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想了想,拿起一張紙,對張志遠說道:“你拿着這張紙去見那個薛會之,告訴他,告訴他,要麼就安照這上面寫得辦,要麼就等着我軍來攻打他們臨安都城。”
張志遠點頭,拿着那張紙,下了船,來到薛極面前,問道:“那就是宋國薛會之?”
薛極傲然點頭道:“正是本官。”
張志遠把手裡的那張紙遞給他,然後說道:“我們統帥說了。他不想跟你們這些小嘍羅多說,你把這張紙拿給你們的皇帝看,如果他同意呢,那就在上面具名畫押用璽蓋章;如果不同意呢,那就厲兵秣馬,準備迎接我們攻打臨安城吧。”
張志遠說罷,也不等薛極答話,立即轉身就走,徑直回到了船上。這一下,可把那個薛極氣得眼斜鼻歪,再一看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差點兒背過氣去。只見這張紙上寫道:
一、他們大基國百姓,本來在流求島好好的安居樂業,但是從幾年前開始,大宋就不斷地派兵對他們進行侵擾,殺他百姓,搶奪財物。現在宋國皇帝朝廷必須對此進行道歉,並且保證今後不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兩國和平友好相處。
二、宋國賠償因歷年入侵造成的各種損失總計五百萬兩銀子。
三、開放泉州、明州、臨安、揚州、廣州等五個城市爲兩國通商港口,准許大基國商民及其家屬來往自由居住,自行經商。
四、准許兩國商民自行買賣經商,官府不得橫插一手。進出口商稅必須由兩個商定。
五、基宋民間訴訟之事,由兩國共同審理,大基商民之間歸大基國自理。
薛極看了這張紙,不由得勃然大怒,你所謂的大基國,根本就是一些逃往海外的漢人莠民百姓和一些盜匪團伙而已,現在居然弄出個這個東西,你們想幹什麼?與大宋平起平坐麼?大宋豈有同你們平起平坐的?真是豈有此理?
恰在這時,大宋殿前司都指揮使夏震,帶着三個親信部下夏挺,鄭發、王斌,領着五千殿前護聖步軍,急匆匆地趕來,薛極一看,大喜過望,連忙過來說道:“夏大人,你帶兵來了,那再好不過了。快來守住江岸,可別讓江裡的那些賊匪登陸上岸,禍害整個臨安城百人人口。”
夏震非常自信地說道:“薛大人,你放心,只要我等在此,諒那些賊匪上不了岸。不過,他們在水裡,我帶的是步軍,可也打不到水裡。希望皇上和史相公儘快調水師來驅逐那些賊匪。”
薛極說道:“夏大人,你放心,其實在某家來此時,皇帝史相已派人去調派水師了,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傳羔,到時候,就可以這些賊匪全部剿滅了。”
夏震點頭道:“嗯。不過,讓那些賊匪就那麼器張地停在這錢塘江裡,傳出去,對朝廷面子也不好看,且看我擺個軍陣,嚇走他再說。”
接着,夏震轉過身來,面向自己的士兵,說道:“各位將士們,對着江心那些賊船列陣,讓那些賊匪見識見識我等大宋殿前司軍的軍威。”
那些將士們轟然答道:“好。”接着,便開始列起陣來。在夏震親自指揮下,那些宋殿前護聖軍列隊森然,旗幟鮮豔,武器蹭光閃亮,在岸上沿着江岸排了足足五里!
大旗飄揚、戰鼓震天、刀槍閃爍着森冷的光芒,士兵們握緊正義的鐵拳,肩並肩排成整齊的隊列,怒視着江上的流球艦隊,仇恨並且鄙視的眼神好似無數枝凜冽的劍氣射向了前方戰船上,然後用盡胸腔裡的怒氣朝着江面上狂吼着:“大……宋……威……武……”
“軍容太鼎盛了!”夏震站在自己部下前面,感受着自己手下這旗幟招展、鮮明整肅地軍陣發出的道道沖天殺氣,心裡興奮的難受,他看着遠處的敵人艦隊,伸出一根指頭虛點着他們,冷笑道:“這是我宋軍軍威,我軍軍威!這就是我大宋軍威!你們這些逆賊怕不怕?!怕不怕?!怕不怕?”
薛極點頭讚歎道:“這軍容果然威武鼎盛,夏將軍果然治軍有方,帶兵如神。有兵如此,何愁敵寇啊?”
薛極話音未落,江面那些戰船上,突然爆發出轟隆隆隆地一連串的巨響聲。好像天上突然在那兒打了將近一百聲驚雷,近百聲驚雷合成了密密麻麻的轟隆聲,震耳欲聾。光只響聲就驚天動地,沒經歷過這場面的人,肯定得被震得心浮膽顫,氣血不穩。
同時,便有將近一百顆的炮彈,從那大基戰船上飛起,高速向岸上砸來。那些宋軍士兵,在夏震的帶領之下,列陣揚威,以嚇唬敵人,雖然比較二百五。但是宋畢竟是個經常打仗的國家。並且兩三年前,剛剛和北方的金國,打了一場舉國大戰。這些殿前司的士兵,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精銳,對戰爭和危險,有着一種非同尋常的敏感。此時,那些士兵一見那些飛來的炮彈,雖然沒見過,還不認識,但他們卻本能地感到危險。個個都急忙大吼道:“危險,快避開。”
可惜,那些士兵雖然知道危險,卻不知道怎麼躲避,只是本能地把那個當成是類似於拋石機投來的石塊,又並不大,便左閃右避前躲後讓地秀起了他們的絕世武功身法。這種閃避動作,一個閃起來,挺好看,可惜五千人一起秀起來,那就不那麼好看了。這一閃,便陣形大亂,一鬨而散。只一輪炮彈,便讓宋軍陣形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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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也確實閃開了那些炮彈。避免了炮彈砸頭的厄運,但他們的幸運也就到此爲止。那些炮彈落地後,沒多久,便又轟隆隆隆地爆炸起來。那些炮彈身邊的宋軍士兵,正準備得意洋洋地向別人吹噓自己身法多麼高明,居然避開了這些危險的鐵彈時,突然的爆炸,送他們飛上了天空中,然後在空中分解成一塊塊的。當他們落下時,已經變成了破碎不堪地屍體和殘肢斷臂。地上血流滿地。血腥之氣開始瀰漫,中人慾嘔。
在宋軍於場災劫中,那些領兵的將領也根本就沒有幸運。夏挺當了回道教神仙,騰雲駕霧了一回,當場白日飛昇了;鄧發腸破肚流,躺在地上呻吟,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了;王斌則被震得七竅流血,癡癡顛顛,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夏震也被一枚炮彈碎片劃破了左胳膊,血流如流。不過,他比起許多人來說,已幸運很多了。
薛極雖然經歷過許多風風雨雨,但他那都是朝堂地方政治陰謀鬥爭,哪見識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啊?當場頓時被震傻,雙眼發直,癡癡呆呆地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卻說當夏震領着一支軍隊來時,張旭這邊戰船上的其他,根本就無動於衷。但是韓竹韻,韓夢蝶兩人,卻是絕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在鯤鵬號上,從一個小窗口裡,一看到那殺父殺爺爺的仇人過來,姑侄兩女便都分開眼紅了,大喊大叫地要去殺了仇敵。張旭對此,自然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他知道單憑自己把戰船開到這裡來,肯定不可能讓宋室朝廷屈服,必須要適度地展現一下武力才行。
這邊正在打目標呢,那邊那個夏震就自動送上門來了,而且是把宋朝殿前護聖軍拉過來,拉到他的大炮射程之內,還有比這更合適的靶子嗎?
接着,張旭看到那個夏震居然還在那裡列陣揚威,想要嚇唬張旭,張旭不由得好笑,自己本來就打着嚇唬宋國朝廷的主意呢,你居然也打這個主意?立即就下令了:“準備炮擊,目標前方江岸上那支宋軍。”然後便發生了剛纔那事。
那個薛極雖然一時被震傻,但被畢意經歷過許多風雨,在他疾愣了一會兒,他部下那個儀仗隊的人連忙上前搖晃道:“大人,大人……”搖了幾個,便讓他清醒了過來。然後,他緊張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發現自己居然全須全尾,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身上的衣服,被爆炸的衝擊波弄得有些凌亂。隨後,他憤怒戟指着大基海軍,問道:“豈有此理?你們怎麼可如此傷我大宋軍士?”
這時,鯤鵬號上,那個大嗓門的士兵又出來,對着他喊道:“我家大帥說了。你要麼把手裡的那張紙拿給你們皇帝看,他要是同意呢,就照辦,要是不同意呢,那就等着我們來進攻你們臨安都城,就這麼簡單。其他的隨便你們。不送。”說罷,轉身又進去了,不再理睬他,又把他氣得差點一佛出世,二佛教昇天。
但那薛極乃是一個政客,很快就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他,二話不說,就打道回府,把手上的那張紙交給自己的上司史彌遠。史彌遠看了之後,不敢怠慢,立即又把他交給了皇帝趙擴。
皇帝趙擴見了,大怒之下,連接摔碎了幾個茶杯,怒吼連連地說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把朕置何地啊?這把朕置於何地啊?”
皇帝暴怒,史彌遠反而冷靜下來,對趙擴大說道:“陛下,勿需動怒。這不過是流求漫天開價,陛下可以就地還錢啊。”
趙擴怒道:“你叫朕如何不怒?嘿,叫李全去討伐一個小小的流求,那個廢物居然參敗而歸。朕的一千條戰船,二萬七千水師將士,最後居然只剩下三十艘船隻,三千人左右回到明州港,他自己還身受重傷,一回來就死了。現在倒好,那些流求賊匪倒是把戰船隻開到這裡威逼朕來簽訂城下之盟了。水師呢,朕還有水師,朕要再派水師剿滅彼等賊匪。”
史彌遠說道:“陛下,臣已經瞭解過了。此前與流求之所以屢次戰敗,實乃是對方船快炮利之故,特別是彼等大炮,可擊於六七百丈之遠,並且落地爆炸,碎鐵飛濺,實非血肉之軀可以抵擋。而彼等船速又快兩三倍,欲與其接舷撞擊交戰都不可得。彼船隻卻可於遠處,不停地轟擊我水師戰船國,目前水師對陣流求,實在無法取勝。”
趙擴怒道:“北方金欺辱於朕,朕的打不過,那無可奈何?難道一個小小的流求賊匪,欺辱了朕,朕也打不過?”
史彌遠連忙說道:“非也非也。那流求只是目前暫時打不過,朝廷不妨先與於虛於委蛇,待朝廷也造出那等快船利炮,那流求便不足爲慮了。到時候。剿滅流求,自然就不在話下。但目前卻是無法苛責水師將士。而出動水師,耗費更是數倍於陸師。而現在國庫空虛,已經無力再出動水師征剿了。況且那流求目前雖然自稱爲一國,但並沒有人登基稱皇,現在也不必非與他來個你死我活,沒完沒了。”
趙擴聽了,渾身不由得泛起了一咱無力感,說道:“那照你這麼說,現在無奈流求何了?但你看這張紙,寫的什麼啊?這流求混蛋,那些事情能答應麼?”
史彌遠不以爲然地說道:“流求其實根基也是很薄弱,也不能在此久耗。這些東西,不過是漫天開價,落地還錢。他們這麼開價,皇上儘可不準,再另提其他條件。”
趙擴點頭道:“好,那史愛卿,你說朕該提什麼條件呢?”
史彌遠拿起那張紙,說道:“這上面,第一條絕不可行。讓皇上道歉,這成何體統?彼等百姓,本來都是漢人逃往海外的遺民。而今天下,皇上纔是天下漢人之正統。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流求漢民,也當奉皇上爲爲正朔,他們必須稱臣納貢。不過,納貢後,我朝廷可以答應回賜禮物。”
趙擴點頭道:“不錯,理當如此。第二條呢?”
史彌遠搖頭道:“此事也不可。兩國交兵,自然是各有損耗,豈有賠償軍費之理。再說,朝廷國庫也沒錢可賠。”
趙擴嘆了一口氣,說道:“近年來國家支用浩繁,確實沒錢啊,就算答應也沒錢給啊。”
史彌遠說道:“第三條,可行。我朝自開國以來,向來准許各國商人來各個港口經商,同時准許其本人及其家屬居住,問題不大。不過,不得令其商人在上述各個港口城市作奸犯科。其國商人,也不得庇護我大宋作奸犯科之輩。”
趙擴點道:“嗯。那這條可行。”
史彌遠繼續說道:“第四條,商貨當然由商民自行買賣,當然可行。不過,進出各市舶司商稅必須由大宋自定,豈有他外人置喙的道理。這前半段可行,後半段不可行。”
趙擴點點頭,說道:“那讓他們改了。”
史彌遠最後說道:“第五條,可行。他們願意派官員來管他們自己的商民,那也沒什麼不好。”
趙擴想了想,說道:“那就讓那個薛極,把這五個條件,也傳給流求那些人。嗯,他們居然把這些要求寫在一張紙上,就那麼派一個小卒子送給薛極。實在是無禮之極。來而不往非禮也。史愛卿,你也把自己所說的,寫在一張紙上,派一個小卒子,送給流求那些人。”
史彌遠說道:“是,陛下,臣會安排好的。”
史彌遠辭別皇帝趙擴後,回到自己的府衙。雖然皇帝讓他也找個小卒子來送信。但是他地不敢真的隨便找一個小卒來,這事要是萬一搞砸了,到時候,還不是自己倒黴。抱着這種心思,他仍然找來親信薛極,讓他把自己寫的那張紙送給流求人。
薛極不敢怠慢,接了紙之後,便把他送到鯤鵬號船上來。張旭緞仔細看了,便說道:“這個史彌遠實在是很聰明啊。不過,畢竟還受時代限制。”
然後,找來徐無雙,張志遠,韓竹韻,韓夢蝶四個人一起商量。四個人看了一下,都說道:“除了第二條,他們不賠錢,不行之外,其他的都可以答應。”
張旭說道:“包括第一條,我們流求向他們宋稱臣納貢,也可以?這不是有辱國格麼?”
那幾個人都笑道:“什麼有辱國格啊?這世上大國小國無數。小國向大國稱臣納貢,不是很正常麼?”
張旭搖頭道:“那也不行,我們不是已經向大金國稱臣納貢了麼?再向宋稱臣,感覺有點像一女二夫啊。”
韓竹韻說道:“你那裡來的這種想法?這小國迫於無奈,向幾個大國同時稱臣納貢,這也很正常啊。比如高麗,他以前就同時向遼和宋稱臣納貢。現在也同時向宋和金稱臣納貢。比如日本,現在他也同時向宋和金稱臣納貢。有什麼關係?”
張旭看了看徐無雙,張志遠,韓夢蝶,那三個人都說道:“畢竟我們流求算是一個國家的話,那也是很小的國家,向宋稱臣,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啊?”
張旭想了想,說道:“好吧。向宋稱臣既然大家都可以接受,那我也不反對。其他修改過的條款,我們也可以接受。答應那些條款修改,必須附加一個條款,那就是讓宋朝廷把韓姑娘家人和她爹的骸骨還給。但是,第二條,他們想不賠錢,那就絕對不行。”
韓夢蝶說道:“可是看樣子,他們的國庫確實不像是有錢的樣子,就算他們答應,但是也拿不出錢來,有什麼用?難道要他們欠條?”
徐無雙說道:“欠條也行,以後有機會找他們收回來。”
張旭搖頭說道:“欠條沒用。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兩次大戰後,損耗太嚴重了,需要真金白銀來讓我國迅速恢復元氣。不過,我們又沒有絕對的武力優勢,否則直接衝進臨安城裡去搶了,還怕沒有五百萬麼?”
韓竹韻問道:“你說欠條沒用,又不能搶,又不能放棄,那你打算怎麼拿到五百萬?”
張旭說道:“我們拿不到五百萬。不過,我們可以換成一個東西?價值遠超五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