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繼華嘆口氣沒出聲,宮繡畫嘴角露出一絲憐惜,也輕輕嘆口氣:“文革,你管不了那麼多,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防備蔣介石僅僅是因爲四川開發公司嗎?”
嘴角露出絲苦笑,莊繼華知道瞞不過宮繡畫,四川開發公司可以有很多方法控制他手中,就算交給蔣介石,他也有七分把握能控制,至少不會少了三個集團軍的軍需。
他的目光落在戰後,他希望能一直控制在手中,以便在戰後牽制蔣介石,防止他不顧一切發動內戰,可現在看來,蔣介石的緊逼越來越緊了,要想保住開發公司的難度越來越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與蔣介石撕破臉皮。
現在,GCD問題又跳出來了,很顯然若徐向前進入山東,他能從曰本人手中收復的地區是有限的,而且經過長途行軍後,他急切需要一塊根據地休養生息,這塊根據地只能是在沂蒙山區,可目前沂蒙山區未淪陷區大部分是沈鴻烈佔領着,小部分是自打旗號的地方武裝,徐向前過來之後,勢必與當地武裝發生衝突,可當地國民黨將領卻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文革,你當不了上帝,”宮繡畫拍拍他的腦袋輕笑下:“上帝很危險,如果實在不行,乾脆不管。”
“在其位謀其事,不管不行呀。”莊繼華苦笑着說:“我這位老同學的厲害我可是知道的。山東[***]將領沒一位是他的對手。”
“那就給他調個對手去。”宮繡畫不以爲然的說,她以前也見過徐向前,那時他還叫徐象謙,她當時沒覺得這是個很厲害的人物,相反給人印象是有些木吶,更像個教書先生。
“[***]將領的通病就是,知道打仗的不知道政治的重要,知道政治的,作戰上一塌糊塗,卻又恰恰喜歡老子天下第一,與GCD打交道必須政治軍事一起上,沒這個人才呀。”莊繼華又嘆口氣。
“瞧,你那得意勁,你這是誇自己呢,還是故意貶低別人。”宮繡畫樂了,她也不按摩了,而是搬根凳子坐到他對面。
莊繼華一愣,心中有些恍惚,宮繡畫這話說得沒錯,因爲前世的原因,他對GMD將領的指揮能力有些輕視,可現在回想起來,國民黨將領的指揮能力不錯呀,至少在現階段沒發現大的錯失,張治中指揮上海進攻,陳誠指揮上海撤退,廖磊在南線的反擊,更別提東線阻擊,都打得有聲有色。
“那好吧,管他的,我一個人是擋不住歷史車輪的。”莊繼華既象自言自語,又向是在對宮繡畫說:“繡畫,你記一下,武漢,大本營,委員長,江蘇空懸敵後,戰略地位重要,乃聯繫江南山東的重要樞紐,爲鞏固江蘇,避免陷落,學生建議免去韓德勤省主席之職,代以李品仙將軍,另,江蘇山東戰場實爲一體,建議在五戰區內成立蘇魯戰區,由李品仙將軍擔任司令,統一指揮兩省部隊,七十五、九十二、五十一留在蘇魯戰區,其中七十五軍北上山東,進入沂蒙山區,齊魯戰區各項工作受五戰區指導。”
“第二封電報給沈鴻烈,命令他立刻抽調一批熟悉地方工作之同志到商丘接受訓練,其中必須要有張裡元,這個命令同樣發給李品仙,讓他在江蘇也抽調一批幹部送到商丘來。”
莊繼華還記得那個臨沂與他共同作戰的亦軍人亦文人的傢伙,他很是欣賞這個傢伙,有股子幹勁,有基層工作經驗,在山東還有一定名望。
“此外,起草一個命令,成立幹部學校,校長先由我兼任,培養幹部,讓後勤處三天之內,選好校址。戰區內抽調一批有經驗的幹部,特別是有減租減息經驗的,作爲學校第一批學員,也同時是東進分隊的學員。”
宮繡畫很快起草完畢,莊繼華拿來看了看就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次宮繡畫沒自己送出去,而是摁響鈴聲,把隔壁的秘書叫來,讓他們送去發。
昨晚這一切後,莊繼華想了想又拿起筆,起草了一份致李品仙和沈鴻烈的電報。
“….,江蘇山東未來數年之內,情況將變得複雜,不但要面臨曰軍的攻擊,也會面臨GCD的擠壓,壓力將是空前的,我希望你們化壓力爲動力,將江蘇和山東建成敵後抗戰堡壘。
爲達成此目的,我以爲你們必須儘快開展以下工作:
一、加強基層政權和基層黨組織建設,每個村,每個鄉都必須要有我黨黨組織,有政斧機構。
二、加強後備役建設,爭取在一年內建成完善的後備役體系。
三、加強軍隊訓練,總結戰術,成立軍官訓練學校,培養基層軍官。
四、積極、徹底的開展減租減息,減租減息是鞏固政權,爭取民衆支持的重要手段,你們敵後能否堅持下來,首先看減租減息成功與否。
五、成功在於團結,失敗在於分裂;望你們精誠團結,克己容人,把江蘇山東牢牢掌握在國家手中。”
寫完後,莊繼華細細看了一遍,嘆口氣交給宮繡畫,宮繡畫有些奇怪,不知道莊繼華爲何嘆氣,仔細看看手中電報內容,便知道莊繼華嘆息的原因,很顯然是不知道他們能否做到。
“等等,”莊繼華叫住宮繡畫,拿起筆又起草了第二封電報:“與GCD接觸的原則,根據對華北八路軍和江南新四軍動向分析,華北八路軍有向山東發展的傾向,江南新四軍有向蘇北發展的動向,故你們很快就要與他們發生接觸,在與GCD接觸的過程中,必須遵守以下原則。
首先,不允許發生武裝衝突,除非對方首先開槍,這一點至關重要,重大軍事行動必須上報。
其次,團結地方士紳,着重強調,抗戰是在政斧領導下進行,有統一規劃,各部隊有明確的作戰區域,八路軍是在二戰區活動,新四軍是在三戰區活動。
第三,先在統一抗戰,對GCD既要團結又要鬥爭,他們的要求可以部分答應,特別是給養,但不能讓他們建立地方政權,此點切爲重要。”
莊繼華寫完之後,還是有些不放心,老前輩的厲害是經過實踐檢驗的,僅靠這兩封電報是不可能改善國民黨的工作方法和作風,想了想,他又起草了第三封電報。
“在軍事上必須作出調整,七十五軍北進山東,進入沂蒙山區,五十一軍留在魯書邊界,八十九軍(軍長韓德勤,副軍長李守維)南下泰州一線,九十二軍駐防淮安盱眙、泗洪,個地保安團由李品仙副司令負責調配。”
放下手中的筆,莊繼華稍微輕鬆點,他不知道自己這樣作是對的還是錯的,這麼多年了,自己在國民黨陣營中廝混,結交無數朋友,也許這只是下意識的舉動。
宮繡畫知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可也不好安慰,只好默默坐到他的辦公桌前,辦公室內一時之間陷入沉默。
過了好一會,莊繼華忽然開口:“繡畫,你覺得那個女兵怎麼樣?”
宮繡畫楞了下,隨即明白莊繼華說的是誰,她想了想說:“她叫紀妃香,宣傳處的,從平常表現不錯,從這件事來看,她比較敏感,有超過她年齡的成熟,你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卻看出問題了,這個人…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莊繼華淡淡一笑,這種政治上的事情沒有經歷過或者有心的人是不可能發現的,實際上就算政治老手也很難覺察其中的微妙。
“怎麼,你對他有意思?”宮繡畫問。
莊繼華點點頭:“不排除有絕頂聰明的人,可我更想知道,她是爲軍統中統還是GCD亦或曰本人工作。”
“是不是讓小山查查。”宮繡畫秀眉微蹙,從心裡說她不認爲紀妃香是爲軍統或者中統工作,更不會是曰本人,如果是曰本人爲何還要提醒莊繼華呢,或者僅僅是早熟罷了。
可莊繼華搖搖頭:“小山肯定查不出來動少東西,嗯,”想了想,決定還是查一下:“讓小山按照她提供的履歷查一下吧,不過直覺告訴我,恐怕查不出來什麼,這世道太亂了。”
這的確是個混亂的年代,硝煙瀰漫,戰火肆意,大量難民,從東部向西部遷移,他們的身份信息完全丟失,混進幾個間諜,你根本沒法查。
宮繡畫笑笑:“文革,我看你都快成老狐狸了,人家就這麼一下,你就琢磨出這麼多東西,還讓不讓人活了。你就不想想,萬一人家真是好心呢?”
“也許吧。”莊繼華苦笑下,然後鄭重的對她說:“繡畫,你發現沒有,你現在的笑容多了點了,原來廣州那個宮小姐又回來了,你父親那可以說說了吧。”
沒想到,宮繡畫粉臉一板,不客氣的說:“我這剛好點,你別逗我生氣呀。”
宮繡畫的父親也跑到渝城去了,他見戰爭越打越大,知道廣州不穩妥,曰軍遲早要佔領廣州,便把家遷到香港去了,可生意卻堅持不下去了,原材料和銷路都被曰本海軍切斷了,他從報上得到宮繡畫的消息,突然發現這個被自己趕出家門的女兒居然成了莊繼華的秘書,這個關係不用更待何時,便跑到渝城打着宮繡畫的旗號,想從四川開發公司整點東西,無論是吉普車還是盤尼西林。
沒想到西南開發隊不賣賬,李之龍和劉殷淑倒是接待了他,但東西卻沒答應,迫不得已,他給宮繡畫來了封信,當然隻字不提整東西的事,只說想念女兒等等。
宮繡畫接到信,看完就撕了,然後隻字不提,更無半個字的回信,對這個家,她失望透了,就算莊繼華伍子牛勸,也不沒答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