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很快就回過神,前身的命運真扭轉的不大,還是那個軌道,就是楊柳的書讀不到頭,自己給家裡掙了那麼多錢,就換了多讀了一年書,小學自己才上了一年,初中才上了幾天,自己這個小身體才十一歲,孩子有太姥姥看,以爲自己這世讀書是讀定了,沒想到谷舒蘭會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真是本性難移。
楊柳來到這個家庭初次感到渾身無力:“媽!不讓我讀書,你讓我一個小孩子幹什麼去?”
“家裡的錢也不多了,應該留給大山讀書,楊敏跟你學點字就算了,你讀了初中,把那些都交給楊敏也不算少了,丫頭讀書多了沒用,我一個字不識,還不是照樣過日子。一個丫頭只認自己名字就不錯了。”谷舒蘭嚴肅的說,眼一個勁的撒楊柳的臉色,也覺得虧心,滿眼心虛的表情。
楊柳在認真的盯了谷舒蘭一陣,谷舒蘭的眼睛一個勁的閃躲:“媽,你確定了不讓我讀書了?不讀書幹什麼去呢?”
谷舒蘭想這輩子打果子是不可能的了,掙錢是沒有希望了,大山已經八歲,十年後就要結婚,勞分每年能攢下一百塊錢就不錯,十年只能攢一千塊錢,還得給大山翻蓋房子,這些錢哪能夠,要是楊柳從現在就掙工分,一天得掙五毛錢,一年就是一百八十塊錢,十年就是兩千塊,能給大山風風光光的娶個媳婦,再幾年楊柳就會掙的工分多,十年後或許楊柳一人的就能攢三千塊錢。
要是再生一個小子,也能給那個小子攢點。要是幾年後楊敏也能掙工分。會攢的更多,谷舒蘭似找到了正當不讓楊柳上學的理由:“你在生產隊幹活怎麼還不給你四分,幾年後就是大人的工分了,十年後能攢下錢,看你張羅買的那些破房子。不翻蓋還能住人嗎,砸死人怎麼辦?沒有錢怎麼蓋房子,你就在生產隊勞分,家裡都這個樣子了,還有心事讀書,你怎麼下得去呢。”
好吧!目的全說出來了。
心裡想的是給兒子攢。嘴上說的是另一套,真是讓楊柳無語,那個楊柳也是爲這個家拼死拼活的幹了幾十年,等到結婚後都不捨得花一分錢,帶着孩子幹木工活。全部的錢都給谷舒蘭寄回來,到後來谷舒蘭過得富裕的時候,楊柳過得悲慘的時候,谷舒蘭並沒有可憐過楊柳,看着掙錢的時候谷舒蘭對自己還是不錯的,新衣服新棉鞋年年有。
怎麼突然就變臉了呢,要不是自己勸她疏遠楊天志,也許自己還能多讀一年書。自己可是給谷舒蘭提了個醒,自己掙不到錢了,這回谷舒蘭看重了東西和錢。纔是盯上了她。不能掙別的錢了,就讓她掙工分。
自己可是作繭自縛了,楊柳仰天長嘆,天意啊,老天爺最是虐待楊柳,前生的命運不濟。此生也不順。
要是那個楊柳的心一定會被谷舒蘭降服到,可是自己不是那個楊柳的心了。心……?什麼心?就是大腦哇!
這個腦袋和那個楊柳怎麼能一樣了,谷舒蘭不明白。自己=可明白,她是一定要讀完大學的,任何人也不能阻止她,這是她的橫恆心,也是她這生的命運,幾乎是三世爲人,幾十年的世態變遷,都在她的心裡有數。
自己的手裡還有四十塊錢,住校能維持幾天?回家來擱不住唸咒,那樣自己的腦子就亂了,學習的東西怎麼還能記住?
楊柳決定還得住校,生活費沒處去找,這個時期連冰棍都沒有呢,想賣冰棍掙錢也是不可能。
幹什麼能掙錢呢?楊柳挖空腦殼也想不到來財之道。
最後想到了一個即把握又能賺到錢的,就是撿廢品。
禮拜六的下午就去撿,還得到城關,有二十五里地,撿了廢品放到哪裡呢?
自己在城關租個房子?是需要錢的,只需要擱廢品,又不用住人,快倒的都無所謂。
想到了到城關集存車子認識的那個大姐,和自己還是一輩,都是老祖宗從山東挑挑逃荒到這裡的,只好去求她找一個沒人住的房子。
楊柳說幹就幹,下午就到了難關的那個大姐家,這個大姐才二十出頭,嫁的對象就是南關的莊稼人,男的很忠厚,大姐這人很快性,對人和氣謙恭,很樂意幫人,所以楊柳纔想到了她。
“大姐!”楊柳親熱的喊,大姐正在刷碗。
“柳兒!這麼忙怎麼有空出來了?”大姐驚喜的問。
“忙過去了,早玉術都劈完了,只有麥秋的晚玉術沒有該劈,這兩天就開學了。”楊柳一邊說,把車子靠在了院裡的豬圈牆邊。
大姐的院子特別的小,只有一個小豬圈,對面四間小廂房,她的家在這個時期也算最窮的,房子就是小坯垛。
縣城中心這個地方以後就是黃金地帶,這個大姐的房子在開放後,被銀行佔地,是第一批拆遷的,只給了三千塊錢,在邊緣批了地方,蓋了房子,那時她已經四個兒子,現在才只有一個纔會走路的一週小小子。
楊柳把自己的情況說給了大姐,可是她沒有說谷舒蘭有錢不供她。
“我只是想在城關撿些廢品,我們家負擔太重,不干我就得輟學。”楊柳一說,大家倒沒有瞧不起撿廢品,可能是因爲他家太窮了,並沒有看不起這個沒人乾的活計:“你挺會想招兒,我這樣窮,就知道死上班兒,我們真沒腦子,柳兒你別多心,姐姐不會搶你的買賣,走我領你去找房,東頭有一家沒人住的房子,院子還不小,正找人看家找不到,你要是去住,可得把他們樂壞。”
有這樣的好事?楊柳震驚,在後世的房子都是上打租的,給慢一天都會讓房東暴跳,這個時期就是沒有經濟生活,沒有人租房子,求着有人住。
楊柳樂的拉着大姐的手,一看,這個房子還是很不錯的:“大姐,我一年給他多少錢合適?”
大姐一笑:“給什麼錢,這家只有一個老太太,有病了跟兒子到了廣西,這是我親戚,這房子想賣,要三百塊錢,我買不起,得花插着給他照看照看。”大姐輕嘆:“其實這房子不貴,就是都缺錢,有娶媳婦的,,有這個錢批了房號就可以蓋新的,沒人願意買舊的,不好賣,老太太要是死了,這房子非賣不止。”
哎呀!楊柳好動心,這個位置的房子三十年後就是幾十萬,雖然沒有北京的貴,賣了房子也夠一個人半生的生活費,可惜自己手裡只有四十塊錢。要是讓楊天祥買,他怎麼會信自己一個孩子的?
西林莊那個小院是有人往他手裡栽,他纔買了,就是自己跟他說幾十年後怎麼怎麼值錢,他一定認爲自己是說的鬼話。
還是算了吧。自己撿廢品一年要是能買下那個房子多好,時間再長,恐怕人家就會出手。
楊柳的心裡急,早知道這樣,自己打點心就應該攢點錢留起來,賣魚的幾十塊錢沒用到楊敏身上,就可以給自己救急。
真是順利,楊柳高興的回了家,就聽到了了楊天祥的吩咐:“再兩天就開學,你把學校的東西都拿回來沒,生產隊有你能幹的活計,搓玉術剝花生種,挑糧食種可以幹到過年,開春可以壓輥子,秋天的活兒生產隊有的是,還可以給家拾花生,拾白薯的,念那麼多書沒用。”
楊柳一聽就明白了,那個楊柳可給這家人幹了幾十年,大冬天的還在地裡扒拉拖拉機翻的地裡的大坷垃,裡邊有乾的花生角,每天還要扒一筐。
一秋天給家裡拾三麻袋花生,都是拿着小敏鏟,一個坑一個坑的扒拉的,冷風呼呼的,中午只吃兩塊涼白薯,還是就着呼嘯的北風,落了一身的病,胃病嚴重的吃啥吐啥,體質非常的虛弱,多虧了東林莊的中醫那位叫太老爺的開了兩服中藥才緩解了病情。
倆人這是商量好了,不讓她上學是一定了,楊柳上了兩天班,開學了,騎着車子就走了。楊天祥以爲楊柳是要去學校帶東西才騎了車子。
楊柳也沒有擔心她們會找到學校,他倆好面子,到學校強迫女兒不上學,她們還拉不下那個臉,她們也不是窮的一分錢沒有,自己以後不想從家裡要錢,自己的心靈也不是脆弱的小孩子,就是體力不足,找到了來錢的行業就可以養活自己,楊柳就不準備回來了。長期的住校,至於楊敏大山的學習她也顧不了了,先把自己顧好再說。
楊柳和王振清也沒有走到一起,楊柳是起早走的,王振清比她走的完,招呼楊柳,谷舒蘭就是一怔:“你還沒有走?”
王振清問道:“四妗子,楊柳呢?”
“楊柳走了!”谷舒蘭一說,王振清很奇怪,都是自己帶楊柳,她自己騎車子子走了,王振清有些擔心,楊柳畢竟太小。
騎車很危險,這個道的車很多,想到此,他有些慌,想問問爲什麼,四妗子是長輩萬。一說錯了話呢?
王振清很寡語,見到楊柳就知道了,他惶惶的告別:“四妗子!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