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戶跟軍戶一樣,不過匠戶因爲朱子學說的影響成爲了奇*巧技,其地位成了直線下降。可稱之爲官奴,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文風的影響。其子女不可爲官,子承父業,永世無出頭之日。
明初太祖集合天下匠戶造福於民,便於管理,然在後期,人口劇增,匠戶的生活愈加困難,逃離者無數,失去了進取之心。一個沒有希望的人生如何能激發其心中奮發的鬥志,瞧着前面被驅趕出來的一衆匠戶,眼神無光,對未來的無奈。
麻木的眼神,面黃肌瘦的軀殼,一羣沒有吃飽,卻要做着超量的體力活。地位低下,人說軍戶地位極低,然匠戶卻更加低下,一世爲匠戶,世世代代皆爲匠戶。
管制的嚴格比起軍戶來更加不堪,好歹軍戶家中還允許子女有一人繼承軍戶,無條件的付出後,其後子弟便可有一人可以從事官吏。
雖然軍戶地位比起民戶低,然大明令好歹還給了他們一個盼頭,匠戶卻沒有任何的盼頭,沒有任何的希望,積極xing從哪兒來。
這些都是國家的寶貴人才啊,竟然這麼糟蹋了。在他眼裡這些人的地位和價值便不比那些所謂的文人低,可惜在這裡他們連生存的權力都不是在他們手中掌握,而是在官家手中。
看着這些面黃肌瘦,瘦骨嶙峋根本就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一類。嘆了口氣,當即令人運來一大車的糧食,直接當着衆人的面,開鍋造飯。
錢虎已經沒有心思跟他們談談技術的問題,而是先讓他們吃飽再說,當即對一羣匠戶道:“你們都回去把家人叫來,然後飽飽吃一頓,本將軍還有要事跟你們談,餓着肚子不是事兒,今後跟着我錢虎,至少可以讓你們有田有地有糧,娶媳婦也不會再遭到這樣那樣的阻隔。你們纔是最寶貴的人才,帝國崛起的希望。”
下面一下喧鬧起來,聽着這個將軍的意思,好像還會給他們分田地,這絕對是一個大新聞,不過卻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出來跟錢虎頂杆,畢竟錢虎這個殺才,一個小時前就把指揮使府邸殺了一遍。
那些前幾天還到他們這裡貧民窟中劫掠一番,把自己的女兒或是妻子都擄掠而走。現在又來了一批,不過看到錢虎卻在爲他們造飯,並沒有劫掠什麼,反而在給他們吃的。
假若這位將軍兌現,沒有欺騙他們,那麼即使是造反他們也幹了。既然都是死,爲什麼不在這樣的優厚的條件下去死呢?至少還給了他們希望。這個希望便從飽餐一頓開始。
錢虎沒有再囉嗦了,而是非常果決的下令大家回去,把家人都叫來登記,然後去領取自己的糧食,先吃完一頓,跟着他們一起離開,目前朝廷還在跟孔有德作戰,這裡還是一個是非之地。
看着一羣穿着
破破爛爛的匠戶子弟,個個在盆子中看着自己一家人這麼一大盆的米飯,淚眼汪汪的,有的甚至還哭了起來,喜極而哭。一頓飽飯就有這麼大的能量,可見這羣人怕是一輩子就沒有這麼敞開肚子吃過一次。
錢虎還算是有良心,在孔有德家中正爲他準備的軍糧,算是白白便宜了錢虎一衆,給這些匠戶菜中還每人都分到了幾塊肥肉,油膩膩的,香噴噴的。
除了跟隨錢虎一起的虞山衛一衆,但是其餘人者,即便是那些遼東將士也是興奮和滿足,在錢虎軍中除非特殊情況,幾乎每天都有一頓肉可用,個個身體如今都已經補充回來了,體質有所上升。
二牛撇了撇嘴,嘆道:“這些匠戶比咱們以前的做軍戶的時候還不如?還好咱們有了將軍後,日子好過多了,當時第一頓飯,咱們也不比他們好多少。大家都不容易!”
“就是!”李二狗接道:“我那天也是端着一碗肉湯喝的時候,當時我以爲也許一生中最後一次了,不可能天天都吃到。那知,接着的幾天都這樣,都有肉湯喝,不是嗎?咱們跟着將軍後日子纔好了起來,我家裡的老孃如今在虞山村中,那次不是可以飽飽的吃。”
二牛隨即哈哈大笑,兩人膩歪了,吃完後,摸了摸肚皮笑道:“別看我哥膽子小,可是現在殺起人來不比我這個弟弟差。當時吃的肉和大米的時候,晚上還說夢話,這肉真香。”
“嘿嘿,大牛哥膽子比我的還小,又喜歡吹牛皮。第一次在殺那羣海匪的時候,被嚇得尿褲子,把人頭割下來別在腰帶上的時候,我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都有好幾天神神叨叨的,嚇得不輕。後來經過幾次後,現在可比我強多了。”
“你不也看看那是誰的哥,我就是天生虎膽,我第一次殺人就沒有這種感覺,還很興奮。我都不怕,我哥會怕嗎?”二牛撇撇嘴,不屑的看了眼李二狗道。
“吹吧!要不是將軍在後來逼着他去殺那些俘虜,他會這麼快適應過來?”說完眼睛朝大牛處瞅了瞅,見沒有聽到鬆了口氣。
雖然封死了前往登州府的道路,但是最遲三天孔有德便會知曉,錢虎在這些人都吃完後,當即吹號集合,離開時還得把這次金銀珠寶全部運走,糧食運不走的全部讓這些匠戶每一個大大小小打成包裹,一袋袋的讓他們揹着走。
還好這次並沒有把這些水手給殺了,一部分走水路。大小船隻一百多艘,由錢虎直接統領,每條船上都派有人監控,陸路則是有羅通率領,精壯都扛着米袋,分由兩頭前往虞山。
老弱婦孺全部走水路,精壯走陸路。這樣一來,羅通方面的壓力便減小了很多,沒有誰敢在路途中趁機逃走,即便遇上了孔有德的軍隊也不會一鬨而散,不爲他們自己
考慮,也得爲他們自己的家人的生命安全考慮啊。
錢虎他就是一個真正的小人,絕對不是什麼君子,事情都做在了明處,這樣的行爲反而得到了認可,至少錢虎不會拿他們怎麼樣,況且他們要什麼沒有什麼?有什麼東西值得錢虎這麼重視。
而且錢虎做事都是明明白白的放在明處,算是打消了這種卸磨殺驢的憂慮。心魔一去,大家的幹勁實足,投靠過來的遼東軍一部分在羅通手下,一部分則是在錢虎手中。
反正這次襲擊,已經打消了他們逃走的希望,投靠孔有德更香肚不要想,沒有那個可能,他們就是其中的主力,玩了孔有德的女人,錢虎雖然罵羅通蠢貨,但是羅通傻嗎?不傻,在攻陷孔有德的府邸後,便把孔有德的妻妾一類送給了他們兩人,斷去了他們的念想。
在整個登州府,只有錢虎最有實力,他們也可以預測到一旦孔有德的軍隊被剿滅後,那麼錢虎這個參將要麼是騎兵參將,要麼是步兵參將是實打實的會下來,朝廷在這個時候需要人員來駐守,而且錢虎又是本地人,不給他都難。
況且他們的後路已經被錢虎一次襲擊蓬萊閣這個要塞已經堵死了,他們作爲登州府總兵張可大麾下的敗兵,要麼在錢虎手下立功纔可以逃脫抗敵不利的罪名。
以錢虎的爲人和治軍,最多半個月便可穩定軍心,人心全部被他給拉到他那一邊了。均田令一出,有多少會不願意跟着他錢虎幹。這種事情也只有錢虎幹得出來,今後即使朝廷重新派人來,也不可能奪取他手中的權力。
不擁護他,就沒有了均田令中的待遇,得不到田地,這可是永久田,可以讓子孫繼承的田地,到時候一旦分配到這些士兵手中後,誰敢出來反對,錢虎還沒有動手,恐怕就要被那些jian民或是士兵給暗殺了。
土地可都是他們的命根子,在登州一帶,有威脅的地主豪紳,還是那些官紳都壯懷犧牲了,成了無主之田,錢虎分配給這些士兵,軍戶和百姓後,只要錢虎不死,沒有誰敢來插足登州府。
登州府這個土皇帝他錢虎坐定了。而且錢虎打戰確實有幾把刷子,如今在錢虎手下做事,的確比起其他人手下做事有實惠有目標得多。
李道青想到這裡,他作爲羅通的副將走陸路,瞧着這些遼東兵,曾經毛文龍的部下,如今在羅通的喝令中規矩了很多。總算有了幾分軍人的氣質,而不是那種殺良冒功,在蓬萊閣戰鬥中,也有人殺良冒功,可是錢虎的糾察隊毫不客氣的就直接格殺。
這些糾察隊在這些羣遼東兵中比錢虎還要恐怖,五十多人因爲殺良冒功被當場格殺,犯軍規者殺無赦,這羣糾察隊簡直成了殺神的代名詞。心如鐵石,沒有任何的情理可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