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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夫人拒絕逃走,向兒子樓硬說:“十七最愛虛張聲勢,他親自進城,正說明城外賊兵沒有多少,他們攻不進來。”
樓硬沒有母親這份信心,帶着早已裝好的財物以及哭哭啼啼的妻妾,迅速逃出東都。
蘭夫人只算對一半,賊兵雖然沒有多少,東都人卻早已失去守城的信心,大批逃亡,棄城而去。
聽說吳王率兵入城,蘭夫人微微嘆息,照常治家,不允許奴婢稍有懈怠,其實也沒剩下多少奴婢,偌大的府裡,經常安靜得像是一座空宅。
降世王派人來大將軍府的時候,只想徵用這座宅院,沒料到主人尚在,將領對吳王頗存敬意,聽說這位老夫人乃是吳王嫡母,態度十分客氣。
蘭夫人與他聊了一陣,欣然同意在府內舉辦婚禮,“新娘子以後就是我樓家的兒媳了。”
薛六甲重新派人去請諸王,這回大家都變得有空,而且身體健康,紛紛表示會來,甚至提前派人前往大將軍府又送一份賀禮,藉機查看情況,以免落入陷阱。
薛六甲將徐礎留在大殿裡,感慨萬千,講述創業之難與夫妻情深——黃鐵娘就站在旁邊聽着,偶爾哼一聲,臉上神情卻顯得很高興——甚至讓吳王輕觸神棒。
“捱過它打的人無數,用手摸過的沒有幾個。吳王是我的女婿,今後咱們是一家人,可以分享神力。你感覺到了嗎?凡人初次觸摸神棒,手指會略微發麻,很正常,這是彌勒佛祖在查看你的人心。”
一般人縱使開始無感,被降世王說幾句,心裡也會有點發麻,徐礎點點頭,“還好,我感覺……好像很親切。”
“哈哈,女婿心地純淨,佛祖也喜歡你。”
新娘子薛金搖走進來,毫無避諱之意,也不看父親和“丈夫”,徑直來到母親面前,“這身不合適,我要換。”
薛金搖穿着一身紅裙,平增幾分豔麗,臉上卻無半點喜色,好像是被迫出嫁。
“哪不合適?這不挺好嗎?”黃鐵娘喝道。
“穿在身上心裡煩躁。”
“嫁人的時候都這樣,過一陣就好了。”
“不行,我要換。”
黃鐵娘拿女兒沒辦法,只得道:“行,咱家現在不缺衣物,我帶你去挑,看中哪件穿哪件。”
母女二人出殿,薛六甲點頭道:“若是玩樂,當然要找美人,若是娶妻,就要取這樣的。”
“嗯。”徐礎應道。
“我這位婆娘雖然兇些,但是能守家,能生兒,危急時刻還能救我一命,喜怒全在臉上,雖說愛吃醋,但也沒到踢倒醋罈子的地步。”
“賢妻良母。”
“對,賢妻良母。我這個女兒年紀最小,也最像其母,今後必是吳王的賢內助。唉,金搖一直留在身邊,突然將她嫁人,我還真有些不捨。”
“成親之後,我與新婦不會離祖王太遠。”
“這時候還不改口嗎?”
“岳丈大人。”
“哈哈。”附近沒人,薛六甲仍不放心,帶着女婿走出幾步,小聲道:“既然是一家人,就說一家人的話。諸王是不是將軍隊都交給了吳王?”
“一些,不是全部。”
“嘿,外無強敵,內無騷亂,諸王合兵是要對付我吧?”
“岳丈想多了,東都士民雖然逃亡不少,仍剩數十萬人,若是受到煽動,將成大禍,諸王合兵,乃是防備萬一。”
“女婿還沒當我是自家人。那我先說實話吧,我已經向城外降世軍傳達密令,三日之內我若不出城,他們就會強攻東都,四面圍攻。諸王及其將士的家人都在我手上,說不得,只好讓他們打頭陣。”
“祖王若行此招,諸王手下將士必然無法動手,只能開門納兵。”徐礎改變稱呼。
薛六甲笑了笑,“但我不想這麼做,既破壞我與諸王的交情,又讓降世軍分裂,非我所願。所以我會等三天,諸王若肯真心奉我爲主,大家一同打天下、分天下,我就不計前嫌。”
“祖王這些話何不直接說給諸王?”
“他們不信。我承認,酒桌上我說了一些過分的話,嚇壞了晉王,可我這人就是這樣,口無遮攔,沒有壞心,寧暴兒與甘招可以作證。”
薛六甲拉着女婿又走出幾步,輕嘆一聲,看着遠處的衛兵,更小聲地說:“降世軍無人。”
“降世軍兵多將廣,怎會無人?”
“沒有可用之人,我這些親戚,一個比一個蠢笨,打仗不行,搶功拿手,謀略半點沒有,算計自己人時倒是花樣百出。還有我那些兒子,不是太小,就是太笨,沒一個能有出息。老實說,我現在真是急啊。”
“來日方長,待王子長大,總有出類拔萃者。”
“出類拔萃不夠,得是人中龍鳳,像吳王這樣。”
“祖王真是太高看我了。”徐礎笑道。
“不高,不高。”薛六甲遞來神棒,示意女婿再摸一次,“我是彌勒弟子,功成之後,要上天與師尊重聚,留在人間的無非是一具軀殼。在我走之前,得將天下交託給一位可信之人。”
徐礎收回手,“無論祖王的哪個兒子繼位,我與諸王都會全心輔佐。”
薛六甲笑着搖頭,“我說過了,那些兒子一個也不行。吳王纔是我選中的人,所以將最小的女兒嫁給你,要與你成爲一家人。不止如此,我還要收你做徒弟,將彌勒佛祖的密法盡數傳授給你。”
“祖王……”
“你不願意?”
“怎會不願?只是無功受賞,心中有愧。”
“東都是你奪下來的,寧暴兒搶功,我看得清清楚楚。今晚的婚宴上,我要將殺皇滅帝棒當衆傳給你,從今以後,咱們翁婿二人共掌降世軍!”
“祖王……”徐礎顯出幾分激動。
“怎麼又叫回來了?”
“岳丈如此看重,小婿不知如何報答。”
“好好待我的女兒,以後照顧一下我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薛六甲笑容滿面,真像是放下心中一件大事。
徐礎必須說點什麼,“我也說實話吧,諸王的確要合力對付岳丈,他們將軍隊調到西城,歸我掌管,可是各有將領,對我陽奉陰違,人數雖多,其實不堪一用。所以我才趁岳母進城之機,孤身入宮,查看岳丈虛實。”
“哈哈,這纔像一家人嘛。其實我也不想讓城外的降世軍攻城,他們就是一羣土匪,進城就要洗劫,東都是咱們家的產業,我可捨不得讓他們禍害。”
“刀兵相見乃是下下之策,我有辦法勸諸王離開東都,讓岳丈獨佔全城……”
“我與賢婿共佔。”薛六甲笑道。
“是,我輔佐岳丈。蜀王早有前往益州之意,可以先讓他走,以破諸王聯合。樑王兵弱,入城之後一直深不自安,與我又有多年交情,我會勸他速去淮州立足,莫爲他人作嫁衣。寧王、晉王野心頗大,但是彼此忌憚,稍一挑撥,必生內亂,一個去江東,一個回幷州。東都至此無憂矣。”
“我就說我沒看錯人。”薛六甲大喜,“此計需早行。”
“三日之內。”
“我等賢婿的好消息。唉,這兩天我快煩死了,東都之大、皇宮之美,我都沒機會領略,等賢婿攆走諸王,你替我掌管降世軍幾天,讓我和你岳母休息一下,尤其是城外那些土匪,你得狠狠管教。”
“沒有岳丈指點,我可擔當不起如此重任。”
“你是我的女婿,沒人敢欺負你,真有事,用我的殺皇滅帝棒橫掃過去,誰敢不服?”
翁婿談論甚歡,大殿裡的衛兵真以爲他們已成爲一家人,待吳王再走到近前時,都向他笑,熱情許多。
薛六甲挨個介紹,都是遠近親戚,哪怕是幾十年沒有來往,也能拐彎抹角攀親。
天色將暗,徐礎前往大將軍府準備成親,薛六甲仍不放心,派出百名衛兵跟隨。
徐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拜見蘭夫人。
蘭夫人站在後院門口,親自相迎,徐礎快行來到近前,拱手道:“不肖兒驚擾蘭夫人,特來請罪。”
蘭夫人微笑道:“吳王多慮,既已改姓,認宗徐氏,何來不肖之說?”
“徵用尊府,非我本意。”
“我明白。”蘭夫人望一眼遠處亂躥的兵卒,“吳王大喜之日,紅色怕是不會少。”
“蘭夫人似有病容,該當靜養,今晚喜宴,就不叨擾了。”
蘭夫人點頭,“有勞吳王關心,喜宴我不參加,略備薄禮,請笑納。”
身邊的婆子送上一隻錦盒,打開蓋子,露出裡面的一支金鳳釵,上面綴滿寶石。
“這是令堂留下的遺物,送與吳王,也算物歸原主。”
徐礎沒有推脫,接過錦盒,告退離去。
薛家的成羣親戚迎上來,拍打吳王的肩膀,一個賽一個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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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王的人提前趕到,總數不能比降世王的人少,場面有些混亂,徐礎捧着錦盒,不肯交給旁人。
郭時風從人羣中擠過來,使個眼色。
徐礎笑道:“今晚的喜酒,郭兄要多喝幾杯。”
“一定一定。”郭時風壓低聲音,“大家都有點糊塗……”
“盡情飲酒,早早離開,你們若是糊塗,就中計了。”
徐礎這麼一說,郭時風更糊塗了。
徐礎擠出人羣,來到曹神洗面前,笑道:“曹將軍很久沒來過這裡了吧?”
曹神洗依舊是唉聲嘆氣。
徐礎湊近曹神洗耳旁,小聲道:“轉告壁中人,明日出城,去迎鄴城之兵。”
曹神洗憋着一口氣,沒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