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紹峰說道:“就算要談判,那也得多佔幾塊地盤,那不是手上有更大的籌碼,更大的底氣麼?”
張旭笑道:“佔地盤?你才千把來人,又想佔什麼地方?怎麼說,這倭國也是一個國啊。一千多人去到那裡是好?這一千多人收攏起來,捏成一個拳頭,卡住這個港口,對倭國來說,很有威懾力,但散開了,那就什麼也不是了?所以那裡也不去,就留在這裡,等那個幕府的尼姑將軍派人來和我們談判,還省心省力的,不是更好麼?”
譚紹峰和何天陽對望了一眼,說道:“那她要是不派人來呢?”
張旭說道:“不會,她一定會派人來的。這博多灣對於倭國來說,比之於泉州,明州對之於宋還重要,不知道多少人指着這裡的貿易吃飯呢。現在我們這麼給堵住了,倭國上上下下能不着急麼,如果那個北條政子不盡快解決,如何向方方面面交待?你們說,她要是派人來了,我們到底要求些什麼呢?”
譚紹峰和何天陽兩人一齊說道:“當然要他們把我們的人員放了,把船貨都還給我們。再賠禮道歉。”
張旭搖頭道:“哈,你們太老實了。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老實呢?那會吃大虧的。哈,敢扣我們的商船,虐待我們的國民,到時候,至少要狠狠地敲一筆。”
張旭等人駐泊佔領了博多灣碼頭,期間有三股倭國武士在一些大名的帶領指揮下,聚集起來,攻擊登陸上岸的譚紹峰部。那些倭國的勇武還是讓人敬佩的。不過,那組織指揮以及裝備水平,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都是幾十幾十甚多一兩百爲一夥的,漫山遍野放鴨子一般趕過來,毫無隊形講究亂衝亂打。而裝備而以竹槍木棒居多,還有一些手持竹弓不斷地射着竹箭。那些竹箭估計也就能在二十步之內,會劃破人的皮膚而已。
只有極少數穿着相對來說比較華麗的領頭人,估計是大名什麼的了,手持的是長刀。不過那刀還不是後世的日本刀,而是刀身筆直無弧度的唐刀款式。後世名聞天下的世界三大名刀之一日本刀,不過是在唐刀的基礎上稍加演化而來。
看到對方這個樣子,譚紹峰非常不肖地說道:“就這個樣子的,也算是軍隊?也敢出來對我們耍狠?”
然後下令道:“火槍手準備,放敵人進了五十米之內,再開火。長矛手準備衝鋒。”
待那些倭人亂糟糟地衝進了五十米之內,譚紹峰手一揮,火槍手開火,砰砰砰一陣亂響過後,倭人倒下一大片,那些手揮長刀的倭人倒下的最多。其他那些倭人一看如此,頓時大亂,一聲呼喝,轉身屁滾尿流,狼狽而逃。
譚紹峰一看,便下令道:“長矛手,出擊。”
於是,那些長矛手便衝了出去,從後面那把那些倭人敗兵攆得哭爹喊娘,好像一羣無序的老鼠一樣。譚紹峰第一次是與那些倭軍交手是就這麼幹脆利落地結束了。其後,第二次,第三次也差不多是這樣。這讓他大爲泄氣,好像被撩拔了情緒卻無法渲瀉一樣。
“這些就是所謂的倭國大軍?就這水平,跟南洋的那些南島猴子們好像也差不多水平。與這種軍隊打仗有什麼勁兒?”譚紹峰跑過來,慾求不滿向張旭抱怨道。
張旭笑道:“那你還想要對方什麼水平?難道你非得與對方勢均力敵,然後打生打死,互相死傷慘重,方纔甘休?”
譚紹峰說道:“沒勁。這倭國不是說,自隋唐以降,便也是戰火不斷,連綿不絕的嗎?那麼多年的仗打下來,怎麼也得像一個樣子嘛。現在怎麼看,也就是個中原宗族械鬥的水平。”
譚紹峰在那裡抱怨,希望倭有一支更高水平的軍隊過來,能讓他打得過癮。不過,顯然,他失望了。連續三支倭人軍隊輕而易舉的失敗後,再也沒有倭人軍隊前來挑戰了。顯然那些倭人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贏,也就不來送死了。
第二天下午,那個現任幕府將軍源實朝,終於來到博多灣港口,親自談判來了。
源實朝來到張旭的鯤鵬號上,對張旭說道:“你是那個基隆國的人,來我國這裡,堵住了我大日本國的博多灣港口,屠殺我大日本國百姓軍人,究竟意欲何爲?”
這個時代,漢語在東亞,是各個官方通用語言,不管那個國家的官僚貴族,都會很認真的學習,有許多國家的人都說得非常的好。這個源實朝雖然在政治上無能,但這漢語還是學得不錯,根本就不用翻譯,直接用漢語對張旭開口,還帶着臨安的口音。
張旭一看如此,便對他說道:“嘿,我意欲何爲?那個尼姑將軍北條政子怎麼不親自來?你什麼事又做不了主,跟你說,又有什麼用?跟你談好了,到時候,你母親到時候不準,又有什麼用?”
那個源實朝聽了,不由得滿臉憤怒,說道:“怎麼說我也是現任的徵夷大將軍。母親大人雖然英明神武,但她要辦什麼事,也還是要通過我來辦的。這次母親大人已經完全讓我做主。什麼事,我說定了那就可以定了。我說話算數。”
張旭點頭道:“那行,只要你能做主,能說話算,那就可以談。”
源實朝冷着臉說道:“那你們來我們這裡,殺我百姓,封我港口,佔我國土,究竟想幹什麼?”
張旭說道:“你問我想幹什麼?我還想問你呢,上次我國商人陳志飛帶着我們商貨,好好地來你們這兒做生意,你們是怎麼對待他的,首先將他給我放了,交且將他的船貨還給他。”
源實朝說道:“那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商人,你們就因此要與我國開戰?”
“不管是我國什麼人,受了什麼國家的這種待遇,我們都不惜與那個國家開戰。”張旭冷冷的說道。
源實朝想了想,咬牙說道:“行,我立讓人放了他。”接着他對身邊一個隨從嘰哩嘩啦說了一句話,那個隨從隨後上岸而去,下令放人了。
源實朝打發那隨從去了之後,然後又扭過頭來,對張旭說道:“我已經放,其他什麼事,我們可以繼續談了。”
張旭說道:“不用着急,我得等到那個陳起飛被你們放回來,看看他怎麼樣了,還有你們把船貨給還過來了,看看貨有沒有少了,再說其他的也不遲。”
張旭不着急,源實朝也沒辦法,只好等了。幸好,等的時間也不多,一個時辰後,陳志飛和一干隨船的水手放了回來,以及他那艘陳家號商船也被還了回來。
那艘商船倒是沒受到什麼損壞,但上面的許多商貨不見了,一時找不回來。而那個陳志飛和他手下的那些個水手們,那形象可就叫一個慘字了。陳志飛滿臉蠟黃,氣色灰敗,目光已經黯淡無神,雙手雙腳居然都已經被打斷,渾身一幅皮包骨頭的樣子,好像一幅隨時會嚥氣的架勢。再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的樣子,個個都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還有兩個人沒能挺住折磨,已經死了。
看着這些人的樣子,張旭不由得大怒,指着他們說道:“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我國的國民的?”
源實朝心裡大罵扣押陳志飛的手下混蛋,但這時候,只能認錯道:“這是我們的錯,給你們添麻煩了。”
張旭怒道:“一句添麻煩了,就想算完了?”
源實朝說道:“那你還想要我怎麼做?”
張旭說道:“至少先得賠禮道歉。然後,你們讓我們那麼多戰船軍人放棄家中悠閒的日子,而跑到這裡來跟你們交涉,你得賠償我們軍費。他們讓你們弄得受了重傷了,得賠償他們湯藥費;你們關了他們那麼長的時間,影響他們賺錢養家餬口,得賠償誤工費;他們在這兒受到驚嚇,得賠受驚費;有兩個人死了,你得賠他們人命費;他們家裡的父母妻兒悲痛欲絕,你得賠償他們親人的悲痛費。”
張旭這個費那個費一說,源實朝聽得目瞪口呆。張旭傍邊的何天陽和譚紹峰等人,則連忙轉過頭,極力忍住不使自己笑出來,紛紛在心裡說道:軍師,你太有才。虧你一看到陳志飛,決那麼多頭頭道道,要那麼多賠償,還有理有據的。
源實朝額頭青筋暴跳,擡頭仰視着張旭,暴跳如雷道:“那有那麼多什麼費的,你這是訛詐。”其實源頭朝也不想擡頭仰視,但無奈,這個時代,倭人平均一米四的身高,一米五的就算倭人當中的頂級高個,面對張旭和其他一些漢人,想不仰視也不行。
張旭冷笑道:“那你說哪一條費用不應當有?”
源實朝急促呼吸了幾下,平穩了一下心緒,說道:“別說那麼多廢話,就說你們到底想要多少錢得了。”
張旭說道:“那行。各項賠償費用加起來,少一點,去掉零頭,湊個整數,就一百萬兩銀子吧。”
源實朝驚叫道:“沒有,我們府庫裡絕對沒有那麼多銀子,就算各地大名所有的府庫加起來,也沒有那麼多。”
張旭沉下臉來,說道:“看來,你是沒有,那麼就叫你母親過來好了。”
源實朝說道:“沒有就是沒有。我們真的是沒有那麼多銀子,就算我母親大人來了,也一樣沒有。”
張旭又笑道:“這也好辦的很。你們這是一個國家吧,就算官衙府庫裡沒有銀子,但國內也會其他值錢的東西嘛。比如,女人啊,土地啊。都可以折現嘛。我也沒有說一定就要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