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的如此明確,又是這樣的態度,一時間讓鄭成凱徹底沒話說了。
氣的他狠狠的把笛子丟給石榴,好在石榴人小,卻靈活的很,利落的伸手一接,就穩穩的接住了。
“你想我給你吹笛子,這容易,不過你總的也給我做些什麼吧?不然我可就吃虧了。”鄭成凱哼哼的說,斜眼看着她,似乎在暗暗想着張沁兒有些什麼特長。
結果想了一圈,發現風雅些的特長她好像還真沒有!
罷了罷了!看在她是鄉下人的份上,他得體諒不是?
鄭成凱如此安慰着自己,只可惜神‘色’太過於不掩飾的,惹的張沁兒刺了一句:“我是鄉下人,哪裡能給你做什麼?”
額……
鄭成凱一時無語,“你可越來越難纏了,難怪孔夫子說唯小人和‘女’子難養!”
“嘖嘖!你一個不愛讀書,連八股文都不知道怎麼寫的人,居然開口就是孔夫子說了?我難養麼?我養你都綽綽有餘!”張沁兒丟給他一記霸氣側漏的眼神,故意把此‘難養’說成彼‘難養’。
張沁兒的確不會什麼,但是唯獨賺錢她是最會不過了!
利落的嘴皮氣的鄭成凱直瞪眼,當即就反擊:“我哪裡不愛讀書了?好歹也是何山長的學生好不好?”
“那行,咱們就比試比試,別說那些八股,反正你我都不喜歡,就說四書五經和雜書遊記吧,你出上句,我答下句,若是答不對,就算輸,也不用一次定輸贏,而是彼此問答十次,看誰答對的多。”
鄭成凱仔細想了想,以十次爲準,這樣就能夠避免張沁兒問出什麼刁鑽的話題而導致他一時答不對,於是就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就這四書五經和雜書遊記紛紛出題起來,一來二往,竟然平分秋‘色’,鄭成凱原本想着自己縱然不愛讀書,但是好歹也是在得賢書院廝‘混’過一兩年的人了,怎麼可能連一個沒進過學堂的‘女’子差呢?結果遲遲沒有佔上風,這才收起輕視之心,認真對待起來。
只可惜啊,晗生的正經書和鄭成凱家中所藏的雜記孤本等書張沁兒都是看過的,她記‘性’又好,許多書看過一遍,就大致能夠記得,當她發現自己不善於死記硬背,把那文言文一字一字完全背下來時,很快就轉換了問答的方式,不死板的接下句,而是問一個問題,然後對方要用自己的話來回答這個問題,這樣一來,照舊是比拼學識,卻避免那些之乎者也的虛詞了。
鄭成凱自己本就是囫圇看書的人,自然不耐煩像科舉一樣死板,對於張沁兒悄悄改了問答的方式,完全沒有察覺,甚至覺得這樣更舒服了。
石榴落後幾步,手中抱着紫竹笛,一雙粲然的眸子緊盯着對答的‘激’烈的自家姑娘和少爺,總覺得這樣的模樣很讓人放鬆,嘴角也‘露’出一抹傻傻的笑容來。
“這是第十個問題了!你錯了兩次,我只錯了一次,所以是你輸了!”張沁兒拍手笑着,小模樣得瑟的瞧着鄭成凱,心想沒想到鄭成凱這傢伙進了得賢書院之後,倒也沒有白讀書,幸好自己有着豐富的知識儲備,不然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你!”想說張沁兒作弊,似乎又沒有作弊,鄭成凱只得閉嘴了。
“怎麼?你還不服氣?要不再各自出五個題目?”張沁兒挑釁着,心想自從林氏挑破了那意思,自己臉皮再厚的人,也有些不自在起來,而看鄭成凱這絲毫不知情的模樣,就心裡起火的很。
如果這是前世,張沁兒必定得極爲認真嚴肅的問他是否喜歡自己,是否願意娶自己。
可是在這個時候,她還真不太好意思問出口。
上回在烏桕林時,被張樂兒利牙諷刺了幾句,當場並沒有說什麼,但是事後卻是一派淡定的安慰張沁兒別多想之類的。
惹的張沁兒懷疑他大腦關於****的部分肯定還沒有開竅!
“比就比,怕什麼!”本着男子漢的尊嚴,鄭成凱決定再比試一番,瞧見荷塘的景‘色’,張口就念了句詩:“落霞與孤鶩齊飛。”
張沁兒利落的接道:“秋水共長天一‘色’。”
心裡想着,這多麼簡單啊!
輪到她出題了,仔細想了想,就說:“何謂大同。”
鄭成凱下意識的白了張沁兒一眼,心想自己出的好像太簡單了!不過爲了不輸,他還是得把這禮運大同篇給背出來。
“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爲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背完之後,又回想了想,覺得沒有哪處不妥當,這才說:“你真是太不厚道了,我的那麼簡單,你卻出這麼難的,我險些就記不住了。”
張沁兒卻滿臉認真的教訓着:“迂腐!誰叫你背這麼一大篇的?你只需說上十二個字就好了。”
“人人相親,人人平等,天下爲公。”這十二個字簡直是張沁兒一字一句說出來的,那認真的神‘色’和答案氣的鄭成凱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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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的說:“好!算你厲害!該我出了!”
正要出題的時候,忽然響起林氏的聲音:“我剛纔聽到笛聲,怎麼走進了,卻聽到你們也做起學問來了?”
鄭伯景陪伴在林氏身邊,身後跟着錢兒和小巧,可見他們也正好到院子裡散步,恰好撞到了。
鄭伯景正‘色’瞧了眼鄭成凱,破天荒的誇讚了句:“學問倒是‘精’進了一些。”
思索了片刻,又說:“要不再在得賢書院讀幾年書吧?衙‘門’裡不過是掛個空職而已。”
鄭成凱原本得了鄭伯景的誇讚,還頗爲得意的瞧了張沁兒一眼,此時一聽鄭伯景要他再去多讀幾年書,頓時就慌‘亂’的說:“雖然衙‘門’裡都是熟悉的人,不怕什麼,但是今年知縣大伯就該回京述職,接下來調令也該下來了。”
施長方時運不濟,剛來臨川的時候,臨川的政局被鄉紳大戶掌握着,好不容易憑藉着鄭伯景的支持,纔在官府和鄉紳之中平衡了,又身無長物,又沒有顯著的政績,原本三年一換地方的知縣,他倒是連任兩任,在官場上‘混’的不算如意。
好在鄭伯景接納流氓,開荒造官田,富足村的流民們又爭氣,把日子過的不錯,這樣一來,施長方可算也是有不錯政績的了,經過大半年的打點,終於確定這官位要稍微升一升,挪一挪位置了。
據內部消息,施長方有可能會升遷到福建一帶去做官,這次一走,肯定就不會再回來,這臨川勢必會再來一個新的知縣,在鄉紳官吏和知縣之間又有勢力劃分的一場暗鬥,要是鄭伯景依舊在臨川,倒也不算什麼,就憑他的身份地位,不管是鄉紳還是知縣,那都是隻有拉攏的份,但是如今鄭伯景已經到鄱陽縣當了縣丞,林氏鄭家的利益就得鄭成凱去維持了。
這種新舊更替的時候,鄭成凱自然也得多留心衙‘門’裡的變化。
鄭伯景自然也是懂這些的,一時沒有說話,反正打鄭成凱七歲啓‘蒙’就折騰夫子,害的全臨川的夫子都不願意教導他時,鄭伯景就對他死了心了,怕是這輩子都和科舉無緣。
所謂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如今兩父子的相處倒也可以。
“最後那首曲子,總覺得陌生的很,是沁兒吹的吧?”林氏沒跟男人們糾結那些事情,而是問起笛音的事情來。
張沁兒面‘色’微紅,點頭說:“我不會吹,胡‘亂’吹的呢。”
“我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你再吹吹,我看能不能聽順了。”
林氏既然要求,張沁兒也不拒絕,從石榴手中拿過紫竹笛,又將先前那首《小星星》重新吹了一次,用優雅的笛音吹出來的《小星星》倒是別具風味。
林氏蹙眉仔細聽了一會,沒法子了,實在想不到在哪裡聽過,又不知道詞,乾脆直接說:“你來念一念詞吧。”
“念詞?”張沁兒頓時愣住了,吹音律倒也罷了,但是念詞……會不會太兒童化了?
有心不念,但是在林氏的期盼下,還是儘量歡快的念着:“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這詞可真有趣!”林氏當即一愣,嘴裡下意識跟着唸了一遍,又隨着笛音細細的回味了一下,說:“‘挺’活潑有趣的,也好聽,只是你吹笛子的技巧不行,音律斷斷續續,沒有那股子順暢的味道,你無事多練練,也別找旁人,就找成凱罷!”
“他別的本事都沒有學到,倒是這笛子吹的還不錯。”林氏笑眯眯的誇了自家兒子一句,又若有所指的說:“這也算是家學了。”
說完快速的看了鄭伯景一眼,鄭伯景卻滿臉的無奈之‘色’,張沁兒眨眼間就知道林氏的意思,那就是說鄭伯景也是會吹笛子的!
所以鄭成凱百般不學,偏生就會笛子了。
只不過鄭伯景自覺上了年紀,需要體面和尊嚴,輕易不在小輩面前吹笛子,張沁兒自然是不知道的。
因爲林氏和鄭伯景的到來,倒是讓張沁兒和鄭成凱提前沒有再比試學問了,不過以之前的結果爲結果,就算是鄭成凱輸了。
鄭成凱也大氣了一回,說:“好吧,就算我輸了,你想要我做什麼事情,我保證不拒絕。”
“去泛湖吧!”張沁兒提出這個要求,其實在之前她就跟着林氏出‘門’應邀泛湖一次,不過那會兒哪能盡情的玩耍?全部在寒暄和打聽消息去了。
眼看着小半月都快過去了,想必再過不久,就該準備回臨川了,所以得提前去好好的玩一玩。
逛街自己一個人可以去,但是泛湖還是得人陪着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