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勇拆開來信,給他寫信這個人,自稱是一個古民居愛好者,一直以來喜歡收藏古民居,想高價買遲勇手中這所古宅。遲勇感覺有點奇怪,他真不明白自己購買古宅消息傳播那樣廣,知道的人那樣多。遲勇沒在意,把信件放包裡就去吃早飯了。
遲勇吃罷早飯,就去村裡轉悠,他看到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遊人,感嘆古村遊人在增多,這和自己當初來時那種安靜感截然不同。這時朱仁和李和追了上來,遲勇讓他們陪自己進山裡轉轉,一來舒緩一下心情,二來商量一下接下來需要乾的工作。
“朱仁、李和,你們說奇怪不奇怪,今天早上在老茌家,有人給我門縫裡塞了一封信,信中說要誠懇買我的這老宅。”遲勇在前一邊走一邊說。
“遲總,這老宅招這麼多晦氣的事,不如趁機賣了吧。”朱仁說。
“李和,你認爲呢?”遲勇回頭看看李和,只見李和也在深思中。
“朱仁話純是屁話,遲總,我建議不能賣。不能因爲發現一具骷髏,發生點怪事就停止往下尋找工作了。我斷定這宅子裡肯定還藏有很多不爲人知的東西。咱們可以換個角度想一下,如果沒藏東西,又出那麼多怪事,那我同意賣掉。但現在看來,出那麼多事,就是想趕跑你。再細想想,如果老宅沒東西,那爲啥有人想買?”李和說完,遲勇敬佩的回過頭來看看李和,心想李和說得很正確,古宅現在不能賣,就是這裡面沒有寶貝,但至少也要弄完後,再掛出去賣。
“嗯,說的有道理,現在老宅先不賣。我們還得繼續往下找,我就不信找不到!”遲勇說完,朱仁一下感覺不好意思,心想這李和也太搶風頭了,每次遲勇對他想法都很贊同,而自己卻從來沒被肯定過。
“對了,支玉平出來了嗎?”遲勇問他兩個。
“遲總,還沒有,聽說還在調查呢。”朱仁搶過話來說。
“那旅店房間還有嗎?在老茌家住着也不太方便。”遲勇又問。
“我告訴他了,這兩天就給留出一間來。”李和說。
“你們說下步還需要怎麼辦?總不能拆房子去找吧。”遲勇無奈的問。
“遲總,房子當然不能拆,我感覺支家如果藏東西也絕不會藏在牆裡面。”朱仁說。
“嗯,我也想到了,但下步怎麼去找。”遲勇說完,朱仁臉上笑了。
“目前來看,老槐樹下面需要再看看。”李和說完,遲勇感覺很正確,怎麼沒想到那棵老槐樹呢,但又一想那本詩書上好像沒提到老槐樹。以老人忌諱來看,老槐樹下應該埋藏去世之人,因此,老的墳瑩邊上總見有一棵槐樹。但既然李和提到了,不如在老槐樹下尋找一下。
三人一邊走一邊嘮,不一會兒就到村東邊山上,只見山林茂密,清靜優雅,偶爾能見到來旅遊的客人上這邊來。他們登上山頂,遲勇俯瞰着整個抹葵峪村,他感嘆抹葵峪真是風水寶地,只見村子三面環山,小村正好坐落於北山就坡處,好似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遲勇不懂風水,但也略知一二,當初建村之人肯定找風水師選址,或者這人本身就懂風水。
遲勇心情大好,感覺這裡真是人間世外桃園。他這時看到村東北面有一大片很平整的地面,綠油油的莊稼在那地面整齊展開。
“你們村基本都是漫坡地勢,這片田地怎麼這樣平整?”遲勇指着那一大片莊稼地對朱仁、李和說。
“那裡就是村裡傳說的那所寺廟所在地。”李和接過話來說。
“那寺廟拆掉真是可惜了。”遲勇嘆着氣說。
三人在山上玩了一會兒,就往山下走,剛走到村頭,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遲勇眼簾,這不是支詳謙嗎,只見支詳謙正騎車進村,也看到了遲勇他們。
“這不是老支嗎,很久不見了,忙什麼呢?”遲勇叫着支詳謙名字。
支詳謙一看遲勇主動打招呼,就趕緊下車,推着走到遲勇面前。
“遲總,這不是聽說我小說叔出事了嗎,派出所叫我錄口供去,我剛回來。”支詳謙翻動着那隻獨眼對遲勇說。
“哦,沒啥事吧,可是很久不見你了。”遲勇說。
“沒啥事,警察就瞭解點情況,我在外面給人看大門當更夫,基本也不回家,趁着這事就來家看看。”支詳謙說。
“那晚上別走了,到老茌家我們一起喝一杯。”遲勇想正好這個支詳謙來了,他感覺這個人很神秘,就想從他嘴裡瞭解點情況。
“不了,遲總,太客氣了。”支詳謙諾諾地說。
“嘿,老謙哥,你反正一個人過,遲總找你喝一杯,你還是拿起架子來了。”李和在一旁說,在村裡他和支詳謙是一個輩份,所以說起話來很隨意。再一個,李和也看出遲勇想找支詳謙瞭解老宅情況,必竟人家支詳謙也是支家人,不如替遲勇把事辦好。
“兄弟,這多不好意思啊。”支詳謙一看李和這樣說,就沒再推辭。
“好,朱仁、李和你們就讓老茌準備幾個菜,把老酒拿出來,先讓老支回家洗洗,今晚咱們好好喝喝。”遲勇說完後,就和朱仁、李和回到茌承義家。
茌承義一聽晚上遲勇又要喝酒,當然高興了,因爲這遲勇在這一天,他生意始終就很紅火,他知道遲勇這個人很大方,出手闊綽,做人大氣,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但一聽說請支詳謙,心想莫非又有什麼事。茌承義不敢隨便瞎想,他知道遲勇是幹正事之人,也是熱情之人。
晚上,茌承義按遲勇要求備好酒菜,支詳謙按時來了,只見他換了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領口系得嚴嚴實實。遲勇看支詳謙來了,趕忙招呼他落坐,朱仁、李和趕緊倒酒。
“來,老支啊,多日不見,敬你一杯。”遲勇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遲老闆,您這樣客氣,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一個鄉下人,還能得到大老闆請客,真是我一輩子榮幸。”支詳謙說完仰脖也把酒乾掉。朱仁和李和又趕緊把酒倒上。
酒過三巡,支詳謙也沒了剛來時的拘束,對遲勇說,“遲老闆,您從老宅挖出白骨,我真是啥也不知道,讓您受驚了,我可以對天發誓。”支詳謙想這次遲勇請吃飯,一定是問那堆白骨的事,他想趕緊向遲勇承諾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事。
“老支,說哪去了,咱不提那事,來喝酒。”遲勇對支詳謙印象又有點改觀,雖然一直以來感覺這個人很神秘,其實就是因爲那隻獨眼留下的初始感覺,但仔細看,支詳謙這個人很老實八交,是一個典型莊稼漢,比那支玉平強之百倍,雖說都是姓支,那一娘生九胎,有好有壞。
“老謙哥,給你叔看了這麼多年房子,就一直沒發現什麼?”朱仁說。
“唉,可別提了,我給他看宅了,有空就去,沒空我纔不去呢,那破宅子我從小就不願呆在那裡。”支詳謙說。
“來,老謙哥,敬一杯。”李和端起酒杯來敬支詳謙。
兩人喝完後,朱仁又敬一杯,這時支詳謙感覺話越來越多,遲勇想何不趁這個機會再問問一些關於支宅的事,或許能有新的發現。
“老支啊,你一天沒在這大院生長過嗎?”遲勇問支詳謙。
“唉,是啊,我就索性把我們祖上一些事說說吧。”支詳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其實我和我叔是一個爺爺,但不是一個奶,我奶死得早,我爺爺就早早讓我爹自立門戶出來住了。後來他又找了一個小老婆,聽說是窯子裡的,沒給爺爺生一兒半女,爺爺就把他休了。”支詳謙擦擦嘴。
“那支玉平是誰生的?”李和問。
“後來,爺爺又找了一個更小的當老婆,才生下支玉平,那時他爺爺就虔誠向佛。”支詳謙說。
“怪不得你爹和支玉平相差這麼大歲數。”朱仁接過話來說。坐在一邊遲勇點燃一根菸,靜靜地聽支詳謙說話。
“那你們家是不是來了個尼姑?”李和問。
“我爺爺這人一直信佛,解放前他在家供奉佛像遠近都有名,後來那個寺廟沒了後,那個尼姑就還俗投奔我家了。”支詳謙慢慢說着,這時朱仁剛要說話,遲勇怕他說以前村裡對支家傳言,讓支詳謙聽了不好受,於是就踢了朱仁一下。
“老支,吃點菜,咱們慢慢聊。”遲勇說完給支詳謙夾了口菜。
“唉,我爹命苦啊,自立門戶後,我爺爺對我們根本就不管,所有家產都成了我叔的了。但我爹從來沒抱怨過。”支詳謙說完那隻獨眼流出了眼淚,他擦了擦又繼續說。
“爲了生活,我爹早早把身體透支了,後來也早早去世了,那時我還小,爲了支撐這個家,我就進山去砍柴,順便打點獵物到集市賣。人啊命苦了就點背,後來被另外一個打獵的打瞎了眼。”支詳謙說完,全桌都沉默了,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支詳謙命這樣苦。
“唉,就因爲這隻眼,家裡又窮,連個女人也沒娶到家。”支詳謙嘆着氣又喝了一口酒。
“那你祖上一點東西也沒給你們?”李和問。
“唉,我從小沒見過祖上一點東西,小時我去那宅子時,就會被爺爺趕出來。”支詳謙那隻獨眼涌滿淚水。
“老支,別傷心了,這不是日子過得挺好嗎。人這輩子就這樣,窮三代,富三代,別往心裡去。”遲勇安慰支詳謙。
“後來那尼姑怎麼走的?”李和心想你支詳謙說命苦,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吧。
“兄弟,我知道你要說的意思,其實這也是村裡當年經常議論的事,那個尼姑據我所見,我爺爺對她挺好,其實尼姑來我家就是作爲傭人使喚,但當時我爺爺爲啥對她那樣好,我們真的不清楚,後來又怎麼離開支家,那我更不得而知了。”支詳謙說完,遲勇心想看來村裡人猜測與傳聞是對的。
“那還俗的尼姑很漂亮嗎?”朱仁問。
“你瞎幾巴說什麼呀?”李和對朱仁說。
“我只見過幾眼,長得確實很漂亮,從來沒見她笑過。”支詳謙說到這裡,就趴在桌上睡着了。遲勇一看估計支詳謙喝多了,就讓朱仁和李和把支詳謙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