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邵文琢磨頃刻,笑着說:我聽我的先生林閱徵說起,英國有個叫做“維多利亞”的女王,很有名,這個維多利亞在八十多歲的時候,還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印度紅頭阿三攪在一起,玩弄阿三的感情,把阿三搞的是如墜雲霧、神魂顛倒。你從英國回來,現在也玩弄我的感情,奶奶的,乾脆你就報號“維多利亞”如何?
秦姿兒“嗯!”一聲,“不過是個諢名,你如果喜歡我叫做維多利亞,那我就是維多利亞了。不過這樣一來,怕是你的報號也要改改,今後就不能叫做齊天大聖了。”
“那老子該報號什麼?”
秦姿兒“咯咯”笑了一聲,“你不說維多利亞和一個印度紅頭阿三攪在一起玩兒感情嗎?你就報號紅頭阿三好不好?”
“啊!奶奶的,這你也能想得出來!行!老子可以改!但你知不知道,這個紅頭阿三可是與維多利亞女王睡過覺的。後來由於王室反對,說什麼阿三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維多利亞不得不送走了紅頭阿三,但給了紅頭阿三很大一筆錢,還封了他一個爵位作爲老牛吃了嫩草的補償……”龍邵文盯着秦姿兒,臉上帶着別有深意的笑容,“你讓我報號紅頭阿三,是不是也要先那個……然後再給我一些補償?”
秦姿兒“撲哧!”一笑,一本正經地說:我們這就是一個報號。當然不能像他們那樣無恥地睡在一起了。既然沒睡在一起,我肯定也不用付你錢。
龍邵文嘆氣說:我倒是想睡在一起呢!可“維多利亞”是不會同意的,唉!還是自己睡覺吧,或許發一個春夢,夢中摟着腿長腰細的“維多利亞”。
秦姿兒微笑一下,把獸皮蓋在身上,心卻突然不安起來,至於爲什麼會這樣,她有些清楚,又有些不清楚。她本想再與龍邵文隨便地聊聊,無論聊什麼都可以,可龍邵文的呼吸已變得慢而均勻,仿若已經睡着……
第二天上午。“鎮三江”綹子的幾十名精幹匪崽在幾位當家的帶領下,押了幾名日本人,混進了濱江縣,隱藏在縣城各處,只等晚上混進貨棧砸窯、綁票、越貨。
龍邵文回到公司的辦公室,繼續扮演着社會名流的角色,往來應對各種形形色色之人。他按捺着興奮,只把一顆鬼魅之心囚禁在心中,只等夜幕降臨便化身爲匪……秦姿兒則仍以淑女的形象回到她小姨的家中,對正在等綁匪勒贖信的小姨編了被綁架之後。又如何逃脫的謊話。也惴惴不安地等着天黑……有這許多心懷叵測之人,哈爾濱這座東北名城,這個夜晚註定將不會太平……
夜幕慢慢降臨,這夜星斗繁盛。正陽街那條青石鋪就的路面上不斷傳來“塔塔塔塔”的馬蹄扣地聲。“鎮三江”綹子的幾十名匪崽在“鎮三江”、“戰八方”的帶領下,分期分批地靠近了“義昌祥”倉庫。龍邵文則帶着雷震春、杜從周等兄弟,會和了秦姿兒後,經巧妙的化妝蒙面,也到這裡聚齊。
夜深,幾名“東亞勸業公司”的日本職員在槍口的威逼下,詐開了倉庫那厚重的大鐵門。門剛一打開。幾十名劫匪就一擁而入,誰知裡面卻只有一名日本浪人,卻不見杜從周事先偵知的大批煙土……而倉庫裡的這名日本浪人,似乎已知抗拒必死,早乖乖地扔槍投降了。
出現這種情況。龍邵文頓時興致全無,又見羣匪個個臉露不忿。想是在心中責怪自己情報不準。杜從周向看守倉庫的那名日本浪人逼問煙土下落,浪人說:煙土在這裡只存放了一夜,今天黃昏時便已全部運走,你們來的晚了一步……
惱羞成怒之下,龍邵文對秦姿兒說:你苦練了好幾天的槍法沒派上用場,一槍未開就大獲全勝,不覺得有些遺憾?
秦姿兒苦笑着說:遺憾又能怎麼辦?沒有我開槍的機會啊!
龍邵文淡淡一笑,指着日本浪人,“眼前不是一個機會嗎?你朝他開槍,找找殺人的感覺。”
秦姿兒驚道,“可是他已經投降了呀!”
“投降也不能放過他,東洋人又壞又滑,見咱們勢大,就舉手投降,想借此逃過懲罰,可他們一旦重新得勢,便又固態萌發地欺負咱們中國人,到時即便咱們投降,他們也一定不肯放過咱們……”龍邵文陰着臉,“不接受他的投降,幹掉他。”
秦姿兒猶豫一下,顫巍巍地掏出槍,緩緩地舉起……浪人趕忙喊道,“我已經投降了。”
龍邵文的聲音中似乎充滿着魔力,他說,“開槍!殺了他!”
秦姿兒猶豫了半天,內心似乎激烈掙扎了很久,終於緩緩地把槍放下。
這一幕看的龍邵文是興味索然,臉上顯出不快神色。他正想招呼人撤退,突見秦姿兒驟然擡槍,把頭一扭,也不敢看那浪人,“砰!”地開了一槍,浪人腿上中槍,應聲倒地。秦姿兒這才把頭轉過來,持槍的手卻哆哆嗦嗦地,再過一會兒,身子也開始跟着顫抖起來……
龍邵文過去摟了她的肩膀,“好了,別想太多,東洋人本就該死,你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欺負咱們,先下手爲強總是對的。”
“我……我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他都投降了。”
“不!一點都不殘忍,‘東亞勸業公司’的底細我知道的很清楚,他們的老闆薄益三是馬賊出身,早年曾報號‘天鬼’,靠着收攏東洋退役軍人、浪人在中國東北組成了一支地地道道的東洋匪隊,行燒殺劫掠之能事,到處禍害咱們中國人。搶劫發財後,他又投靠了東洋軍部,在東洋軍部的支持下,由土匪搖身變成商人,靠着歷年搶劫得來的東北人民的血汗錢,創辦‘東亞勸業公司’,對中國進行經濟侵略。他的手下,幾乎都是從前的東洋土匪,手上不知沾了咱們中國人多少鮮血,你乾的很好,替咱們中國人出氣了,也替你自己出了口氣。”龍邵文輕輕地幫她擡起手中的槍,勸她說,“你剛纔那一槍打的非常好,來,再來一槍,這次瞄準他的腦袋,這樣他死的乾淨利落,不會覺得痛苦……”
見到秦姿兒槍管中冒着青煙,似乎還有開槍的意思,浪人殺豬般地嚎叫起來,“別殺我,我知道煙土轉移到了什麼地方……”
龍邵文點點頭,伸出一根指頭摁下了秦姿兒的槍管,“你說出來,爺就不殺你。”
“在與此相隔不遠的“泰和祥”倉庫。
龍邵文一笑,心想,“薄益三倒是狡兔三窟。”他對“鎮三江”說,“聽到了吧!泰和祥。”他一馬當先,衝出倉庫,直奔“泰和祥”,臨出門時他聽到一聲槍響,回頭見杜從周打死了那個浪人,又聽杜從周冰冷地說,“龍先生答應饒你不死,我可沒答應……”
依舊是用老辦法詐開“泰和祥”倉庫,土匪一擁而入,得手煙土五十箱,綁票日本浪人三名,煙土裝了車,在城外繞了一圈後,屯入了“龍行東省”的倉庫,由“龍行東省”貿易公司代爲銷售,肉票則被“鎮三江”帶回野馬山,準備勒贖。
“東亞勸業公司”的老闆薄益三得知自己的煙土被劫,急忙趕往倉庫,早已人貨一空,倉庫只留有一封土匪的勒贖信。令他限期贖票,過期不候。薄益三緊急聯繫了日本軍部,請日本軍部出面與東省特區行政長官張景惠斡旋,讓他想辦法解決這一爭端。張景惠一向不敢得罪日本人,速召來濱江鎮守使兼十八旅旅長丁超,讓丁超去剿匪,救出肉票,奪回煙土。
龍邵文一直都在關注着這次劫案的動態,聞知丁超受命剿匪,馬上宴請丁超,席間通過交談套問,搞清了丁超剿匪的兵力部署,然後火速派人前往野馬山,讓“鎮三江”綹子進行了轉移。“鎮三江”嫌轉移途中帶着肉票麻煩,把幾名日本人全部都給殺了。這樣一來,丁超自然是無功而返,但隨後在上報的戰功上卻說:我軍經連日血戰,野馬山股匪已然全部被殲,蕩然無存,唯幾名日本友人不幸遇難,深感哀痛……
薄益三曾是一名悍匪,自然不信丁超能輕鬆地剿滅了“鎮三江”綹子……他聯絡日本軍部繼續給張景惠施壓,可張景惠也解決不了,只好裝糊塗屢次搪塞,他一問三不知的樣子,搞得日本軍部也拿他沒辦法。薄益三見指不上張景惠,只好又聯繫了賣國親日的另一股匪:左建棠匪幫。想借助左建堂匪幫的力量去對付“鎮三江”,左建堂雖賣國親日,但同時也是一個惟利是圖之人,他藉機敲詐,給薄益三開出了一個很高的價碼,薄益三怎麼算都覺得不合適,與左建堂再談條件,可左建堂似乎是吃定了薄益三,就是不鬆口,薄益三無奈,只好把找“鎮三江”報復的念頭暫時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