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小節名爲外交渝城的市民已經習慣轟炸了,警報解除後,市面很快就恢復正常,路過南坪街頭還能看到拉着警鈴的救火車飛速向失火地點奔去,街頭的市民只是平靜的看着這一幕。
黃山官邸當然沒有落下一枚炸彈,莊繼華他們到達時,俞濟時出現在他們面前,莊繼華有些驚訝,俞濟時率領七十四軍屢立功勳,怎麼會被調回來呢?
俞濟時苦笑着解釋,他在南昌戰役中負傷,後來又患重病,病好後,蔣介石就把他調回渝城,擔任侍衛長,七十四軍交給了王耀武。
“石尖也到了七十四軍。”俞濟時嘆口氣,有意無意的提到。
莊繼華有些驚訝,餘程萬是一師副師長,怎麼到了七十四軍。想了想,莊繼華搖頭嘆氣:“壽山怎麼會放他走,我數次向他要,他都不給,這次怎麼這麼大方?”
“最好還是到你那裡去。”俞濟時說:“王耀武是黃埔三期,石尖現在是五十七師副師長,師長施中誠是保定軍校畢業,五十一師師長李天霞是黃埔三期,五十八師師長廖齡奇是黃埔四期。”
莊繼華明白了,餘程萬作爲黃埔一期老大哥卻在一幫學弟的位置下,在軍中上下級之間相處尷尬。他點點頭表示明白。
“校長把我從貴陽叫來,有什麼要緊事嗎?”莊繼華問。
“具體我不知道,我猜和整軍有關。”俞濟時說完後衝他笑笑,轉身進去通報,他也不敢耽誤太久。
很快俞濟時就出來讓宋子文和楊永泰先進去,莊繼華卻在候客室等候,候客室已經有好幾個人在等待,小小房間內煙霧繚繞,莊繼華有些呆不住,轉身出門,正好俞濟時過來,倆人乾脆到旁邊的花壇邊閒聊。
“汪精衛走了,五屆四中全會什麼時候開?”莊繼華問。
“估計要到九月十月去了,校長這些天忙得不得了,”俞濟時嘆口氣:“這個汪精衛,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除了周佛海、陳公博、高宗武、陶希聖,還走了那些?”搞定龍雲後,莊繼華就沒關心過汪精衛集團的事,國民政斧開除汪精衛黨籍後,原改組派的部分人陸陸續續逃出國統區,經香港或武漢到上海投靠汪精衛。
“算了,就別管這些了,這些人不過是鼠目寸光之輩。”俞濟時不屑的一笑。
“恐怕不是鼠目寸光的問題,我看是權迷心竅”莊繼華輕輕聳肩:“這些人更大的問題是政治上失意,以爲機會來了。”
“哈哈。”俞濟時忍不住低聲笑起來,這時四輛轎車在院門口停下,最前面的車上迅速跳下兩個衛士跑到後一輛車拉開車門,宋美齡和一個高個子老外從車內下來,後面一輛也下來兩個人,一個穿着美式軍裝的美[***]人,另一個卻是熟人老同學王叔銘。
“這老外是誰?”莊繼華見宋美齡對那老外很客氣,一路陪着進來,便一拉俞濟時向後退,同時悄悄問俞濟時。
“羅斯福的特使,叫叫居里,後面那個是陳納德,美國空軍退役上校。”俞濟時似乎也不想與這些美國人打交道,順着莊繼華退到一邊,儘量不引起他們的注意。
可事與願違,宋美齡雖然在招呼居里,目光卻瞟到在角落的莊繼華和俞濟時,便停下腳步:“文革。”
莊繼華心中一嘆,臉上卻露出笑容,快步上前:“師母。”
“來,來,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居里先生,”宋美齡熱情的說:“居里先生,這就是莊繼華。”
居里聞言有些驚訝的上下打量下莊繼華後才伸出手:“莊將軍,久聞大名,果然如傳言般年青有爲。”
“居里先生,歡迎你到中國來。”莊繼華不知道宋美齡把他叫出來是爲什麼,便禮貌的握住他手,心中在猜測,羅斯福把這個居里派來做什麼?是不是因爲汪精衛的事情。
“文革,一起進去吧,”宋美齡的風度似乎永遠那麼文雅:“居里先生一直問起你。”
莊繼華當然無法拒絕,他悄悄衝俞濟時做個鬼臉,跟在宋美齡和居里後面進去了,陳納德看到他的鬼臉,楞了下問王叔銘:“莊,這是做什麼?”
王叔銘笑笑:“文革是個比較活潑的人,在那裡都不拘束。”
“居里先生,剛纔曰本飛機沒嚇着你吧。”蔣介石難得開次玩笑,宋子文和楊永泰還在,倆人也站起來迎接貴客。
“那裡,”居里很有風度:“委員長先生,渝城市民真是了不起的人民,渝城的防空也是世界上最嚴密的防空網。”
莊繼華心中嘀咕,這也算世界上最嚴密?這美國人也真會奉承,看得出來蔣介石心裡很高興,招呼大家在客廳坐下,莊繼華順勢坐到角落,等衛士送上茶後,蔣介石才慢慢的說:
“居里先生,上次我們談到的在美國發行國債的問題,不知道羅斯福總統是否同意?”
莊繼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蔣介石把他招到渝城來是爲了這件事,難道真如宋子文所說,在美國發行國債有很多限制?
“這個問題總統還在徵求參衆兩院財政委員會的意見。”居里鄭重的答道,武漢失守前,美國政斧出於對中國抗戰前途的“關心”,羅斯福再度派出特使來中國,可到渝城沒多久就發生了汪精衛叛逃之事,居里非常關注國民政斧的政策走向,而在此期間,更讓人驚訝的是歐洲戰場發生的鉅變。
羅斯福給他的加急電報表明,儘管國內孤立主義依舊盛行,但居里從羅斯福的電報中卻明確感到政策開始轉變了。
“總統比較關心兩個問題,他希望委員長能更明確點。”居里斟酌着說。
“總統閣下比較關心什麼問題?”宋美齡適時插話。
“首先,你們要發行多少債券?其次,這些債券的用途?”居里的神色鄭重,大蕭條後,美國金融控制非常嚴厲,對大宗資金向國外流動都十分警惕,若中國政斧發行的國債數額過大,對大蕭條後剛恢復元氣的金融系統必然是個極大挑戰。
“我們初步準備發行兩億美元,主要用於穩定我國金融秩序,同時購買部分武器彈藥等軍需物資。”宋子文解釋道。
居里點點頭又問:“這個份額是多大呢?”
“兩億美元恐怕不夠,”莊繼華忽然慢悠悠的插話:“至少得五億美元,不過,居里先生,其中的三億美元可以在美國就地購買軍火。”
居里扭頭看着他,蔣介石和宋子文幾乎同時一驚,可待居里回頭時,倆人的臉色又恢復正常,不過居里還是感到空氣中的一絲異樣。
“莊將軍,五億美元可不是小數。”居里委婉的說,他絲毫不敢小瞧莊繼華,在進入羅斯福政斧前,他與摩根和洛克菲勒有些交往,從他們嘴裡聽說過這個人,這次來華前,他特意拜訪了前任特使和史迪威,他們對他的評價都非常高。
“居里先生,雖然戰爭的局勢已經控制在我們手中,但我們的經濟收到很大破壞,金融非常不穩,至少需要兩億美元來穩定金融,此外,除了部分部隊外,大多數軍隊的裝備極差,儘管部隊的表現及其英勇,但武漢還是沒有保住。”莊繼華遺憾的說。
“貴黨的副總裁汪精衛先生已經到上海,與曰本和談,委員長雖然重申貴國會堅持到底,但我還是有些疑慮,我想知道委員長的信心從何而來?”居里目光閃爍的問,法國只抵抗了一個半月就投降了,中國已經抵抗了三年,現在退到貧瘠的西部,美國政斧必須確認,中國還能抵抗多久。
“我們不會與曰本和談,”蔣介石面不改色,信心滿滿的說:“我們既然已經打了三年,就可以再打三十年,武漢作戰後,曰軍已經失去大規模進攻能力,桂南作戰我軍已經穩艹勝券,戰爭的進程已經證明我們已經擋住了曰本的進攻。”
蔣介石說這些時,既自信又自豪,戰爭剛爆發時,全世界都在說中國最多抵抗三個月,可現在三年過去了,中國扛下來了,而且形勢越來越好。
“校長說得好,”莊繼華加了把火:“居里先生,德國在歐洲獲勝之後,曰本必然向南洋進攻,貴國那時還會隔岸觀火嗎?”
居里頓時一愣,國內孤立主義盛行,國民不願意參戰,絕大多數人認爲,即便要參戰也應該象上次那樣,等雙方打得筋疲力盡之後再參戰。
“南洋的石油橡膠鐵礦,都是曰本垂唾已久東西,我估計曰本的外匯已經差不多了,黃金也差不多,裕仁現在恐怕要賣他的皇室珍藏了,也不知道他能擋多久。”莊繼華語氣充滿嘲諷,引起一陣低低的訕笑。
“隨棗戰役和桂南戰役,是這場戰爭的兩個重要標誌,”莊繼華思索着說:“前者遏制了曰軍繼續進攻的威勢,後者證明曰軍兵力使用已達鼎盛,從盧溝橋事變開始,曰本陸續投入中國戰場的兵力達到一百八十萬之多,加上東北的部隊,總兵力達到兩百四十多萬,此外,曰本還有一支龐大的海軍,要維持這樣一支龐大的部隊,曰本無論是工業能力,財政能力,還是人力資源,都已經不堪負荷,所謂月滿則虧,他們的攻勢已經達到頂峰,接下來就看我們的反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