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

番外 三

來使看着謝淮隱,心中有感這個王爺只怕說出來的話定是不會有什麼好聽的,可在他聽到那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掉了下巴。

“既然你想聽,那本王也同你浪費浪費口舌說上一說,”謝淮隱看着眼前這人,嘴角的笑容怎麼看怎麼的挑釁,“要想讓我大慶的人馬撤軍也未必不是不可以,首先琉球向大慶賠償軍費白銀三億兩,割讓九州、四國、中國、近畿四處極其附屬島嶼,開放橫濱,大阪,北海道,札幌爲通商口岸,琉球境內的河流我大慶享有使用權,若是能夠滿足這幾點,我大慶退兵又何妨?!”

來使幾乎也是被謝淮隱的獅子大開口而震驚,若是答應了這幾點那不是等同於將小半個琉球都交託了出去,他是萬萬不能允的,這種要求哪怕是到了德川將軍的面前也是不能夠允的,這已經是超過了他們的認知範圍的事情了,要是答應了還不得遺臭萬年不可。

來使的臉瞬間拉的比馬臉還要長:“晉王這話是在開玩笑嗎?我本道以爲晉王殿下也是個知禮之人,現在想來,晉王殿下這壓根就是在癡人說夢!”

“這要求也可算是合理的很,”一直坐在一旁品茗的李檀越開口,那溫潤的聲音似催命之符一般朝着來使削去,“來使既是覺得這條件委實太過刁難哪怕是你們將軍也是不能應允的,那麼就請回去吧,我大慶的要求你也聽了,要麼便是以這般的條件和解,要麼就是一戰罷了,何必在這裡唧唧歪歪!”

李檀越這一次雖是以“監軍”之名隨着一同來的,事實上他不過就是在雍都之中呆得委實是無聊的很了,家中又不許他再隨着商隊去了南洋,一門心思想着給他安排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成婚,他膩煩的很,所以特地討了這監軍的活兒跟着一同來了琉球。

“我琉球子民,寧願戰死也不願意成了亡國之奴!”來使臭着臉色咬牙切齒。

謝淮隱噗嗤一笑,手上的摺扇唰地一下打開,那吊兒郎當的毛宇陽像極了似要去調笑姑娘的紈絝:“那感情好,這般看來你琉球也還算是個有血性之地,不願當那亡國之奴也便罷了,到時候我便學那前朝的將軍坑殺個幾十萬的將士,等到你琉球無人之時,我大慶自有國人來這國土居住,實在不成,荒廢着也成,左右到時候都是我們大慶的事兒了。”

牛逼,就是這麼的任性。

來使那馬臉瞬間變成了黑馬臉,對於謝淮隱這話也委實是辯駁不得,臉色越發的臭,手指指着謝淮隱顫抖着:“你——”

那想要怒罵的話還掐着尾音在嗓子眼,確是食指一疼,再低頭一見,只見自己的食指被削了下來。初時還未意識到,但瞬間就被涌上來的痛意疼的臉色一白背後瞬間膩出了一身的冷汗,溫熱的鮮血汨汨而流,空氣之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

而白澤宣一臉鎮定地拿着泛着冷光的長劍,長劍上半點鮮血也不沾染,那沁人的寒意撲面而來直衝心頭,若是平時他定然是要誇讚一句“好劍”,可現在面對着傷了自己的劍,他可是半點也沒有那樣的好心情了,看着白澤宣的時候那眼神之中更多的是敬畏,忽然想起這個年輕元帥的傳言,十來歲就上了戰場歷練從小兵一點一點打磨成了如今被稱之爲大慶“戰神”的男人。

“你該慶幸你今日來的身份是來使。”白澤宣冷聲道。

來使面色一白,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已可算是一種慣例了,可也未必真沒有斬殺來使的事情。

“我雖不殺你,可也由不得你在我大慶的營帳之中指手畫腳!”白澤宣道,“琉球古來便是中原領土,不過就是這短短几十年的功夫由了你們去倒是忘了祖上是如何的模樣,宵小之輩也敢在這叫囂!滾出去!”

那怒火如同雷霆一般席捲而來,威壓得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甚至雙腿還有幾分的顫抖剋制了許久纔沒有當着這三人的面迎面跪下,他只得捂住了自己的右手,半句話也不敢吭聲轉身就走,深怕自己再多說一句一會這劍削掉的就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腦袋。

“算啦,蠻荒之人罷了,小白你也無需多在意什麼,同他們計較這個有什麼用,反正現在何談也失敗了,倒不如是趁着現在這時間再攻幾個城,也好讓德川雅治瞧瞧咱們的決心。”謝淮隱對着白澤宣道,他纔不會在意剛剛那個人對着他說了什麼,對於他來說這半點也不重要,何談這事兒只要德川雅治不想亡國,那麼也不過就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趁着現在再給幾擊重創,且看到時候這些個人還能夠說什麼,到時候再來個漫天要價,這畫面太美他簡直都不敢看了。

白澤宣也是有這樣的意思,現在聽到謝淮隱這麼說的時候幾乎是要說到他的心坎裡頭去了,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按照謝淮隱的性子能夠想到這一層上也算是不錯了,這兩年來謝淮隱果真是越發有做大事的人應當有的模樣了。

來使還未曾回到德川雅治的身邊所面臨的就是大慶的鐵騎,在他尋到德川雅治的人馬的時候大慶也已經再取了兩個城池,那速度宛若風馳電掣一般,也已經是用行動表示了和談失敗,即便是那來使沒有出現在,也已經是敗在面前的事情無需再多言了。

德川雅治在派遣來使前往何談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做第二手的準備了,打從一開始他也沒有指望大慶能夠放低了姿態自降身份地和你們何談,即便是真有何談的心思大概也不會是在現在這個時候開始的,依着德川雅治的揣測,大慶這一次要麼就是獅子大開口那提出來的條件完全讓人受不住,要麼就是以這樣的條件爲藉口接着興兵大戰等到佔領的池城再多一些的時候再來談了那條件,到時候手上所擁有的資本也就越多,所以現在的大慶自是不會收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當然,何談雖是要談,但德川雅治的準備不可能不做,當初同明治之間的征戰早就已經人困馬乏了,原本準備的糧草也早就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有心直接同大慶對上只是而今所有的糧草也根本不能讓他們支撐太久,所以在派出了來使之後他便是讓人抓緊時間購置糧草,讓大慶一路上一來會經過的池城也阻止起羣衆好做抵擋,現在這般的局面也能夠說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也是在他的掌控之外。

所以等到那來使九死一生到了德川雅治的面前的時候,他也有些不知道應該要如何面對了,甚至於他近乎親眼看到大慶的兵馬是如何以他幾乎都要歎爲觀止的速度將城池攻略下來,尤其是大慶的武器,那已非常人所能制服的,索性的是當初大慶沒有將軍火買賣給保皇軍,否則當初還真不好說會是怎麼樣的局面了,但這也不是他們能夠掌控的,大慶的心太大,當初沒有買賣給保皇黨也不會賣給他們一派,擁有着狼子野心的大慶又怎麼可能會這樣放棄?!

在來使傳來那消息的時候,德川雅治幾乎是要被氣笑了,那麼大的口氣,大概是覺得他們琉球現在也就只能認命了不是?!

不過德川雅治也得承認,現在的形勢的確對他們琉球略有幾分的不力,雖說明治天皇之前所做的那些個事情的確是不怎麼得了民心,只可惜他死的太是時候,面對着而今大慶的腳步那快速而兇狠的腳步,別說是百姓們即便是將士們多少也情緒萎靡,覺得他們定然不是大慶的對手,士氣這玩意對於將士來說也的確是必不可少的,沒了士氣那還有什麼可說的,直接就等着束手就擒算了。

但這匆忙的幾日之中倒也可算是積攢了不少的糧草,但萎靡的士氣到底還是有幾分的不振,而且大慶雖是攻入琉球卻也沒有幹出點燒殺搶掠的事情,白澤宣這人一貫都是十分的克己律人,在他的管轄之下從未出現過搶掠一事,即便是現在攻佔了他們琉球幾個城池那些個手底下的將士也都是妥妥帖帖的,搶掠燒殺一事是半點也不沾染的,甚至有不少的百姓甚至還有幾分即便是淪陷了至少這生活還是有幾分的保障這樣的想法出來。

德川雅治面對這樣的局勢知道自己勝算不大,可半點也不反抗就拱手相讓的話,到時候那罪名可都是要他擔了去,所以德川雅治乾脆地將明治天皇的自戮的事情給散佈了出去,而他卻是表示即便戰至一兵一卒也半點不會退讓,甚至還將天皇遺孤任爲新一任的天皇,表示即便是明治天皇雖是不得民心的,可到底也是皇室血脈,而今他強敵當前臨陣自戮而亡,可他身爲將軍的職責便是保衛百姓斷不能像是明治天皇那般的逃離,呼籲有血性的琉球百姓應當是同他一起抵抗外敵。

德川雅治這做法聽着倒是也還算是靠譜,而且他也的確是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將那遺孤任爲新一代的天皇,只是這新立的天皇到底還是個年幼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的一個孩子自是下不了什麼決斷,自然而然所有的決策大權也落到了德川雅治的身上。

世人幾乎早就已經認定了德川雅治定是會取而代之卻不想最後竟是會玩了這般的一手,將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相讓,不過這也不過就是擺在明面上的結論而已,且想想,陛下年幼,那些個曾經保皇黨的人不是已經降了德川雅治就是已經被他以“清君側”爲名將人定爲禍國禍民的逆臣賊子,德高望重能夠輔佐新天皇的人也就只有德川雅治一人了,這一點不用想都已經成了一件十分明擺的事情了。

可德川雅治這樣的決定在百姓之中到底也還是十分奏效的,雖說現在明治天皇所推行的那些個政策的確是侵害了百姓們的生活,他們所憎恨的也不過就是明治天皇罷了,對於皇室從骨血裡頭還是有着一種敬仰,而且文人墨客對於德川雅治這般‘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行爲第一時間倒是沒有批判,而是對於德川雅治願意統帥着將士爲了琉球而戰至一兵一卒的舉動也是十分的讚揚,不過會有這樣的反應到底也還是因爲而今戰亂,若還是在和平時候那就是隻有被他們口誅筆伐的份兒了。

謝淮隱聽聞了德川雅治這樣的決定之後,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幾分的敬佩德川雅治的,想這小子也實在是委實不容易,好不容易那明治天皇自己犯下了大錯使得他有了真當的名義出兵,逼死了明治天皇之後妥妥的皇位就能夠到手了,只可惜偏生遇上了他們大慶橫插了一腳,到手的皇位就和煮熟了的鴨子似的直接飛了,現在爲了大局還不得不捧着一個孩子上位,謝淮隱覺得這絕對是世上最殘忍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謝淮隱也明白並非是德川雅治願意這麼幹,現在也不過就是沒有選擇之下的選擇而已,若是有的選擇,他哪能這樣屈服。現在整個琉球近乎一盤散沙,從探子打探來的消息來看,德川雅治原本就已是糧草不足,原本同保皇黨一派之爭之後顯而易見的就是等拿到皇位之後制定一些個休養生息的條令,琉球產銀量委實不錯,這一點打從大慶在琉球開採銀礦的時候就已可算是深有體會了,可有那麼多的銀子又有個什麼用,之前的內戰雙方都消耗了不少的糧草,而今這般的局面又能夠籌謀來多少的糧草與之一戰,即便是有心前往高麗求助,而今的高麗太子失勢,高麗王一心寵愛着自己的小兒子義誠大君,就等着太子犯下錯處好正大光明地要求將儲君之位給了義誠大君,所以高麗太子即便是有心也沒有這樣的膽量做,高麗王也沒有。

此番他們大慶同琉球之戰也有震懾之意,高麗王一貫是個在夾縫中求生存,不敢得罪大慶和長塑,否則也不至於是要和兩國聯姻,再加上琉球這一段時間來所幹的那些個事兒也是高麗打算乾的,所以大慶的出兵在某一種程度上也可算是對高麗的威懾,而且在他們大慶出兵之前,也已經查探到了琉球通過從高麗哪兒運輸了不少的‘福壽膏’進了大慶,這‘福壽膏’是大慶明令禁止了的,可偏生王家的人就是敢於犯下了這樣的事情,在不少地方已開了大煙館,明面上自是不敢這般的明目張膽,用了不少的障眼之法去做,比如什麼茶館什麼戲樓一類的做了遮掩,茶彈出這些個消息的時候,元熙帝也十分的震驚和憤怒,對於那膽大妄爲的王家的容忍力也已是到了極限,免不得是要藉着這一次的由頭將王家除了個乾淨,琉球怕是不能從高麗哪兒借來多少糧草的,而且琉球同高麗的交易通道現在也已是在大慶另外一波軍隊的掌控之下,就算是有也要落一個當場拿下的下場,這周旋上一年半載的,琉球只怕也是要彈盡糧絕的。

現在德川雅治的所作所爲在謝淮隱他們的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個垂死的掙扎而已,鬧起來也完全沒有多少的動靜,就這點功夫還不夠白澤宣一個人收拾的。

而在謝淮隱他們在琉球的捷報一次又一次地送來的時候,整個雍都之中卻是處於一種有些詭異的氛圍之中,尤其是在朝堂裡頭,不少的人都覺得只要這一次晉王殿下能夠得勝回來,那麼儲君之位定是妥妥跑不掉的了,雖說在貿易上晉王殿下也可算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勞,但只是在貿易上的功勞到底也還是差了一點,畢竟士農工商,商人即便是轉了銀子到底這地位上也還是低了,大慶也還算是不錯了,從商者三代不得入朝。至於前朝身子是更前朝的話,那從商的便是屬於末流,別說三代,世代都是不能入朝的,所以一個皇子去做商人所做的事情,到底還是覺得有幾分矮人一頭,而今元熙帝讓晉王去了琉球,雖說是個先鋒將軍的頭銜,可元帥是白澤宣,監軍又是李檀越,在雍都之中誰人不知這三人是打小的交情,即便晉王在戰場上不如何,到時候這戰果也是有了晉王的一份。

一旦有了戰果,這儲君之位只怕定是在晉王的身上了吧。

有着這樣的想法,所以在聽聞從琉球的捷報傳來的時候,不少朝臣便是誇讚着晉王果真是個天縱奇才,那姿態似乎覺得哪怕謝淮隱是不在雍都之中的也還能夠曉得自己在朝堂之上誇獎人了。而原本娶了王丞相的女兒而使得在朝堂上行情一路看漲的齊王謝淮蘊則是一下子被人忽視了,之前還有不少人覺得得了丞相府上資助的齊王定會不同凡響,可沒想到最後卻成了個啞炮,打從謝淮隱出征之後,朝堂上看謝淮蘊的眼神也便見見變得微妙起來了。

謝淮蘊也是恨極,尤其是那朝臣那日漸詭異的眼神更是覺得心中鬱悶不已,甚至也有幾分覺得當初同王家合作似乎也實在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畢竟王家後繼無人而今強撐着場面的也就只有王恆一人,而他頭上除了那點虛名之外也就只剩下一個架子,那大煙館子倒是一個賺錢的勾當,只可惜謝淮蘊手上也是有着見不得光的勾當多了那些個大煙館子的收益對於他來說有和沒有也是一個樣的,畢竟他要那麼多銀子也沒什麼用,只要能夠得到這個天下全天下的可都是他的,哪裡還差那一點銀子的。

王恆這一張老臉也委實有些掛不住了,自打他上一次作死一般地想着以退爲進辭官退隱之後,他在朝堂之上的實權早就已經被漸漸抹得差不多了,會交給他的也就剩下不多的一些個瑣事而已,委實是有些愧對他這個丞相之名,而且他同謝淮蘊站在一條陣線上也是爲了將王家推入另一個高峰,可現在所見,謝淮蘊的地位處境也就比蕭王殿下好上那麼一丁點而已,算不得什麼好的,哪怕是尹仲不在了,戶部交託給了謝淮蘊之後他雖也可算是做的不錯,可那也不過就是給尹仲所做的事情收了一個尾而已,百姓們心中念得更多的還是那尹仲。

這和他所預想的實在是有些差別太大。

而今大慶同琉球正值酣戰,而皇家的祭祖時日卻是即將要到了。皇家一年之中也便是有幾個日子也便是同百姓一般十分重要的,一個是年前的祭天,另外一個便是在深秋之際這祭祖。即便是皇家到底也便是一個家,尋常百姓家還有祭祖一事,更何況是皇家自也是十分看重的。前些年的時候這祭祖之事大致都還是交託給了七公主來操持,祭祀的時候元熙帝倒也還是撐着身子骨前往了,而今年元熙帝的身子骨比往年還要薄弱的多,七公主早早地就推辭了操持一事,只道往日監國之事也便是耗去了她大半心神,今年頓覺身子骨不如以前,祭祖和祭天一事便應當是擇而選之來進行操辦。

對於謝瑾嫿這般的說辭,元熙帝倒也的確是沒有多說什麼,看來應是默認了,這自古以來的規矩這祭祖祭天一事便當是由天子來進行的,所以之前這幾年謝瑾嫿也不過就是操持了那些個瑣事罷了,祭祀的時候身爲女眷的她也不過只有同祖先上了香旁的也是不沾染的,今年謝瑾嫿的推辭,所有人也便是眼巴巴地看着祭祀到底最後是落在了誰的身上,這不單單是代表了顏面和分量,更重要的是,這也代表了那人極有可能就是元熙帝所推選出來的即位者。

衆位有心的皇子也早早地摩拳擦掌了,只等陛下一聲令下之後便將這事兒操持的妥妥貼貼的半點也不敢出了差池,而且每個人的心中也是有了一把算盤,而今風頭正盛的十三還在外頭壓根不可能會在祭祖之前趕回來,那些個沒有什麼眼力界的朝臣說是小十三極有可能承了大統,可也有可能不過就是一個肱骨大臣罷了,畢竟先帝爺去世的時候便是留下了幾位輔佐新君的朝臣,君不見而今的王恆、柳博益一流也便是在先帝的時候便是佔了位的。

就在衆人翹首企盼的時候,元熙帝也的確是做出了一個十分出乎意料的決定,令了在朝堂上掌管着戶部地位也不冷不熱的謝淮蘊來操持祭祖一事,同時也是給柳家千金下了旨意,讓她入了太廟一同祭祖。

這詔令一出,幾乎可算是衆人竭驚。

柳家千金是個什麼人兒,那是元熙帝早早定下的下一任中宮人選,陛下欽點的未來兒媳婦,讓她一同祭祖那可就是真真代表了要向祖先告知的,早就板上釘釘子的事兒更是沒跑了,祖宗都曉得的人往後那便是中宮裡頭的主,誰都不能躍了去。再者,柳家千金還沒進了門就先祭祖那也可算是無上的榮光代表着元熙帝對柳家的看重。而最最頂要的便是元熙帝也已經朝着天下散佈了一個無聲的消息——他退位在即。

而讓齊王操持祭祖一事,不少人便是在想着,莫不是陛下要將這儲君之位留給了齊王不成?素日裡頭也不見得有多看重齊王的意思,怎就這一次是這般的刮目相看了?!而且這齊王可是有正妃之人,那婚事也是下了聖旨來的,大慶開國以來那可是隻有一個皇后半點也無前朝東西宮雙後的意思,柳家小姐是欽點的那齊王妃便是要從正妃的位子上被人扯了下來不成?

雍都的人紛紛議論着,雖說不得妄議國事,可這比茶館裡頭說書匠口中的畫本子還要峰迴路轉精彩萬分的事兒百姓們又怎能不感興趣,那熱潮是越發的熱燙起來,鬧得那齊王府上也半點不得安寧,王詩琳更是扣斷了自己好幾個將養的指甲,哭了好幾場。

“我的女兒,你說陛下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萬淑慧也委實搞不明白元熙帝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可她一個婦道人家委實不好問丈夫這些個朝堂上的事情,暗自琢磨了半天之後也沒琢磨出什麼門道來,只得是巴巴地跑來自己女兒這兒來揣摩聖意,“陛下也不是不曉得你同晉王親近,而且晉王在琉球的表現哪怕不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到底也能夠算是不過不失,更何況而今還是一直都在捷報之中,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凱旋歸來了,陛下這意思是——”

雲姝看着萬淑慧那着急上火的樣子也是有些無可奈何道:“母親,陛下這般做定是有他的意思在的,咱們暗自揣摩也沒什麼用,且走一步算一步再說。”

“可是——”萬淑慧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你同那齊王的關係又不好,那齊王怎麼說也是個有正妃的人了,真要是定了齊王指不定等你過門的時候正妃都能有了孩子,若是個女兒也就罷了,若是個長子到時候可不好。再說你怎麼着也是不中意齊王的人,往後那麼長的日子裡頭你要如何過日子?母親我也不圖你嫁什麼達官顯貴,只想你往後能夠恣意便成,那齊王可不是你的什麼良人。”

萬淑慧嘆了一口氣道,“最初的時候我也便是覺着晉王這人委實太不着調,可時日久了也便是曉得王爺也是個知冷知熱之人,半點也不會爲難了你。你許了晉王,往後的日子只怕也是捧在手掌心上的人左右也能由了你去,這般我也能夠安心得很。能有一個將你放在心上的男人這纔是你應當要的,換成了別人,我這心中始終難安。”

萬淑慧說着就是要擔憂地落下了眼淚來,心中卻也明白現在已不是她能夠做主的了,若是她能做主定是要挑挑揀揀選出一個處處讓自己滿意的女婿,可現在是半點由不得她,深怕自己女兒吃了虧,尋常人家他們這些個當母親做父親的還能打上門去爲自己女兒討了公道,皇家那種地方埋葬了多少的女子,受了委屈也便是隻能自己嚥下,她怎能捨得。

雲姝瞧見萬淑慧那越說越是覺得似要一去不復返一般,她掏了帕子遞給了萬淑慧安慰着,“母親莫要驚慌,左右現在陛下定下儲君的聖旨還沒下,再說了這祭祖之事也未必就是陛下定了齊王是儲君。”

萬淑慧聽着自己女兒這麼說的時候眼淚掉的更兇,覺得雲姝就是爲了安慰她而刻意說的這種話的,只道這祭祖這般重要的事情都已讓齊王操持了,那豈不是已經心中有幾分的定下人選的決定了麼,哪裡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雲姝實在是拿萬淑慧沒有什麼辦法,有些事情又不好當着萬淑慧的顏面講的太清楚,只覺得這一次元熙帝所下的詔令實在是太坑苦了她,現在她說太清楚不行,但說的不清楚只怕萬淑慧又胡思亂想自己在那邊鬱郁不歡,最後也只得道:“母親何必這般着急,想前幾年那都是七公主操持的呢,但這主祭的人又不是七公主殿下,現在陛下也不過就是令了齊王殿下操持而已,七公主操勞太久推辭了操持的事兒,陛下許只是看中了齊王辦事仔細罷了,未必是有那個意思。”

萬淑慧聽着雲姝這麼說,雖是覺得有那麼幾分道理在,卻又覺得有幾分的站不住腳,皇子們那麼多也未必只得一個齊王辦事仔細,陛下爲何他人不選只選了齊王定也是有道理在的,這麼一想又忍不住悲悽,覺得要是現在晉王在雍都之中那也算是一件好事,晉王一直十分得了盛寵,指不定這祭祖的事情就是要落到他的身上去的,可惜而今身在琉球鞭長莫及。

雲姝看着萬淑慧那依舊悲傷的臉色忍不住道:“母親,有時候這祭祀祖先也未必是一件十足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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