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之中,柳白也能預感到,自己孃親身上好像的確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從一開始的那剝皮鬼事件,就已經有預兆了。
當時柳娘子就透露過,是背後有人在試探。
再加上現在這個憑空出現在鎮子裡邊的張蒼,也認識自己孃親……而且剛剛孃親也說了,是要等幾個老朋友登門拜訪。
如此一來,不用多說柳白也知道了,多半就是背後那幾個人要來了。
可他們這麼遠道而來,再加上孃親現在這態度,可能是見面喝茶敘舊的嗎?
他們……來者不善!
剎那間,柳白只覺自己腦袋瞬間充血,甚至都能感覺到太陽穴在一突一突的跳。
更能聽到渾身上下血液流動的聲音。
隱隱之中,柳白都感覺自己身上有了一股暴虐,嗜殺的衝動。
殺!
誰敢對我孃親動手,誰就得死!
就當柳白雙眼都要變得赤紅的時候,柳娘子伸手在他腦後輕輕拍了一下。
所有感覺就如流水一般逝去,甚至就連原本已經沸騰的血液,都瞬間平靜下來。
“想什麼呢?”
柳娘子伸手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我又不走遠,就在這附近轉轉,很快就回來了。”
說完她稍稍沉吟了片刻,又道:“放心,我要是有什麼事,肯定會告訴你的。”
“現在不說,只是還沒到時候,知道麼?”
“別自己胡思亂想,娘不喜歡胡思亂想的小孩。”
柳白低頭,“孩兒知道了。”
柳白覺得,這兩天柳娘子對他都很溫柔,都沒怎麼對他冷漠了。
這種感覺,還讓他挺不習慣的。
可能人多少都有點賤吧,柳白還是習慣柳娘子對他冷漠一點。
“行了,你回去玩吧,我要鎖門了。”柳娘子要出門,自然不可能放着柳白一個人在這看店。
孃親發了話,柳白只好回家。
這次,柳娘子要做的事好像真的不太一般,因爲柳白髮現,她把小草都一塊帶走了。
回到家中,柳白心情也很低落,在牀上躺了一陣的他,想到了什麼。
他從牀尾的入口,下去了地底。
只一到這裡邊,陰冷的感覺立馬襲來,還沒等他開口,衣櫥裡邊就已經傳來了聲音。
起先是那粉裙人皮的聲音,“小白這就想孃親了嘛?過來讓孃親抱抱。”
然後是紅裙人皮說話,“呵,我這纔剛走多久,你就這般作態?!以後長大了怎麼辦?”
“難不成還能一輩子跟在我身邊不成!”
紅裙人皮聲音很冷,也很嚴厲,“再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還不出去!”
聽到這話,柳白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下去了一些,長舒了口氣,立馬從樓梯返回地面。
只是嘴上依舊說着,“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們,既然你們不想就算了。”
粉裙人皮急忙“哎”了幾聲,好似有些後悔,但柳白已經出去了。
柳白也不知道自己先前在牀上躺了多久,只知道他從地底出來的時候,院子外頭已經響起了敲門聲。
開門,是前來做飯的司徒紅了。
今天的她沒了先前的那份冷傲,也沒再穿着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白裙,而是換了一身溫婉簡約的黃裙,連化的妝容都親切了許多。
見面之後,她先是稍稍彎腰行了個萬福禮,緊跟着輕聲喊了句“公子”。
柳白讓開道,等她進了門,然後才歪着腦袋問道:“你會做飯?”
司徒紅聽到這話,竟是笑了笑,“公子待會嚐嚐我的手藝就知道了。”
柳白還真有些好奇,這世界當大小姐都這麼卷嗎?
還要會做飯……可等柳白跟着她來到廚房,見她擼起袖子開始燒火,起鍋那幾下,就知道,眼前這司徒紅,的確是個會做飯的。
而且看這樣子,還很熟稔。
柳白閒着無聊,便開始問:“我怎麼感覺,伱好像不像個大小姐呢?”
司徒紅一邊淘米下鍋,一邊回答道:“不瞞公子,奴婢當那司徒家的大小姐都還沒一年時間,着實是有些不習慣。”
柳白立馬想起了先前在陰脈時候的事情,當時柳白就好奇,這司徒紅既然這麼有天賦,那爲什麼這麼大了還沒點火?
再加上這次的一接觸,柳白就覺得,這司徒紅身上……好像的確是有點秘密的。
柳白再問。
司徒紅也不隱瞞,甚至還是笑着主動解釋道:“奴婢……”
“別奴婢奴婢的了,你快些說就好了。”柳白聽不太習慣。
司徒紅聽到這話,也是暗自鬆了口氣,“其實我是我爹的私生女,被接回司徒家也還不到一年時間。”
“在被接回來之前,其實我一直都是在青山城那邊生活,也就是個普通百姓……甚至都比不上普通人。”
司徒紅說着似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遭遇,笑容也有些苦澀。
“只是後來司徒家的人找上門,說我是司徒良……也就是我爹,現在司徒家家主的私生女,然後將我接回了血食城。”
“再後來,老祖爲我測了走陰資質後,我又莫名其妙的成爲了司徒家的大小姐。”
柳白看着她熟稔的做飯手法,覺得她說的應當是實話。
司徒紅猶豫了一陣,又說道:“其實老祖讓我來這伺候公子,我倒覺得比在那司徒家裡當那個大小姐更爲自在了。”
“哦?”
柳白坐在椅子上,晃盪着小腿,“爲什麼呢?”
司徒紅已是在開始洗菜,笑着說道:“因爲這裡沒這麼多人盯着,很是自在,就跟……就跟我在青山城那邊的生活差不多。”
“我在那邊也有個弟弟的,我娘出去做工之後,也都是我給我弟弟洗衣做飯。”
“再說,公子也心善,不會刁難人。”司徒紅說完竟然還跟柳白俏皮的笑了笑。
這人……好像有點意思。
柳白記得柳娘子剛剛教過他的道理,對自己身邊出現的每一個人,都要心懷警惕。
就如這司徒紅,就拿柳白先前兩次和她相遇的情況來看。
不管是在前往陰脈的路上,還是在鬼市裡頭,她那副大小姐的姿態……可看不出有什麼不習慣的。
其次的話,就是她剛剛的這番話,雖說看着像是在閒聊,在談心。
但其實這一番話下來,如果柳白是個正常的小孩的話,多半是要和她親切很多了。
可惜,柳白不正常。
所以就以上這些情況看來,這司徒紅,絕對是個心機很是深沉的女子。
至少目前的表現來看,是的。
柳白也不知道柳娘子知不知道這些,興許知道,也興許不知道?
可能就是單純的給自己找了個做飯的侍女?
柳白把握不住自家孃親的想法。
等着吃飯的時候,柳白也才發現,這司徒紅的手藝是真的還行,甚至都要比得上先前在老葛頭那吃的味道了。
但是和柳娘子做的飯菜比起來,依舊是沒得比。
孃親做的飯,最好吃。
吃過午飯,待在家裡無聊,柳白便準備上街去逛逛,司徒紅也說要跟着。
可來到街上還沒逛多久,柳白就發現,這鎮子裡邊還真有事發生。
難道說……這事也和孃親要去面對的那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