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廬】
自凌宇等人離開後,在藥廬前的亭子裡,便只剩下了馮紹民和天香二人,那一刻,身心疲憊的馮紹民依偎在的天香的懷裡,只見其閉上雙眼,就那樣靜靜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寧,因爲馮紹民的內心十分清楚,一旦踏入那趟渾水之中,他便再也無法回頭了,念及此,馮紹民便覺得背後有一絲冷意,不禁在天香的懷裡打了一個寒顫,還聽得他嘆息了一口氣,離開了天香溫暖的懷抱,猶豫的擡起了頭,望着天香,當他們四目相對之時,馮紹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天香眼裡除了包含對自己的愛惜之外,還包含着淚水,那瞬間馮紹民心中一悸動,愧疚愛憐之意縈繞在心間,他不敢再直視天香的眼睛,好似那眼神暗藏的情誼會攻破自己最後的防線一般。那一刻,馮紹民不知該如何自處,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躲避天香的目光,低下了頭。兩人沉寂了一會後,只見天香拉起馮紹民的手,嘆息着言語道:“有用的,我們回屋收拾一下行裝吧。”
那時的馮紹民沒有言語什麼,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爾後在天香的攙扶下往內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兩人默不做聲,直到走到內室門口時,天香才支支吾吾的開口問道:“有用的,你……你剛纔……剛纔是想……和我說什麼?”天香此時的一問,使得站在她身邊的馮紹民的身體變得有一些僵硬,顯得十分的不自然,那一刻,他還是不敢直視天香,只是低着頭,很無奈的嘆息着,愣了一會神之後,方故作鎮定的開口說道:“沒什麼,方纔我只是想對你說我回京的決定。”說完此話,便心虛的擡起頭,望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天香,那一刻,只有他自己的心裡清楚,那一句話語裡包含的敷衍和欺騙,念及此,馮紹民原本注視在天香臉上的目光迅速撤離開了,推開了天香攙扶自己的手,獨自一人進入了內室之中。
當馮紹民推開天香的那一瞬間,天香好似丟失了什麼心愛物件一般,傷心難過的情緒涌上了心頭,那一刻,天香就那樣呆呆的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她纔回過神來,匆忙走入內室,當她進入內室後,只見馮紹民倚坐在臥榻之上,手裡拿着一本書籍,還不時的翻閱着,見如此,天香本欲開口勸解幾句,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着,便朝着擺放着包裹的桌案走去。
其實當天香走入內室的那一刻,馮紹民雖然手裡拿着書籍,卻已無心閱讀,只得故作閱覽之狀,不時的翻着書頁,當天香走進馮紹民的那一刻,他有一種心猿意馬的感覺,當他嗅到空氣中摻雜着那熟悉的味道時,他無奈的閉上了雙眼,那是馮紹民的心中依稀的閃過了很多溫馨的畫面:天香,我和你發生的一切都好似命中註定一般,註定的相遇,註定的相知,註定的相惜,好似你我之間有太多的註定,手相握,眼相望,卻不能相愛,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悲哀,天香,我會將原本屬於的你幸福還給你的,張兄纔是你最終的歸宿,而我,你很快就會忘記,時間會沖淡你我之間的一切,到那時你便會忘記我這個曾經傷害過你的過客。念及此,馮紹民的腦海裡閃過了,那一日在驛站之中,管家徐成對自己說的話,那時馮紹民的腦海裡卻出現了天香照顧受傷的張紹民場景,想到此,他便緊緊的攥住了手上的書籍,而他的心中早已不是滋味了,好似是那五味瓶被打翻了一般。
而此時在一旁天香望着馮紹民蒼白的臉龐,不免有一絲心疼,本想伸出手去撫摸一下他的臉龐,可是當天香看到馮紹民將手中的書籍緊緊地攥在手裡時,她伸出的手遲疑的懸在半空中,楞了一會後,她還是嘆息着將那隻手縮了回來,就那樣傻傻的望着眼前之人,那一刻,天香的臉上泛着一抹嫣紅,她的心中暗思着:有用的,你知曉嗎,我真的很感謝蒼天,讓我遇見了你,或許我這一生最美好的唯你而已,多想陪伴在你身邊,不管風裡來還是雨裡去,只想時時刻刻都守護着你,依偎在你的懷裡時那種溫暖棲息的感覺,讓我安心;有用的,我多麼想窺探你心底的謎,多麼想捕捉你溫柔氣息。雖然不知你我的結局會如何,或許這一切會如同塵埃一般隨風散去,可是我不怕,因爲你曾經在我的身邊,你的溫存讓我有了勇氣去面對所有;有用的,我多麼希望能與你生死在一起,哪怕到最終你選擇放棄,我也會珍惜,因爲你早已住進了我的心裡,對你的愛,已然難以忘懷。
就在他二人愣神之際,只見那金絡寒夫婦從外間走了進來,見他二人各懷心事的模樣,便莫名的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只聽得金絡寒上前抱拳施禮着言語道:“公主殿下,這是老朽爲駙馬爺開的方子,只要按照這方子調理,我想駙馬爺的傷勢會日漸好轉,切記不可太過操勞。”說完此話,便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張方子,遞到了馮紹民的手中,那馮紹民從金絡寒的手中接過那張紙箋,只見上寫着:
知母(去毛)一兩,黃芩一兩,天門冬一兩,五味子五分,紫菀七錢,貝母一兩,真蘇子(炒)二兩,白茯苓一兩,杏仁(炒,去皮尖)七分,桑白皮一兩,生地黃五分,阿膠(炒)五分,人蔘三分,款冬花五分。
當馮紹民看到那方子所寫,便知道這是一副清肺的好方子,於是乎便起身抱拳還禮道:“此方甚好,有勞金大夫了,多謝。”馮紹民話音剛落,那天香便一把從他的手中將藥方搶了過來,還俏皮的朝馮紹民眨了眨眼,之後便小心翼翼的摺疊好,藏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一些是老婦做的點心,還有這水壺裡裝的是相思茗,希望公主和駙馬爺不要嫌棄,帶着路上吃。”這時在旁邊的金夫人將一個食盒遞給了天香,微笑的柔聲說道。當天香接過她手裡的食盒之時,在一旁的馮紹民朝着金夫人,微微一躬身,繼而言語道:“多謝夫人,這幾日,紹民在此處養傷,多有打擾了,金大夫,夫人,請受紹民一拜。”說完此話,只聽得“噗通”一聲,馮紹民就這樣跪倒在金絡寒夫婦跟前,馮紹民這一跪,可讓金絡寒夫婦有一些不知所措,趕忙上前將其扶起,之後又說了一些客套的話語,便離開了內室。
就在金絡寒夫婦離開後,馮紹民本想自己更衣怎奈手臂有傷,不便自己動手更衣,見此情景,天香二話沒說便上前幫他換起了衣衫,那一刻,天香將一身月牙色的衣衫套在了馮紹民的身上,只見那衣衫上用青絲繡着華麗的圖案,爾後又將一條同色的腰帶系在其腰間,之後還爲馮紹民整理了一下袖子,最後用鏤空雕花的金冠爲其束着頭髮。就在天香爲其束髮的那瞬間,馮紹民透過銅鏡中望着天香那張專注的臉,癡癡的,宛然一笑。
待一切準備妥當後,馮紹民和天香便向金絡寒夫婦辭行,離開了百草廬,當金絡寒望着他倆遠去的背影,嘆息了一口氣,爾後轉身,拉起了身邊之人的手,柔聲的說道:“筠兒,我們也該離開這裡,去找少主了。筠兒,你會怪我在那一刻擅自作出的決定嗎?若是你不願意去,我可以……”還未等金絡寒把話說完,只見那瓊筠用手捂住了金絡寒的嘴,繼而言語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說完此話,便緊緊地攥着金絡寒的手,那一刻,金絡寒欣慰的將其摟進了懷裡,就那樣彼此相擁着站在梅園裡。
【瀟然軒】
“少主,隨兄從京城出來消息了……”德海從外間匆匆趕到棣華閣,當他跨過門檻走入室內之時,只見此時的東方毓一臉倦容的躺在搖椅上,眯着眼,原本握在手中的書籍也掉落在了地上,便將接下去想說的話,硬生生的收回了,本想轉身離開,可誰曾想,就在此時,只聽得東方毓在其身後迷迷糊糊的言語道:“德海,什麼事情?”
“額,少主,是隨兄的信鴿回來了,這是信鴿帶回來的消息,您看……”那德海見東方毓從睡夢中醒來,便轉身回到了室內,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小竹筒子交給了東方毓,而自己則是彎下了腰拾起了地上的書籍,拍了怕上面沾染的塵土,放在了一邊的桌案上,爾後便回首望了一眼東方毓,只見其正專注的看着手上的紙箋,神色有一些凝重,便忍不住開口問道:“少主,隨兄說了一些,爲何您的神色如此凝重?”
那一刻,東方毓並未回答他提出的問題,而是將手中的紙箋遞給了他,而自己則是走到了門口,望着園中的景色,眉宇深鎖,心中盤算着,那德海接過東方毓手中的紙箋便仔細的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寫道:“稟少主,皇帝命我前往益州找駙馬,而奇怪的是此次皇帝並未讓屬下帶任何話語給駙馬,只是讓屬下帶了一味當歸。另外,據相府的細作來報,那劉韜已讓劉倩出京尋找太子的下落,還望少主早作應對之策。那德海看完後,便從懷裡掏出了火摺子將其燒燬了,當那張紙箋化爲灰燼的那一刻,只聽得他站在東方毓的身後,開口問道:“少主,咱們接下來該如何?”
“看來是時候讓太子回宮了,德海,讓人喬裝成欲仙幫的人去劫殺太子,只需要讓他們逃荒便可,本王要製造處一個巧合,讓劉倩和太子能順利回合。還有那若飛和太子進過那麼多日的相處,我想太子已經信任若飛了,派人告訴若飛不管發生什麼變故務必留在太子身邊,還有讓他把攝魂丹帶上,那丹藥或許能派上用場,至於……至於馮紹民那邊,我想凌宇該知道如何處理。”說到此間,東方毓疲憊的閉上了雙眼,爾後取下了手腕上的念珠,攥在手,還不時的轉動着,以此來安慰自己浮躁的心。
站在其身後的德海聽得東方毓那般言語,便雙手抱歉,朝着他一躬身,爾後言語道:“諾,屬下這就去辦。”之後便繞過東方毓站着的地方,轉身離去,那一刻,東方毓睜開雙眼,望着德海遠去的背影,嘆息着,將木門關上,走進了內室之中,之後,就那樣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呆在了棣華閣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