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滿了青色的蔓藤,曾經堅不可摧的牆壁此刻已然被泥土掩埋,只有那裸露在外面的長條青石彷彿仍舊在訴說以往的輝煌。
但是山坡下那連綿起伏望不到邊際的軍營,卻令這個曾經浴血廝殺的戰場再一次找回了一絲往日的氣息。
站立在那殘垣斷壁之下,此刻的這位王子殿下感到了一絲莫名的蒼涼。
不遠處放着一張狹長的木桌,木桌兩旁坐着他最信任的部下們和衆位尊敬的智囊。
昨天晚上在王宮裡面所發生的一切,此刻已然傳得滿城皆知。
雖然傳聞擁有着各種不同的版本,有的近乎於神話傳說,不過以亨利德王子的身份從王宮之中自然能夠買到最爲準確的消息。
此刻那張長桌上散落地放着一疊報告,每一個人都已然看過了這些報告,那鎖緊的眉頭清清楚楚地顯示出他們心中的憂愁。
在那長滿青苔的牆根底下,亨利德王子來來回回走着,此刻他的心情實在糟糕透頂。
曾幾何時他是那樣意氣風發,在他的眼中巴世蒙大公確實是個值得尊敬和稱道的長者,不過他自認爲自己擁有着年齡上的優勢,毫無疑問他絕對能夠做出一番遠遠超越巴世蒙大公今日成就的偉業。
但是此刻看到那份報告,看到報告上提到的那兩個人的對話,這位王子殿下突然間喪失了信心。
此刻他心中只有迷惘,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年輕的佛朗士教導者,在他看來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那份報告上所寫的,全都是他從來未曾想到過的東西,甚至如果不是有這許多人聚攏在一起推敲,報告之中的有些東西,他未必能夠真正理解。
對於這份報告越理解深刻?那兩個對話者的份量就顯得越發沉重。
亨利德王子甚至感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只能夠用來回走動來排解心中的猶疑和苦悶。
“曾經的盟友是否會因此而背叛?畢竟他已然發現他的敵人和他志同道合。”一位瘦削的中年魔法師問道。
“雖然志同道合但是偏偏目標不同。”奧格魔法師嘆了口氣說道,這句話令所有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們的眼光高明又怎麼樣?他們的見識獨到又怎麼樣?此刻我們關注的是如何奪取得裡至的王權,巴世蒙大公並非是合法繼承人,而且已故的國王陛下十有八九是被他所謀害,這樣的背叛者有什麼資格空談改變得裡至王國?”長桌對面的一位將軍不以爲然地說道。
“沒有人質疑巴世蒙大公篡奪王位的野心,只是此刻我們應該更加了解敵人的強大,現在我們顯然已經失去了足以和巴世蒙大公相抗衡的智力的支撐,就更加需要小心謹慎。”旁邊的一位魔法師說道。
“奧格大師,我非常希望能夠知道,如果您當初已然知道了今天這件事情,您是否仍舊會選擇支持我。”突然間那位來回走動的亨利德王子打斷了所有人的話題。
看着有些意志消沉的王子殿下,那位老魔法師自然知道,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妹妹,已然成爲了這個年輕人心頭最爲沉重的負擔,而此刻對於巴世蒙大公和佛朗士教導者的自慚形穢,又令他感到無比挫折。
“會的。”思索了好一會兒,奧格魔法師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相信這裡並非只有我一個人認爲,巴世蒙大公爲得裡至王國設計好了一個新的未來。”
說到這裡,這位老魔法師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兩位好友。
“但是這種變革不能夠由巴世蒙大公來實現。”坐在奧格大師身旁的那位魔法師接下了話題說道:“作爲一個指點方向的人,巴世蒙大公或許是不錯的人選,他擁有着與衆不同的眼光和敏銳獨到的智慧。但是如果他掌握了得裡至的王權,如果由他來推行得裡至的變革,一向無視得裡至傳統的他毫無疑問根本就不會去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如果巴世蒙大公是個行爲弱於言語的人物,我們或許不至於擔憂,但是偏偏他所擁有的是剛強堅韌的個性,我們絲毫不懷疑他會用強硬的手段,讓任何一個不願意接受改變的人俯首帖耳。如果一場變革要用無數人的鮮血和死亡來換取,我們無法認可這樣的變革對得裡至王國真正有益。”說到這裡,那位魔法師仰起了頭,神情鄭重地凝視着亨利德王子。
圍坐在長桌兩旁的每一個人都若有所思的點着頭。
看到這番景象,亨利德王子稍微有了一些底氣,他將目光朝着奧格大師望去。
一個星期之前,奧格大師曾經暗示過他是否想到過與巴世蒙大公和解,此刻他倒是希望老魔法師能夠給予他一個合適的答案。
看到王子殿下詢問的目光,老魔法師自然明白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現在所有人已然站立在王位寶座的近前,曾經存在的最爲強硬的挑戰者,此刻就只剩下巴世蒙大公一個人,瓦爾德已然徹底失敗,不進則退凱恩家族也已然喪失了原本的優勢。可以說凱恩家族是輸在太過依賴陰謀上面,如果當初他保護狂風騎士團,打壓嗜血兵團,並且以維護盟約爲藉口不允許我們率領南方兵團前往帕琳,情況肯定和現在截然不同。但是此刻,外有巴世蒙大公這個虎視眈眈的強敵,帕琳四周又被我們所掌控,原本屬於他的天地已然徹底喪失。”
“不過凱恩家族仍舊擁有着極其重要的地位,緊隨其後的他們無疑是一個可以利用作爲平衡的砝碼。如果我的預料沒有錯誤的話,原本我們所擔憂的內亂或許並不會發生。擁有着絕對優勢的巴世蒙大公離開自己的領地前來京城,一方面無疑是爲了佛朗士教導者失落的那幾件東西,他必須親自前來,纔有把握平息少年教導者的怒氣,不過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因爲他希望能夠依靠談判來獲取得裡至國王的寶座。”說到這裡,奧格大師朝着四周的衆人掃視了一眼,他需要知道衆人的反應。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他所熟知的那些同伴,絲毫未曾顯露出驚詫的神情,而狂風騎士之中有兩個臉上明顯能夠看到患得患失的模樣,失落和彷徨則顯露在南方兵團的將領們身上。
不過最令他注意的仍舊是亨利德王子,畢竟他可能喪失的利益顯然最大。
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這位老魔法師繼續說道:“此刻我們應該考慮一個應對之策,顯然擺在我們面前的道路已然很多,但是正是因爲選擇衆多,反而令人感到爲難。以談判的方式有兩種可能,或者我們和巴世蒙大公私下達成協議,在王權和治權之間討價還價,這就如同當年的凱恩家族,不過此刻的我們比凱恩家族擁有更多談判的籌碼。另外一個可能,就是按照得裡至的傳統,由所有領主共同投票,最終角逐出國王的人選,不過這無疑會變得曠日持久,唯一的好處便是,只要我們和巴世蒙大公將這件事情確立下來,內亂的危險立刻煙消雲散。用談判解決問題的好處大家自然全都看得出來,但是這同樣也意味着我們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讓步。
“以得裡至王權換取我們獨立治理的權力,與此同時對巴世蒙大公有可能發生進行的變革加以監督和約束,這可以作爲我們能夠接受的底線。當然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做好戰鬥的打算。此刻顯然是最好的時機,巴世蒙大公孤身一人來到帕琳,如果能夠趁此機會解決他,得裡至國王的寶座前將再也沒有阻擋。而另外一種選擇便是發起全面的進攻,以南方兵團十萬士兵直接攻佔泊安,駐紮在泊安擁有六萬之衆的第三兵團是巴世蒙大公手裡的精銳。不過考慮到巴世蒙大公手中掌握的兵力總數超過二十五萬之多,即便消滅這支精銳,未來的戰局仍舊不容樂觀。”說到這裡,奧格魔法師停住了嘴巴,顯然任何一個人都能夠聽得出來,用南方兵團在戰場上進行正面交鋒是最爲無奈的做法。
“難啊——”那位中年魔法師同樣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最困難的是,已然沒有多少時間讓我們慢慢選擇。”奧格大師身邊的那位老魔法師說道。
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位老魔法師所說的是什麼。
“什麼時候爲我的父王舉行葬禮?”亨利德王子用異常低沉的語調問道。
這無疑就是問題的關鍵,所有人都已然聚集在帕琳,每個人的底牌也已然扣在了桌上,此刻所需要的只是一個信號,而國王陛下的葬禮顯然是最名正言順的藉口。
未曾舉行葬禮之前,得裡至王國名義上仍舊有一位國王,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國王已然是個死人。
而一旦完成了葬禮,就必須爲那空出來的國王的寶座找尋一個擁有者。
“最好在一個星期之內。”奧格魔法師用極爲低緩的語氣說道。
“爲什麼如此倉促?”有三個人幾乎同時問道,顯然這確實令他們感到意外。
奧格魔法師猶豫了一下,最終對衆人看了一眼說道:“如果我對於未來的預測沒有發生差錯,我們鄰國的國王即將去往天國。”
剛纔還顯得無比驚訝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反倒平靜了下來。
那場賽馬大會以及其後的意外,得裡至人也有所耳聞。
同樣有所耳聞的便是,那位原本就體弱多病,這一次又飽嘗驚嚇的佛朗士國王,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在公衆面前出現過。
幾乎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然命不久矣,雖然僅僅只有半年時間稍微短了一些,不過也並沒有出乎太大的預料之外。
“那位菲利普斯親王可沒有什麼對手,唯一的競爭對手還在肚子裡面未曾出生,無論用武力還是推選都是他擔任國王。”有人喃喃自語着說道。
“那個還未曾出生的嬰兒是否擁有繼承王位的血統還說不上呢。”此刻有人插嘴道,那隱含曖昧的猜測即便在得裡至也已然盡人皆知。
“不管怎麼說,佛朗士會較快平靜下來,除非菲利普斯親王愚蠢地再一次打破禁忌,向南方發起挑戰。”那位中年魔法師說道。
“巴世蒙大公知道這件事情嗎?”亨利德王子突然間問道。
再一次猶豫了一會兒,奧格魔法師說道:“我想,這件事情很難瞞得過他,事實上佛朗士的聖騎士團已然調離首都佛朗克駐紮在諾曼,那位佛朗士王后陛下顯然已然在爲自己尋找退路。”
“您的意見呢?”亨利德王子有些猶豫不決地問道。
“現在該是我們向巴世蒙大公派出特使的時候了。奧格魔法師神情凝重地說道。
“誰會是那最合適的人選?”亨利德王子問道,不過他那陰沉的瞼上卻足以證明,他早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
“您的妹妹希姬公主殿下。”奧格魔法師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不過此刻他的心裡卻一點都不平靜。
同樣激烈的風波和動盪也存在於那位王子殿下的心中,但是此刻他和奧格大師一樣,也只能夠儘可能地讓心變得冷酷。
※※※
勝利廣場絕對算不上是帕琳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不過如果說最安靜,最有秩序,最戒備森嚴絕對能夠算得上。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在這座廣場的正中豎立着一座極爲特殊的紀念碑。
那是一個巨大的用花崗岩雕琢而成的石像,不過幾乎每一個得裡至人都會指着這座石像,用充滿驕傲的語氣說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透過那寬敞的窗戶,瑞博緊盯着遠處那座石像,他已然在這座茶室裡面坐了三個多小時,如果不是因爲這裡人來人往,而他又實在不容易引人注意,或許早已經有人感到懷疑。
三個小時之前,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雖然時而也朝着四周張望兩眼,不過大多數時間都看着那座石像。
幸好瑞博知道這容易引起懷疑,正因爲如此,在來到這裡之前,他買來了一些東西以掩飾自己的目的。
一張蒙上了白布的畫板,一副用舊了的顏料盒,幾支微微有些禿,而且沾滿了乾透的顏料的刷筆。
畫布上早已經用炭條勾勒出輪廓,那正是不遠處的廣場以及正中央的巨石像。
一身淡藍色的粗布衣服,衣服的袖管以及手肘的地方,掛着幾點顏料的痕跡,半新不舊的皮鞋,再配上一頂暗紅色的貝雷帽,任何一個看到他的人肯定會以爲他是一個藝術學院的學生。
沒有人會因爲他勾勒好輪廓卻始終未曾正式開始作畫而感到疑惑,在大多數人的認爲之中,捕捉靈感原本就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在創作作品之前首先應該做的事情,一個匆匆動筆的人反而不可能成爲一個藝術家。
悠然地望着遠處的巨石像,他並非是第一次看到這曾經的佛朗士王國的驕傲。
這座巨石像同樣出自於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偉大智慧,不過此刻卻被得裡至人當作是勇氣和智慧的象徵。
所有有關巨石像的描述,此刻全都從他的腦子裡面浮現了出來。
作爲開米爾迪特被公開的傑作,同樣也是唯一曾經在歷史上有所表現的那位大魔導士的創作品,無論是佛朗士王國還是得裡至都絕對不缺乏詳細的描述,唯一不爲人所知的只是這些巨石像的製作方法而已。
正是十幾座這樣的巨石像,差一點令得裡至王國徹底滅亡。
這個軍事力量無比發達的國度,在靠近佛朗士邊境的地方建造着幾十座堅固無比的要塞。
這些要塞任何一座都是如此難以攻破,以至於在幾個世紀裡面佛朗七對於相對弱小的得裡至,始終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數十萬兵團難以攻克一座的堅固要塞,在十幾座巨石像的面前,如同用沙礫堆砌而成一般軟弱。
在得裡至人尋找到對付這些巨石像的辦法之前,唯一的對策就是在看到巨石像的同時,立刻撤退。
瑞博從那些魔法典籍之中早已經得知,這些巨石像的厲害之處並非僅僅只是它們那巨大的外表。
雖然十二米高的身材,近六十噸的重量,足以令它只需要輕輕踢出一腳,便能夠令最堅固厚實的城牆崩裂倒塌。
不過這些巨大的石像與其被看作是強悍無比的戰士,還不如說是魔法師更爲合適。
事實上,得裡至人之所以看到它們就望風而逃,並非是因爲害怕被那岩石的身體砸成肉泥,而是因爲它們那幾乎無窮無盡的土系魔法。
這些巨大無比的石像,能夠輕而易舉地抽取大地之中積衆的能量,這是任何一個魔法師都難以匹敵的能力。
雖然這些巨石像只能夠施展出大地波濤和沙暴兩種魔法,以及從大地之中召喚出用泥土和岩石構成的士兵,還有就是,這些巨大的石像能夠吸取大地的能量,熔化岩石修補身上的損傷。
不過同樣僅僅只精通幾種魔法的瑞博,比任何人都更爲清楚,真正強悍的魔法用不着很多,也用不着非常高級,只需要適合就已然足夠。
曾幾何時,得裡至王國就是被這些身邊率領着數百泥土岩石士兵的巨大石像,用大地波濤徹底摧毀了一座又一座要塞和城市。
狂亂的沙暴更是讓任何兵團也難以靠近,即便冒着漫天席捲的狂沙飛石,想要通過那些泥土和岩石的護衛,更是一件天大的難題。
更何況,最後還有那力大無比難以摧毀的巨石像,那幾乎是難以破解的最強組合。
看着那孤零零站在那裡的巨石像,巨石像的下半部被澆注成一團的青銅牢牢地固定着。
瑞博知道,那原本應該是錫,一個未曾留下名字的得裡至人想到了用熔化的錫來對抗,這幾乎難以抗衡的強敵。
滾燙的錫水雖然對於巨石像起不到絲毫的損傷,但是凝結起來的錫隔絕了大地。
再強大的魔偶失去了力量的源泉都只是一堆材料而已。
簡單的想法,和前仆後繼的勇氣,最終令那些不可戰勝的巨大石像變成了一個個凝結成一團的錫塊。
看着遠處的那巨大的石像,石像的正中央露出了一個不小的窟窿,瑞博多多少少可以猜到,那原本是巨石像的核心。
得裡至人的周密和謹慎衆所周知,如此危險而又威力無窮的一件武器一旦被重新啓動的後果,任何人都能夠想像得到。
而瑞博此刻就在打這件武器的主意,他實在難以接受失去那枚金幣的憂愁。
之所以他會擁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他已然知道巨石像的核心藏在哪裡。
那位作繭自縛的王后陛下,顯然已經成爲了他手裡的一張王牌,這確實令他感到慶幸不已。
更令他感到慶車的是,王宮之中沒有一個人對此有所懷疑,這完全是因爲他和那位王后陛下故意顯得頗爲疏遠的緣故。
不過他無從得知,巴世蒙大公多久之後能夠發現這一切。
在那位王后陛下的意識之中,只有對她那位表兄的感情難以動搖,對此他感到非常爲難,因爲這也意味着,在私下交談的時候,那位睿智而又敏銳的大公或許會從王后的對話和神情之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他決定行動的原因,是他突然間發現,同時擁有着魅靈和鬼竊之靈的他,無疑能夠成爲最成功和偉大的竊賊。
與此同時,擁有了戰靈的他,雖然仍舊感到和殺手之王凱爾勒比起來稍遜一籌,不過,如果僅僅只是想要自保的話,他擁有着絕對的自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對付得了他。
此刻他之所以打巨石像的主意,是因爲他需要一個能夠抗衡魔導士布雷克,又絕對不會背叛他的魔法方面的助手。
吸引注意破除防禦和陷阱,這就是所需要完成的工作。
現在瑞博唯一擔憂的就是無法讓核心得以恢復,雖然傳說之中這些巨大的石像能夠治癒自己,不過摘除了核心之後的巨石像無異於死亡,能否起死回生,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儘管如此,瑞博仍舊打算冒險一試,反正即便計劃並不成功,他也已然擁有了另外的打算。
帕琳已然是是非之地,瑞博打定主意儘快逃離,在那位年輕的王后身上種下了難以消去的暗記,毫無疑問這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場勝利。
此刻他一心想要清算的就只有兩件事情。
一個是那位王子殿下對於他的背叛,特別是對於芙瑞拉小姐的惡意,令他感到寒心。
而另外一個便是尋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便不能夠辦到,在離開之前弄他個天翻地覆也很不錯。
至於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兩個人,就讓他們去做殊死較量。
瑞博確信自己擁有的行動餘地要遠遠大於曾經的盟友和最可怕的強敵,畢竟他們倆必須要考慮的問題遠比自己多得多。
除此之外,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想要調用各自的力量的話,肯定會受到對方的牽制,而此刻自己身邊只有一個凱爾勒,反倒成爲了最大的優勢。
將目光從巨石像上移動到四周的街道,瑞博下意識地摸了摸右手邊上的那幅帕琳地圖。
“付帳。”他提高了嗓門說道。
看着地圖上已然標記出來的那幾條紅線,瑞博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的就只有勘察一下地形。
※※※
街道的兩邊種植着鬱鬱蔥蔥的梧桐,那一幢幢上了年紀的建築物彷彿在訴說着這裡的歷史。
在這條幽靜而又典雅的街道的盡頭,建造着一座最爲顯眼的別墅,就像是一幢城堡般聳立在那裡。
和其他的城堡一樣,這裡建造着一座高高的塔樓,而此刻那位巴世蒙大公就站立在塔樓頂端。
極目遠眺,從塔頂幾乎可以看到大半個帕琳,不過能夠看到的除了連綿起伏的紅色和青黑色的屋頂,就只有鬱鬱蔥蔥的樹冠。
塔樓的頂端此刻就只有兩個人,除了巴世蒙大公之外就只有那個樣貌醜陋、頭顱碩大的怪人。
“沒有人能夠找到那位教導者嗎?”用手臂支撐着身體,巴世蒙大公悠閒的站在青石圍欄邊上。
“他的隱身魔法並不是那樣容易破解,更何況帕琳可不是一座小城市,有人刻意想要躲藏在裡面實在很難發現。”那個醜陋男子說道。
“你是否能夠運用你那奇特的大腦幫我思索一下,那位教導者有可能在幹什麼?”巴世蒙大公問道。
“那是預言家的工作,我的腦子只是比普通人擁有更大的容量和更爲迅速精密的運算能力,大量的情報和數據是精密思考的前提。”那個醜陋男子回答道。
聽到這番話,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那麼你對昨天晚上我們之間的交談有什麼樣的看法?”
那個醜陋無比的男子翻了翻他那浮腫發紅的眼睛反問道:“你想聽真話?”
“是的,雖然真話往往聽起來不舒服,卻比假話有用處,不是嗎?”巴世蒙大公笑了笑說道。
“你所擁有的顯然只是思路,而那個少年已然掌握了一套理論,你只知道應該那樣去做,而你的對手卻明白爲什麼要那樣去做。”醜陋男子說道。
“你的感覺和我一樣。”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你說我應該怎麼對付他?”巴世蒙大公轉過頭來問道,這一次他的神情顯得凝重而又沉穩。
“沒有人知道那位少年教導者擁有什麼樣的底牌,瓦爾德的挑戰並沒有讓他將所有的底牌全部亮出來。不過即便這樣想要殺死他恐怕已然非常困難,他所擅長的隱身魔法,他和他的那匹馬令人不可思議的詭異模樣,還有那異世界的共鳴,對此我們仍舊一無所知。”
“你的意思是否是對那位少年教導者有所圖謀會讓我們得不償失?”巴世蒙大公思索了一下問道。
“你是否和那位王子殿下一樣,認爲強大起來的佛朗士南方人會對我們構成威脅?”醜陋男子問道。
巴世蒙大公微微地點了點頭,不過他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富有並不等同於強大,而強大者也未必有興趣吞併弱者,更何況那個弱者出了名的難以啃動。用軍人的眼光來看待問題,自然是防患於末然,爲了自己的安全消弱擁有驚人潛力的弱者,自然是唯一的選擇,但是如果用商人的眼光看問題,或許會乎淡許多。”那位醜陋的男子說道。
“不過,”醜陋的男子突然間口風一轉:“那位少年教導者的身份並非僅僅只是一個商人,他還有另外一個令人厭煩的身份,據我所知,擁有這個身份的人,往往崇尚暴力,而且睚皆必報。”
“我明白你的意思,現在想來能夠引起他報復的,一個是對盟約的背叛,而另外一個則是最珍貴並且重要的東西被盜。對此你是否能夠給予一些建議?”巴世蒙大公微笑着問道。
“難道你真的需要建議?”醜陋男子不置可否地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心中的爲難。”巴世蒙大公說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每一個人都擁有着自己的目的,你是如此,老頭子也是同樣如此,我相信老頭子絕對不會干涉你的想法,你又何必去在意老頭子的決定。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老頭子自己早已經有所覺悟。”醜陋男子不以爲然地說道。
轉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傢伙,巴世蒙大公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我很少過問別人的私事,但是現在我卻有一絲好奇,你以及你的同伴,對布雷恩到底擁有着什麼樣的感情?”
“感情?我從來只認爲自己是老頭子的助手,事實上老頭子也根本不希望我擁有感情,因爲感情會影響思維和判斷,而他需要的是能夠幫助他進行精密運算的助手。正因爲如此,我絲毫不會在意老頭子的安危,如果老頭子死了,對於我來說僅僅只意味着失業。至於別人,我沒有興趣去推測別人的情感,不過我猜測另外兩個之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會爲了老頭子的死亡而悲傷。據我所知,老頭子原本就只要這些,他並不在意任何人,同樣世不需要任何人的情感。”
那個醜陋男子的話,令巴世蒙大公徹底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緩緩說道:“對於那位少年教導者你還有什麼其他看法?你觀察了他一個星期,想必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這一個星期以來,那個傢伙大部份時間花費在閱讀之上,我唯一的發現就是,他很有可能擁有着和我以及老頭子相同的能力。”醜陋男子說道。
“快速的閱讀和令人難以想像的記憶力?”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們根本就不像是人類,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確實是極爲方便的能力。”那個醜陋的男子說道。
“繼續說下去。”巴世蒙大公說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令我感到懷疑。”說到這裡,那個醜陋男子朝着巴世蒙大公看了一眼:“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你認爲必要的話。”巴世蒙點了點頭說道。
“我的問題和你剛纔那個問題非常相似,你對於你的那位表妹到底擁有着什麼樣的情感?”
聽到這句話,巴世蒙大公猛然間一震,眼神之中閃爍過一絲訝異,緊接着訝異轉變成爲了憤怒,不過憤怒之火轉瞬即逝。
“你已經知道我想要說些什麼了。”那個醜陋男子平淡地說道。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猜測?”巴世蒙大公輕輕地嘆了口氣問道。
“你的表妹並不是一個起居擁有着準確時間表的人物,她喜歡放縱自我,因此常常很晚睡覺,但是在這個星期裡面,她的時間表顯得太過穩定也顯得太早,而白天又顯得精神懶散。”
聽到這些,巴世蒙大公只能夠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
看着遠處那一排亮麗的燈盞,瑞博知道不是有什麼大人物到來,就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從一片燈光昏暗的小巷之中鑽出來,瑞博徑直朝着王宮走去。
那套藝術家的行頭早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瑞博知道自己再也不會用到其中的任何一樣東西。
同時銷燬的還有那份兩個銀幣買來的地圖,所有的路線此刻都已然印在他的腦子裡面。
作爲一個優秀的盜賊,一個合格的殺手,他甚至連哪條路的路面比較潮溼,哪裡容易引起積水都已然查探得一清二楚。
突然間一種異樣的感覺令他心頭一跳,有人在運用魔法窺探着他。
魔法師數量的稀少,再加上得裡至人對於窺探和監視這一類魔法並不是非常在意,因此瑞博沒有太過擔憂。
朝着那圍攏過來的近衛軍打了個招呼,瑞博徑直穿過大門。
突然間,遠處傳來的一陣尖銳清麗的嗓音,令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瑞博已然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大人物來到了這座王宮,那是個曾經令他最不願意見到,甚至最不願意聽到有人提起的人物。
不過此刻這位落魄並且左右無依的公主殿下,已然不再放在他的眼裡。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嚴酷,對於一個因爲地位和權勢而受到別人重視的人來說,失去了這一切,甚至比一個平民更加落魄。
此刻這位公主殿下還值得稱道的或許就只有那一手絕妙的劍技,不過自從擁有了“戰鬥之靈”,瑞博對於武技同樣充滿了自信。
不過瑞博也並不打算招惹這個不知所謂的野丫頭,對於他來說,根本就用不着通過這位公主殿下的落魄來顯示自己的優越。
更何況,他從來未曾忘記,船上的那起爆炸事故。
很顯然,對於未來的彷徨以及失落感,令這個丫頭甚至厭倦了生命。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有哪幾種人不能夠隨意碰觸。
無法用常理推測的瘋子,以及厭倦了生命一心想死的傢伙,無疑是瑞博此刻最不願意招惹的人物。
正當瑞博打算悄悄溜回自己的那座小木屋的時候,突然間他聽到了那熟悉而又顯得刺耳的聲音。
令瑞博感到疑惑的是,他看到那位公主殿下彷彿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和活力。
以瑞博的瞭解,只有已然做出最後的抉擇,纔會令一個對未來徹底迷惘的人,從失落和彷徨之中走出來。
難道回到王宮意味着這個丫頭放棄了她的兄長,而選擇了更爲濃厚的血緣?
如果對這位公主殿下並不是那樣瞭解,瑞博或許會做出這樣的確認。
但是瑞博偏偏非常清楚,這個丫頭對於她的哥哥擁有着無法令世俗接受的情感。
瑞博無從知曉這種情感和血緣親情比起來,哪一個更爲強烈,不過他至少知道,當初正是因爲這種情感和血緣親情的激烈震盪,令這位公主殿下寧願面對死亡,也不想悽慘而又痛苦的活下去。
這絕不會是輕易便能夠解脫的詛咒,在瑞博看來,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夠令這個丫頭徹底解脫。
帶着疑惑,同樣也帶着一絲警惕,在瑞博的記憶之中,每一次他和眼前這個丫頭靠得如此接近,最後倒黴的總是他。
穿着盛裝長裙,頭上帶着精巧別緻的王冠的這位公主殿下倒是絲毫看不出往日刁蠻任性的模樣。
不過瑞博仍舊不會因此而放鬆警惕,他信手拋灑了兩把魔法粉塵,迷漫的煙塵將小客廳的四周全都封閉了起來。
“拐彎抹角浪費時間顯然沒有意思,告訴我,您真實的來意。”瑞博輕輕地靠在椅背上,臉緊繃着說道,他絲毫不給眼前這位公主殿下以拉近關係的機會。
“爲什麼要弄得如此緊張,不如讓我們聊聊往日的舊情。”那位公主殿下說道,她的語氣是如此曖昧,臉上更裝出一副溫柔嬌媚的神態。
看着眼前這個刁蠻丫頭顯露出一副生澀卻天然的媚態,瑞博不得不承認擁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女兒。
“我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舊情,我相信,這件事情你我最爲清楚,我的時間非常寶貴,如果你打算有所收穫,最好採取直截了當的手段。”瑞博冷冷地說道。
對於瑞博的變化,那位公主殿下顯然絲毫未曾預料到,不過她同樣也非常清楚,這個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傢伙擁有着異常謹慎小心的性格。
回想一下,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有關他的傳聞,顯然,現在的他已然和分手的時候彷彿完全變了兩個人。
以往的他,在她的眼裡只不過是個足智多謀,特別擅長佈置陰謀詭計的騙子,除此之外就是會一兩手見不得光的武技,和一些半生不熟的魔法。
而那些魔法之中唯一值得稱道的就只有一手隱身魔法,至於其他的兩樣魔法,除了用來對付普通人非常不錯之外,幾乎沒有什麼用處。
“長本事了?”這位刁蠻公主恢復了以往那副模樣,冷冰冰地說道:“想必和嗜血的共鳴有關。”
“你很聰明。”瑞博點了點頭,他突然間想到了些什麼,立刻用充滿自信的語調說道:“你不是有一把劍嗎?試着向我進攻,我保證只是防禦,絕對不會還手。”
擁有了“戰鬥之靈”的瑞博早已經躍躍欲試,想要找一個對手來驗證自己的實力,但是,他絕對不想讓四周的敵人知道這件事情。
而殺手之王凱爾勒又不是一個能夠用來驗證身手的對象,瑞博非常清楚向凱爾勒發起挑戰的結果。
要嘛殺死這位殺手之王,要麼就等待死亡的來臨。
正是因爲如此,當他一看到這個刁蠻丫頭的時候,儘管他的心裡感到非常厭煩,不過卻有一種衝動想要用這個丫頭試試自己的實力。
猛然間暴閃的寒光,讓瑞博提高了警覺。
這個小丫頭倒是和他沒有什麼兩樣,話都不說一句就立刻出手。
沒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這種近乎於偷襲的攻擊方式往往能夠擊敗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對手。
幸好瑞博早有準備,“戰鬥之靈”令那閃電般的攻擊變得飄忽而又緩慢。
這就是“戰鬥之靈”的特徵,被增強的肌肉,更強悍的力量,更驚人的爆發力,更柔軟的身體,能夠做出更加準確快疾的動作,這一切都不是“戰鬥之靈”得以令擁有者在戰鬥之中常勝不敗的原因。
“戰鬥之靈”的強大,正是因爲對於車運得擁有它的人來說,再快疾無倫的進攻,在他看來都彷彿是輕飄飄、慢悠悠的舞蹈。
雖然擁有“戰鬥之靈”的人本身的動作也快不到哪裡去,不過只要兩者的力量和速度相差得不是太過懸殊,擁有“戰鬥之靈”的人足以輕而易舉地擊敗對手。
看着那充滿彈性的劍身,隨着小丫頭的手腕的抖動扭曲搖擺,那纖細鋒利的劍尖在空中盤旋飛舞畫出一道纏繞不規則的曲線。
以往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驚人劍技,在“戰鬥之靈”的作用下,顯得軟弱而又破綻百出,偏偏瑞博對於手腕和手指的靈活性擁有着相當的自信。
在那位刁蠻的公主眼裡,瑞博閃電般地將手插入了飛舞的劍光之中。
但是對於擁有着“戰鬥之靈”的瑞博來說,一切都顯得如此緩慢。
那綿軟如同靈蛇一般的細劍,此刻被一個帶着黑色手套的手緊緊握住。
那捏住劍尖的拇指和食指,就彷彿是捏住了致命的蛇頭,那用力扣住令劍身彎折成四十五度的中指,就彷彿是牢牢掐住了靈蛇的七寸。
一陣輕微而又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那位公主殿下拼命想要將軟劍從對手的手掌心裡抽回來。
但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瑞博帶着的那個手套,顯然混有纖細的鋼絲、根本不怕損傷。
“你確實很強,這難道就是嗜血的共鳴在你身上的作用?”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將手從劍柄上放開,冷冷地說道。
“這是我的秘密。”瑞博輕輕地放開手,讓那柄軟劍掉落在地上。
看着重新坐在沙發上的瑟思堡繼承人,希婭公主突然間萌生出一個念頭。
雖然不敢肯定,不過這位公主殿下憑藉自己的直覺,隱隱約約感覺到此刻眼前這個傢伙的實力未必會弱於福斯特。
僅僅憑藉這一點,哥哥以往所設想的,對於這個傢伙的那些辦法,顯然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不過擁有和福斯特同等的武技,還精通一些低級卻非常實用的魔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同樣神秘而又強悍的助手,這樣一個人將會擁有極大的用途。
“我知道你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那位刁蠻公主開始自作主張起來。
“這好像並非是什麼新聞。”瑞博淡然地說道。
“或許我可以告訴你,那些東西到底在哪裡。”公主殿下輕輕撿起那柄軟劍,用充滿挑逗的動作將劍插回圍繞在腰際的劍鞘之中說道。
“如果這算是一筆交易的話,你想要的是什麼?”瑞博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問道。
“殺死巴世蒙大公,這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不會是一件困難事情吧。”小丫頭直截了當地說道。
“想要潛入巴世蒙大公的別墅暗殺他,幾乎沒有可能,而在大庭廣衆之下刺殺他,我可沒有這樣傻,這無疑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唯一的受益人只可能是你的哥哥,沒有了競爭對手,他可以順利登上王位,或許他還會下令爲巴世蒙大公報仇,雖然未必抓得住我,卻擁有足夠理由進攻佛朗士王國。我已然嚐到過背叛的苦頭,想要讓我接受這樣的交易根本就絕無可能。”瑞博斬釘截鐵地說道,嘴角掛着一絲嘲弄的微笑。
“你好像對我哥哥有所誤會。”那位公主殿下連忙說道。
“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有所爭執。”瑞博連忙打斷了希婭公主的話,看了一眼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儘管放心,我並不打算碰你哥哥一根寒毛,就像我不會去暗殺巴世蒙大公一樣,我也不想殺死你的哥哥。”
看到這個刁蠻任性的小丫頭稍稍顯得安定下來的模樣,瑞博在心底暗自冷笑,他早已經想好了要那位王子殿下付出什麼樣的代債。
他確實不會去碰這位王子殿下,王子必須留下性命去和他的勁敵較量。
真正的目標是那些魔法師。
從以往的經歷之中,瑞博知道魔法師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爲強大的人物,不過同樣也是最爲脆弱最容易被殺死的一羣人。
即便強悍如血魔法師那般的怪物,在措手不及之下也會因爲被偷襲而殺死,反倒是像福斯特、瓦爾德那樣實力超絕的武者,想要殺死他們實在困難無比。
或許可以將殺死那些魔法師,當作是給予巴世蒙大公這位見識廣博的知音的禮物。
不過進行這一步必須有一個前提,那便是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的石像能夠順利啓動。
依靠那座巨石像的力量,自己纔有可能和那位魔導士決一死戰。
想到這裡,瑞博又有些猶豫起來,萬一無法令巨石像起死回生,又該如何打算?
這一次得裡至之行雖然有所收穫,此刻的力量便是最好的證明,還有那異世界的共鳴足夠讓他傾注一生的時間進行研究,不過就此離開又有些不太甘心。
想到這裡,瑞博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刁蠻丫頭來。
或許是因爲以往的印象太過糟糕,或許是因爲曾經的經歷,令他一看到這位公主殿下就感到頭疼。
直到此刻,瑞博才注意到,這個小丫頭擁有着令人驚歎的美貌。
雖然神情之中仍舊帶着一絲稚嫩,雖然那美麗絕倫的容貌,缺乏某種獨特的魅豔加以襯托,不過那副桀驁不馴的野性,倒也另有一番韻味。
臉形輪廓,身材和氣質,這個小丫頭身上的許多東西,都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年輕美貌的王后陛下。
對於王后,對於那美妙無比的胴體,瑞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絕對可以確信,對於那副身軀的瞭解,他遠遠超過那位已故的得裡至國王,不過那位年輕的王后顯然不可能成爲他的收藏。
突然間,一個令瑞博自己都感到震驚的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我有一筆交易,你是否願意接受?”瑞博淡然地說道。
“說出來聽聽。”小丫頭徑直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面問道。
“我知道我的東西在魔導士布雷恩那裡,我打算去取回那些屬於我的東西。我相信你非常清楚,布雷恩是巴世蒙大公最強有力的依靠之一。布雷恩的性命就是我的籌碼。”瑞博悠然地說道。
這番話令小丫頭怦然心動,正如瑞博所說的那樣,她非常清楚,這對於她的哥哥來說意味着什麼。
“說出你所要的東西。”希婭公主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接受我的求婚,讓我成爲你的丈夫,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時間裡面,我將進行婚禮的準備,如果你接受這筆交易,婚禮將在三天後舉行。”瑞博說道,凝視着對面的小丫頭,嘴角掛着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