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轉變(二)

沒想到伍朝樞聽了後卻沉默了,沒有回答,濟遠笑着說:“不就是毛頭小子,上次雲公略施小計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要不是死了的廖仲愷和蔣介石保他,恐怕早被趕出廣州了。”

“哦,還有這麼回事。”李彥國露出感興趣的模樣,濟遠很得意的把當初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李彥國聽後沒有稱讚而是陷入沉思,讓濟遠好生無趣,頓時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趣。

院子裡陷入沉默,廣州的春天早,小花園經過一個冬天的隱忍,到處顯露春的生機,樹枝已經抽露新葉,紅棉花結出紅紅的花蕾,在細微的寒風中挺立。

伍朝樞呆呆的看了半響,長嘆一聲緩緩的說:“你們小看這個人了,最近我才知道,別看他年青,人小鬼大,這一年多廣州好多事情都與他有關。奇才呀!”

濟遠詫異的望着伍朝樞,不知他爲何如此如此推許此人,李彥國卻饒有興趣的盯着伍朝樞,靜靜的等待他的進一步解釋。

“上次東征,樟木頭一戰立下大功,主持整訓川軍,這是明的;暗的,沙基還擊;海關變公司,出自他的謀劃;孫文主義學會深入工廠農村,在廣西后備役的後備役,是他在背後推動,爲蔣介石主持情報科,恐怕許崇智被逐也有他的一份功勞。五卅之後,莊文革曾給廖仲愷一份時局對策,提出軍事、政治、經濟、黨務的建設措施;胡漢民看過後曾說這是建黨以來最全面的建黨建軍策略。”

“什麼!”濟遠張大嘴,他一時難以接受這個結論。

“就說他的這三個法案吧,初始我以爲是[***]的陰謀,後來卻發現,這個法案對工農運動限制頗多,與蘇俄更是南轅北轍;不錯看上去,最低工資,最高地租,最高利息等是[***]的主張,可是[***]也不能隨意沒收工廠、土地和地主的私人財產,工人糾察隊的權限也受到限制,甚至罷工遊行也受到限制。認識到這點後,老夫就改爲堅決支持,不但要支持而且還要促使三個法案早曰制定。”

伍朝樞停頓一下又接着說:“我找人打聽了,此人是蔣介石的心腹,甚得蔣介石信任與寵愛,此人爲國民黨員,政治上緊跟蔣介石,不過他主張的是黨外合作,而非現在的黨內合作,所以對這個人我們要利用又要提防。”

議案獲得通過讓莊繼華着實高興了兩天,沒想到卻突然聽說蔣介石病了,而且病的如此奇怪,莊繼華心中納悶正考慮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卻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爭吵聲,其中有個聲音很熟悉,好像是李之龍的大嗓門。

情報科平時很少有人串門,偶爾來一個,科裡的人都象看賊一樣看着對方,讓人渾身上下不舒服,久而久之科裡就沒人來了,更何況象李之龍這樣大氣的。

李之龍是廣州名人,莊繼華的名氣只在廣州上層的少數人中流傳,李之龍卻是實實在在的,還在軍校時,李之龍就是血花劇社的負責人兼主演,娛樂業造就名人,那時李之龍在各大學校就有不小名氣,畢業後不到三十就踏入將星行列,海軍政治部主任,經常在羣衆集會上發表演講,這次大會上還很可能被選爲中央委員或者候補委員。情報科的大部分人都認識他,不過這些人中不包括陳立夫。

陳立夫有些奇怪的看着這個掛着少將軍銜、穿着海軍制服的人大模大樣的闖進情報科,這要換一般人,看到少將也就算了,可陳立夫卻毫不感冒,他皺眉問道:“你是誰,怎麼也不敲門就進來了?”

如迎面一盆冷水澆下,李之龍頓感敗興,有些奇怪的看看說話的年青人,沒穿軍裝而是深藍色西裝,不認識,便大大咧咧的說:“你們這又不是白虎堂,還需要通名而入。”

然後又轉頭問伍子牛:“這位是新來的?”

一副老資格的樣子,陳立夫鼻子差點氣歪,這什麼人呀,怎麼這麼狂。他冷冷的說:“不管怎麼來的,這裡是情報科,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呵呵,”李之龍輕蔑一笑:“我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這樣進來的,怎麼你就這麼多事。”

“以前我管不着,現在開始就不行。”陳立夫漲紅着臉嚴厲的說。

“哦,你們情報科他管事?”李之龍問伍子牛,伍子牛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宋雲飛連忙解圍:“陳副科長,這位是海軍政治部主任李之龍少將,李主任,這時我們新來的陳副科長。”

“哦,見識了,陳副科長,等你當了科長再說吧,不過等你當了科長,我就不來了。”李之龍依然滿不在乎,一個小小的副科長根本不在他的眼裡。

陳立夫大怒,正要反脣相譏,莊繼華打開房門,臉色不悅:“在田,你這是作什麼,欺負人呀。”

李之龍冷哼道:“那裡,那裡,有你莊繼華在,誰敢放肆。”

莊繼華皺眉看看滿臉怒氣的陳立夫,又看看毫不在乎的李之龍,心中哀嘆,李之龍你平白無故得罪陳立夫幹什麼,這不是自己找死嗎,不行,得想辦法給他圓了。

“立夫,這位是李之龍,是我的好朋友,校長的學生,也是黃埔一期畢業,”莊繼華先把李之龍的頭銜曝出來,給陳立夫一個暗示,然後才說:“他呀腦筋裡缺根弦,情場官場兩得意,難免氣盛些,你是正常人,讓着他點。”

宋雲飛、伍子牛聞言一樂,陳立夫繃着的臉也鬆緩下來,花春從外面回來,進門看見李之龍,他與李之龍要更熟些:“喲,李大主任,您老怎麼有空到我們這裡來,敢不成又來演戲了,今天是哪出呀?怎麼沒把潘mm帶來,我也好親近親近。”

轟,伍子牛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莊繼華和宋雲飛也忍不住樂,陳立夫不明所以但看衆人表情,知道花春這是打趣李之龍。花春這一打岔,李之龍倒忘記了向莊繼華還擊,他笑罵道:“想得美,也不撒泡尿照照,潘mm老子已經金屋藏嬌了,你呀還是另找吧。”

“這可不好,李大主任,潘mm花容月貌,你金屋藏嬌就不對了,應該拿出來共產。在這一條上,我堅決支持你們。”花春一本正經的說。

“放屁,小心老子揍你。”李之龍威嚇的揮揮拳頭,花春笑嘻嘻閃到一旁:“主任還打人,嚴重違犯軍紀。”

“你誣衊我們[***]所以該揍。”李之龍捲起袖子作勢要上前,花春左右看看,見沒人肯幫他,立刻討饒:“我錯了還不行,以後看見潘mm,我立刻逃得遠遠的。”

伍子牛笑罵道:“唉,小春子,這可不行,還沒開打就熊了,你這要被敵人逮到,兩皮鞭不就當叛徒了。”

“這可不能比,我一個小小的少尉,打了少將,軍法處還不把我活剝了。”花春辯解道。

“李主任……。”伍子牛正要建議李之龍把軍裝脫了,莊繼華卻把臉色一正呵斥道:“行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白拿國民政斧的薪水。”然後問李之龍:“在田,找我什麼事?”

李之龍這纔想起爲什麼來的,他從軍裝的內袋裡哪出一張精美的紅彤彤的請帖:“諾,給你的,記住到時一定要來。”

莊繼華打開見上面寫着,“茲定於元月二十八曰初五,於海軍俱樂部舉行婚禮,恭請光臨。”

下面落着李之龍和潘慧勤的名字,莊繼華高興之餘,上下打量李之龍,李之龍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嘟囔着說:“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我看看,你那點象新郎官。”莊繼華笑着打趣。

“去去,還沒到時候呢。”李之龍心中高興,宋雲飛、伍子牛、花春等人聽說李之龍真的要結婚,轟的一下圍過來,嚷着要李之龍請客。

莊繼華替李之龍解圍,他把李之龍拉進內室,然後才問:“還有那些人?”

“巫山他們,都是同學,慧勤那邊也是。”

“就沒有其他人?”莊繼華有些納悶。

“嗯,我想再請周主任、鄧主任、熊雄他們,汪主席就算了。”李之龍很大氣。

莊繼華噗哧一笑,然後嚴肅的問:“你就沒打算請校長?”

李之龍沉默一會才說:“校長太忙,我怕他……。”

“這是藉口。”莊繼華當即指出:“於情於理,你都該請校長參加。”

“我知道。”李之龍煩躁的站起來,他不是沒想過,可是他現在是海軍,與蔣介石是分屬兩個系統,他不想讓人認爲離開了黃埔,他還是得聽蔣介石的,他想表現出一些自主。

“你知道嗎,文革,外面有些人說我們黃埔要一統廣州軍界。”

“所以你疏遠校長,這不是理由。”莊繼華步步進逼,他站起來走到李之龍面前:“在田,還記得我對你說的嗎?”

李之龍點點頭,可是又搖搖頭:“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爲什麼?你說的那些也同樣不是理由。”

莊繼華愣了下立刻明白,李之龍是想到什麼:“怎麼不是理由。”

“雖然校長是衛戍司令、軍事委員會委員、管着虎門炮臺、長州炮臺,等等,等等,可是如果校長是大公無私的,那麼他就應該按原則辦事,他就應該支持我。”李之龍認真的說,隨即又望着莊繼華:“到底是爲什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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