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我把你送到局子裡都可以。”我冷眼看着他，雖然我知道自己笑的不走心，但是對方也被嚇得一愣。
所以說，女人會是男人的利器，只要是用上什麼一哭二鬧或者是耍無賴的手段，一般情況下，男人就沒有辦法。
“所以，最後一個問題，不回答也行，對吧。”我笑笑。
根本不會給他思考的餘地，上了車。
他也是個爲了升職加薪想要挖獨家想瘋了的人，竟然在車後面攔着。
我沒停，繼續往後倒車。
最終，他還是讓開，一臉特別哀怨的表情看着我。
到了醫院，電視上正在播放，所謂的獨家新聞。記者正在採訪劉氏公司的職員，尤其是那個親眼撞見劉子前光屁股的秘書。
就算是打了馬賽克，我也能看出她一臉的尖酸刻薄相。
哭訴着她前幾天的遭遇，跟別的人一樣，開始對劉子前各種喊打。
“我進去的時候，劉董衣衫襤褸，這個時候，言氏的以董，正好從房間裡出來。那個場面，真的嚇死人了。”
說完之後，開始各種嚶嚶嗡嗡的抹眼淚。
我站在電視前，很冷靜的看着。瘦子走過來，把電視關了。
“聽這沒用的狗屁幹嘛，不過···”瘦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不過。昨天到今天，你做的確實這個。”
大拇指豎的特別高。
我笑笑，瘦子絕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了。
不過，小可樂一直盯着我，用她那超出孩子童真的冷靜看着我，
我過去給孩子掖了被子，然後看到言語，鑽進被子裡，只露出兩隻眼睛。
言語現在特別像一直溫順的小綿羊，他現在做出的所有的行爲，都是靠之前，潛藏在腦海裡的記憶。現在的他，基本上什麼都不懂，看到人會害怕。
當然除了小可樂，他看到小可樂的時候會笑，笑得和孩子一樣純真。
“真不敢相信，一個人一輩子會經歷過多少次重創，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記憶，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瘦子嘆口氣，轉頭，看見了站在外面拼命往裡看的安良。
“言語，是我。不是還記得以淺和可樂麼，我就是以淺。”我伸出手，手心朝上。
言語大眼睛裡全是驚恐，慢騰騰，將手伸出手。手尖兒馬上就要碰觸到我手掌心，但又縮了回去。
“我是以淺，，那個特別喜歡你的以淺。“我笑着說，慢慢撫慰他的心靈。
言語整個人都縮進去，誰都不看。
我很尷尬的蹲着，看着言語在被子裡蜷縮着。其實我看着心裡也難受。
小可樂瞪着大眼睛看我，然後笑了，“媽媽，外面那個叔叔，或許有辦法讓爸爸出來。”
她說的是安良，安良那個模樣，確實特別想進來。
關鍵是我走的時候，就讓他進來，只是他自己不進來而已，我沒辦法。
“我去吧。”瘦子衝我點點頭，然後就出去了。
我根本不敢相信言語真的不認識我了。
“好不容易纔從公司那種壓抑死人的地方逃出來，你，還是不願看我一眼，是麼？”我能理解言語失去記憶之後，那顆敏感的心，對他來說，我們這些人都是陌生人。
安良進來之後，很難爲情的看我一眼，之後，坐在言語牀邊了，手輕輕的搭在被子上言語身體凸起的部分，
“這些天，你怎麼吃飯的，住在哪裡？”我問安良。
安良眼睫毛顫抖一下，頭微微低下，沒有回答。
我看到，彷彿看到幾年前的我，那時候，我幾乎比他還要絕望，一個人來到北京，無依無靠，有的時候熬不下去，甚至希望，下一場雪，將自個兒凍死拉倒。
安良聲音特別輕的呼喚言語從被子裡出來。那個眼神那個語氣，連我都自愧不如。
“輩子裡特別悶，還是出來吧，我在外面，不要害怕。”
言語終於在裡面動了一下，雖然沒完全出來，最起碼有那個意思、
瘦子皺眉，在電視前站着，然後走過來，將我拉起來，“畢竟現在言語是病人，就讓他開導好了。”
我點點頭，明白瘦子說的意思，但是我不想眼不見爲淨。也不想出去，我想呆在言語和小可樂身邊兒。
隨着言語慢慢鑽出來，安良開始笑了。笑得特別寵溺。反覆的對言語輕聲說：“真棒。”
言語看見安良輕輕笑，大眼睛裡的清澈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渾濁。
言語有雙會說話的眼睛，清澈，純淨。每次笑得時候，會出現特別好看的臥蠶。
現在的言語依舊好看，雙眼無神，空洞呆板，甚至笑得時候，有些傻里傻氣。
安良有無比的耐心，和言語說話。
瘦子扯扯我胳膊，“走吧，出去和你商量點兒事情。”
我不捨得看着終於能正視我的言語，其實我特想賴在這裡，死活不走。
但是看看小可樂那不舒服的眼神，只好跟着瘦子先出去了。
“言語這次的病，要比上次嚴重的多，說不定還會攻擊人。”
我平靜的看着瘦子，”你到底要說什麼。”
“先讓安良照顧言語一段時間，等小可樂病好出院的時候，我們再把言語接回家。”
“我不同意。”
我很好奇，安良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每天吃什麼。包括他不在病房前探頭看言語的這段時間，他在幹什麼。我怕全部都好奇。
所以，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怎麼照顧言語。
“大街上隨便碰見十個人，其中就有五六個能認識言語，你讓我怎麼放心交給一個外人照顧。而且，言語現在這幅模樣，只能讓討厭他的人，各種諷刺嘲笑他。”
明明是一個高傲的人，讓別人說成傻子神經病瘋子。即使言語病好了。恐怕也不會好受。
“可是這樣有利於他的病情，畢竟現在言語，根本不願接近你。”
僵持不下，我們都不願妥協。明明大家都是抱着一顆爲了言語好的心。但是關鍵時候，大家都不痛快。
就在我和瘦子沒法統一意見的時候，我竟然在瘦子後面，也就是走廊的那頭，看見言云霆帶着兩個保鏢走過來。
這幾年，言家開始沒落，我記得之前，言云霆出門兒的時候，帶着一堆保鏢。現在也就能養活的起倆了。
而且前段時間，彥實的母親。知道了言云霆當初娶她進門兒，是爲了彥實當言語的替代品，情急之下，非要跟言云霆離婚。
兩個人因爲這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特別丟人。
瘦子禮貌性的叫了叔叔。
言云霆虎目圓睜，憤怒的等着瘦子，“呦呵，還真是能湊熱鬧，哪兒都有你。”
這話說到最後，眼睛分明看的是我。
哪都有我們。看來上次我們把孩子搶走，他真的生氣了吧。
我沒法攔住言云霆。畢竟他是言語的爹，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進了病房。
“爺爺。”小可樂清脆的叫了言云霆。
言云霆立馬一幅慈祥老人的扮相，笑得特別親切的去看小可樂，輕輕捏了下孩子的臉，“病了也不跟爺爺說，要不是院長伯伯通知爺爺，爺爺都不知道我們大孫子住院了。現在恢復的好麼，還疼麼孩子。”
小可樂笑得特別開心，她不討厭言云霆，因爲言云霆確實挺喜歡這孩子的。
“不疼了爺爺，對了爺爺，我不是你孫子。我是孫女。”
言云霆聽到這話，笑得也特別開心，趕緊吩咐保安，將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
“爺爺爸爸也在，你不看看麼。”小可樂指着言語的方向，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言云霆。
言云霆的表情我們誰都看不懂，特複雜，最後搖搖頭，“不看了，根本不屬於我的孩子，看他有什麼用。”這麼深沉的說完，回神兒，繼續和小可樂聊天兒，“我今天就來看我大孫子的，誰都不看。”
這邊兒是爺孫兩個在歡快的說話，這邊兒是安良輕聲細語的給言語講什麼故事。
瘦子一直皺眉，然後看我，“我酒吧有些事情要處理，正好去喝一杯吧，現在這樣，看他們相處沒問題的。”
我看看這一屋子。橫豎就是我倆多餘，於是我拿了外套，囑咐小可樂和爺爺好好聊天兒，跟瘦子出去了。
甭說，出了醫院門兒，呼吸新鮮空氣，我真的是鬆了口氣，心裡真的舒服到不能再舒服。
酒吧的客人依舊很少，我們找了一僻靜的地兒，開了瓶好酒。
基本上酒吧的人，都換了好幾茬了，新鮮面孔我認不出來，瘦子也沒必要作介紹。
自個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我要陪他一塊喝，瘦子卻把我的酒杯給奪下來，“行了，主要是拉你離開病房，讓他們自己處理一下感情，沒讓人真來喝酒，”
我笑笑，其實我都知道，這個時候，這種環境下，裝傻充愣，應該沒問題吧。
我拿過酒瓶兒，對着嘴兒吹，瘦子這下沒辦法奪，狠狠瞪我一眼。
“還是以前那個以淺，怪不得人能有魅力讓言語大冬天赤着腳，走到車站裡，非要回家。我真服了。”
我笑笑，笑着笑着眼淚就下來了。
“我心疼言語。”
酒瓶摔地上，哭成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