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柔荑輕摩臉頰,希泰美拉端着銅鏡,仔細打量恢復幼嫩細緻的肌膚。然而她雖然滿意自己的臉恢復美麗,卻又讓一件不順心的事情惹得滿臉怒容。
“那個先知逃了?”
前來複命的人似乎完全不受公主陰沉的語氣影響,淡漠地回話:“是的,公主。他似乎預知我們的計劃,在這之前已經悄然逃離。
希泰美拉將手中銅鏡擲向跪着的人,精緻銅器砸得那人悶哼一聲。
“窩囊廢,追蹤他,將他帶去底比斯……如果不合作,就殺掉他。”
“是。”話落,人影悄然退去。
一名侍女撿起銅鏡,希泰美拉向她勾了勾手指,待她走近,希泰美拉便一巴掌打到她臉上去。
侍女慘叫一聲摔倒,卻立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公主饒命……”
希泰美拉卻像瘋了般跳起來將侍女當成沙包一樣拳打腳踢,她一邊打一邊罵:“李長琴,總有一天,我會還你一百倍痛楚,一萬倍屈辱,我要建一座金字塔,壓在你身上,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侍女的痛哭聲夾雜着公主瘋狂的笑聲,充斥整個船艙。
[希泰美拉,恐怕你沒有這種本事。]
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希泰美拉猛然回首。室內光線明亮,但前方角落裡卻一片昏暗,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團不斷涌動着的詭異黑影,陰森可怖。
然而除了希泰美拉,僕人們都看不見那角落裡有什麼,只是不敢對公主的行徑多話,全都噤若寒蟬。
希泰美拉冷靜下來了,她以利索的一記揮手動作驅走下人。
“爲什麼斷定我不行?”
[咯咯咯……]
黑影發出猶如硬物刮碰般刺耳的沙啞笑聲,平添了幾分詭異。
[因爲這是我與他的遊戲。]
“哼!他不斷幫助二世,而你卻只是偶爾在角落說兩句,這樣的你,有資格說這只是你們之間的事?”希泰美拉像是聽了一個大笑話般,輕蔑地哼笑幾聲。
突地,黑霧中伸出一隻手扼住了希泰美拉的脖子,那隻手形如禽類利爪,掐得希泰美拉整張臉漲紅,呼吸困難。
[永遠別挑釁我……小公主。]
希泰美拉掰不開這隻有力的手爪,她艱難地自喉間溢出聲音:“我……知道……了。”
黑影大概也不是真想殺掉她,便將手臂縮回去。
希泰美拉喘了好一會氣,仍是心存不服:“自從我將你召喚出來以後,你一真未曾爲我做任何事。現在,你會幫我殺掉弟弟和父親了嗎?”
[小公主,你得記住,我不是你召喚出來的。而且我只會跟那位神使較量,其它事情,我不管。]
“你的意思是,你要殺掉那個神使?”
[不……我殺不死他。]
“那你有什麼用?!”
[別慌張,這只是我與他之間的遊戲,嘻,你只要照我的指示去做就可以。]
“既然你都不能殺死他,那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希泰美拉,除了殺死他,在心靈上折磨他,纔是最好玩的遊戲……咯咯。]
希泰美拉了悟地揚眉,而後又眯起一雙魅人的明眸:“你說得不錯,可是留着他會壞事,要玩遊戲,也可以將他捉來用刑,再將他殺掉不就好了。留下活口,總會麻煩。”
[不……你不明白,這是規矩。你不瞭解,他也不瞭解這個遊戲,沒有人能夠改變任何事物,最終……最終只有那時候決勝負,咯咯……]
“那時候?”
[咯咯……當祭壇火光亮起時,血緣能夠矇騙冥界的審判……哦!]黑影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不斷動盪,似乎即將消失:[哦!該死的瑪特!]
“正義女神?”
希泰美拉驚呼,她左右顧盼,卻沒有看見任何異樣,可是黑影卻越來越淡。
[我不能再說,我必須遵守遊戲規則。現在,將這朵花送給拉美西斯?二世。]
黑霧中跌落一朵豔麗的紅花。
希泰美拉撿起它:“神花?”(罌粟花)
這個她是知道的,在皇家的藥田裡種有不少,這種植物能夠製成藥物讓受傷的士兵們鎮痛,也因此她才訝異,不明白其中用意。
[它很特別,它附有神力,送給那位王子殿下,能助他實現最迫切的願望。]
“啊?”希泰美拉轉念一想,臉上不覺浮現笑容:“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我在黑暗中等待收穫甜美的果實……咯咯……]
一陣陰風颳起,黑霧盡散,希泰美拉轉動手中紅花,嬌豔欲滴的花朵與她豔麗的外表相映襯,妖嬈豔麗。
“呵呵,我親愛的弟弟,你很快就能如願以償了。”
美麗的公主輕盈伏落臥榻,她用心沉思的表情透着愉悅,仿如獲得新玩具的小女孩般,懷着殷切期望,迫不及待。
李長琴掐着尼撒的信,問:“諾布,這個賽里斯有看過嗎?”
諾布揚眉:“你知道我們都不會隨便讀你的信,這信裡寫了什麼?不能給我們看嗎?”
長琴沒有回答諾布,他又睞一眼內容,就把信收起來。
“諾布,去找二世來,我有事跟他商量。”
諾布雖然心存疑惑,但他看了長琴片刻以後,還是去了。
賽里斯送來更換衣物,長琴在紗帳後換好,等二世來的期間,他和賽里斯之間出現冷場的尷尬情況。
李長琴心裡更是忐忑,他受不了這種氣氛:“賽里斯,你沒有什麼要問嗎?”
賽里斯金色的眼眸看向長琴,抿抿脣:“我是想知道,可你並不想讓我知道,不是嗎?”
“……”
“既然連尼撒說的話都不想讓我聽,他的信,你更不會讓我看。”
長琴無法反駁,如果現在說‘這是爲了你好’,又未免有點自以爲是了,最後也只好拍拍賽里斯的發頂,希望得到諒解。
“你還會這樣對二世嗎?”賽里斯瞄了一眼長琴的手,突然問。
長琴愣住:“這……”不會。
“沒事,這樣也好。”賽里斯垂眸輕笑,卻有一點自嘲意味:“再過幾年,等我長高以後,就好了。”
長琴真覺地逃開這種發展,他眺望遠方,轉移話題:“賽里斯,你剛纔在練習我教你的武技嗎?”
賽里斯雙手交握,緊了緊,他深深地看了長琴一眼,就順勢應答:“嗯。”
“身體不痛了?”
“不痛。”
長琴看着賽里斯,他讓侍從拿來弓箭:“聽說你的箭術很不錯,現在可以讓我看看?”
賽里斯順從地接過來弓箭,接着腦中閃現一個想法,他真正的笑了:“我們打賭好嗎?你出一個題目,如果我做到,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怎麼樣?”
這種玩法倒不錯,但長琴算是怕了這些孩子,不敢輕易答應。
“先說你有什麼要求。”
賽里斯雙手掐得發白,他蹙眉偏首,想了很多,卻在長琴那副草木皆兵的戒備神情下夭折,他苦笑:“那個……”
“嗯?”長琴注視着賽里斯,看見那侷促不安的神情,他不禁懷疑這孩子會不會索吻。如果真是這種要求,長琴決定拒絕。
見長琴眯起眼睛,賽里斯一咬牙,拼了:“餵我吃一串葡萄。”
“啥?”
“如果我做到,長琴就要餵我吃一串葡萄……要親手剝皮的。”最後一句加重了語氣,強調。
死寂降臨,長琴張口結舌,瞪着賽里斯,半晌無語。
賽里斯細細地觀察李長琴的神情,卻不能從中看出端倪,心裡越發不安,握弓的雙手湊近,手指扭在一起,他在等待宣判。
長琴喉間發出幾個意味不明的音調,在賽里斯緊張得快要絞斷手指之前,他突然撫額狂笑,前俯後仰。
“你這是幹什麼啊?賽里斯你真是太可愛了。”一邊笑着,長琴把賽里斯連弓一起抱在懷裡,笑不可抑:“好,我答應你。”
賽里斯頓時心花怒放,笑容燦爛,他的雙手也抱上長琴的背,享受這難得的擁抱。
“小子,先別高興得太早。”長琴放開賽里斯,指指有一段距離的河岸,出了一道難題:“給我射一尾淺灘上的小魚,射到了,我就給你剝葡萄,你有三次機會。”
波光粼粼的水面,別說在這裡了,就是在岸邊也不一定能夠瞧見水下的魚。
賽里斯順着長琴所指方向看去,淺灘上水草隨風搖曳,粼粼波光中有幾隻朱鷺閒庭信步,好不悠閒。
賽里斯笑了,點頭:“一言爲定。”
長琴聽罷,挑眉:“好像很有信心呢。好,一言爲定。”
賽里斯頷首,他從箭筒裡取出一支箭,然後丟下箭筒,拎起長弓走到船舷旁邊。
“一支?你確定?”長琴睨着賽里斯,不怎麼相信。
“我只有一次機會。”賽里斯神秘地笑,然後開步引弓,聚精匯神,金眸一瞬不瞬盯緊獵物,半球體倒映河灘美景。
長琴不覺被賽里斯吸引,那雙大眼睛塗了綠色眼影,顯出幾分妖嬈,但少年的表情嚴肅認真,冷峻氣質似乎混然天成。李長琴感慨賽里斯的成長,眼前雖然仍是那個瘦削稚氣的少年人,但這種氣勢,張弓時手臂上結實的肌理,感覺很不錯。李長琴能夠想象,再過幾年,賽里斯會是不遜於二世的出色年輕人。
想到這,長琴除了自豪以外,心中溢出一絲絲奇異感,心房彷彿被血液漲滿,有一般難受的緊窒感。猛然驚醒,長琴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連忙甩甩腦袋,將多餘的想法驅逐。
潺潺水聲,腳下甲板隨波動盪,風吹拂一頭黑髮,風勢驟猛又驟弱。一切都是那樣的安詳,彷彿連呼吸聲都能清晰聽見的時候,賽里斯眼瞼輕動,弦上箭矢飛射而去。
朱鷺的長啄叼起獵物,昂首拋甩,準備吞食,哪知道到嘴的肥魚卻遭了搶劫,它不滿的尖叫一聲,呼朋喚友翩然而去,只落下屁股的影子供人瞻仰。
賽里斯收步藏弓,對長琴挑眉,現出得意神色:“看,只有一次機會。”
將一切看在眼裡,長琴再一次張口結舌,他激動地看着那箭,又看看賽里斯:“天啊,簡直是神乎其技,賽里斯,你是神射手。”
賽里斯很高興受到誇獎,笑容越發燦爛。
長琴此時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考上重點大學般,十分自豪,興奮異常,他激動地又給了賽里斯一個大大的擁抱:“太棒了。”
賽里斯微愣,也不比長琴冷靜,他喃喃:“是啊,太棒了。”
抱在一起的二人突然感受到殺氣,同時側首,見到二世的臭臉。
賽里斯的笑容‘嗖’的一聲褪盡,他退開幾步,不去看二世的臉。
長琴則在二世衝上船,碰到賽里斯以前將他攔下來:“嘖,你這是怎麼了?先冷靜下來。”
二世現在只想揪起賽里斯揍兩拳,他的五臟六腑快要被妒火焚光了,這不僅僅因爲一個擁抱。想到李長琴對他的碰觸是那樣的排斥,可是卻笑容燦爛地抱住賽里斯?他受不了。
“不准他碰你!”二世憤怒地吼道。
長琴蹙眉,被二世的力氣推得打了個趔趄,險險穩住,他回吼:“別任性了,賽里斯又不是你,沒有想那種齷齪的想法。”
“他沒有想?!他想了你也不知道!”二世狠狠地瞪着賽里斯,而後者卻無畏地回瞪。二世恨不得挖掉賽里斯那雙金色眼珠,砍掉賽里斯雙手,讓他不能再拉弓,不能再射箭,不能再抱李長琴。
賽里斯看透了二世的想法,他何嘗不想將二世射成刺蝟?他想要挑釁二世,很想那麼做,但他沒有,最後只是說:“我不會妄故長琴的意願。”
“說的好聽!你能做到嗎?”
“我能!”
推搡中的人,拼在一起的護衛,所有人都靜下來,來回審視他們的主人。
長琴只覺心中怒火燎燒,直將血液往腦上灌去,他差點要被氣得腦溢血了。
“好了,別再鬧笑話了。”
一聲怒吼幾乎震天,所有人都禁不住服從,各自退開。
二世和賽里斯也愣住,看見長琴真的生氣,他們都收斂了。二世不再往前衝,賽里斯耷下腦袋,不再注視二世。
長琴見他們妥協了,便揉揉眉心,壓下怒意,說:“諾布,除了你和墨特,都清場吧。”
“是。”諾布聽命趕人去。
“你們,都坐下吧,我有件事要說。”
將兩個小子分開兩邊坐,長琴把尼撒的提示說出來。
“不要繼續向前?不要繼續走水路?”二世蹙起眉頭,叫墨特拿來一張地圖鋪開,手指點向尼羅河的中間一段:“我們現在大概在赫爾摩坡里斯附近,距離到達孟斐斯還有一半路程。如果改走陸路,會比水路更慢。”
長琴看着地圖,輕輕點頭。
“而且那個尼撒的話不知是否可信。”二世撇撇脣,他對尼撒的印象並不好:“不過我會派人先到前方去打探,看是否有危險。”
二世的判斷很正確,長琴沒有意見。
“就這麼辦吧,好了,有什麼消息我再找你,你現在可以回去了。”長琴下逐客令。
二世卻不想走:“我還有空,再讓我多待一會。”
未等二世靠近,長琴已經跳起來躲遠了:“別過來,我會跳水。”
二世這下沒輒了,他像一頭困獸,掙扎着想要衝破牢籠,最後他將目光放到賽里斯身上。
長琴看在眼裡,他怕二世真的拿賽里斯出氣,連忙上前兩步,吸引二世的注意力:“我們先冷靜一下吧,至少不是今天,明天再來找我好嗎?”
這話稍稍安撫了二世,他直直地看着長琴,苦笑:“你以爲我真的會弄死賽里斯那小子嗎?不,我還不會。我想,我不至於那樣殘暴。”
“……”長琴回以苦笑:“我希望你不是。”
相對無語,二世只能走,離開以前他又看了賽里斯和長琴一眼,說:“長琴,你知道我的個性,我受不了其他人親近你,不要再接近賽里斯。”
話罷,二世便揚長而去,落下幾人相對無語。
“……”賽里斯不斷告誡自己要忍耐。
下人們竊竊私語——神使是王子的人,不能夠隨便染指。
作者有話要說:某椰棗樹挺屍靈感這東西很奇怪,有陣子是要夜半纔會有縮去
各位,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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