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說,在長老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所謂進士,士大夫的吸引力驟然下降。
沒有了高高在,可以視平民如豬狗一般虐待的政治地位,在完全免除農業稅的背景下,也沒有人再去投獻在你手底下,而人工費穩步的提升後,再也不是可以管飯可以招到給你扛活的夥計了,雖然沒人懂得其背後的經濟學原理,但是在懵懂之,人民羣衆還是自己做了歷史的推動者,以往的官老爺,舉人老爺,秀才老爺逐漸的不是那麼值錢了。
以往,國的體制是這樣的,唐代,爲了對抗世家大族,皇帝開放了科舉制度的口子,將一部分權力讓渡給了平民地主,(窮鬼是無法考得起的)然後,是牛李黨爭那樣的曠世大戰,皇帝反而樂得輕鬆許多。
當然了,科舉1.0版本,到了宋代進化爲2.0版本,明代的3.0版本,已經成爲了大明帝都吸引各地豪紳,不要造反,而是努力融入體制,甚至給你門路,你有本事考試,考前三名或者特別優秀的話,甚至會把內閣首輔這樣的位子給你。
千萬人過獨木橋不是瞎說了,如果世界時鐘沒有變化的話,這種情況會穩定的一逼,外力幾乎是無法打破這種和諧狀態的。
但是,進入了工業社會後,情況爲之一變,農產品佔有經濟例越來越多,甚至在大明朝後期,農民不種稻子,改種桑,出口絲綢反而更爲有賺,這一點可是爲大明朝的的士人所知。
可惜,他們基本很難走重商主義的道路,不但走不去,反而因爲國家政策的緣故,根本收不到商業稅,反而是無底線的開始收取農稅了。
這可能是國最可笑的一點,無數人口口聲聲說重農,但卻聲嘶力竭的將稅源放在農業,最終導致農業生產始終無法提升。
當然了,商業的無規矩,使得稅收調節收入的功能始終無法實現,東林正人掌權的時代,在與民爭利,國進民退的謠言下,朝廷根本無法對這些富人收稅,而在可以大量逃稅的情況下,鹽商以及其他的大商人積累的強大到無邊的實力,反過來通過東林黨這個團體控制了朝廷。
任何企圖振興朝廷的企圖都會因爲缺乏資金而完蛋,而缺乏資金難以有大動作清洗掉身的吸血水蛭:儒生,而這些水蛭越發的強壯,已經幾乎將這個肌體徹底毀滅。
如同後世那些爲了資本家吶喊着,要求廉價賣掉“劣質”國企,廉價賣給資本家,反對國進民退,哦,是國進資退,其實很簡單,辛苦開店做生意,哪有圈養東林黨,(教授)然後通過東林黨(叫獸)將大明政策引導向雖然會亡國,但是可以幫助我發財的道路。
至於以後會如何,東林黨可以大量變節,我也可以直接投了啊。
這是真正的體制問題了。
而現在,原本已經打算考了恩科,做人人,在鄉下劃幾千畝好田地,再來幾十個僕人,幾個水靈的丫鬟,最好再來幾個鄉下來的打手,殺人如麻的,現在帝都大洗牌,原來的貴人全都撲街了,還不都是我們這些新貴佔了?
而且,人家的招數好,只要打着爲長老盡孝,收取好處給長老們一份,還不是可以撈?
但是,讓他們皺眉的是,這些行爲都遭到了打擊,也是說,這些長老們居然不允許官員去在店鋪商號裡佔股,甚至連吃吃喝喝的行爲都要進行監督報備。
一句話,心靈破滅了。
任何一個書生在所謂十年寒窗的時候,用來鼓舞自己的方式絕非是去幫助窮人,或者懲戒惡霸,而是得進士後,如何高官得做,魚肉鄉里。
首批科舉的幸運兒大部分的特徵都很明顯,都很窮。
窮,自然買不起最時新的科舉書籍,請不起最犀利的懂得科舉的老頭子,得不到本科考官的集,更不知道他的字喜好。
這種情況下你說,科舉敗犬更有可能是窮鬼,還是富人?
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餓鴨子,身邊也都是一羣飢腸轆轆快餓瘋了的瘋子,當官後,在缺乏正確的價值觀引導下,會如何做,並不罕見。
根據共和20年的統計報表,共和元年的第一次恩科,被廉政風暴橫掃的,高達80%,堪稱垮掉的一代,而大部分都是在考取後兩三年內被掃平的。
不過,讓誰也想不到,真正的導火索,還是在共和二年的突然有人圍攻幾個被流放人員。
考慮到人道主義,長老們流放孫之獬的速度很快,這是爲了讓他的一家子趕緊到達遼東後,迅速開始幹活耕作,以免耽誤的農時,餓死壞了。
因此直接安排了火車票,搭乘第一班的車前去。
不過,這不可避免的被人gank了。
當面色土灰的孫之獬一家到達火車站的時候,也想不到有這麼一羣人氣勢洶洶的朝他而來,而且目標非常確定,是看到他出現後,起身撲來。
都是儒生打扮,有的還在這個早春很冷的時節拿着扇子,一看是不工不做,好逸惡勞的讀書人啊。
一開始,他還咧嘴一笑,想不到自己還是有威望的,一呼百應啊,這樣的威望,還不是遲早可以迴歸帝都起復?
但是當他聽到那些叫罵聲的時候,面色大變了。
“老匹夫,過來受死!”
“殺千刀的老東西,你還不自己去死嗎。”
“千古罪人!”
“殺之以謝國人!”
幾十個人圍住了他們,好在除了孫之獬一家外,還有兩個漢子,一身作訓服,一看是帝都精英,還能震懾一二,“走開,這裡是押解犯人的地方,豈是汝等可以阻礙的,你們想劫獄嗎。”
“我等秉承公心,殺此國賊,爾等胥吏安敢阻攔!”
“對,殺了他也沒罪,他敢書說強令國人剃髮的事情,已經不是……哈,你們兩個也是這樣的髡髮,也是漢奸,漢奸!”
“對,凡是不服從我等的,都是漢奸!”
兩個漢子本來是奉命去遼東公幹的人,畢竟遼東是長老們心目的地球重工業基地,此時地廣人稀,正適合大鍊鋼鐵,這種事已經不是一兩次,而畢竟是順路,此時制度不是很規範,也可以隨心所欲,王建隨手讓他們兩個押送過去,其實是在火車看着,此時的火車已經可以到達山海關,而到了關口,直接將人扔到辦事處後,也無事了。
好在派外差,已經是全副武裝,帶着警棍本來是爲了防身,此時揮舞起來,吼道:“爾等退散,這裡是國安局委派的押運任務!”
“呸,大夥別信他們,這些兵痞最是無賴,分明是要幫這個逆賊逃跑,你看,這兩人留着短短的髡髮,分明是背棄祖宗的狗賊,一併打死,國人只會說是好事!”
提起國安局,哪怕是前官員也是恨的咬咬牙,這些人完全不通事理,壞了多少人的前程不說了,甚至還在和他們爭奪各種的財源空間,這很不好了。
當時,由一羣無所事事的秀才,以及他們的跟班爲首,開始逐漸推搡起來,圍住了孫之獬一家子,還有兩個國安人員。
這裡可是火車站,正是被嚴防死守的地方,自然很快出現了當值的巡邏隊,他們吹着警示的口哨,雙手握住新近配發的盾牌和甩棍,朝着那裡奔去。
“你們要去哪裡!”
一個官員出現,那個巡邏隊的隊員見了,似乎認識此人,說道:“大人,前方有呼救的人!”
“那裡不過是些許小事,剛纔飲食一條街有人吃霸王餐,還不去看看?”
“但是……”按照規則,如果一次出現了兩個以的治安事件,那麼視輕重緩急,來進行處理,那邊吃霸王餐的,有如狼似虎的夥計,巡邏隊無非是過去調節,以官身看着兩邊儘量不要打起來,畢竟這附近商戶的安居樂業,也可以讓他有一筆獎金領呢,而那邊似乎咋咋呼呼要殺人了啊。
按照培訓時候的手冊,此時應該彈壓那些打鬥的啊。
“你懂什麼,那些奸商肯定是以次充好,矇騙世人,你平日裡也要在小攤買吃食,難道這不是關於你的大事嗎,至於那邊,自然無事。”
巡邏隊雖然不在對方直接管轄下,不過業務往來,卻經常要聽人家的。
於是只好掉頭,去處理飲食街的事情了。
官員一笑,摸了摸自己漸漸留起的鬍子,一陣得意,當官要的是心眼,一門心思的做事有個屁用,所謂十年做事,不如一朝拜師,只要跟對了人,那升官只是時間問題,這次,那位可是說了,事兒成了,他們的聲勢造起來,要求那些武夫處決了孫之獬一家,還有那些忤逆之輩,那麼朝政大權也在他們這些飽讀詩書之輩手了。
原因很簡單,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在大明時代,皇帝什麼吃食用度稍微高一些,哪怕那些大人吃喝的皇帝還舒服,也是被書彈劾,而到了我大清,圓明園頤和園修了兩百年都沒修完,時常有清粉,尤其是那些清穿女嘲諷,明人都是沒有化的豬,哪有我大清能修建起那麼龐大的園林,這是君子可憐的地方。
我大清可是平均每20個月搞一次“蚊子肉”,乃是以字殺人的頂峰,敢於書言事的,基本屍首都涼了。
紀曉嵐,額,沒錯,是那個傳說敢於鬥貪官的傢伙,其實本身一輩子沒做過什麼有用的事情,他倒是想依靠着距離皇帝近的時候,說幾句話,但馬被皇帝頂回去,“養你們這些儒生,和家裡養一羣妓女一樣,是逗我開心的,不是讓你說話讓我不高興的!”
這種情況下,儒生們自然該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而在大明朝,官員到底被圈養成一羣什麼樣的玩意兒,什麼叫幹啥啥不行,見啥吃不夠,是這些人了。
而長老們畢竟是來自於一個物質與精神豐富時代的人,也許不精通這個時代的繁縟節,只要一待人接物會暴露自己“大老粗”的本質,對於這個時代該有的各種對白也是不懂,當然了,後世的那些他們也不懂,但是起碼也是受過教育,懂得最起碼的禮貌。
因此,自然給人留下了可以愚弄的印象。
殺人太多,不好,但不殺,自然有人在自己想象的過日子。
孫之獬一家其實還是留着長髮呢,倒是兩個差役一頭短髮,特別精神,此時他們舉着甩棍,揮打起來,一開始還是吃了些虧的,這些書生雖然自己不動手,卻是讓家丁去做事,這樣也有轉圜的餘地嘛,但一旦施展開來,將長老們傳授的各種戰術打出來,哪怕兩個人,也不是十來個人可以抵擋的了。
幾句話的功夫,家丁們被打的四下逃開,本來老爺說,殺人那人,不但沒事,還有獎金,自然人人奮勇,但如果這種行爲立刻遭到了打擊,他們跑的也是飛快,當然了,愚蠢的忠誠他們心裡,也不會扔下主子馬跑的。
孫之獬一妻一妾,還有兩個兒子,都在身邊,此時卻是被圍住,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兩個漢子也只能護住前方,孫之獬一家子算是逃不了,被挨個抓了起來,當即是一羣人去廝打。
不斷有書生打扮的人出現,口口聲聲道:“都來啊,一人一拳打死這個國賊。”
“對,難道那些長老還敢失了天下士人之心嗎,法不責衆,我等士成百千,殺了這個逆賊還需要多言嗎,他責罰我等,等着天下士人對其反對吧。”
“對,這帝都裡,越來越不把我等士人放在眼裡,而全都是靠錢在說話,這怎麼行。”
幾個書生打了孫之獬的兒子幾拳,覺得不過癮,卻見到旁邊一家店鋪老闆正在慌慌張張的門板,想拉門,馬跑過去說道:“你,過來,打這個賊子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