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這恢宏肅穆的大教堂中,一聲驚呼打破了那神聖莊嚴的氣氛。

隨着這聲驚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海德先生他們的身上。

“天哪,是瑞博。”

人羣中又傳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瑞博順着聲音觀瞧,一眼就看見,那位芬妮小姐站在人羣中間,她的眼睛裡面流露出緊張和關切的神情。

“噢,我的天啊,快拿聖水來,多取一點過來,看來這裡有人受傷了。”

那位高聲叫喊着的神職人員吩咐道。

說着那位神職人員朝着海德先生快步走了過來。

瑞博這才注意到,那個人顯然就是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提到過的教長大人。

事實上這位教長和瑞博心目中的形象完全不吻合。

在他原本想來,教長無論如何應該是一位睿智祥和端莊穩重的長者形象,就和自己的老師瑪世克魔法師一模一樣。

但是,眼前這位老先生,無論如何於那個形象聯想不到一起去。

這位老者的年紀應該沒有海德先生那麼大。

高高的身材,至少比海德先生長出半個頭,雖然瘦削但是並不顯得單薄。寬大的骨架讓這位老者顯得像是一頭龐然大物。

寬大的神職人員的長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不太合適,好像空空如也一般。

頭上帶着一頂象徵教長的圓頂帽,瑞博猜測着帽子底下會不會藏着一部亂喳喳的頭髮。

這位教長大人擁有一幅令人不敢恭維的長相,高高的顴骨使得他的臉棱角分明,長長的臉配上稀稀落落的鬍鬚,總讓人聯想起山羊的模樣,可惜他的鬍子沒有山羊那麼整齊。

寬大的額頭使得腦袋顯得不成比例,同時,也拉大了兩眼之間的距離。

一隻大鼻子成爲了他臉上最顯眼的部件。

看着這個大鼻子,瑞博暗暗覺得有些滑稽。

大嗓門同樣也標誌着一張大嘴巴。

那兩粒可笑的大門牙,使得那張大嘴也成了相當引人注目的器官。

難道就是這個人,被稱爲整個瑟思堡最受人尊敬的長者?

瑞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朋友,你受傷了嗎?”

走到近前,這位長老再一次問道。

“噢,見到你,真是很高興,原本我以爲,我們來不了了呢!”海德先生故作感慨得說道:“我的忠實的僕人受了傷,我想,你可以幫忙處理一下。”

“這很方便,皮雷,你帶着這位先生下去休息,順便替這位先生治療一下。”

那位長老吩咐道,說完這些,他突然間滿臉嚴肅得回過頭來瞧着瑞博,好長一會兒才問道:“這位就是小瑞博,是嗎?我的朋友。”

“是的,我原本以爲他的身份被隱瞞得很好,沒有想到……”海德先生表現出無奈和哀痛的神情。

“我的朋友,我敢在父神面前發誓,我絕對沒有泄露過任何東西。”那位長老慌張得說道。

“我的朋友,我怎麼可能會懷疑你呢?”

海德先生搖了搖頭說道。

“是啊,不過,別人也不可能會泄露這一切啊,你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收留這個孩子,你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泄露者,但是,那位忠誠的管家,在我看來同樣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物,他應該也不可能將小主人的秘密泄露出去吧,這可就奇怪了,難道,在那些暴徒幕後隱藏着一位魔法師,那太可怕了。”這位長老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長老和海德先生的對答,令周圍聽到這一切的貴族們無比震驚。

“蒙爾第長老,您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嗎?”

從人羣裡面站起來一位身材粗胖的老者,在他身後同時站起兩位很有氣派的老人。

“費司南伯爵,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長老指着海德先生說道:“是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勳爵,他是我的至友,海德勳爵的大名,您應該聽說過,他可是我們佛朗士王國最傑出的外交家和探險家,深受國王陛下和主教大人的信賴,同時也是教廷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兩年前,我們尊敬的領主大人最後一位法定繼承人的臨時監護人,那位堪稱忠誠的典範的管家先生,預感到自己和小主人的生命受到威脅,爲了保住主人的血脈,他將少爺託付給了海德勳爵。”

“在做出這樣的安排之前,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我,也許,在這位管家先生看來,我還算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吧。”

聽到蒙爾第長老所說的這番話,那位費司南伯爵愣愣得看着瑞博,好長一會兒才說道:“那麼,就是說,我們眼前的這位少年纔是真正的梅丁伯爵的繼承人,纔是真正的莉薩小姐的兒子,但是,那具屍體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也許是那些暴徒們卑劣的計策,我想這很正常,現在看來,這些暴徒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傢伙,在他們背後有着強大的力量支持着,他們能夠採用什麼樣的手段,我們都用不着驚訝。”那位長老說道。

“也許,那真得是我們年輕的領主繼承人的屍體?”費司南伯爵身後一位中等個子的禿頂老者說道。

“馬蒂爾大人,您是在懷疑我的誠實是嗎?”長老冷冷得說道。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作一個假設,當然,這個可能性是最小的,也許,那具屍體是管家先生另外領養的一個小孩,以便掩人耳目。”那位馬蒂爾大人笑着說道。

“您不僅僅在侮辱我,甚至還侮辱死者,那位管家的忠誠和仁慈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我和他始終有聯繫,也去過那座宅邸,從來沒有見過什麼孩子,我想,那座宅邸裡面有沒有這樣一個少年,費司南伯爵應該是最爲清楚的,大人不是一直派人監視着那座房子嗎?”

長老的這番話令費司南伯爵有些尷尬,事實上,這一切都是那位梅丁老小姐安排的,詳細情況自己也不太清楚,不過說自己對此一無所知,那也太丟面子了。

費司南伯爵只得硬着頭皮說道:“是的,這是一個巨大而又愚蠢的騙局,我敢肯定原本在那棟房子裡面絕對沒有一個少年。”

費司南伯爵這番話無疑表明,他是站在海德先生這一邊的,這倒也不難理解。

事實上,他這個代理領主作得頗爲無趣,瑟思堡的一切並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作爲代理領主的權柄風光甚至還及不上老領主在世的時候。

在老領主手下擔當第一公務助理的時候,這位伯爵大人倒也要風得風,要雨有雨,可是現在,瑟思堡的一切權力被身後站着的那兩位瓜分得乾乾淨淨。

那位馬蒂爾財政署長,不但,一手把持着瑟思堡的財政大權,那些專管內務的官員也被這個傢伙拉攏過去了,而且誰都知道,這個傢伙早已經向朝廷投懷送抱了,在他的背後有國王陛下暗中支持。

至於那位賴維軍務長官,這個王八蛋仗着他手掌瑟思堡軍務大權,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幸好他也知道,無論是國王陛下還是親王陛下派人接收瑟思堡的領權,他都會被掃地出門,因此,他還稍稍站在自己這一邊。

這位代理領主大人的腦子裡面迅速得權衡着利弊得失,在他看來,讓一個小孩坐在領主的位置上面,這並不是一件壞事,自己可以用小領主的名義發號施令,雖然那兩個傢伙不會願意讓自己這樣作,不過,只要小領主穩穩得坐在這個位置上,那位梅丁老小姐肯定會全力支持小領主。

在瑟思堡,梅丁老小姐擁有絕對的威望。

費司南伯爵仔細得盤算着這一切,對於海德勳爵他並不認爲有什麼了不起的,雖然,小領主恐怕更願意聽他的話,不過,一個無權無勢在瑟思堡沒有任何影響力的平民貴族,在這個極其重視等級門第的地方,絕對是不可能有什麼作爲的。

不過,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怎樣讓軍務長官站在自己這一邊,這倒是一件頗令人頭痛的事情。而這也是不得不做到的事情,馬蒂爾這個傢伙肯定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面的,這根本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賴維的傾向便顯得極其微妙了。

費司南伯爵轉過頭來朝着另外一位老者問道:“賴維伯爵,您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陰謀,我早就看出來了,那是個拙劣的陰謀,但是,我同樣不敢肯定這位少年就是我們那位尊敬的領主繼承人。”

那老者板着一幅冷臉說道:“當然,我並不是懷疑教長大人的誠實,這是毋庸置疑的,我也沒有絲毫對死者不敬的意思,事實上,我也但願有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只不過,在這整整兩年時間中,我們那位尊敬的繼承人會不會出現了什麼意外,看這幾個人身上的模樣,他們應該遭到了襲擊,我倒要問一下了,能夠將一小隊訓練有素的僱傭兵殺得乾乾淨淨的那些殘忍的兇手,這一次變得仁慈或者軟弱了嗎?連一位老人和一個小孩都殺不了,對了,海德勳爵,我要問閣下一個問題,你們是在哪裡受到襲擊的,有多少人攻擊了你們,你們一行總共有多少人,傷亡到底如何?”

軍務長官的態度雖然令費司南伯爵相當不滿,不過他的話根本抓不住破綻,問這些問題好像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閣下對於我們的驚險歷程存有疑心的話,您可以派遣一隊騎兵迅速趕往皮頓,我們就是在皮頓到巴特之間的一個休息處受到攻擊的,如果,沒有人將屍體拖走的話,您的衛兵將能夠看到幾十具亡命之徒的屍體橫臥在密林深處,我這裡還有一個更具有說服力的證據,一顆頭顱,那些襲擊者們的首領的頭顱。”海德先生打了個招呼,凱爾勒將腰間別着的那個皮囊摘下來,輕輕託到軍務長官的面前。

對於掌管軍務的賴維伯爵來說,屍體、頭顱什麼的,他根本就不會在乎,作爲一個軍人,一個優秀的騎士,這些東西他看得多了。

老頭並不接過皮囊,他伸出那又細又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得將皮囊頂上的繫繩輕輕解開,撐開袋口,他往裡面瞧了一眼,果然是一顆鮮血淋漓的死人頭顱。

“這算什麼?”軍務長官冷冷得說道。

“您有沒有聽說過力多可這個名字,他是西拜人。”海德先生緩慢得說道。

“力多可……這個名字有些耳熟。”賴維皺着眉頭思索着。

“‘殘風’力多可,西拜傭兵中使用弓箭的第一高手。”在這位軍務長官身邊站着的一個年輕騎士插嘴道。

海德先生和賴維伯爵同時注視了這個年輕騎士一眼。

“我想起來了,是有個擅長射箭的西拜傭兵,就叫力多可,閣下的意思是,襲擊你們的正是這個著名傭兵和他的幾十個手下,哈哈,我現在更加難以想像,閣下是怎麼帶着這位少年衝出重圍的。”

賴維伯爵臉上露出一絲嘲弄的微笑。

“我們並沒有衝出重圍,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我們的馬絕對快不過弓箭的速度,更何況,我們根本沒有打算逃跑,雖然只有六個人,但是我們絕對有信心殲滅這些亡命之徒,瑞博在這場勝利中的功勞最大。”海德先生笑着說道。

“噢,我的天啊,閣下是在說,我們的‘小領主’一個人解決了所有襲擊者,而這些襲擊者中甚至還有一位著名的傭兵,您是這個意思嗎?”軍務長官嘴邊嘲弄的笑意更濃了。

“岳父大人,我想,這並不奇怪。”從人羣中站出一位三十多歲衣着華麗的貴族來。

對於這個人,瑞博並不陌生,他正是曾經在隆那男爵的宴會上出現過的奧奈爾男爵。

男爵走到軍務長官跟前,悄悄得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只見那位賴維伯爵的瞳孔突地一縮,臉上剎那間充滿了無比驚訝的表情。

“你肯定這是真的嗎?”伯爵轉過頭來盯着自己的女婿問道。

“我親眼所見,您的女兒也可以證明我所說的是否屬實。”奧奈爾男爵顯然很害怕自己這位岳父大人,他後退了一步說道。

費司南伯爵和馬蒂爾伯爵對於軍務長官到底聽自己女婿說了些什麼感到極爲好奇,不過,他們也很清楚,既然,這位奧奈爾男爵這樣神神秘秘的和自己岳父咬耳朵,軍務長官肯定不會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和他們倆分享的。

賴維伯爵沉吟了半晌,他現在確實相當犯愁。

他很清楚代理領主心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同樣也知道馬蒂爾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對於他來說,最好的選擇是保持現在這副模樣。那樣對於自己最爲有利。

如果承認了這位小領主的合法繼承人身份的話,自己的權力將受到巨大的動搖,費司南這頭老狐狸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不過,這個身份不明的領主繼承人的存在也是相當有必要的,這樣一來就能夠牽制國王陛下的進一步行動。

不過,看現在這個樣子,馬蒂爾有點勢單力薄,費司南伯爵和蒙爾第長老肯定能夠搭成默契,費司南這個老傢伙還不難對付,那位長老就很難處置了,這位長老在瑟思堡擁有龐大人脈,他的話也沒有人會不相信,這對於馬蒂爾相當不利,再加上那位海德勳爵,這個人顯然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就看他處變不驚的樣子,他可能同樣是個難纏的角色。而所有事情中最令他頭痛的無疑就是,那位小領主大人居然是個魔法學徒。

要知道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是不能夠輕易得罪的,自己手上哪怕擁有千軍萬馬,對於魔法師採說,那也只不過是虛有其表的力量而已。

魔法師那神秘的力量,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夠抗衡的。

只有魔法師才能夠對付魔法師。

可惜,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別說他身邊沒有一位魔法師護衛,就算是領主大人同樣也沒有受到過魔法師的保護,要不然,他也不會死得那麼莫名其妙了。

但是,現在在他眼前正站着一位魔法學徒。

魔法學徒意味着他身後還隱藏着一位魔法師。

更何況這個魔法學徒本身同樣具有相當實力,雖然自己是個實力高強的騎士,不過,和一位魔法學徒對戰同樣也是他無論如何不願意作的事情,誰知道,這些人具有什麼樣神秘莫測的實力?

再說,這位魔法學徒能夠戰勝“殘風”力多可以及他的那些手下,這件事情足以證明,這位小領主是招惹不得的人物。

總而言之,眼前這個少年,絕對不是一個能夠任由別人控制的傀儡。

費司南這頭老狐狸恐怕要偷雞不着蝕把米了。

想到這裡,軍務長官連忙收起那幅嘲弄的嘴臉說道:“蒙爾第長老,我已經相當瞭解瑞博先生身份的真實性了,我想,我這裡沒有任何問題,您是足以讓人信賴的,不過,對於領主繼承人身份的認定,我們這些局外人並沒有多少發言權,琳美·蒂絲·梅丁小姐纔是真正能夠做出確認的人物,我們所說的一切根本不算數。”

軍務大臣態度突然之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不由得另外兩位老者不感到驚訝。

※※※

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報讓這個頑固的傢伙徹底改變自己的立場,軍務長官可不是一個很容易放棄什麼東西的人。

甚至連蒙爾第長老也感到吃驚不小,能夠在教長這個位置上坐如此之久,這位長老並不是像他顯示的那樣有勇無謀,在那幅衝動固執的外表保護下,他能夠輕易地接近任何人,同樣在他刻意營造之下,整個瑟思堡所有的人都將他看作是一位值得尊敬和信賴的長者,是他們最忠實的顧問和指導者,正因爲如此,他能夠從那些信賴自己的信徒那裡探聽到衆多秘密,而這些秘密被仔仔細細分門別類得整理好之後,通過教會專使馬車,傳遞給了位於首都佛朗士的大教堂,再由那裡輾轉傳遞到教廷。

對於海德先生的真實身份,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

海德先生和教宗關係極爲密切,事實上,他經常作爲教廷的特使,作一些教廷不方便去進行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他在佛朗士南方組織起龐大的盜賊工會,這也很符合教廷的利益。

這一次的計劃,幾乎所有的細節自己都相當清楚,每隔一個月,自己就會和海德暗中取得聯繫,相互交能夠要挾到軍務長官的王牌。

原本按照計劃是打算繞過軍務長官,由那位梅丁老小姐出面來壓制瑟思堡所有不安定勢力的。

難道,海德對自己隱瞞了什麼?不過,這不可能,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難道所有的變故都是發生在這一個月裡面的,海德還來不及告訴自己?但是,除了策劃了那場試練,海德原本並沒有計劃過任何東西啊。

這位長老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在場所有人中真正能夠猜到這一切的,只有哪幾位曾經參加過隆那男爵宴會的貴族,不過,他們當然不會四處張揚的,這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好處。

說實在的,那位芬妮小姐心中確實相當失落。

她絕對沒有想到,瑞博隱藏着這樣一個驚人的身份,他居然是瑟思堡領主繼承人。

他以前爲什麼隱瞞這一切呢?

他出席那場舞會又是爲了什麼目的呢?

其後接受邀請到自己的別墅來赴宴,又是爲了什麼?

這不會僅僅是一個巧合吧。

難道,真像父親所說的那樣,在他看來瑞博絕對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和外交家。

那些政治家擅長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事物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自己真得只是被利用了嗎?

男爵千金無比悲傷得想着這一切。

女兒的感受,爲人父母的怎麼可能毫不知情呢?

事實上,隆那男爵心中頗爲氣憤,他並不在乎攀附權貴,對於自己受到利用也頂多感到無可奈何,但是,這樣玩弄自己女兒的真摯情感,這一點是絕對不能夠原諒的。

除了隆那男爵感到怒不可遏之外,一旁坐着的特爾博子爵同樣感到義憤填膺。

雖然對於當年的情敵,子爵大人並沒有什麼好感,不過瑞博的做法無疑實在太卑鄙和無情了,他傷害了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受到保護的美好事物,那就是少女淳淳的初戀之心。

少女的初戀可以浪漫得充滿了甜美的感覺,同樣也可能是苦澀令人悲痛欲絕的,但是,利用這片淳淳之心達到自己的目的,比起浪蕩花心的公子哥用花言巧語騙取少女純潔的愛情和聖潔的身體,要可惡一萬倍,因爲花花公子的行爲還能夠給受到傷害的少女一段刻骨銘心的甜美但又痛苦的浪漫回憶。但是無情的利用,帶來的只有羞辱和痛苦。

這個小政治家比他那個花花公子老子更加可惡。特爾博子爵在那裡暗自咬牙切齒。

更令他痛恨的是,有一件事情是他不得不承認的,瑞博在那些女孩子眼裡確實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白馬王子。

和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老練,廣博的知識,高雅的談吐,獨到的見解,強烈的自信,還有那魔法學徒的身份,無一不深深吸引着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們。

更何況,以特爾博那無比豐富的閱歷,他當然極爲清楚,這一切對於充滿幻想的女孩子們是絕對致命的。

即便是知道了這個小子是多麼的冷酷無情,只不過是在利用她們的感情,這些小丫頭仍舊會像飛蛾撲火一般,深深愛上這個絲毫沒有真情的浪蕩公子。

而且,這個小子顯得越冷酷,深深愛上他難以自拔的女孩只有越多,那份感情只有越深。

最令特爾博子爵感到頭痛的是,自己的女兒,那個固執任性的丫頭也是衆多飛蛾中的一隻。

隆那男爵和特爾博子爵心中是怎麼想的,瑞博自己並不知道。

他只清楚自己現在得任由那些瑟思堡豪門貴族擺佈,在證明他作爲合法繼承人的身份之前的這段日子,對於他來說將是異常艱難的。

事實上,最困難的一件事情就是,他馬上要面對那位傳聞中以嚴厲著稱的梅丁老小姐。

這位老小姐是老伯爵的姐姐,終生未婚的她擁有所有老處女一模一樣的壞脾氣。

不過,除了壞脾氣之外,這位老小姐的公正嚴明也是整個瑟思堡衆所周知的事情,年輕的時候,她曾經是瑟思堡首席檢察官,嚴厲的執法使得瑟思堡上上下下沒有人不對她心存畏懼,但是,老百姓卻相當愛戴這位老小姐。

自從梅丁老伯爵去世之後,這位老小姐就成了瑟思堡地位最高的一位貴族,任何事情都得經過她的同意才能夠實行。

無論是軍務長官還是財政署長在這位老小姐面前都是畢恭畢敬的。

瑞博不知道,面對這位老小姐時,將會有什麼樣的考驗等待着自己。

在瑟思堡城外西郊五公里處有一灘佔地幾百公頃的湖泊,雖然只能算是小湖泊,但是湖上景色優美。

碧波盪漾的湖面映襯着遠處兩道不高不低的山崗,山崗上遍佈着鮮花和樹木。

在茂密的樹冠的縫隙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座秀麗巧致的五層別墅。

一條用青石板鋪成的大道從別墅門口一直延伸到湖邊,那裡建造着一座碼頭。

和南港的碼頭完全不同,在碼頭旁邊建造着一座優雅別緻的涼亭。

涼亭的外圍一圈是由幾十扇落地窗門組成的,門板是用無數條食指來粗的紅松木條交叉拼接而成的,讓人產生一種似透未透的感覺。

涼亭的頂部是用薄薄的大理石板猶如魚鱗一般互相鑲嵌而成的,在陽光的映照下放射着眩目的色彩。

碼頭上停泊着一條小船。

小船是用橡木作的,外面刷着一層白漆,唯有船舷的部位是深紅色的還打着臘,光可鑑人。

小船前部兩邊各有三根船槳,船體的後半截用紫荊木搭着一座圍蓬,躲在裡面休息一下倒也不錯。

在湖泊和山崗之間是一塊平整的草地。

這塊大草地圍繞着整座湖泊綿延長達十幾公里,絕對是用來跑馬的好場地。

從山崗上向南望去,巴特森林就在不遠的地方,湖泊分出一道溪流,筆直得延伸到森林深處。

瑞博在費司南伯爵的帶領下,來到了這個世外桃源,這裡是梅丁家族建造在郊外的別墅,這裡曾經是老梅丁伯爵最喜歡待的地方,老伯爵每年住在這裡的時間,遠遠要比在郡守府裡多得多。

自從老梅丁伯爵去世之後,這裡便只剩下那位老小姐和她收養的一個孤女。

不過奇怪的是,這位老小姐並沒有讓這個孤女正式成爲她的養女。

除了她們兩個人之外,還有幾個女僕和她們住在一起,那都是當年老小姐好心收留的苦命人,因此對於這個家族,這些女僕們絕對稱得上忠心耿耿。

老小姐固執得堅決不願意讓守衛和男僕住進這個地方。

她的行爲理所當然得被人們用老處女的怪癖來進行解釋。

自從梅丁老伯爵死了之後,這個地方就變得不歡迎男人進入,因此,即便是費司南伯爵這個身爲代理領主的大人物,到了這裡也必須乖乖得等候着老小姐的接見。

站在門廊下,秋風一陣陣刮過,讓伯爵大人感到絲絲寒意,他現在心裡正後悔着應該多穿一件斗篷再出來的,或者,就像那位海德勳爵一樣待在馬車上不下來也是好的。

現在這樣站在門前忍受着寒風吹拂,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也不知道老小姐什麼時候纔會接見自己。

按照往常的經驗,老小姐心情稍微好一點的時候,是願意接見他們這夥人的,只不過,這是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

一旦,她心情不好起來,在門外站上兩三個小時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費司南伯爵在心中暗暗祈禱,老小姐現在的心情最好能夠舒暢一點。

不知道是因爲伯爵大人的祈禱受到了成效,還是那位老小姐原本就心情不錯,過了一刻多鐘之後,那位孤女小姐拉開門走了出來,她看了仔仔細細得看了瑞博一眼,轉過頭來對伯爵大人說道:“代理領主大人,姑姑說了,讓我將這個少年帶進去給她瞧瞧,請您回到馬車上面等候着,這裡怪冷的。”

說着,那位小姐輕輕得一把將瑞博拉進了屋子,然後信手關上了房門。

門外傳來一陣悠長的嘆息聲。

瑞博小心翼翼得偷眼打量這位孤女小姐。

資料上說這位小姐今年二十二歲,仍舊待字閨中,看來老小姐並沒有意思將她嫁出去,而這位小姐好像也打算和收養她的人相依爲命,從來沒有聽說她有過戀情。

一雙眼睛又細又長,充滿了溫柔,兩道彎彎的眉毛配上玲瓏秀巧的鼻子,是那樣的和諧,就像是一幅寧靜的山水畫一般,令人感到無比溫馨。

一抹紅脣,嘴角微微翹起,露出甜甜的微笑和一排整齊潔白的貝齒。

一頭秀髮柔柔得打着卷飄落在肩上。

這位小姐身上穿着一條絳紅色絲綢長裙,高高的領子只露出潔白粉嫩的脖頸,一條銀質項鍊是她身上唯一的裝飾物,項鍊底下綴掛着天使像。

說到美貌,這位小姐是瑞博所看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之一。

和芬妮小姐比起來,這位小姐顯得更加成熟也更充滿女人特有的魅力。

那份溫柔也是芬妮小姐所不具有的。

看着她,瑞博好像感到了一股被姐姐細心呵護着的感覺。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無比溫馨的感覺。

這種感覺舒服極了。

跟着這位姐姐,瑞博來到二樓。

整個二樓被完全打通,中間圍着一圈沙發,黑色皮質的沙發,沙發上鋪着厚厚的駝絨。

靠着南邊的窗口放着一排高及膝蓋的矮櫥,矮櫥是用上好的檀香木精心雕刻拼接而成的,精美的雕花和厚實緻密、光潔明亮的紫紅色漆層,令人感到這矮櫥本身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靠着東西北三面安放着一排同樣質地同樣做工的落地高櫥,不過比起那排矮櫥來,它們上面的雕花要稀疏得多了,而且漆的顏色也證明,高櫥和矮櫥不是同一時代的作品。

這些高櫥顯然是後來仿造的傢俱。那個仿造的工匠雖然擁有不錯的技巧,但是顯然沒有天份。

無論是高櫥還是矮櫥,裡面盛放着的東西,無一不是珍貴無比的藝術品。

看來和海德先生一樣,這裡的主人同樣也是一位收藏家,只不過這位收藏家沒有海德先生那份藝術天賦,不能將這裡佈置成像那座藏寶閣的樣子,拇德先生的藏寶閣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傑作。

在中間的沙發上端坐着一位身材瘦削不過年紀看上去並不太大的夫人,和大多數老處女一樣,這位老小姐始終板着一張冰冷的面孔,不知道是因爲清心寡慾因此纔不見老,還是因爲平靜的生活再加上保養得當,歲月流逝並沒有在這張臉上留下太多刻痕。

畢竟和那位莉薩,梅丁小姐有着血緣的聯繫,因此,這位老小姐的面容和掛在瑞博房間裡面的肖像畫上的他的那位“媽媽”實在是有些相像。

和大多數老處女一樣,這位尊貴的梅丁老小姐身上穿着的衣服足以令人聯想到神職人員的修道服,至少顏色和式樣是差不多的。

那位老小姐用冰冷的眼睛上上下下得掃視了瑞博兩眼,轉過頭來朝着那位養女小姐說道:“蘭蒂,你怎麼最終還是將他給帶進來了,難道,你看不出他是個假貨嗎?”

聽到,這位老小姐如此一說,瑞博亡魂皆冒,他怎麼也想像不出,自己身上到底哪裡露出了馬腳。

幸好,凱爾勒當初的訓練這個時候,起到了效果,雖然心中充滿了無比的震驚,但是,他臉上仍舊十分鎮定。

也許,這只是一種試探。

想到這裡,瑞博正打算替自己辯解一番。

那位蘭蒂小姐顯然是猜到了瑞博心裡面想的事情,她溫柔得笑了笑,走到那位老小姐身邊說道:“姑姑,雖然我早已經看出他是個假的,不過,那位海德勳爵如此費心安排,看來真正的瑞博少爺已經……”

“死了活該,那種東西活着還不如死了乾淨。”梅丁老小姐忿忿得接口說道。

瑞博這時候才知道大勢已去,看來無論是蘭蒂小姐還是這位梅丁老小姐都曾經見到過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

而這個會面肯定是在極其秘密的方式下被安排好的,因爲,那位管家提供的資料中並沒有提到過,這次意義重大的會面。

“小孩,過來。”老小姐冷冷得說道,她招了招手。

瑞博只得乖乖得走到老小姐面前。

只見那個老小姐捧着瑞博的頭轉來側去,反覆仔細打量着,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放開瑞博點了點頭說道:“他們也夠費心的。”

“那位海德勳爵應該是幕後主使吧。是不是還有南港的商會聯合參與其中?”老小姐問道。

瑞博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海德先生可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怎麼處置?

瑞博愣愣得站在那裡。

這時候,他突然看見蘭蒂小姐那溫柔而又真誠的目光。

那目光好像在鼓勵自己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瑞博好像覺得這位和藹可親的姐姐絕對不會欺騙自己,他鼓足勇氣說道:“這次計劃是海德先生和麥爾先生一起策劃的。”

“果然有他,我就知道是這樣的,不過,麥爾也算是老朋友了,布雷克當年能夠信任他,我想我也能夠信任他,蘭蒂,你去將那位海德勳爵叫進來,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梅丁老小姐吩咐道。

蘭蒂答應了一聲走下樓去。

“小孩,你到那邊坐着。”老小姐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瑞博戰戰兢兢得坐了下來。

“你怎麼會答應幹這件事情的?是受到脅迫嗎?還是因爲他們許諾給你衆多好處?”老小姐問道。

“這個?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海德先生曾經給過我選擇的機會。”瑞博說道。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永遠將這個領主的角色演下去嗎?”老小姐的語調中沒有一絲溫度。

“不,我有更多的事情要作,我還要回到老師身邊去學習,我的老師是瑪世克魔法師。”瑞博回答道。

“你是個魔法師?”老小姐驚詫得問道,顯然瑞博的回答出乎她的預料之外。

瑞博從兜裡面掏出那枚魔法戒指,因爲這是最好的證明。

生長在世代豪門貴族家庭,這位老小姐當然不可能不識貨了。

那碎裂成幾塊的藍寶石戒面也許不能夠證明什麼,但是那佈滿傷痕的迷銀指環表明了瑞博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你好像經歷過一次可怕的冒險。”一邊撫摸着那傷痕累累的迷銀指環,老小姐一邊說道。

“是的,事後想起來才感到很害怕呢!”瑞博說道。

老小姐斜着眼睛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瑞博兩眼冷冷得說道:“你很喜歡冒險?”

“我希望能夠像海德先生那樣有一段值得自己終生回憶的經歷。”瑞博有點興奮得說道。

“男人的愚蠢的邏輯。”老小姐的語氣仍舊是同樣的冰冷。

正在這個時候,從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

海德先生的身影出現在了瑞博的眼前。

“海德勳爵請坐。”老小姐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得說道:“你們派來的冒牌貨已經給我識破了,這孩子也已經招認,是你和道芬勳爵策劃了這一切。”

聽到這一切,海德先生好像一點都不感到驚訝,他笑了笑說道:“您將我約上來,肯定是有事情要和我商量,不是嗎?”

“不錯,我要和你們做筆交易。”老小姐說道。

“什麼交易。”

海德先生顯然很感興趣。

“梅丁家族接二連三發生的這些慘劇,想必您不會以爲是意外吧,而且,你我都極爲清楚哪些人值得懷疑,不過我需要證據,你們得把幕後的兇手給我找出來。”老小姐面無表情得說道。

“您難道想報仇?”海德先生問道。

“報不報仇,是另外一回事情,我也許可能會麻煩你們各位,不過我現在只需要知道兇手是誰以及確鑿的證據。”老小姐說道。

“如果您的要求只有這些的話,我可以答應。”海德先生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小事,我會幫助這個小孩坐上領主的位置,不過,等到他的地位確立下來之後,我會交給你一份名單,領主的權力必須一點一點得移交到他們手中。”老小姐說道。

“這同樣沒有任何問題,我們並不是衝着權力而來的”海德先生說道。

“和你做交易是件愉快的事情。”老小姐的語氣中顯然沒有任何一絲愉快的感覺。

“您沒有進一步的要求了嗎?”海德先生笑着問道。

“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不過,這是向瑞博提出的。”老小姐顯然已經認爲交易成立了,因此,她對於瑞博的稱呼立刻就轉變了過來:“瑞博,你既然扮演梅丁家族繼承人的角色,那麼至少要爲維繫這個家族做出一份貢獻,梅丁家族需要一個繼承人,一個真正的繼承人,雖然,你是個冒牌貨,但是你的兒子將是正統的梅丁家族繼承人,只要,那個孩子從小是由我撫養並且接受我的教育。我需要你的兒子,至少一個,如果還有後備的話,那就更加理想了。”

聽到老小姐這番話,瑞博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條件。

看到瑞博尷尬的表情,海德先生連忙上前解圍道:“梅丁小姐,您不認爲,對瑞博這樣年齡的少年,談論這種條件似乎稍微早了一點嗎?也許過兩年會更加合適。”

“早?在我看來一點都不早,更何況,如果你們想要真正將我那可憐侄女的兒子演的分毫不差的話,那個小孩至少得在這方面好好努力一把了。”

“什麼意思?”海德先生不解得問道。

“你知道爲什麼我們一眼就看出那個小孩是個冒牌貨嗎?因爲,八年前,我的弟弟因爲實在太想自己的女兒了,因此,秘密得將他們一家接來見了一面,也正是因爲如此,我見過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雖然,我並不敢保證,經過八年的時間,孩子長大後的樣子會是怎樣的,但是,當時這個八歲大的孩子給我留下了一個相當深刻的印象。和他的父親一樣,這個孩子是個不折不扣的下流胚。”梅丁老小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下流胚?一個八歲大的小孩?”海德先生問道,顯然他有些難以置信,事實上,像梅丁老小姐這樣的老處女在看待男女之間的那件事情上,肯定會有些與衆不同的過激反應,也許,牽一下手在她看來便是絕對下流無恥的行爲。

老小姐冷冷得盯着海德先生,她很清楚海德先生將她當作什麼樣的人了,過了一會兒她才解釋道:“這也許確實很難想像,但是,您不會不知道,家族血緣和受到的教育,對於一個人的影響有多麼大嗎?拜爾迪特家族世世代代以出產花花公子和下流胚聞名,他們的家族生活之荒淫糜爛是相當出名的。”

海德先生點了點頭,對於這件事情,他倒是完全同意,西拜的很多歷史悠久的家族名聲並不好聽,而拜恩迪特家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過,那位拜恩迪特先生在南港的時候,倒是好像收斂了不少,人們傳聞那是因爲這位拜恩迪特先生,娶了一位風華絕代的千金小姐的關係。

“莉薩原本是個多麼純真可愛的小天使,但是,被那個下流胚調教成了一個恬不知恥的蕩婦,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這個不知廉恥的家族顯然將荒淫糜爛的生活,當作了家族的傳統,用言傳身教的方法將這一切教給了下一代,那個孩子雖然只有八歲,但是在我看來已經不能夠算是孩子了,他擁有熟練的調情技巧,再說下去,我自己都感到罪孽深重了,反正你們神通廣大,好好查查應該能夠明白一切。”梅丁老小姐說到這裡便住嘴了。

而那位蘭蒂小姐早已經漲紅了臉低着頭看着地板,八年前,她正好十六歲已經很懂事情了。

“我得好好確認一番,告辭了。”海德先生說道,現在他得立刻回去佈置,幸好那個該死的管家還活着,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漏掉沒有說呢?自己也是,居然因爲那個孩子死的時候只有九歲,因此完全沒有想到這種可能發生的意外。

麻煩的是,不知道現在補救是不是還來得及,如果早知道這樣的話,那場試練也不會如此安排,瑞博給太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這種印象是很難磨滅掉的,現在最好的補救措施可能是使人們確信,他們的小領主有着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看來,得給瑞博在這方面找一個好老師,一個能夠教給他一切的好老師。

海德先生迅速得策劃着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

“梅丁小姐,我們告辭了。”海德先生說道。

“您現在可以離開了,不過,我想瑞博留在這裡更加合適,不是嗎?”老小姐吩咐道:“蘭蒂,你給小少爺安排一個清淨點的房間。”

海德先生看到老小姐如此佈置,想了又想,也覺得這樣是最合適的選擇,只不過,這座別墅稍微偏僻了一點,很難保證不會有人襲擊這個地方。

想到這裡,他心中也有了計策。

告辭出門,海德先生直奔馬車,那位費司南伯爵早就在那裡等候得有點不耐煩了,他看到海德先生一個人回來,立刻笑着問道:“海德勳爵,梅丁小姐已經確認了小領主的身份?”

“是的,瑞博被留在她身邊了,不過,我很擔心,南港的悲劇再次重演。”海德先生故作姿態得說道。

“這你放心,我立刻回去着手佈置,賴維伯爵在這種事情上絕對是可以信賴的。”費司南伯爵說道。

說着他吩咐馬車儘快趕回郡守府。

回到城裡,海德先生和伯爵分道揚鑣,海德先生要去的地方是大教堂。

在教堂後面的秘室裡面,那位長老早已經爲海德先生他們準備好了安全而又舒適的房間。

這裡沒有一個閒雜人等能夠靠近。

海德一回到教堂便吩咐那些神職人員將埃克特他們招來。

所有人都聚集到秘室之中。

除了埃克特,凱爾勒和特德之外,蒙爾第長老也參加這次會議。

“埃克特,我們有大麻煩了。”海德先生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埃克特問道。

“我們事先掌握的情報並不充分,那個管家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個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雖然年紀幼小卻是個小色鬼。埃克特你立刻趕回南港,將那個管家秘密帶到這裡來,特德,你的傷沒有問題吧。”海德先生問道。

“沒事,只是流了一點血,還有點疲勞。”特德回答道。

“又得辛苦你一次,你要連夜將埃克特送回去,還得儘快將他和管家帶回來,這一次,我們絕對不能夠再出現任何紕漏。”海德先生皺着眉頭說道。

“我去給你們準備馬車。正好有人送給我四匹加索馬,它們是出了名的長跑冠軍,從瑟思堡到南港好幾百公里路,這些馬會對你們有用的。”長老在一邊說道。

“特德,你有什麼建議嗎?”海德先生詢問道。

“有四匹加索馬,我還能奢求什麼,如果再能夠找到一輛結實的馬車,那就完美無缺了。”特德說道。

“你跟我一起來,教會有好幾輛馬車,如果還不行,我可以幫你去借,只要你開口就是了。”長老說道。

特德和蒙爾第長老自顧自去準備馬匹車輛了。

“埃克特,這一次去南港,你順便將芙瑞拉帶來,在這些方面,沒有人比芙瑞拉更加有資格稱得上是專家的了,她將是瑞博最好的老師,同時也是瑞博的練習對象。”

“將那個管家帶來是不是太冒風險了?萬一被發現怎麼辦?”埃克特問道。

“只有你自己小心一些了。我現在不敢保證,那個管家還忘記了一些什麼。”海德先生深思熟慮之後吩咐道:“凱爾勒,我住在教堂裡面相當安全,最近這段時間,你隨時守候在瑞博身邊,真正的危險可能出現在他的身邊。”

“是的,先生。”凱爾勒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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