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想的那一番,我覺得想的十分透徹,也覺着我的悟性愈來愈高,怪不得師傅總要說,很多事光靠聽是聽不明白的,要自個去經歷了纔會牢牢的刻在腦子裡。我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深意,以前學這些課業,什麼求得求不得的事,我也是隻當聽着。什麼佛理,仙術,道風,課本上的東西統統就記了個大概,並不管弄不弄得懂,師傅問起,能答的出便是好。可現在有幸經歷了一些事情,對這些事,大約能看懂個七七八八。
我抱着自己的袍子往邊上挪了挪,有種愈想愈傷心的感覺,於是又往邊上繼續挪。其實愈想愈傷心同我往邊上挪也沒太大關係,我現在就是大刺刺的哭出聲來,也沒人瞧得見。只不過正廳中那明晃晃的燭火委實扎眼,扎的想讓人流出淚來。我方纔想到哪兒了?哦,是了,項羽多半是對虞姬有情纔將她時時帶在自己身邊,與我,小半大概只是覺得有趣,另一小半大約是勻一份責任罷了。於是抱着自己的袍子乾脆挪了個徹底,躲在了營帳的角落裡頭。
只聽着張良出去又進來,十分誠懇的同項羽道:“沛公不勝杯杓,不能辭。謹使臣良奉白璧一雙,再拜獻大王足下,玉斗一雙,再拜奉大將軍足下。”我默默縮了縮胳膊腿,張良這話,沒聽懂。
然後聽着項羽聲音有些不耐:“沛公安在?”我抽了個鼻子,這句是
問劉邦在哪兒,聽得懂!
張良曰:“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我揩了揩眼角喊着的淚,這句講的好,我還是沒聽懂!
范增曰:“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爲之虜矣!”
好樣,聽了半宿,就聽懂個沛公在哪兒。其餘的一概從左邊耳朵進去,右邊耳朵溜走,一個字都沒在腦子裡停留,一句話都沒在腦子裡轉明白。
我抹了半天的淚,打了個哈欠,據師傅給我的話本子記載,劉邦從鴻門宴離去那段…恩,我覺得並沒有多大意思。只籠統的瞅了兩眼,約莫斯文些可以概括爲,不辭而別,粗暴些可以概括爲,落荒而逃。反正都是一個走字,既然是已經逃過了死劫,怎麼描述,劉邦他這個人,大抵是不會在乎的。
范增被項羽的猶豫不決氣的拂袖而去,他卻沒曉得,項羽不是猶豫不決,是根本沒想下手。營帳中央的明火被范增一腳踹翻在地上,四周咣噹一聲暗下去半截,只留項羽的桌案上明明滅滅的亮着一盞燈。
我窩在角落聽着四周一些些的聲音都沒有,出奇的安靜,於是一臉茫然的抓着袖子從臂彎裡擡起半個腦袋,才發現四周早就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愣了半晌,哦,已經結束了,都走了。將腦袋重新埋回臂彎裡,少頃復又擡起,伸手撐着一旁
的桌案起身起了個利索。東抖抖西抖抖,直到將自己從裡到外的羣袍抖了個遍,拍乾淨了塵土,才仰起頭來。這一仰不要急,我卻很習慣的隨着這一仰頭又順勢往前跨了一兩個步子,一頭和項羽撞了個照面。其實如果我是個實體,次飯應當撞進了他懷裡頭。只可惜現在我不是,頂多同他來個照面,然後隨着慣性穿過或者驚嚇的往後仰倒在地。我做的不大巧,是自個疼的內個。
項羽不知道爲什麼能瞧見我,反正她就是瞧見我了,我往後一仰然後預備摔個結實的屁股敦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的伸手來扶我。那一刻我居然在他眼中瞧見的是緊張同驚慌,竟還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即便是他能瞧得見我,也不可能扶得住我,要摔的總是要摔的。我雖然不指望他能來墊我一墊,其實也是墊不住的,不過墊得住或者墊不住都不是重點,他如果做了這樣的事也是個心意。
可我在他將手伸向我的時候忘了,現在他是對虞姬有情,不是對我。人總是在好像得到的情況下,貪心的想要更多,我雖然是個妖,卻在情愛方面同人沒什麼不一樣的。項羽他能下意識的伸手想扶住我,委實夠大大的滿足我的虛榮心了,畢竟我是妖,不能同人一模一樣,也要有些不一樣纔好。
審覈:admin 時間:05 15 2015 6:06PM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