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被錢給誘惑了,猶豫了一下說:“那,那好吧。”
等了十幾分鍾,有一輛紅色的車停在了公司門口,我認得那輛車,是奚維雯的。
我揪着心等着,又過了兩分鐘,終於看見穆沉言從公司裡走出來。
他似乎瘦了一些,看上去更高了,身邊跟了個秘書,氣場依舊強大。
奚維雯從車上下來,朝他招了招手,臉上的笑意燦爛,跟他說了幾句什麼,穆沉言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奚維雯抓住他的胳膊,跟他撒嬌,他的眉頭舒展了幾分,然後點頭。
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因爲以前穆沉言跟我說過他不喜歡那些遇到點事就撒嬌的女人,他覺得做作。直至今日我才知道,都是騙我的。
奚維雯露出狡猾的笑意,坐在副駕的位置,而穆沉言跟秘書說了幾句,就坐到了駕駛位。
車子疾馳而去,我也趕忙讓出租車司機開車跟了上去。
路上孩子一直在睡覺,沒有吵鬧,沒有給我添麻煩,我倒是很慶幸。
他們進了一家商場,我給司機付了錢,讓他在外邊等我,也跟了進去。
商場很大,人也很多,但我還是一眼就能看見人羣之中的穆沉言,他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我跟着上了電梯,到了三樓。
三樓是女裝,奚維雯摟着穆沉言的胳膊,他一會兒就抽走了,但奚維雯又立刻摟住,兩人樂此不疲。
我看着心酸的眼淚奪眶而出。我坐在長椅上,低頭偷偷抹了下眼淚。暖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一雙大眼睛看着我,我衝着她笑了一下,把她抱起來又追了上去。
他們進了一家女裝店,生意挺好的,人很多,我也跟着進去了。
可能是因爲裡邊太吵了,暖暖不習慣,突然就哭了起來,聲音響亮。正背對着我的穆沉言和奚維雯雙雙回頭。
我迅速背過身,閃到了一排衣服後邊。我想應該認不出我來的,我帶着口罩,因爲懷孕頭髮剪短了,身材也發胖了很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暖暖哭的很兇,我想帶她走了,等了大概兩三分鐘的樣子,我轉過頭去看,穆沉言和奚維雯已經都不在了。
我鬆了口氣,帶着是暖暖準備離開商場。在扶梯上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後邊拍我的肩膀。我轉過去一看,竟然是奚維雯。我嚇着了,但看見穆沉言不在,又放鬆了一些。
“嗨,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她朝我招招手,露出笑意。
我很驚訝,她的眼力居然這麼好,我都變成這樣了,她還能認出來。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又道:“你生了?什麼時候生的,叫什麼名字,男孩還是女孩啊?她在哭呢,是不是餓了?還是拉了?”
雖然只是些簡單的問題,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沉默着,她又說:“孩子哭得好凶,我來抱抱可以嗎?”
我不想給她抱,可她卻很強勢,幾乎是搶了過去的。
她輕輕哄了兩聲,暖暖竟然不哭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甚至還笑了起來。
我心裡不大舒服,奚維雯笑了起來,“這孩子好喜歡我呢,哈哈,真可愛。”
下了扶梯,她坐在了長椅上,把暖暖放在腿上,問道:“她叫什麼名字啊?”
“溫暖。”我說。
“真好聽的名字,孩子爸爸姓溫嗎?是之前那個搶了我的車,送你去醫院的那個?他對你挺不錯的,你別辜負了他。”
“不是的,你別問了。”
她有些不解,想要追問清楚,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來。
我看着她,也在猶豫,想要問她跟穆沉言是什麼關係,但話到了喉嚨裡又卡住了。
我猶豫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氣問,“剛剛看見你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是你什麼人?怎麼沒跟你一塊兒?”
“哦,是我老公,他去衛生間了,剛好我看見你,就追上來了。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他大概已經好了,我們還得接着逛街,就先不跟你說了,孩子你抱好。”
聽見“老公”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還是被刺痛了。雖然早就知道了,但聽她親口說我還是無法接受的。
我迅速抱走了孩子,起身就走,步伐急促。
出了商場,司機師傅還在等我,我匆匆忙忙坐進車裡。暖暖躺在我腿上,看着我發笑,樣子特別可愛。
她乖的很,也不哭,回去之後我給她餵了奶,她又睡下了。
剛把她放進搖籃裡,胡興凡便也回來了,他急衝衝的走上樓,沉聲問:“溫酒,你今天是不是去找穆沉言了?”
我驚訝,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我是去看了,怎麼了?”
“我跟你說過,我會找機會帶你去看的,你爲什麼非要自己去看?要是被他發現了怎麼辦?”
他似乎很生氣,相比之下或許是因爲情緒低落,倒顯的淡定很多,我說:“他沒發現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胡興凡點了根菸,我讓他出了臥室,不能讓暖暖吸到二手菸。
他說:“還記得以前你不知道懷孕,有一回肚子疼我送你去醫院麼,我搶了一個女人的車,就是那個女人今天找我了。”
“她找你了?”我驚訝,“她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是說今天在商場裡遇見了你,讓我看好你,免得你跟別的男人勾搭上。”胡興凡望着我,突然就笑了下,“看來,她真的誤會你了,你的印象在她心裡很不好。”
我撇了撇嘴,問道:“什麼時候回泰國去?”
他似乎很驚訝我主動問什麼時候回去,撓撓頭說:“明天晚上的飛機,我結束了工作就立馬走。酒酒,我以爲你回來就不會走了。沒想到……”
“怎麼會。”我打斷了他,“我還在哺乳期,臉也還沒治好,怎麼能不走呢,要是被看見了那多不好。”
胡興凡點頭,“不過,可能以後還要回來。我聯繫了東宜市的醫院,諮詢了好幾家,還是原來你剛開始治療的那家比較好,現在國內的醫學也很發達,做治療什麼的比在國外方便多了,所以我想你在東宜市接受更好的治療。”
我想過在國外治好了臉,再回來的,不留任何的痕跡,也不讓不相關的人知道。但如果要在東宜市接受治療,萬一被熟人撞見了怎麼辦?
胡興凡見我猶豫,輕輕抱住了我,說:“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你的事情。”
他的語氣肯定,頓了頓又說,“你也想接受更好的治療,早點治好臉上的疤痕吧。”
他說的在理,我被說服了,輕輕點了下頭。
第二天胡興凡說公司還有事,去了公司,我和暖暖在家裡,她鬧了一上午,一直在哭,尿褲沒有髒,奶也剛餵過,但就是一直鬧。
我猜想她是要出去走走,帶上口罩抱着她出去了,果然出門之後就不哭鬧了,笑呵呵的。
這一帶別墅區,平常出沒的人比較少,但我還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看見人才放心的走。
順着路走了一會兒,我轉了個彎,看見有一輛黑色的車緩緩駛來,那是穆沉言的車,我是認識的。
車子停在了路邊,什麼也沒有想,抱着暖暖轉身就走,腳步匆忙。
暖暖手上拿着的一個小玩具掉了,她哭了起來,哭聲嘹亮,但我並不想回去撿,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逃也似的走。
快轉彎的時候,我聽見後邊有人喊我。
“東西掉了!”
那麼熟悉的聲音,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裡,環繞在我耳邊。控制不住的腳步一頓,鼻子酸了起來,我不敢回頭去看,後邊有腳步聲響起來,他又說:“溫酒,你東西掉了!”
我胖了很多,剪了短髮,還戴着口罩,他居然還認出來。我更加慌張了,擡腿就跑。
回去之後,我“砰”的一聲關上門,背靠在門後,無聲的哭了起來。
暖暖見我哭倒是停了下來,好奇的打量着我。我看着她,她還這麼小,還有一生需要我來照顧,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我得堅強一些的。
調整好情緒,我把暖暖哄睡着了,在樓上陽臺上坐了會兒,卻發現穆沉言的車就在樓下。他已經認出我了,肯定也知道這是胡興凡的房子,他爲什麼還不走。
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是我把陽臺的窗簾給拉上了。
胡興凡下午三點多就說公司沒事了,回來幫我收拾下東西,就準備去機場了。
五點鐘的飛機,我登機的時候暖暖還在睡,臉蛋兒紅撲撲的,像個蘋果一樣。她不知道我們又要飛過萬水千山,到達一個陌生的國家了。
*
或許是因爲回了一趟東宜市,看見穆沉言和奚維雯生活幸福,又不小心被他給認了出來,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總想着能快點度過哺乳期,治好臉上的疤痕,然後大大方方的站在穆沉言面前。
或許我跟他已經不可能,但也想讓她看見一個美好的我。
所以,暖暖六個月的時候,我就決定給她斷了母乳,改餵奶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