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哀求,卑微

亞瑟對於方若安來說,代表着什麼?

或許,他不僅僅是方若安心底的愛,心底的痛,他對於方若安來說,更像是一個夢,一個遙不可及,卻美到讓人流淚的夢。多少午夜夢迴,她想起那日坐在咖啡廳內,她說出分手的話,眼睛裡卻充滿期冀的光芒,定定地看着亞瑟,等待他的反應,卻等來他淡然一句“好”,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彷彿方若安之於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後來方若安想,若是她不那麼衝動,說出分手的話,那麼這段感情,是不是還會這樣維持下去,至少……至少有他再身邊,無論他愛不愛自己,她方若安都會感覺到很幸福。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藥,叫做後悔。

時隔這麼久,方若安看起來似乎終於從與亞瑟分手的痛苦中走出來,她不會整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飯直到餓暈,她媽媽齊湘硬是將飯給她灌下去,卻讓她吐得一塌糊塗,只有靠輸葡萄糖來維持生命。那段日子,她整個人消瘦了一圈,臉色看起來蒼白而恐怖。而現在,她已經漸漸恢復了健康,並且變得和以前一樣開朗愛笑,似乎還是那個受人歡迎的方若安。

也許,只有她自己,還有她至親至愛的父母知道,她心裡的那份苦澀,從來沒有減少半分。

此時此刻,方若安轉頭,看着那個曾經在她的記憶里美若畫卷的少年正一步一步朝她走來,表情一如她記憶中的冷清淡漠。她曾經無數次地想念過這張臉,他的輪廓,他的每一根線條,都彷彿銘刻在她的心裡,永遠也無法忘卻。而現在他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彷彿脫離了自己腦中的回憶,被賦予了生命的魔力——這一切,恍若夢境。

“亞瑟……亞瑟!”方若安一個激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完全不顧及場合,提着裙襬就朝着顧容跑去,她的眼眶裡還噙着淚花,表情感動而美麗。

多美好的畫面啊——華麗的金色水晶吊燈,白色的長條餐桌上擺着精緻而小巧的食物,粉色白色的花朵點綴在餐桌上,周圍都是舉止優雅的穿着禮服的男男女女,而這幅奔跑的畫面,男的俊俏漂亮,女的美麗氣質,就像是童話的畫面一般。

可惜,唯一不足的,就是男主角的不配合。

看着方若安朝自己跑來,顧容地第一個反應就是瞥了顧秣一眼,看到顧秣臉上毫不掩飾的驚訝,他的臉色驟然一沉,身上的寒意也多了幾分,徑直擡起右手,將方若安擋在了距離自己一米的地方,然後冷冷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不熟。”

方若安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顧容這句撇清兩人關係的話,一臉感動幸福的表情:“亞瑟!亞瑟!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過來的嗎?我太感動了!你原諒我了對不對?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看,我一直在等你,還有,還有!”

“方若安小姐。”顧容皺着眉頭,猛然拔高了聲音,再一次說道,“我們不熟。”

方若安一愣,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勉強:“你……你在什麼呢……我……我不是你女朋友嗎?怎麼會不熟呢?亞瑟,亞瑟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我……我……”

聽到“女朋友”這三個字被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顧容也懶得在顧秣面前掩飾了,漫不經心地收回手:“不是女朋友,是前女友,我記得我們應該已經分手了,而且還是你提出來的,所以,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吧。”說罷,他擡腳就想要繞過方若安走向顧秣。

方若安卻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拽住了顧容的手,哀求道:“不,不亞瑟!你聽我解釋,我只是……當時……當時其實只是我的一時氣話,我沒有那個意思!真的!我不想和你分手,我還是愛着你的啊亞瑟,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平時高傲如天之驕女般的方若安,此時卻是如此的卑微。

愛情這場遊戲,誰先愛了,誰便輸了。

這邊的鬧劇很快就引起了其他賓客的注意,因爲有方天這個重量級人物在這裡鎮場子,而且這場鬧劇的可笑女主角還是方天的寶貝千金,所以那些賓客都不敢貿貿然圍上來,只是站在不遠的地方,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遙遙看着,然後紛紛竊竊私語,討論這件事情。

雖然這些賓客說話的時候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這麼多人一起說話,就算是蚊子大點的聲音,也重如雷鳴了,所以有好幾句話都竄進了方天的耳朵裡,讓方天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身爲一個總裁的素質讓他沒有轉頭去瞪那些說着閒話的人,而是朝着自己女兒走了過去,將她拉住,低聲說道:“若安,夠了,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可不想明天在上流圈子裡聽到關於自己寶貝女兒的任何閒言閒語。

可是方若安此時此刻哪裡顧及得了這些東西,她現在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抓住亞瑟,絕對不要放開他,若是讓他走了,恐怕她就真的要永遠失去他了。

所以當方天站在她身後,一邊拉着她的手,一邊勸說她的時候,方若安原本還在眼裡氤氳的淚水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幸好她的妝容是防水的,不然她這精緻的妝容可就全花了,到時候纔是真的讓所有人都看笑話了。

方若安一邊哭着,一邊朝方天哀求道:“不!不爸爸你別拉我!我不想再失去亞瑟了!我不能失去他!我……我會沒有命的!爸爸!我求求你,你幫我抓住亞瑟好不好,不然……不然他就真的不見了!”一番話哭完,她又轉過頭,不顧顧容不耐煩的臉色,緊緊抱住他的手臂,“亞瑟!亞瑟你不要離開我!亞瑟我錯了好不好!”

失控的女人是可怕的,此時方若安的力氣大得嚇人,顧容掙脫了好幾下都沒掙開她的手,如果他動真格的卻鐵定會傷到方若安,無奈之下,只能任由方若安的無理取鬧。

方天勸說女兒無果,唯一的辦法只有將求救的眼神看向顧秣。

接到方天求救的眼神,顧秣本來不想插一腳,畢竟她不想被這些狗血濺一身。但這場鬧劇的男主角卻是她的弟弟,所以無奈之下,她只有走到方若安和顧容身邊,皺着眉頭對方若安冷聲道:“夠了,把亞瑟放開。”

顧秣的聲音寒氣逼人,方若安聽在耳裡,卻覺得那股寒意彷彿直直滲進了骨子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就想要聽顧秣的話放開手,緊緊拽住顧容的手指也一點一點鬆開來。

顧容覺察到方若安的鬆手,乘此機會一下子掙脫了方若安的手,然後他迅速走開,走到顧秣身邊站定。站在方若安背後的方天也迅速拉着方若安往後退了一步。

等到方若安回過神來,就發現她的亞瑟已經站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

她意識到剛纔剛剛讓自己乖乖聽話,並且把手放開的女人就是那個神秘不已的莫菲,而且此時就站在她的亞瑟身邊,似乎還和她的亞瑟很親密的樣子,心裡就忍不住一陣嫉妒,充滿警惕性地問道:“你和亞瑟是什麼關係?”

“我是亞瑟的姐姐。”顧秣望着方若安說道。

方若安鬆了口氣,心裡的警惕也少了大半,連帶着看着顧秣的時候也順眼不少。

“那……那……亞瑟他?”方若安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望着顧容。

“雖然說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但是你也要顧及一下場合。”顧秣說罷,凌厲的目光頓時朝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掃去。

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人心裡沒由來的一寒,訕訕地收回目光,也迅速轉移了話題。

“姐!”顧容對着顧秣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語氣說道,“我和她都已經分手好久了!”

“沒有!那是我的失誤!”第一個否定的人是方若安。

“好了。”顧秣拍拍顧容的肩膀,“你們換個地方好好談一下。”她看得出來,那個方若安似乎對顧容格外癡情,可惜顧容並不喜歡她,若是處理不好,這樣的事情也會變得很麻煩。

顧容撇了撇嘴,嘟囔着:“有什麼好說的。”

“是,他們的確沒什麼好說的了。”一個女聲突然從旁邊傳來。

四人轉頭一看,卻發現走來的這個人,原來是齊湘。不過此時的齊湘似乎和平時那個十分和氣的貴婦人有些區別,她緊緊皺着眉頭,表情很是嚴肅,大概因爲她祖上是軍閥,耳渲目染的緣故,所以她這個表情一擺出來,倒還真有幾分氣勢。

齊湘款款走來,責備地瞪了一眼方若安:“若安,你還嫌你的臉丟得不夠嗎?!”

方若安被母親凌厲的話語說得一震——她完全沒有想到,一直待她十分親切和藹的母親,居然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並且,母親沒有絲毫要支持她的意思。

“媽……”方若安懦懦地喊了一聲,心裡對這個平時最爲親近的母親,多了幾分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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