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安撫使別館】
當馮紹民在天香的攙扶下走出義莊時,已然是黃昏時分,秦沐褐跟隨在他們身後走出了義莊,見小兩口如此甜蜜,便知趣的向馮紹民和天香推脫有事,爾後就駕馬離開了,只留的馮紹民、天香和凌宇三人站在原處。那一刻,當馮紹民望着天際的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大地上,原本湛藍湛藍的天空裡,浮動着大片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就那樣,馮紹民在天香的陪伴下,靜靜的站在義莊的院門外,望着隨風在空中飄動的雲絮,就像置身於輕紗般的美夢似的,剎那間唯美的視覺感,使的馮紹民心中有一種短暫的舒適之感,望着那一些浮雲,心中暗思着:爲什麼會如此,這一切要到何時才能結束,哎,我要到何時才能遠離紛爭,如此寧靜的享受眼前的一切。
站在馮紹民身邊的天香,見他停滯在義莊的院門口,呆望着天空,便關切的詢問道:“有用的,你怎麼了?”那一刻,天香的話語打斷了馮紹民的思緒,他聽聞天香如此問自己,便嘆息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陪在自己身邊的天香,微微一笑,爾後言語道:“香兒,我沒事,只是有一些累了,放心,走吧,我們先回別館吧。”之後,只見天香和馮紹民先後登上了馬車,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凌宇,將馬車門關上後,便縱身一躍,坐在駕馬的位置,拿起放在一邊的馬鞭子,用力一揮,抽打着馬兒,還“駕”的叫喚了一聲,只見那馬車緩緩的往前行駛着,朝着安撫使別館馳騁而去。
回到馬車後,馮紹民端坐在一邊,眉宇深鎖,嘆息着從懷裡將那塊令牌掏出,打開包裹在外層的錦帕,將那塊令牌拿在手上,其實在馮紹民見到這令牌的一眼時,他便認出了這是隸屬內衛成員的令牌,而這令牌,不但自己身上有一塊,內衛署裡所有的人身上都有這麼一塊令牌。當馮紹民看到那塊令牌的時候,他的心中便存有疑慮,爲何公冶庸的手中會握有這塊令牌?這讓馮紹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伏擊公冶庸的是內衛署派人所爲,如果真是他們,爲什麼作爲內衛署統帥的自己,事先卻全然不知,難道會是皇帝親自下令安排嗎,還是有人故佈疑陣。念及此,馮紹民感到一絲疲憊,嘆息着,伸出自己左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守候在馮紹民身邊的天香見他如此,不免有一絲心疼,湊到他的身邊,拿起那塊令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另一隻手則是緊緊的攥着馮紹民的右手,爾後將頭倚靠在馮紹民的肩膀,言語道:“有用的,這塊令牌有什麼特別的嗎,我方纔看到你見它時,臉色都變了?”
馮紹民聽得天香那般問自己,原本在揉太陽穴的手先是停頓了一下,神色也變的有一些不自然,遲疑了一會後,馮紹民故作鎮定的微微一笑,他並未多言,只是伸出手接過了天香手中的令牌,那一刻,只見馮紹民盯着它,呆呆的愣神,好像略有所思一般,沉寂了一會後,只聽得馮紹民故意壓低了聲音,支支吾吾的對倚靠在自己身邊的天香言語道:“香兒,你……你真的……真的想知曉這塊……令牌的來歷嗎?”天香聽得馮紹民言語間的猶豫,於是乎便坐直了身體,眨着眼睛注視着馮紹民,點了點頭。那一刻,馮紹民見她如此堅定,便嘆息了一口氣,淡淡一笑,繼而言語道:“香兒,你久居深宮,我想你對內衛署並不陌生吧?”
說到這裡馮紹民停頓了一下,注視着天香,見她朝自己點了點頭,便繼而言語道:“內衛,是隸屬父皇親自轄管的一個衛署,其實說白了內衛就是幫助父皇監視朝中百官的一個機構,內衛署的成員定期會將自己監視的結果直接向父皇彙報。而父皇則是依據他們上疏的情報,下令內衛署對那些心存異志之人進行逮捕審訊,在朝中,百官雖然知曉有這麼一個機構存在,但是具體那一些人是內衛,卻不得而知,所以當他們聽到內衛署這三個字時,就會心生畏懼,哎,香兒,你也許不知曉,自從上次妙州案後,父皇就將這個內衛交給了我,而這塊令牌,每一個內衛署的人都有一塊,我身上也有,我始終想不明白爲何內衛的令牌會在公冶庸的手裡,哎,看來我要飛鴿傳書問問辰逸兄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天香聽到馮紹民說出辰逸二字時,神色在不覺間表露出一絲驚詫之色,爾後默不做聲的低下了頭。
“香兒,你這是怎麼了?”那一刻,馮紹民已然察覺到了天香異常的神色,便將天香擁入懷中,關切的問道。那一刻,天香一言不發的躲在馮紹民的懷裡,只見天香緊緊地摟着馮紹民的腰,身體微微有一些顫抖,見其如此,馮紹民便有一些不知所措,開始有一些焦急了,復爾問道:“香兒,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香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好嗎?”
“辰逸,他……他已經死了。”躲在馮紹民懷裡的天香,一邊用自己手中錦帕擦拭自己臉龐的淚水,一邊哽咽的說道。聽得天香的話語,馮紹民心中有一些詫異,拉開天香摟着自己的雙手,讓其坐直了身體,深情的望着眼前之人,爾後一臉嚴肅的問道:“香兒,你剛纔所說的可是實情,這……香兒,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嗎?”
之後天香便將簡辰逸如何行刺自己,如何被凌宇所殺,還將簡辰逸臨死之時的話語一五一十都告訴了馮紹民,聽聞天香的敘述後,馮紹民總感覺這一件事情有一些不合乎情理,他知曉簡辰逸對天香的情誼,爲何還會追殺她,還有辰逸怎麼會是欲仙幫的人呢?一個個問題縈繞在馮紹民的心間。
就在此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只聽得馬車外的凌宇言語着:“公主,駙馬,已到別館,請二位下車吧!”之後,便只見馮紹民和天香走下了馬車,當馮紹民剛要撩起下衣襬,跨上臺階之時,他突然停止了,回首對站在身後的凌宇淡淡言語道:“凌兄,剛纔聽聞天香說,讓日你們來到益州城外時,簡辰逸曾經帶人設伏,想誅殺你們?”
凌宇見馮紹民如此問自己,雖然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的神情還是稍稍有一些不自然,他迴避了馮紹民的眼神,低着頭,爾後言語道:“是的,當日我和公主趕到益州城外時,簡辰逸曾經帶人在那裡設伏,想誅殺我們,可是在打鬥的過程中,我卻發現他對我的攻勢處處迴避,甚至在最後,我感覺他是故意流露破綻讓我攻殺。當時我並不知曉是他,爲了公主的安危,所以我便痛下了殺手。”
說到這裡,只見凌宇微微嘆了一口氣,一臉的無奈,繼而說道:“不瞞駙馬爺說,當時我扯下的蒙在臉上的黑布時,我和公主一樣,驚呆了,說實話,其實在公主府的時候,我就看出簡辰逸對公主殿下的情誼非同一般,早已超越了朋友的界線,要說他想殺公主,我不敢苟同,可是他卻偏偏帶人在那裡伏擊我們,後來聽到他臨終前說的那一些話語,在那一刻,我才明白爲何在我們廝殺時,他會故意流露破綻給我,他不是來完成自己的任務,而是來赴死的,來尋找解脫的。”
“原來如此。”馮紹民聽得凌宇道完始末後,輕聲的言語道,在旁的凌宇見他如此,心中有一些奇怪,但有不敢明說,只是猶豫的問了一句:“駙馬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之處?”聽得凌宇如此相問,馮紹民沒有直接回答,他察覺到了凌宇的猶豫,那一刻,馮紹民只是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凌宇的肩膀,爾後撩起衣襬跨上臺階,牽起天香的手一起走入了別館之中,那一路上,馮紹民將事情前後在腦海裡串聯了起,可是不知道爲何,他總感覺缺少幾個重要的環節,而所發生的一切,好似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欲仙幫,難道真的會這件事情真的就那麼簡單嗎,只是簡簡單單的欲仙幫的人臥底進了內衛署,又是他們伏擊了公冶庸嗎?還是說有人在故佈疑陣……念及此,馮紹民無奈的搖了搖頭。
【城郊南晨郡王別苑】
話說這安若飛按照東方毓之前的吩咐將太子和梅竹安排在了王府在城郊的別苑中居住,經過連日來的相處,他們之間已然成爲了朋友,這一日,他閒暇無事,便走到了後院之中,只見太子和梅竹正在搗鼓一隻木鳥,便走上前去,一邊抱拳作揖,一邊言語道:“龍公子,梅竹姑娘,你們這又是在幹什麼?”
“若飛呀,你來的正好,我和梅竹在想怎麼樣才能讓這木鳥飛起。”太子見來人是安若飛,便滿懷欣喜的對其解釋道,在旁的安若飛聞得此言,皺着眉頭,無奈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梅竹,那一刻,梅竹也是一臉的無奈,當他倆眼神交匯時,只見那梅竹還淘氣的向安若飛聳了聳肩。
正在此時,一隻白鴿“撲哧撲哧”的從遠處飛來,爾後就在後院的上空來回的盤旋,安若飛見此情景,便縱身一躍,借踏在假山之上,瞬間只見其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利用輕功翻轉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剎那間就將那隻白鴿擒住了,爾後便穩穩的落在了地上,那時的安若飛背對着太子和梅竹,當他看到那個白鴿的腿上捆綁着一個小竹筒,便趁勢將其取下,藏進了懷裡,爾後轉身,走到了太子和梅竹的身邊,微笑着,將抓着白鴿的手伸到了太子的跟前,淡淡的言語道:“龍公子,我雖不知你爲什麼那麼癡迷於木鳥,可是我想告訴你,只有像這隻白鴿這樣有血有肉有生命的,才能展翅翱翔於藍天之上,木鳥……”
“我知道,若飛,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其實這樣的勸誡早已有人對我說過,可是我……哎……”說到這裡太子抱起原本放在地上的木鳥,打斷了安若飛的話語,那一刻,他的神色有一些呆滯,只聽其嘆息了一口氣,繼而又言道:“你們不覺的,我就好比這隻木鳥,一隻失去靈魂,失去生命意義的木鳥嗎?哎……我與生俱來的身份地位,束縛着我,那一些在別人眼裡或許額是榮華,是富貴,可是在我的眼裡,它們只是捆住我手腳的枷鎖,我真的很討厭那一些繁瑣的事物,讓我沒有辦法享受自由,是,若飛,你說的沒錯,木鳥它沒有生命,我有何嘗不是,我天資愚鈍,根本無法掌控那一份偌大的責任,可是爲何偏偏要選擇我。”說完那一些太子已然無力的癱坐在了一旁,而梅竹和安若飛則是無奈的相互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明白身處在帝王之家的悲涼,之後,他們三人在那後院中沉寂着,過了一會後,只聽得安若飛抱拳作揖言語着有事情要處理,便離開了,當他跨過門檻,想走出後院大門時,不自覺間,他回首看了一眼癱坐在一邊的太子,爾後嘆息着離開了。
那安若飛自離開後院後,便直徑來到了書房,只見他進入書房後,向外張望了一會,爾後將門關上,獨自一人走到了書架前,取出了一本史記,然後便走到了桌案前,攤開一張宣紙,從懷裡取出剛纔的小竹筒,爾後將其打開,從裡面取出了一張小紙箋,小心翼翼的將紙箋展開,那一刻,安若飛根據小紙箋上的暗語提示翻動着那本史記,不時的還在那張宣紙上書寫着,只見那宣紙上寫道:若飛,少主有令,一切按原定計劃行事,不得有誤。另外將攝魂丹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那安若飛看完後,嘴角微微上揚,爾後便從桌案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火摺子將那張宣紙焚燬,待其燒爲灰燼之後,只見那安若飛將史記放回原位,之後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了書房,去部署之後所要應對的事宜了,此乃後話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