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指揮所府}
話說馮紹民在議政室內雙目緊閉,手時不時的撫摸着手上的那枚戒指,就這樣靜靜的等候了四個時辰,站在身後的李侍衛此刻更加不耐煩了,臉有怒色,抱拳對馮紹民行禮說道:“駙馬爺,這秦沐褐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這都日上三竿了,怎麼還不出來的,就算他爲了爲那戰事操勞,也不能如此怠慢駙馬爺了吧,爺,咱們還是走吧?”
馮紹民聽他那麼說,沒有回答,睜開了雙眼,端起那杯已經變涼的南江雲頂茗蘭,抿了一口,嘆了一口,放下了那茶碗,站起了身往大門,身後的那兩人以爲他要離開,正打算跟隨之,卻發現馮紹民停留在了那個門口,兩人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只聽得李侍衛繼而又問道:“駙馬爺,怎麼不走了?”
馮紹民望着那擺放在院中處在陽光之下綻放的君子蘭,悠悠的說道:“我本就沒有打算要走的,只是坐的有一些累了,站起來活動活動罷了。李侍衛,我們就這樣走了,日後會招人話柄,我剛纔不是已經說了嗎,咱們現在需要的是耐心,說不定有人比我更着急。”只見其一邊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語氣說着,一邊轉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那杯冰涼的茶水,微微笑道:“這茶變涼了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呀。”此時的馮紹民早已察覺內堂之人,但是他沒有明說,只是淡淡的一笑。
那一刻,身居內堂的秦沐褐心中暗歎:看來這馮紹民不但相貌堂堂,還很有城府,剛纔那一句說不定有人比我着急來看已然知曉我在內堂之中,果然是一個厲害的人,觀其言行有條不紊,看來皇上果真爲天香找了一個好駙馬,好夫婿,曦兒,你看到了嗎,他就是天香的夫婿,現如今,你也應該可以安心了吧?
就在秦沐褐暗思之時,陳餘已然把衆位將領請來,當王德等人來到那督指揮使門口時,只聽得那個被五花大綁之人掙脫開看押之人跑到王德面前“啪”的一聲跪在其面前,嚎啕大哭道:“叔父,快救救侄兒呀。”
“王和,怎麼是你,你不是應該在駐守城門嗎,你這是怎麼了,他奶奶的,是那個王八羔子那麼大膽,居然連我王德的侄子也敢綁?”王德看到自己的侄子被人五花大綁着,一不打一處來,便破口大罵道。只聽得王和一邊哭着一邊說道:“叔叔,就是那邊的人將我捆綁的。” 聽到王和說完,王德怒視着前面那幾個馮紹民帶來的侍衛,便要伸手幫王和將繩子解開之時,聽得那一些侍衛爲首的一個說道:“將軍,此人是西南安撫使抓的,您私自將其放開,我等不好和安撫使交代。”
“哼,我管是誰綁了我侄兒,我今天就要放了,你們這樣一些小王八羔子能把爺爺我怎麼樣的?”說完王德很不屑的看了一眼他們,當他再一次伸手去解時,那幾個侍衛齊齊將手中的佩劍拔出,用警告的語氣說道:“將軍執意如此,那就被怪我們無禮。”
王德見他們拔出了手中的佩劍,便冷笑了一聲,走到他們不遠處說道:“爺爺我征戰沙場的時候,你們還沒有出孃胎呢,趕在爺爺面前舞刀弄槍的,你們還不夠格。”說完此話便想動手,此時在旁的陳餘見形勢不對,趕忙上前阻攔道:“王將軍,暫且息怒,此事我們不知來龍去脈,我想那安撫使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我們還是入府問問是怎麼一回事再說吧,再者說了不是還有大帥爲你做主嗎?好了好了,諸位將軍還是入府吧,大帥還在等大夥呢!”
王德見是陳餘前來勸解,便暫時收了心中的怒氣,冷哼了一聲,便手握着佩劍的柄進入了督指揮使的府中,不多時,在陳餘的帶領下都趕到了議政室內,當他們見屋裡並未有秦沐褐的人影,只是在不遠處端坐着一位少年,只見在陳餘身邊的齊將軍問道:“陳管家,怎麼未見大帥,那位少年時何人,他怎麼會在此處?”
陳餘看了一眼馮紹民,只見他雙目緊閉,坦然自若,對他們的到來毫無驚訝之感,便笑着對衆人說道:“這位便是皇上敕封的西南安撫使,御史中丞當朝駙馬馮紹民。”
馮紹民聽得有人在介紹自己,便悠悠睜開眼,心中暗思:這好戲就要開場了,秦沐褐,你既然想試探我,那在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嘿嘿……念及此,他便站起身來,抱拳朝着那一些將領微微一躬身,謙和的說道:“在下馮紹民,見過諸位將軍。”
衆人只見其頭戴束髮銀冠,內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白色無袖交領曲裾深衣,領口和衣緣飾有黃色刺繡,兩邊肩頭繡着淡青色雲狀花紋,黃、黑兩色相拼寬腰帶,系一條黃色玉環宮絛。由於使用了較多的黃色和刺繡,這件白袍張顯出了主人的貴氣,而觀其容貌俊秀,清雅脫俗,而其舉止言談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感覺,便都抱拳回禮着。
“原來你就是馮紹民,我來問你,你爲何要綁我的侄兒,不知他怎麼了,做了何事觸犯了你這位安撫使了。”王德聽到陳餘說那堂上之人是馮紹民便氣不打一處來,氣沖沖的撥來前面擋着的人,怒道。
馮紹民看了那莽夫一眼,雙手負於背後,淡淡的說道:“敢問將軍可否知曉我爲何將其綁縛這督指揮使嗎?他……”還未等馮紹民把那話說完,便聽得王德說道:“我怎麼會知道你這安撫使耍的哪門子官威,這一進城門就將我們駐守城門的將領給抓了起來了。”
“哼,那好,你侄兒沒有和你說實話,那我告訴你,今日早晨我本想入城,可不曾那人卻說什麼進入這益州城需要留什麼買路錢,我敢問諸位,現在這邊陲之地有蠻夷滋擾,逃出城中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又是一些難民,可是他呢,不思寬慰百姓,反而巧取豪奪,收受什麼買路錢,我敢問諸位將軍,這樣的人該不該綁,該不該治罪?紹民,如此可有過錯?”
馮紹民此言一出,衆將領便開始竊竊私語,還不時的看了看王德,那一刻,王德恨不得找一個洞鑽進去,尷尬無比。就在這如此尷尬之際,馮紹民只聽得背後傳來一個蒼老但鏗鏘有力的聲音:“安撫使,此舉並無過錯。”他話音剛落,便見衆將領抱拳躬身,異口同聲的說道:“末將參見大帥。”
“罷了,都免禮吧。”說完便走至馮紹民跟前,向其行道:“末將見過安撫使,不知安撫使今日前來,剛纔多有怠慢,還望安撫使恕罪。”馮紹民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只見其年邁但是眉宇間透出一股正義之氣,一身盔甲讓其變得威武,正可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便抱拳俯身還禮道:“秦將軍,紹民只是一個小輩,再者說將軍品階在我之上,將軍如此這般向我行禮,真的是折煞紹民了。”
這秦沐褐本不想那麼快就登場,但是見到那局面如此尷尬,便不得不從內堂裡出來緩解一下那氣氛,只聽的其再一次說道:“是安撫使客氣了,這禮是你該受的,這一則雖說你的品階在我之下,但您是當朝駙馬其身份珍貴無比,二來你又是皇上敕封的西南安撫使,這三來嘛末將管束下屬無方,讓他們做出如此之事,真的是有愧皇恩呀。”
馮紹民見秦沐褐如此便伸出雙手緊握其手臂,將躬身着的秦沐褐扶起,微微一笑,繼而說道:“老將軍何處此言。”那一刻,秦沐褐看到了馮紹民指間所戴的那枚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戒指,再看了看眼前之人,心有所喜:看來天香已然認定馮紹民了,若不然她怎麼會將曦兒贈予她的物件轉送他人。馮紹民見其呆呆愣神,便開口輕聲喚道:“秦將軍,你這是怎麼了?”
“額,沒事,大夥都坐吧,剛纔我只是再想該如何處置那王和之事,不知安撫使有何見解?”秦沐褐輕描淡寫的將自己的愣神一帶而過,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秦沐褐想看看馮紹民的處事能力,便將那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馮紹民,此時的馮紹民明白,自己初來乍到,若是重罰了王和,那王德等人一定心中不服,若是輕判怕是類似的事情會接二連三的發生,對這戰事不利,沉思了一會之後,便開口說道:“按軍法,王和犯的罪可以將其軍前斬首,但是現如今真是用人之際,在下以爲將其在三軍面前杖責一百,以儆效尤,不知道秦將軍以爲如何?”
此刻衆將領分座次而坐,坐在主帥位子上的秦沐褐一邊聽着馮紹民的主意一邊心中暗歎:王和的罪責雖然不重但是現在是戰亂之時,他的行爲足以治其死罪,可是他不是一般的人,是王德的侄子,馮紹民此舉果然高明,一則保住了王和的性命,安撫了王德的心,二則在三軍面前行刑,杜絕了日後有人再做出違紀之事。念及此,便滿意的捋了捋鬍子,悠悠的說道:“好,就按安撫使所說的辦,來人,將那王和押入大牢,明日午時三刻在轅門外實行杖責。”
秦沐褐見王和被押走後,便起身離開主帥之位走到馮紹民面前,悠悠的說道:“安撫使連夜騎馬趕來,一定已經疲憊不堪,我已然讓人打掃好別館,還請安撫使先到別館中稍作休息,至於那邊陲的戰事。我們明日再議,可好?”
“既然將軍如此體恤,那紹明恭敬不如從命了。”馮紹民抱拳謝言道,而秦沐褐聽得此言便和陳餘吩咐了幾句,便只見其帶着馮紹民等人離開前往那安撫使別館了。秦沐褐望着馮紹民遠去的背影,心中欣喜無比。
{公主府}
天香佇立在窗邊望着那月亮從樹林邊上升起來了,放出冷冷的光輝,照得那一些未化積雪的之上分外白,越發使天香感到寒冷。萬點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顆顆夜明珠,閃爍着燦燦銀輝。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站在這窗邊發呆了,彷彿再沒有馮紹民陪伴的日子,是那樣乏味無趣,自己的腦海裡完全被他的身影所佔據,只要一個人的時候,自己便會不由自主的念想到他,反覆看着他給自己寫來的信,那一刻,天香望着天際的繁星,暗自問道:有用的,你收到我的信了嗎,你一切可好?念及此,天香便想從懷裡拿出那個馮紹民送給自己的荷包,可是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懷裡空無一物,這時她有一些着急了,便開始在自己的寢殿裡翻箱倒櫃的找。
“公主,你這是在找什麼的?”此時在外間的桃兒杏兒趕入內室見天香好似在尋找着什麼,感到一絲奇怪,便相互看了一眼,猶豫的開口問道。
“桃兒杏兒,你們看見有用的送給我的那個荷包了嗎?”天香一邊繼續尋找着,一邊問道。
“額,原來公主原來是在找那個荷包呀,你看,這不是在這裡嗎?”只見桃兒直徑走到天香的牀邊在枕頭底下找那個荷包,遞給天香,繼而說道:“公主昨晚不是說要讓這個荷包陪伴着你安寢嗎,然後將其藏在了這個枕頭底下,您忘記了呀?”
“額,是嗎,我倒是忘記了,好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這不能你們伺候了。”天香拿着那荷包對桃兒杏兒說道,話音剛落便見其二人離開了,就在天香仔細檢查那個荷包是否有損壞之時,卻發現裡面有一張紙條,上面那熟悉的字體映入了她的眼簾,只見上面寫道:昔日橫波眼,今爲流淚泉。今生已過也,結取來生緣。看完後,天香心中苦嘆:難怪他信中會說那一句:從我離開的那一刻,我想過再也不回頭,爲了你,爲了父皇的江山,在那戰場上,那怕灑盡最後一滴熱血。原來你在送我荷包之時已然決定不再回頭,爲什麼我現在才發現,要不是你自己覺得還欠我一個解釋,你豈不是再也不會活着回到香兒的身邊,到那時我也會抱憾終身了,有用的,爲何你那麼傻,現如今,只希望你看完香兒寫給你的信,能平安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