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雅座一側的男子,氣質溫潤長相俊逸,舉手投足間帶起一抹淡淡的貴族氣,讓人很容易注意上,又不太敢親近。會所裡不少人偏頭朝着那落地窗前的雅座偷偷打量,下一刻回過頭來的米優將對面的男人望了一眼,勾脣微笑起來:“沒事,是我到早了,杜先生請坐。”
米優長得並不算非常漂亮,但是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一雙總是有些半眯着的大眼睛常常帶出一抹慵懶,便是這樣條件上乘的帥哥擺在面前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看着比起周圍很多女孩兒都淡定得多。
在那樣的笑容中,自稱杜明卿的男子微微闔首優雅的坐在了對面的座位上,從包裡拿出了幾本宣傳冊,笑容爾雅:“米小姐,這是我公司今年新推出的幾款婚慶套餐,都是適宜春季婚禮的規格,室外室內的都有,還有酒店清單請米小姐過目,有什麼想法,我們一會兒可以細談。”
米優要的婚禮是複雜而豪華的,請的婚慶公司也是a市最貴評價最高的,關於套餐的價格她並不在意,關鍵是要合她的心意,淡淡瞥了一眼對面遞過來的圖冊米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懶懶往身側的扶手上一靠:“套餐的事情不急,等我未婚夫來了再看也可以。在這之前我倒是想和杜先生聊聊,請您談談,您對婚姻的看法,是什麼?”
米優是個挑剔的人,看人看事還比較喜歡講求感覺,只是感覺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是所有做到最好的人和事就能給她最好的感覺,所以其實是個很難伺候的客人。只不過米家出得起好價錢,自是有商家前仆後繼的往上湊,眼前的這個杜明卿,已經是她換的第三個策劃師了。
對面,墨瞳輕擡淡淡望上那雙微微眯着的青黑眼眸,下一刻杜明卿淡淡笑起來:“婚姻是個承諾,每個人對承諾的態度都不同,婚禮便是將承諾昭告天下的一種形式,並不是婚禮辦得越盛大對婚姻的承諾就越慎重,甚至可以說這兩者是毫無關聯的。”說到這裡,杜明卿頓了一頓翻開了手邊的記事本,那記事本的紙張有些奇怪,中間夾雜着紅黑二色的卡紙,杜明卿淡淡垂眼望了望卡紙上的名字,微微一笑,“所以婚姻到底是什麼,是米小姐自己考慮的問題,我負責的,只是把米小姐最想要的儀式呈現在您面前。至於裡面能體現幾分我的看法,我想米小姐其實根本就並不在意,不是麼?”
米優見過很多策劃師,這個問題是她常問的一個問題,沒什麼標準答案,只是看看策劃師的工作態度。關於婚禮策劃,她要的是一個兢兢業業工作能達到她的要求的部下,而不是一個指手畫腳自己有過多想法的司令,更不是一個抱着自己對婚姻不切實際的幻想添加各種元素的笨蛋,米優是個控制慾比較強的人,心性卻又比較隨性共事起來非常麻煩,這也是爲什麼她一再跟換策劃師的原因。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方纔的一番言論,明顯就是一開始就看出了她的態度給出了明確的答覆,聰明人之間的合作能省不少麻煩,這樣的回答,顯然在第一輪環節通過了米優的測試。
貓一樣的姑娘微微仰了仰頭,下一刻眯着眼笑了起來,笑容點點映入對面那雙青黑的鳳目,映成了鳳目之間攪動的暗色的複雜微光。
千年後,這一世,她便是生成了這樣的個性了麼?隨性又肆意,傲氣而嫵媚,是一個很要命的女人呢——
——讓他,很喜歡。
是夜,華燈初放,夜歸的男子沿着路邊的行道樹自秋風中而來,一身墨色的中山裝淡淡隱於夜色之中,修長挺拔的身材卻又很出挑,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一襲深灰色的圍巾在風中輕蕩了一下擦過一片落葉,終於引起了站在大樓前久候的女人的注意。
“杜先生!您回來啊…”穿着紅色呢大衣裹着白色圍巾的女人看見來人,有些興奮的從大門的臺階上小跑了兩步下來,迎了上去。對面低頭走來的杜明卿微微擡眼對上女人帶笑的眉眼,微微詫異:“陳小姐?您怎麼來了。”
“嗯,今天正巧到這附近辦事,就順道過來碰碰運氣,結果杜先生您電話也打不通,我又不知道您家門牌號上不去呵呵,正準備走呢,結果運氣這麼好居然偶遇上了!~”名叫陳紅的女人長着一張秀氣的臉,說到這裡伸手到了包包裡掏出兩盒喜糖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遞了出去。
“杜先生,我和我家張壘都很感激您呢,上週末的婚禮辦得非常成功,我家好些準備結婚的親戚看了我們的婚禮知道了價格之後都羨慕得要死,直說要我們介紹他們過去找您呢!結果婚禮最後忙忙碌碌的沒顧得上,等我們想起來的時候您已經走了,連包喜糖都沒拿,我和張壘都覺得可過意不去了。所以正巧過來了,記得您家住這兒附近就帶了喜糖過來,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就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收下!對了張壘也來了的,就是附近不好停車他繞彎去了,也讓我幫着謝您呢!”
陳紅的臉在涼風中凍得有些紅,臉上的笑容卻是誠摯的,還帶着些新婚少婦特有的幸福關澤,看着比平時漂亮許多。
對面,一貫氣質有些清冷的男子耐心聽完這麼一大通感謝和解釋,微微笑着接過了兩包紅色的喜糖,淡笑開口:“陳小姐去過店裡了麼?”
“嗯啊,對了說到這兒我纔想起來,杜先生您們是搬家了麼,上次去居然沒找到啊簡直是奇了怪了,新店的地址能給我一個麼?我們家親戚還等着…”
“不行呢~”杜明卿掂了掂手裡的巧克力,忽然擡頭一笑,那一刻一陣秋風吹過,那暗夜之下的一雙鳳目裡倏然閃過一道白光,映上了陳紅望來的視線,讓她愣了一下瞪圓了眼睛。
“不僅不行,今晚從這裡回去之後,見過我的事,我家的地址,還有所有的一切關於婚慶的事,請你和你先生一同忘記,知道了麼?”
清淡的冷冷的聲線自耳邊響起,伴隨着那抹幽幽冷光,聽在耳朵裡如同直擊心靈一般的蠱惑。對面,神情呆愣的陳紅傻傻擡頭望上那雙寒光畢露的青黑鳳目,聽着這樣的蠱惑,毫不猶豫的點頭,下一刻轉身朝着來的方向快步離去。
身後,夜色下寂靜的街道,負手而立的黑衣男子淡淡轉身望向陳紅離開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走到街邊轉彎再也看不見了,杜明卿才收回了視線,拿着紅色包裝的喜糖朝着對面的大樓走去。
電梯直達十二層,市中心豪華公寓樓內,兩居室的空間裝修得很溫馨,習習涼風從敞開的客廳窗戶外吹進來,電視里正播報着新聞,一盞燈光溫潤的落地燈靜靜亮在沙發一側,那燈罩的形狀看着古色古香,乳白色的罩面上帶着絲絲條紋狀的紋理,看着有些奇異。
客廳裡沒有人,家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片刻之後,伴隨着沉重聲響,次臥的大門一下打開,一股異樣的氣味一瞬溢出,下一刻卻是被重新關上的大門掩去,杜明卿仍舊是一身黑衣,在門口站了一刻,轉身朝着客廳走去。
餐廳的飯桌上放着兩包喜糖,杜明卿拆開一包剝了糖紙塞進了嘴裡。有些廉價的巧克力,味道太甜太膩,這樣的味道本是他不喜的,但是這個時候吃上一顆卻彷彿濃得恰到好處掩蓋了身上那股難聞的腥味,讓他舒服了一些。
深深吸上一口氣,客廳裡秋日的夜風很好的散去了心頭的瘀氣,杜明卿在客廳靜立,直到那緩緩攀附上臉頰的黑色紋路如藤蔓般瘋長然後又緩緩褪去,他這才閉了閉眼,神情有些疲憊的去了衛生間。
獨居的男人,來去皆是無聲,客廳裡仍舊是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新聞播報員平穩的聲線,輕紗窗簾被微風揚起,乳白色的燈罩跟着在風中搖曳,薄薄一層紋路奇異的皮質罩面散發出細膩如脂的光澤,帶出陣陣幽香。
——
深秋的11月,天氣已是轉涼,只是深秋的涼意卻是澆不息年輕人成名的熱情,這周雙休,林氏娛樂新晉舉辦的樂隊選秀大賽初選如火如荼正式拉開帷幕,“秀出我型,唱出你心!”的巨幅海報之下,排隊參加海選的少年少女們排着隊伍拿着表格等候入場,便是凍在風中,卻全都是一副熱情滿滿激動萬分的模樣。
選秀大廳的角落,早先已經入場的樂隊bite的四名成員正在調試樂器,統一的黑色t恤加牛仔褲,每個人穿得很像卻又有細微的不同,相同的是四個大男孩兒看着都很帥氣,巡場的工作人員逛了一圈,在手中的人員表上圈出了bite的名字。
暱稱亮子的男生此刻手裡正拿着一個黑框眼鏡畏畏縮縮的勸着嚴景帶上,美名其曰是平衡隊裡每個人的顏值看着也更樸素一些,嚴景不屑一顧的躲了半天,最後拗不過轟炸只得把眼鏡帶了起來,另一頭名叫阿懷的男生嘿嘿一笑,突然話鋒一轉:“誒你們說,如果我們這次真的成功過了初選,到正式上臺錄節目的時候要不要換個名字?”
“爲毛?bite不是挺好的麼?”其他三人不解。
“呵呵,”阿懷笑得很意味深長,“bite的話,中文意思是什麼?”
“…咬,咬啊?”
“那咬這個字,又是哪兩個字組成的呢?”
“……”
“……靠尼瑪能不這麼黃暴麼太噁心了!”另外三人反應過來一瞬暴起圍攻夾擊,本還有些緊張的氣氛在這麼個冷笑話的影響下煙消雲散,幾個人正鬧着,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在臺上通報了:“下一組,30號到40號,十組做好準備,依次上場!”
簡易搭建的選秀區隔音效果並不好,排着隊等候進場的樂隊在外面能很清晰的聽見裡頭的動靜,這個一般,這個也沒我們好,這個高音唱走調了吧?聽着耳邊亮子同學一路貶低着別人找優越感的絮絮叨叨,嚴景看着那越來越近的入口深深吸了口氣,握了握掌心,仰首,走了進去。
一首歌罷。
對面有些胖胖的女評委:“場上的樂隊成員,來一個人大致介紹一下你們的成員。”
“…好的,評委你好,我是bite的隊長阿懷,我們四個人今年都是16歲,高二學生,樂隊建立已經幾年了,今年開始正式在酒吧駐唱,風格是輕搖滾,我們的隊員阿q還會寫歌,如果這次能成功入選,下一次演出的時候我們就打算演奏我們的原創曲目…謝謝評委老師!”
場上的四個大男孩兒,每一個看着都有些青澀,同時也躊躇滿志,有着這個年紀的孩子特有的激情和活力。外型不錯,歌也不錯,乾乾淨淨陽光大氣,的確有些可惜了…
女評委身邊,某資深音樂製作人淡淡開口:“你們來參加這次選秀的契機是什麼?你們有沒有什麼夢想?”
咳咳,來了,必考問答之一——你的夢想題!場上四人心裡都咯噔了一下,下一刻還沒等一向比較會答題的阿懷開口,素來喜歡掉鏈子的亮子突然插嘴道:“我們來的契機,當然是因爲我們比較強啦,是好樂隊,當然就不能埋沒,評委老師您說是吧!~至於我們的夢想,就是通過這次選秀正式簽約林氏,成爲國內首屈一指的男子天團哈哈哈!”
咳咳咳,場下有工作人員笑得都岔氣來,評委老師也被逗樂了:“行啊,志向不錯啊!”讚賞的話再是說了幾句,四位老師分別點評了幾句優缺點,初選終於順利結束。
四人謝了老師出來,亮子尤爲激動:“怎麼樣我剛剛的那個回答沒問題吧?!我說出來了之後就有點擔心了會不會太沒內涵?很多人都是什麼家裡死了老爸什麼完成母親的遺願,我一想會不會我們弱爆了?!”
哈哈哈,其他三人被這通吐槽逗笑,四人打打鬧鬧回到休息區等消息,選秀場裡幾個老師低頭打分,其中一個話最少的這時候倒是哼了一聲:“你們也是,明明沒機會還問那麼多幹什麼?弄得人孩子還以爲很有希望似的。”
另一人揚揚眉勾脣:“沒戲臺子也要搭足啊,作秀你不懂嗎?而且我們這本來就是選‘秀’麼~”
兩個互相不待見的評委開口各嗆了對方一句,然後非常默契的各自在評分表最後圈上了淘汰。
市中心高樓鱗次櫛比,站在大廈12層的董事長辦公室落地窗前往下望去,正好可以看見林氏大廈側門沿着牆角排到拐彎處的參賽者隊伍。
落地窗前,嚴銘一身黑色西裝容色清冷,垂眸靜靜望着樓下人頭攢動的街道,已經這樣站了快半個小時。從今早到公司起,嚴董事長的氣場就出奇的冰冷,那微微蹙着的眉頭一個上午都沒有舒展過,嚇得下屬們人人自危能躲多遠躲多遠。
此刻秘書端了一杯咖啡進來,放下一份文件,實在沒有辦法了,纔對着那個背影猶豫着提醒道:“嚴總,您同萬通國際的段總安排會面的時間已經到了,剛剛前臺電話說段總已經上了電梯,您看是去會議室還是…”
“不用了,讓人領段總到辦公室來。”下一刻微微清冷的聲線從窗前傳來,秘書得令趕忙應下退了出去,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嚴銘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嘆了口氣。今天嚴景的選秀在上午,現在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卻是沒有來一個電話,看來,是淘汰了…
得到了預想的結果,那微微緊蹙的眉頭卻是絲毫沒有舒展,玻璃上映出的黑色影子襯着對面大樓茶色的玻璃牆,那微微緊繃的冷硬弧度,透出一絲落寞。
這不是他第一次違背小景的意願,瞞着他做了他不喜歡的事…而以後的以後,還會有很多次,他都不得不做出這樣的事來,即便是傷害,他也只有,這一種選擇…
除非破壞,否則就不能擁有,除非毀滅,否則,就無法永遠留在身邊…嘴角牽扯起一抹苦澀笑意的那一刻,心中卻仍是忍不住去期待,期盼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當小景不得不面對他最討厭的一切,當他得知了自他出生之日起所有人就合力隱瞞着他的那個真相的時候,他還是能一如既往的相信他依賴他,願意,再等等他,等他處理好一切,給他一個,圓滿的答案。
身後傳來輕響,辦公室的門打開後再次關上,嚴銘終於回過頭,神色淡淡的望向了門口的女人。
一身寶藍職業裝,短髮的段溪凌比起三年前愈發幹練精明,半倚在門前,她微微揚了揚嘴角,聲音平靜:“準備好了麼?今天週六,民政局可是三點就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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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感情戲要齊頭並進了,阿零和殿下這邊很糾結,嚴景和小舅也會很糾結咳咳,第三卷主打感情戲,這兩條是主線,後面還會有新人物支線出現。預告一個,第三卷結束的時候,文文裡現在出現的三對cp都會有結果,咳咳,是不是這麼一想又開心點啦~嘿嘿嘿!
今天只有一更,白的手貌似血液循環有點問題寫十分鐘就要活動一下不然整個右手都是麻的咳咳,上網查了貌似是坐姿不好長時間使用電腦的毛病,今天休息一下,後面好了再好好碼字哈,大家麼麼噠一個!對了聖誕節的時候會有訂閱活動,到時候羣上通知,沒有入羣的親們,快來入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