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南京城中的混亂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將近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炮聲才停歇下來。沒有繼續肆虐,不過府衙兵已經沒有多少是完整的人員,一千多府衙兵,如今存活下來的士兵只有兩百多人左右,大多都遭受了不少的輕傷,重傷也有一部分。
馬士英想不到錢虎這麼狠辣,連他自己都感到後背涼颼颼的,慶幸沒有衝動聽從了這些無知的東林黨人,以前總是他們在給武人穿小鞋,隨心搓揉,沒有任何的心裡負擔,可是這次終於得到了報應。
遇上了錢虎這樣一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從他得到錢虎捉拿海盜便可以看出錢虎的意圖。當然,大家心裡都知道東林黨前次在靖海謀殺錢虎便是與楊天生勾結,還知道楊天生其實也是鄭芝龍一隻放在外面的爪牙罷了。
恐怕到秦淮河強搶秦淮八豔不過是爲了引出東林黨及其南京城中參與前次謀殺他的黨羽,引出那些纔是真正幕後黑手,那些沒有參與。在這次參與謀殺他的東林黨人,在看到錢士升和冒闢疆親自前來,便知道兩人都是謀殺他的主力軍。
換做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換一個角度來看,假若他處於錢虎的位置,那麼他心裡也會這麼做,至於真正的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有沒有這個膽量,那就另當別論。
南京兵馬司的兵馬他很難掌控,那是魏國公家的東西。不過心裡一直謀奪南京左都御史,陳於廷已經不適合現在的位置了。他一直都沒有這個機會,如今機會終於來了,心裡多少有些自得。
錢虎當即離開,那是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這是兩人說好的事情。馬士英看到一地的屍體,搖頭嘆了口氣,道:“真是不知死活,以爲個個武將都會向你們低頭,不要把所有的武人都看得那麼脆弱,那麼奴顏媚骨。現在遇到了真正的敢於下手的武人了,平時一個七品文官就敢直接要求四品或是五品的武將朝他們見禮。”
“將軍,要不要追擊。”一個副指揮使低聲問道。不過這樣的問話,只是走一個形式而已。從兩人出來的時候,便已經知道去追殺錢虎,那不是等於找死,既然錢虎敢公然擊殺這些府衙兵,那麼錢虎就有膽子用大炮轟殺他們。
馬士英眼睛瞥了眼下屬,露出了冷笑,道:“我們是出來配合錢將軍緝拿勾結海盜的匪徒,如今唆使府衙兵造反的人已經被錢將軍擊殺,是時候向皇上稟明詳細情況,一切由皇上做主,我們只是配合錢將軍緝拿擄掠靖海的海盜而已。”
瞧着不遠處錢府家丁已經嗚嗚的哭泣着,不停的呼喊着:“老爺,你醒醒啊,醒醒啊!”冒家的家丁卻是手忙腳亂,不停的喊着周圍的人幫忙去看郎中,自己公子爺的一條大腿被炮彈擊傷。
可惜沒有得到馬士英命
令的士兵,滿臉冷漠的看着如今的場景,哭天搶地,好不悽慘。不過馬士英看到兩家存活下來的家丁卻是跪在士兵面前哀求他們幫忙去搶救,平時不怎麼把他們這些士兵放在眼裡的人,如今這種奴才樣的嘴臉暴露出來後,心裡舒坦了。
平時不見你們這麼好說話,這麼懂禮貌。現在知道老子有用了。可惜老子還沒有得到上司的命令,幫不幫你們,還得大人說了算。
馬士英把地上的屍體和受傷的府衙兵都清理出來後,見效果差不多了,而且這些家僕們已經在面前跪了不少時間,見好就收,看着錢士升渾身是血,已經沒有了那高高在上,自恃清高的摸樣後,心裡好笑,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
“你們站着幹什麼,還不去擡尚書大人去找郎中醫治,那些海盜也真是厲害,竟然敢唆使府衙兵造反,要不是錢將軍追蹤到這裡,本將軍也許頭上的烏紗帽不保不說,項上人頭也要被這些賊寇砍去。本將軍將上書朝廷,奏明皇上加大江南地區打擊海盜的力度,竟然猖狂如斯。”馬士英裝模作樣的說道。
他既不把錢士升打入到海盜行業,但是又肯定了府衙兵中有海盜的頭頭在裡面。只要這個理由已經足夠陳於廷丟官罷職,他的上位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況且他還要在江南任職,心裡並沒有那個勇氣把東林黨和復社的人全部清理乾淨。
當馬士英來到錢士升的面前,看到已經不成人形的尚書大人,昔日威風凜凜的大人,如今成了一個垂垂欲死的老人,何其的悲哀。
馬士英看着錢士升這個慘樣,心裡也有不忍,想不到錢虎這麼狠辣,一個一品尚書大員,說殺就殺了。何其悲哀。
馬士英俯身低聲喚道:“大人!”可是無論馬士英如何喚,都不見反應,隨即看到錢士升嘴巴中的血溢了出來後,雙腿使勁了踹了踹,脖子一歪,隨即斷了氣息。
馬士英看到已經準備好的擔架,隨即揮了揮手,擠出幾滴難得的眼淚,道:“錢大人啊,你怎麼這麼糊塗,怎麼會聽信那些賊寇的話,竟然被這些賊寇趁亂殺了你,然後嫁禍於錢將軍,你死得好慘啊。這些海盜那可是一羣禽獸,什麼人他們不敢殺,就是靖海一城都被屠殺殆盡,你何其不智。如今連死都沒有留下任何的遺言,這叫學生如何向你家人交代。”
昏迷不醒的冒闢疆,在迷迷糊糊中醒來後,便聽到了馬士英這種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話後,差點兒再次昏死過去,這是人話嗎?
忍耐着大腿上傳來的劇痛,如今在趕來的郎中經過粗略的處理後,血算是止住了。聽到恩師已死的消息後,悲從心來,眼淚不由潸潸而落。
不知道是因爲身上的痛而落淚,還是因爲恩師的死而痛心。經此一役,冒闢疆
似乎成熟了很多,看透了好多的事情,明悟其中的爾虞我詐。
爲什麼陳貞惠和方以智兩人卻沒有參與進來,怕是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想一想便知道兩人中方以智還有家族,不想涉入到其中這種政治鬥爭的泥潭太深,況且錢虎可不是一個善茬,殺人對於一個鐵血將軍來說,仿若家常便飯。
陳家也沒有那個膽子,他們也害怕涉足過深,與武人事成水火,豈不是把陳家帶入到萬丈深淵。這次事件,倘若他稍微冷靜下來,或是忍耐一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出來。
從馬士英的語氣中已經得知錢虎已經把後續的手段都已經準備好,只等待他們傻傻的鑽進來預先設置好的口袋中來。感受痛入骨髓的劇痛,方知武人爆發出狠辣的可怕,平時他們都不覺得武人怎麼樣,都是一羣頭大無腦之輩,在玩弄陰謀還是他們擅長,可是這次卻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甚至是生命的代價才清醒過來。
冒闢疆默默無語的看着一塊白布蓋住屍體的恩師,沒有在繼續流淚,眼中的恨意可以感受得出他此時對錢虎的恨意。然內心深處對錢虎又生出一股寒意,從剛纔錢虎的命令便知道錢虎是要他們都全死,根本不願意跟他們利用官場中的慣用手段。
錢虎採取的便是赤裸luo的暴戾之氣,一個一品大員說殺就殺了,他們在不是,至少也由朝廷來處理,而不是他錢虎。
瞧着冒闢疆的神態舉止,馬士英心裡露出了冷笑,暗道:“就憑你們也想殺了錢虎,把錢虎想得太簡單了。倘若這次錢虎率領一個營的兵力,怕是你們的家人都要被一鍋端了,還不是看在老子的面子上,放了你們一馬?人家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這裡的情況定下後,你們回去好好想一個辦法讓你們脫離這次謀害朝廷命官,如何躲過屠殺靖海一城百姓再說吧!”
馬士英對這些東林黨打心裡就不看好,本事沒有多少,但是又喜歡抨擊他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參與到謀殺一個朝廷命官中來,可見東林黨的膽子有多大,包天之膽也不爲過。
你們做了初一,人家錢虎做了十五,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身處於江南這些個地方集團中的他,深有感觸,要想在江南有所建樹,真的很難,豪商巨賈,名門望族林立,對朝廷官員來說這是何其的艱難。
還好他掌握的是兵權,而不是行政權力,在這江南中,南京一直都在魏國公家把持着,纔沒有遭到大亂。倘若沒有魏國公家在這裡經營掌控兵權,不知道江南會不會像其他地區一樣糜爛不堪。
一旦讓兵權都讓地方實力掌控,恐怕如今的朝廷更加艱難,稅賦更加難以得到。東林黨會更加猖獗,那樣的局面,稍微有點報國之志的人都不願意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