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而是何其聰明的人,她連忙將那燕窩粥端到了洛盼桃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說道:“洛大夫,這是太子殿下的心意,您可得趕緊喝下了,可不要讓這一份心意變涼了。”
說着,便是將燕窩粥的湯碗雙手遞到了洛盼桃的面前,洛盼桃的心裡頭縱然是存了許多的疑惑,可是面對這樣的場景,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她這才慢慢地接過了碗碟,小心翼翼地品嚐起了燕窩粥來。
有些許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慢慢地流轉過去,那段墨淵且看着眼前的場景,想着自己剛纔分明是因爲洛盼桃的表現而難堪了,他就稍微地收斂了自己的神色,沉沉地說道:“你是叫林靜而,是吧?”
林靜而聽到段墨淵竟然能完全記住她的名字,連忙回答道:“是。”
心裡慢慢地翻滾起了一陣的暗涌來,要被段墨淵記住,本身就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且林靜而從段墨淵的語氣裡頭聽起來,好像是帶着一些溫和的意思在的,她且認真地聽着,不知道段墨淵會在自己的面前做出什麼樣的解釋來。
“我看你嗓音很是清亮,是不是你也有些唱戲的功底?”
段墨淵的聲音終於是與剛纔那曖昧不明的意思完全脫離開來了,林靜而聽了,連忙壓抑住了自己心裡頭的喜悅,忙說道:“稟告太子殿下,奴婢小時候是學過唱戲,只是後來家道中落,父母要顧及到家裡的老小,就讓奴婢到了宮裡頭來,做了一個灑掃的宮人。”
現在,林靜而提到了這一段的歷史,心裡頭還是淌着血淚的,她原本最大的心願就是可以到舞臺上,且唱戲給臺下的人聽,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命運也能自由一些,自從入了這暗無天日的皇宮裡頭來了之後,林靜而已經是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開心了,始終都在做着一樣的事情,還被剝奪了能夠嫁給一個良配的命運。
想着命運如此的安排,心裡頭怎麼會沒有無窮無盡的唏噓?
段墨淵的心裡頭慢慢地劃過了淡淡的沉默來,林靜而的話倒是完完整整地落進了他的心裡。
其實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有可能與命運之神有最真切的觸碰,當然,同樣的道理說,你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被命運之神給拋棄了。
這樣的來來往往中,所有剩下的,也不過是可憐人罷了。
段墨淵的思緒飄得有些遠了,等到他慢慢晃過神來的時候,耳邊已經傳來了林靜而的聲音了——“不知道太子殿下說這樣的話來,是什麼意思?可是有什麼地方是奴婢可以盡力爲太子殿下去做的?”
段墨淵眼神的餘光沉沉地落在了洛盼桃的身上,剛纔洛盼桃着急找自己的弟弟,已經說不給段墨淵臺階下了,正好,段墨淵這會子可以展示出自己處處留情的樣子來,只要看一看洛盼桃的反應,就知道她對自己的依附到底有沒有多幾分了。
眼神中慢慢地飄過了狡猾的意思來,他稍微地撥動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才說道:“我正好是個喜歡聽戲的,且我看你這人很是實在,必不會與別人做出什麼拈酸吃醋的樣子來,以後,你就留在我的身邊吧。”
林靜而一開始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一直到段墨淵那沉沉的聲音再一次在自己的耳邊炸開來之後,他才反應了過來人,她連忙叩拜下去,說道:“謝過太子殿下,奴婢何德何能,能有太子殿下這樣的垂青。”
段墨淵的眼神十分輕佻地看着面前的林靜而,若是要說樣貌,她還算是有一點姿色在的,可是如果說要說到自身的底蘊,可不是要比自己看上的那些女人差得多了?
現在要對這個女人這麼好,也不過是因爲看上了她能對洛盼桃產生一定的威脅性,等到用過之後,隨手一扔可不就是了麼?
這麼想着,便是稍微地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態,且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在接受了自己的恩惠之後,如何表現從好出了感恩戴德的樣子來。
“怎麼,難道你覺得我是個會看錯人的人麼?”
段墨淵的語氣中帶着一些霸道在,他一直都明白要怎麼順利地讓一個女子完全地被自己所折服,若不是因爲洛盼桃的心裡頭對段墨舒的執念太深,這個時候的洛盼桃早就是自己的人了,可是呢,只有在這樣的博弈中,才能讓自己產生自豪感,不是麼?
這麼想着,便是沉沉地看着跪拜在下面的林靜而,段墨淵分明是可以看到林靜而的額頭上慢慢地生出了細碎的汗珠來了。
“奴婢是粗鄙之人,自然不敢這麼說,只是奴婢這些年來在宮中不斷地勞作,很多地方都已經生疏了,若是沒有再接受訓練,恐怕是難登大雅之堂。”
林靜而的聲音中帶着深沉的篤定,段墨淵的心裡冷冷地一笑,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子,懂得怎麼給自己最有效地爭取權益,他的手心慢慢地舒展開來,那裡曾經是握着一個小小的冰球的,只是這段時間,對於段墨淵來說,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練習這麼艱辛的武功了。
等到段墨舒來找他的這一天,他只要不費吹灰之力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洛盼桃來,段墨舒自然是會心如死灰的。
段墨淵且打量着洛盼桃的表情,許久,纔多說出了一句話來:“登得上登不上的,你說了也不算,若是你的主子願意縱了你來我的身邊,我自然懂得如何讓人來調教你。”
段墨淵的聲音中就是帶着十足的挑釁了,洛盼桃的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聽了段墨淵這樣說話的時候,洛盼桃的心裡頭好像有一個地方被慢慢地生髮出來了一般。
可是若是真的要說自己的心裡頭是不是難過的話,也是未必見的的。
洛盼桃慢慢地站起身子來,在段墨淵的面前沉沉地跪拜下去,而後說道:“太子殿下,這後宮中的事情自有您在這裡做主,民女什麼時候能說的上話呢?”
話語裡頭對着段墨淵的疏遠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段墨淵的手心慢慢地攥緊了,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說道:“這是自然,我不過是顧及到你的心思罷了,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林靜而,從今以後你就在我的身邊服侍我吧。”
林靜而忍不住要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怎麼好運氣一個接一個來了,她的眼神中慢慢存滿了喜悅,便是慢慢地跪拜下去,且說道:“是,太子殿下。”
段墨淵的心裡頭也覺得疲累了,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心裡沒來由有了厭煩感,段墨淵且擡手揮了揮,之後便是沉沉地說道,“好了,這裡也沒有你什麼事情了,你就先下去吧。”
林靜而的兒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淡淡的凌厲,她緩緩地往後退去,眼神最終是留在了洛盼桃那曖昧不明的瞳孔中。
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也不算是有錯處了,段墨淵對洛盼桃的感情終究是要更深一些的,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兩個人之間的博弈,但是林靜而也很願意做這樣的犧牲品。
畢竟對於她來說,能夠順着一個方向往上攀附終究是好的。
如此想着,眼神中便是慢慢地煥發出了冷厲的光來。
而在大堂中,有一陣沉默在兩人之間慢慢地流轉開來,段墨淵且看着洛盼桃的樣子,她仍然是一副不問世事的姿態來,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與她沒有關係一般,靜默地坐在那裡,似乎是一個遺世獨立的飄然仙子一般。
“看來,你的心裡頭真的未必是在意我的。”
段墨淵似乎是自嘲一般地說出了這樣的話來,洛盼桃這個時候已經是完全被腦海中的那個男人牽着鼻子的走了,在她的世界中,有的也不過是屈從罷了,她的眉眼之間慢慢地滲透出了疑惑的光來,問道:“主人,您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過是聽您的話就是了,您讓我去哪裡我就哪裡。”
說着,洛盼桃便是在段墨淵的面前沉沉地行了一個禮,段墨淵雖然知道這已經說明了洛盼桃完全被他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裡了,但是心裡頭卻是對這樣的屈從感受到了淡淡的憂傷。
“可是我希望的東西可不是隻有這些的啊。”
這麼說着,段墨淵的已經慢慢地離開了自己的椅子,他不斷地朝着洛盼桃的方向走過來,在一片相對暖黃色的光暈中,洛盼桃倒是覺得她與自己夢中的那個男子有些相似,之前對段墨舒的仇恨慢慢地生髮了出來,洛盼桃的額頭上慢慢地生出了細碎的汗珠,就在段墨淵與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她將手伸出來擋在了自己與段墨淵的面前,說道:“停,太子殿下,屬下的頭有些疼,也許您不應該再靠近我了。”
這聲音中所帶着的推諉的意思已經是十分地明顯了,那段墨淵的脣齒之間慢慢地有了一些狠毒,怎麼,如今這洛盼桃已經排斥自己到了這樣的地步了麼?
這麼想着,他便是稍微地調整了自己的樣子,沉沉地說道:“怎麼,如今我是連靠近你都不可以了麼,盼桃,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說,我的心裡頭是多麼地難受?”
有慢慢地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慢慢地流轉開來,洛盼桃雖然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已經算是在違背自己上司的命令了,但是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在這個時候,她不能不管不顧自己心裡所想的事情。
畢竟若是自己真的掌握不住心裡的慾望,很有可能就會讓一切分崩離析,且就連洛盼桃自己都不知道,若是讓段墨淵知道了她被別人操縱的事情,還能不能真誠地對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