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山風,帶來的是秋夜特有的清涼,午夜之後,山間氣溫驟降,天邊的那道彎月,隱隱的血色已有些稀薄,銀白清冷的月光從血霧背後透出來,淡淡灑落在碧草之間。
這一處遠山,山明水淨,是一處靈脩的好地方,山間的一草一木看着都有些熟悉,有當年那魔界靈山的影子。步履緩緩,一襲血衣的少女走在月光之下,長髮輕垂在身後,她的樣子看着有些恐怖,那一雙墨色的眸子比山後那暗沉又寂靜的天空還要寡淡,她走到山頂,輕觸上身前的結界,輕巧一揮刀就割破了,闖入了禁地。
那一刻,魔宮正殿,高位之上的君王很直觀的感受到了下方屬下們的緊張,越山神女靈鳶,昔日可與殿下比肩的神將,死在她手下的魔族將領不比魔族虐殺掉的天將少,花傾城心裡很明白經歷過當年戰役的很多人都對這爲神女殿下都心有餘悸,便是他如今想起她來,都會爲着那雙永遠冰涼的眼而微微心顫;只是啊,昔日無情無慾的性情才造就了那般所向披靡的神話,而如今墮入凡塵的神女,和他家殿下也無異吧,爲情所困,失了初心,便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沒有弱點的女人,只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想到這裡,紅脣輕勾彎出一抹妖嬈笑意,花傾城有些醉了,一隻手輕輕的撐着頭,眼風輕掃,懶懶開口:“那神女殿下,如今,是個什麼樣子?”
下方隨即響起恭敬的回答:“啓稟主上,那神女殿下長長了頭髮,一身血衣,其餘看着倒是同先前無異,只是身上那靈氣倒是不同了,烈得很,夾雜其中的,很明顯有濁氣已然爆發被生生壓抑了的痕跡。”
哦,是麼?下一刻,那紅脣邊上一抹淺笑愈深:“傳令下去,撤了一路的守衛,迎神女入殿,再怎麼說也是當年的老相識了,身爲主人定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不是麼?~”
此時,大殿之外,崎嶇的山路頂端,夜福佘青連同着大頭無顏,正在焦急等待。找不到阿零,毫無對策,夜福無法只好帶着佘青幾人回了假的靈山,原本是打算潛行進去試圖稟報殿下的,卻是在還未接近魔宮之時便被發現,再次被俘,這一次花傾城那變態卻是表現得出奇的友善,他把他們留了下來,甚至同意他們去殿下身邊身後,告訴他們阿零的神力覺醒了,之後一定會上靈山來,要他們安心候着便好。
被限制了自由,幾人只能留下等候,從一個小時前佘青已經不和他說話了,夜福知道,那是因爲之前佘青企圖打破晶石喚醒殿下的時候,他一時衝動把她攔了下來,佘青生氣了,她覺得他沒有把阿零的安危放在首位。
只是,無論花傾城的那番話是否有詐,夜福相信自己的直覺,阿零的氣息的確是變化了,之前他熟悉的靈氣已經不在,而是變成了一股更加強烈且冰冷的靈力,那個靈力意外也是他所熟悉的,那是,靈鳶的靈力…
靈格合一這件事,他們知之甚少,甚至是到了今日爲止,他才知道原來阿零的神格和人格可以在原有的基礎上再一次融合,那如今的阿零,又會是什麼樣子?隱隱的,一抹擔憂浮上眼底,下一刻,他不自覺一擡頭,竟是看見一抹晦暗的身影沿着那蜿蜒的山道緩緩而來。
空氣中帶上了血的味道,魔血尤其腥臭,百米開外已是薰得人難受,看見來人的那一刻,佘青已是驚呼了一聲衝了過去,跑到十米相隔的地方她頓了一頓,下一刻卻仍舊是毫不猶豫的飛奔兩步張開雙臂把自家小主子用力摟近了懷裡。
“主子你可回來了,主子你可有受傷?哪裡難受麼?哪裡疼?”耳邊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阿零在那個懷抱中輕輕闔了下眼,只覺這彷彿便是她今晚過了這麼久,第一次感受到的溫暖,只是她的臉上卻是毫無表情,任着佘青抱了一會兒,然後後退一步,來開了距離:“我沒事。”
淡淡話落,眸色陰沉,對上那雙眼,佘青臉上的笑意卻是未變,就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阿零的變化一般。
夜福也跟了上去,在離開兩人幾米的地方停住腳步。眼前的阿零,還是那張臉,卻已是全然不同的神情。殿下遭遇禁錮,阿零發生異變,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脫了繮的野馬一般朝着難以掌控的方向疾馳而去,看着故作平靜聲音卻是抑不住發顫的佘青,再是轉頭對上阿零那雙冰涼淡漠的黑瞳,夜福發覺此時此刻,他心裡一團亂麻,什麼對策都想不到…
下一刻,身側卻是涼風一動,白衣的少年從下方石階上緩緩而來,越過他們朝前走去。那個身影看着孤高,臉色蒼白而冷淡,經過的時候,那微涼的風之中竟是帶起一股抑不住的靈氣,從雪白的衣角一瞬溢出擦過了夜福的掌心,夜福微微一愣回頭望去,只覺得這個世界整個玄幻了…方纔的那一股靈氣,竟是神力?!
山路的頂端,連接着巍峨的大殿,爲了方便從各地趕來的臣子朝拜,當年的魔族大殿修成了一個正面只有立柱店門大開的鏤空型建築,黑磚黑瓦,裡頭供奉先祖一般聳立着高臺和王座,要氣勢有氣勢要壓迫有壓迫,如今這仿造的大殿也是同樣的構造,只是高位王座之上的君王換了一個,素來懾人的靈氣也被陣陣花香所取代。此時此刻,那幽幽的讓人迷醉的花香在大殿上瀰漫,最愛這股香味的臣子們卻是不像平日那麼陶醉,身形筆直,他們一個個偷偷斜眼打量着大殿門外山路的盡頭,下一刻,未見人來,卻是驚覺一股凌冽的靈氣一瞬從山下急襲而來一瞬到了大殿之外,白綾入眼的那一刻,堅硬的結界屏障已是一瞬破裂,精純靈氣操縱的白綾尖銳如劍刺穿結界一下朝着那王座攻去,不用親眼所見單憑靈力就能將攻擊強化如此,大殿之上很多人的一下驚了神色。
“主上危險!”稚嫩的童音在王座之側響起的那一刻,如果落地生根一般王座之上形容妖嬈的男人體內一下瘋長出數根灰褐色的根系一瞬結成了一個網,盾牌一樣鏟飛了白綾的第一道攻擊。爾後,根系分散如蛇一般飛速同白綾戰到了一起,一時眼前白綾翻飛眼花繚亂,一根粗壯的樹根下一秒一下纏上了白綾死死碾絞,白綾卻柔韌,竟是一下彈開了巨根的纏繞從防禦空隙之中一瞬穿過直直朝着花傾城的眉心刺去!——主上!耳邊傳來娃娃的驚呼,電光火石之間的那一秒,白綾卻在最後一刻偏離了角度一下刺穿了花傾城耳邊的王座靠背,那個力道之強,入鐵三分,終於經受不起那麼大的震動,下一刻浸透了靈氣的白綾一瞬撕裂,碎成了無數片。
如雪白綾紛飛落下,方纔經歷生死一刻的花傾城卻是在下一秒忽地轉了神色,一下笑了出來。那抹笑容看着豔麗無比,甚至還帶着變態之人享受刺激之時的興奮癲狂,白綾破碎的那一秒百里容笙一個凌躍輕落在了大殿之外,擡眼對上那抹瘋狂笑容,墨瞳裡是極致的陰冷。
讓阿零心甘情願的跟他走…這一目的,原來不單單只是靠威逼利誘,花傾城,他給了他一個承諾,卻是用阿零幾年的壽命作爲了代價!他算漏了對方的毒辣,也算錯了阿零的軟肋,如今阿零人神合一還受了極大刺激,體內濁氣侵體的時間大大提前,即便他一時壓制,若是找不到根除的辦法,若是阿零不能在半年之內尋回那第三靈格完成儀式,她必死無疑!這就是花傾城給阿零製造的“心甘情願”,爲了生存,或者僅僅是爲了能同那人再多相處一段時間,她只能選擇同他一起回越山調養,別無他法!
墨瞳之中帶上冷意,與花傾城高高望下的視線直直對上,百里容笙肆虐的靈氣在大殿之上蔓延,如今的他已是完全恢復了昔日神力,即便在當年是能力較弱的那一個,如今卻變成了元神尚且殘缺的幾人裡最強的那個,而花傾城雖是萬妖之首,控制人心靠的卻多是花種的蠱惑,本身並不具有極其強大的實力,大殿之上仿似一場對戰即將爆發,兩側的部族已是集結起靈氣準備出手,下一刻,卻是見那墨瞳之中翻滾的寒意一瞬掩去寸寸冰封,百里容笙一下撤了所有戾氣,轉身離去。
從奇襲,到對峙,高位之上,花傾城臉上那張狂的笑意卻是始終未變。不殺他麼?是呢,他可不能殺他呢~因爲如果沒了他,還怎麼控制住殿下讓他不能殺到越山去把人搶回來?~所以人心便是永遠是這樣自私的不是麼,爲了這份獨佔,再痛的苦也只能嚥下再想殺的人也只能拼命隱忍,哈,哈哈哈,那樣一張痛苦的臉,可真是他今天看過最美的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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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滿3000字數到了就發了,實在對不起大家,作死的爲了不斷更發了一篇毫無營養的,連標題都取不出來,白自己都看不下去…其他的內容全部放在明天發了,最近文文虐白的生活也是各種虐身虐心,頭疼想吐白實在寫不下去了,家裡的事情解決好了之後其餘的部分明天放出來,只能給大家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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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問題:爲了救回嚴景,阿零需要一種妖怪的血作爲引子,請問是什麼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