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下已經沒幾個人了,該走的都走了,沒走的都在看着洛桑。
那些尊者羅漢們看到舍利弗都走了,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都在看着阿秘特尊者;阿秘特尊者繪繪手,“走了,走了,聖者走了,大家也回去吧。”又對那些迦裡迦尊者身邊的僧人說:“你們也先回去,等貧僧和施主求個情,先回去吧。”
羅漢僧們走了,走之前都對洛桑施禮告退,這個小人物太厲害了,竟然身負“六道輪迴”和“方便境界”兩寶,誰知道這個人今後會厲害成什麼樣,還是不要失禮的好。
洛桑回禮剛完,卻聽見半空中亂喊着:“走了,走了。”漫天羅漢僧就都走了,走了。
南天王也把自己的手下譴回,自己卻留下來和阿秘特尊者一起看着洛桑,上空還有一羣羅漢僧是再也不會走了的,他們都是佛子羅侯羅尊者的手下,誰的話也不聽的,一天羅侯羅尊者沒出來,他們就一天不會離開;阿秘特尊者和南天王都知道這些,誰也沒理會他們,他們在看洛桑如何決斷。
洛桑卻一直都沒出聲,他愣愣的看着腳下的黑玉扳指、烏木佛珠、八寶玲瓏瓶,看着舍利弗聖者留下的黃冊;耳邊一直在回想着舍利弗最後的話:方便便是不方便,無方便便是方便;這些什麼意思,爲什麼不用說、說不得?
想了半天,洛桑從地上撿起聖者留下的黃冊,只見封面寫着:方便境界。
四個紅字在黃緞面上熠熠生輝,翻開第一頁,上面寫着兩個字:開關。
洛桑愣了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開關,這就是“方便境界”的所謂心法嗎?
又翻開第二葉,卻還是兩個字:遠近。
第三頁上是:難易;第四頁是:善惡;第五頁是:愛恨;第六頁是:取捨;第七頁是:天地;第八頁是:利害。
洛桑終於翻到了第九頁也就是最後一頁,卻看到四個字:走了,走了。
整本“方便境界”心法就這九頁二十個字,洛桑再癲狂也沒不敢懷疑舍利弗聖者會拿假貨騙自己,但是這個東西真的是開啓“方便境界”的心法嗎?
不明白就問,洛桑把黃冊遞給南天王,南天王也看不明白,又遞給阿秘特尊者。
阿秘特尊者看完嘆了口氣,拉洛桑坐下,“方便境界在佛祖交與舍利弗聖者時,傳給聖者的就是這個,舍利弗聖者當時就問佛祖:前面都有個由頭,只這最後一頁是什麼境界?走了,走了是什麼境界?佛祖當時說的和舍利弗聖者說的一樣,佛祖看着聖者言道:說不得,不得說。洛桑,你今天的作爲使舍利弗聖者明白了什麼是走了;此境界老僧未竊一絲,真是不得說啊,能如聖者般真的走了,那是說不出的。”
“謝尊者費心,說不得還是不要說了。”洛桑看阿秘特尊者的樣子也難受;什麼說不出、不得說,洛桑還是不明白,看阿秘特尊者的神情,洛桑也不問了,這個尊者明明就是個糊塗和尚。洛桑想來:那走了、走了就是個託詞而以,舍利弗聖者人再不走了,這面子就走了,阿秘特尊者對這些要命的爭鬥是理解不了的,還是不要問了,可笑自己剛纔還癡想半天,真是說不得。
“洛桑,爲什麼相信我,難道你認爲本王會真心幫你嗎?”南天王忽然問洛桑,手中的利劍也回到了腰間。
“南天王,洛桑之所以信任您,是因爲您是不是人。”洛桑說完含笑,而那阿秘特尊者卻象聽錯了一樣,心頭一緊:這個洛桑真是不知道輕重,能這樣說天王嗎?壞了,南天王不會翻臉吧?
南天王卻沒反應,繼續看着洛桑,臉上依然神色如常,只是看着洛桑靜等下文。
“您是龍修煉成人形的,其實哪裡有龍?也就是蛇變的吧?嘿嘿,小子狂妄,這樣說南天王殿下不會怪罪吧?其實洛桑對妖精比對人信任的更多些,這樣說南天王滿意嗎?”洛桑真是什麼也不怕,把南天王的原形都揭了出來。
其實洛桑是看到靈山寺的靈山神佛後才起的這個念頭,對於佛經上說的也研究了好久。想那佛門歷來對這些妖精看不上眼,降妖伏魔是他們的本事,佛門神靈中,四大天王是唯一的由佛祖度化的四個妖精。
南天王和東天王是兩個蛇妖精,北天王和西天王是兩個大鵬鳥妖精;他們跟隨佛祖的時間最早,是佛祖上一次轉世前的度化爲護法神的。四大天王在佛祖剛投胎就在暗中保護着他,佛祖轉世完成後,佛祖的弟子、兒子、朋友都封爲尊者聖者什麼的了,就是爲佛祖趕馬車的也成了尊者,四大天王他們卻還是護法天王,其實也就是名字好聽些,他們主要的事情就是爲佛祖看門,這個事情在洛桑看來是太不公平了,明顯是品種歧視嘛!難道一開始不是人就在也不是人了嗎?這個不平洛桑心裡都在思量,想那爲佛祖守了幾千年門的四大妖精心裡也早就有意見了,佛祖在時還好,佛祖不在了,可能那聖者尊者什麼的也指使不動四大天王,妖精就不想成佛嗎?洛桑身邊就有兩個妖精,它們想什麼洛桑最明白。
剛纔看南天王爲舍利弗聖者排解的樣子,也知道現在這南天王對這個聖者不太在乎,要知道,聖者可是比天王高貴多了。能這樣平等對舍利弗聖者說話,以洛桑現在的敏感,馬上就知道誰是自己的朋友了。
“洛桑,你是什麼都明白卻什麼都不明白啊,這句話你明白嗎?”南天王聽完只是笑了一笑,突兀的問了一句。
“小子該明白的比誰都明白,該糊塗的卻比糊塗都糊塗,天王陛下,問一個問題好嗎?您是天王千歲還是萬歲,或者是萬萬歲?洛桑對這些就一直很糊塗,總搞不明白,哪本佛經上都沒說。”洛桑說完,南天王哈哈大笑起來,揮手從身邊虛空裡糾出一隻怪物來,但只見那怪物黑青皮膚,上身長、下身短,眼賽銅鈴卻沒有眉毛,嘴脣前突又露出四枚獠牙來。
“這個是跟隨我多年的夜叉王格里高,今後就跟着你怎麼樣?格里高已經修煉了三千年了,他很聰明也很忠心,但是跟着我再久也沒有前途,到頭還是個夜叉王。想來跟着你能有個出身,擺脫夜叉身,修成正果。如果可以,就讓他進你的六道輪迴裡修行。”南天王說完,格里高就跪在南天王腳下,嗚咽做聲。
“格里高,不要不捨,剛纔洛桑說的對,幾千年沒讓你修煉化形,真是委屈你了,起來,你也該有個前程了,今後就跟着你這個師傅吧。”南天王說完,又對洛桑說:“小朋友,我知道這個世界和原來有很大不同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交代清楚:你在東方怎麼折騰都沒關係,就是到西方去要小心些;那裡不比這裡,西方的天神很亂也很奇異,很多時間我們也來不急那麼快趕去,今天也看到了,厲害的傢伙有的是,如果你到西方就需要多多注意,再不要這麼囂張。話盡了,把吉祥叫出來,我要見她一見。”
善惡門開,菩提樹下看到一美麗女子在張望,洛桑想了會兒才認出這個是精靈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還沒適應現在的情況,看到善惡門開,連忙躲避;南天王不認識克莉絲汀,洛桑也不想介紹,只是轉身對格里高說:“進去就出不來了,格里高,你要想好,走出這一步,沒後悔藥的。”
格里高還說不得話,只是點頭;南天王伸手一託:“去吧!”格里高投入善惡門內。
洛桑想了又想,對這個夜叉實在看不慣,實在是太醜了,和吉祥天女的變身有一比;爲了天王的面子,洛桑傳了格里高第一層的咒語,“得此咒語,在那一世界沒誰比你大了,修行一些時間我自會找你出來,注意裡面有幾個小子,先把他們教訓一下。”不看格里高感激的表情,丟進第一層就不管了,他實在是太醜了。
南天王看不過去,勸洛桑:“對格里高好些,他也是個可憐的夜叉。”洛桑忙答應,心裡對這個硬塞進來的徒弟戒心還是沒去;在確立恩扎格布大喇嘛的地位前,洛桑不希望任何人在這個世界稱王,那個格里高的修爲一看就厲害,還是先等等吧,小心沒大錯。
吉祥天女被洛桑叫了出來,看到這個充滿現代時尚氣息的護法女神,南天王哈哈大笑,阿秘特尊者也忍不住輕笑唸佛,他們都是老熟人了,看到一身黑色晚禮服的吉祥天女都奇怪的緊,連洛桑這個始作俑者也尷尬起來。
“吉祥,你——怎麼如此裝扮?”在吉祥天女在大家眼前飛了三週後,南天王終於問了出來。
“不好嗎?這樣不好嗎?天王兄,這衣服我很中意,洛桑這個小滑頭還是有些良心的,不要太爲難他。”吉祥天女想着南天王是來找洛桑的麻煩,竟開始爲洛桑說話了,把洛桑弄的怪不好意思的。
“吉祥,我怎麼敢找他的麻煩,你不知道,聖者舍利弗剛走,那‘方便境界’給這個小子留下了,今後誰還敢找他的麻煩?不要說笑了,在這個人身邊幾天了,對他的厲害你也不知道嗎?”南天王幾句話就把剛纔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吉祥天女嚇了一跳,看看洛桑,又看看南天王和阿秘特尊者。
阿秘特尊者合什道:“阿彌佗佛,洛桑施主的厲害非比平常,貧僧正在求施主把羅侯羅尊者和迦裡迦尊者放出來,這個,嗨,不合適,實在不合適。”
“洛桑,你個小滑頭不想活了?佛子羅侯羅尊者你也敢惹?快放回去,惹出聖者目犍連,佛祖也護不住你。”
惡人還怕惡人磨,吉祥天女的這句話比誰的求情都管用,洛桑馬上知道厲害了。說到二百五,目犍連纔是真正的二百五,那個二百五真的是誰的面子都不顧、什麼後果都不管,自己這個小二百五怎麼能惹的起他那個二百五了幾千年的老二百五啊?
洛桑立即在八寶玲瓏瓶裡找尋了半天,把被擠壓的衣衫襤褸的羅侯羅尊者放了出來,順便也把迦裡迦尊者放了出來,同時放出來的還有十幾個羅漢僧,還有十多個天兵天將也一同見了天日,真是太難出來了,裡面的肉球壓的太密了,也不知道吸進去了多少天神。
羅侯羅尊者在原地暈糊了半天,方纔明白自由了,方纔明白自己已經從佛祖的寶貝里出來了,這個八寶玲瓏瓶他再熟悉不過了,使用這個瓶子的人卻不是佛祖了。
羅侯羅尊者想了一想,笑了一笑,竟然衝洛桑恭身爲禮,沒等洛桑回禮就這麼走了,迦裡迦尊者學着也是一恭:“得罪甚多,恕罪,走了。”也化風而逝;天上再沒有羅漢僧的影子了。
南天王和阿秘特尊者相視苦笑,都知道洛桑這個禍事是惹下了,今後有的他們忙的了。
想那羅侯羅尊者雖然面子上和善恭敬,爲人清淡,但以南天王的見識和阿秘特尊者的清明,都知道這個佛子內心驕傲的很,吃了如此大虧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只有回去請舍利弗勸解這個佛子了,或者先把事情向目犍連解釋清楚,不然真是很麻煩;洛桑今夜的作爲怎麼向聖者解釋呢?他今夜簡直就是在胡鬧,自己招來禍事卻把來替他出頭的人得罪了。
洛桑卻沒想這麼多,他只知道自己吃了大虧,雖然得到了“方便境界”這樣的聖器,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應該的,全不考慮別人都在跟着他受罪。
洛桑也覺得好沒意思,胡亂把八寶玲瓏瓶裡的人塞進第二層去,也不理會阿秘特尊者的勸解了。
南天王和吉祥天女也說了一會兒,沒注意洛桑真把那裡面的西方天神送進去了,看到阿秘特尊者那比哭還難看的臉,看到八寶玲瓏瓶已經不見了,也嘆了口氣:“洛桑,你知道你把誰關進去了嗎?那是海神波塞冬,是伊甸園主神宙斯、天后赫拉和冥神哈得斯的兄弟,這個人你把他關起來,世界倒是太平了,可是,這個怎麼向他們交代?呵呵,想想吧,小夥子;你要是得罪了他們可不象得罪別的的天神;波塞冬的性格十分暴烈,他的子孫大多是巨人和野人;你怎麼惹到他來對付你我不知道,但是這個麻煩真的很大。洛桑,想想吧,想想吧,今後再不要這麼莽撞,好好呆在東方,有什麼麻煩也好爲你擔待,看來要請西王兄來幫忙了,呵呵,真有你的,走了,走了。”
南天王走了,今天的人都如此奇怪,走了就走了唄,說這個幹什麼?洛桑一聽到這個詞就渾身不舒服。
“走了,走了,施主保重。”阿秘特尊者也走了。
月牙西移,天光微白,橡樹下已經空無一人。
沙灘上洛桑在出神,別墅內三個被洛桑施展洗髓術的人都在沉睡,空曠的沙灘上只他一人在打坐。
烏木佛珠被洛桑捧在手心,好半天洛桑才試探着用真氣去試探烏木佛珠的情況,這個東西洛桑已經試探了一會兒,他生怕再被人暗算了,確定沒危險了才準備開啓這個寶貝。
開!只這一個字洛桑就想了很久,對於這個字的所有意思都考慮過了,但是真氣怎麼用來“開”就是搞不明白,烏木佛珠依然沒有“開”,“方便境界”也沒開,這個聖器怎麼如此難弄?舍利弗不是在騙人吧?
洛桑乾脆放棄了“開”,回頭在翻翻佛經,看這個“開”到底還有什麼意思,真是頭疼,佛門聖器都是這些奇怪的傢伙,一個不想開的六道輪迴莫名其妙的“開”了,這個想“開”的“方便境界”卻怎麼弄也“開”不了。
開關想來是最容易的了,後面還有一大溜莫名其妙的東西:遠近、難易、善惡、愛恨、取捨、天地、利害,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最奇怪的還是那“走了、走了”,這“走了”是什麼意思?據阿秘特尊者說自己點化了舍利弗,把舍利弗弄進了“走了”境界,結果這個舍利弗真的走了。
想到這裡,洛桑苦笑起來,起身“走了”,天也亮了,別墅裡傳出了人聲。
阿卜杜拉王子跑出來了,“神奇的洛桑,我是怎麼了,我都要飛起來了;真主保佑,你對我施了什麼魔法?快告訴我,洛桑,便密摺磨了我十多年,今天真是痛快,一點也不受這討厭的疾病的折磨了;神奇的洛桑,你能保證今後那個討厭的便密再也不會來折磨我了嗎?爲了對付這個東西,錢花了快一千萬了,你有什麼要求,神奇的洛桑,偉大的巫師,只要你說出來我都會答應的,沒關係,只要你說出來。”
洛桑心頭大怒,忙了半天這個笨蛋以爲這一夜自己給他治療什麼便密了,真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真氣!
阿卜杜拉王子看洛桑面色不善,連忙住口,仔細看着洛桑,生怕這個東方巫師一不高興讓自己再受那便密的折磨;只有經歷過舒暢的人才能理解一個便密着的堵塞感,那是讓人痛不欲生的感覺。
“作爲對你懲罰,阿卜杜拉王子,這一次就不教你那個法術了,什麼時間想明白了,什麼時間再來找我。”
“真主啊,懲罰我吧,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親愛的兄弟,我的天使,你不會怪罪我這個淺薄的人吧?東方的魔法太奇妙了,能原諒我這個迷途的羔羊嗎?我再不亂說話了。”阿卜杜拉王子忙拉着洛桑的手哀求,他今天早晨起來後,感覺太好了,這個有錢的王子就怕這個感覺消失。
“砰!”一聲大響,別墅二樓的窗戶碎裂開來,一個美麗的少女飄了出來,晨風輕撫,宛若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