顆心是真的沉了下去,他看着自己手上那一塊玉佩,那還是柳雲軒沒出生之前自己夫人所特地尋了工匠所雕刻出來的,也是自己夫人留給這個兒子爲數不多的東西,柳博益再清楚不過了,甚至這玉佩的邊角還有一道小小的口子,那雲軒小的時候不小心所磕碰到所留下的痕跡,絕對沒有半點的作假。
柳博益忍不住道:“果真是我的好兒子啊,果真是我的好兒子……”
那絕望的心中甚至是有幾分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傅媽媽沒有想到自己巴巴地帶着老爺過來原本還以爲能夠看到或者是聽到雲姝一些個不可告人的事情,怎麼也沒有預料到自己所聽到的竟是這樣的事情,傅媽媽哪裡不知道老爺對少爺是有多在意,她也希望着少爺有一日能夠出人頭地,但現在,她忍不住是想哭,老爺一貫是潔身自好的很,現在聽到少爺竟同那花樓女子廝混起來,甚至那人言語之中處處彰顯着自己和少爺的關係是十分的親密,老爺怎麼能夠不生氣,對少爺只怕是已經失望到底了吧,這往後少爺他……
傅媽媽一想到這裡整個心就像是被揪起似的,她急急忙忙地跪了下來道:“老爺,少爺一向是聽話的,也從來都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有人從中陷害了少爺啊!”
傅媽媽一邊嗷着,一邊朝着雲姝的方向看去,直覺這一切就是雲姝搞得鬼,想想她們母女兩人沒有進門來之前,少爺是個多麼知書達理的孩子,這尋常的時候也便只是去吃吃酒而已,現在竟是到了花樓之中的地步,這其中要是沒有半點的蹊蹺她是第一個不相信的,而且傅媽媽覺得這兩母女生來就是克着柳家的,這才進門多久這事情就這樣一樁樁一件件地出了,“老爺,只怕是這個家裡面有人有異心,想要算計着少爺呢!”
雲姝聽着傅媽媽的話又見她那一雙憤恨的眼睛一個勁地朝着自己這裡看來,她原本就不怎麼喜歡這個老婆子,原本她也覺得看在柳雲軒的面上,她又是府上的老人了,給了銀子也不願意出府去她也不想勉強,覺得只要她在府上安分守己的,自己也絕對不會爲難她,但現在看來之前那一頓板子還沒有讓她學會如何乖巧,甚至還有被害妄想症的存在。
“傅媽媽這眼睛一直朝着我看,你的意思就是說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出來的事情?”雲姝冷冷地道了一聲。
“是!我看就是小姐你搞出來的事情,你就是見不到少爺好,所以這纔想出了這樣的事端來陷害着少爺!你好毒的心思,覺得只要陷害了少爺之後就能夠毒霸了整個柳家了吧,這樣往後從你母親的肚子裡面所出的孩子就能夠得了柳家?我告訴你,少爺纔是柳家的嫡長子,你母親肚子裡面的什麼都不是,不過就是個野種罷了,柳家是半點份都不會留給它的!”傅媽媽越說越氣惱,也便是覺得自己心中的最壞的揣測都已經印證了,傅媽媽堅定不移地覺得這些事情都同雲姝和萬淑慧有關係,她這樣一喊,也把自己心底裡頭一直有的想法給喊了出來。
“啪!”
雲姝毫不留情給了傅媽媽一巴掌,她這一巴掌甩的力度十分大,甚至是將傅媽媽的頭扇到了一邊,可還沒有等到傅媽媽緩過身來的時候,這另外一邊又是狠狠地被雲姝抽了一巴掌,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我一直都敬你是柳家的老人,想着上一次那一頓板子好歹也能夠讓你清醒清醒,但現在看來還是我高看了傅媽媽你幾分,在你心中的只怕將我定了罪了,認爲我和我母親一定是要佔據柳家是不是?你可曉得我剛剛爲何是我來見了她,因爲我早就已經聽到了風聲,哥哥去花樓也不是一兩天了,父親要是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如何想,所以我也想着辦法將這件事情給按壓下來,你道大哥這些事情都賴我們,在我們進柳家之前大哥身邊也不是沒有那些個狐朋狗友的,這吃酒的事情也不是一兩朝了。父親嚴厲,他訓斥的時候便是你們這些個老奴在一旁護着,一次又一次的這不過就是皮不癢不痛的,這上了花樓也不過就是早晚的事情罷了,那些個狐朋狗友是幫兇,你們這些個一直都護着的老奴也是幫兇!”雲姝氣極,她原本就看不上府上的那些個老奴,爲首的就是這是傅媽媽,一直以來她也都不說什麼了,省得說了之後又要鬧出什麼事情來,但現在倒好,什麼屎盆子都往她頭上扣着,這件事情之中許是有錢賀蘭的陰謀在,但在錢賀蘭還沒有伸手來的時候,他柳雲軒可是也上了青樓的,這說明他原本就是有這樣的心,現在不過就是上了人的道而已,他要是沒有那樣的心思,又怎麼會上了人家的道。
“我今日讓門房的人不通知父親,就是爲了能擋住一時再說,傅媽媽你倒好將父親領來是個什麼意思,現在事情關係大哥就成了我的不是,要是沒大哥的事情是來尋我的,你就可以在一旁幸災樂禍了是不是?”雲姝冷哼着,“等到這件事情事了之後,我會給你一筆足夠你過下半輩子的銀子,柳家留不得你這樣有異心的人。那銀子就算是你看顧了大哥這十多年來的補償。”
柳博益對於雲姝剛剛所說的話也沒有表現出半點的異議來,他也可算是回過味來了,剛剛傅媽媽所說的和他所聽到的,再加上現在傅媽媽所說的話,他也不想再留着傅媽媽這樣的人在府裡面了,免得到時候也便是在鬧出事情來,尤其是現在的事情就已經足夠他頭疼的了,實在是沒有旁的精力去處理了。而且對於雲姝,柳博益也是知道的,就剛剛他在後頭聽到的,雲姝也是想要將這件事情給按壓下來的,有這樣一個處處爲柳家爲他們父子考慮的人,柳博益還能夠說什麼,這一對比再想到柳雲軒所做的那些個事情之後,柳博益便是覺得自己心中全都是怒火,且有着愈演愈烈的趨勢,他早晚是要被那小子給氣死不可!
“派人去把那小畜生給我帶回來,我便是在這裡等着,看看那小畜生是要如何向我交代!”柳博益狠狠地一拍茶几,那聲音之中帶着雷霆之怒,甚至那一張一直以來都可算是溫潤的臉如今已經充斥着怒火,那也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情。
府上的人也紛紛是如臨大敵,尤其是管家柳賢和書童柳燁,兩人匆匆忙忙地便是去了書院尋了柳雲軒,只覺得這一次的事情絕不會善了了。
------題外話------
嗷嗷嗷,渾身痠軟無力,我恨大姨媽,爲毛每個女人一個月都要見她一次,我明明就不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