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境嗎?爲什麼這個夢那麼真實?
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白若離幫納蘭清雪蓋好被子,躡手躡腳的起身,披上一件外裳,打開殿門,往外走去。
牀塌上,納蘭清雪忽地睜開明亮清澈的眼睛,偷偷看着白若離離去的背影,一雙黝黑明亮的大眼睛裡,滑下一滴心疼的淚水,攥緊拳頭,嬰兒肥的臉上,透着一股堅定的睿智。
小胳膊一掀,掀開被子,走到書案上,拿起一本國策,就着昏暗的夜燭,細細的品讀起來,看到不解的地方,畫上圈圈,明天拿去問太傅,看到精闢的地方,也注了一個標緻,甚至拿起一張宣紙,寫下自己的感受與看法。
她的一雙手傷痕累累,尤其是手掌,血泡模糊,握筆的時候,甚至扎破血泡,流出膿血,膿血順着筆桿滑下,溢在宣紙上,納蘭清雪這才發現,手上又流血了。
看了自己一雙傷痕累累的手掌,清雪有一瞬間的失神,蹬下椅子,桌案底下的小暗格裡,取出傷藥繃帶,隨便塗一下,牙齒與左邊配合,將右手包紮起來,以防再流血泡。
提筆起,聚精會神的又看起國策。
夜燭不亮,很暗,只供皇家子女,就寢時半夜驚醒,而做的準備。
納蘭清雪一個幼小的背景,在燭光下,拖長……搖曳……
整個寢宮靜得只剩下夜燭偶爾發出的啪啪響外,就只有納蘭清雪翻書以及寫字的聲音。
“咯吱……”殿門被偷偷打開一條縫隙,很快又被關上,一個年輕的小侍懷揣幾個肉包子,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一雙清秀的眼睛,小心的掃視殿裡,發現只有納蘭清雪時,鬆了一口氣,但很快的,小侍的眼裡波光瀲灩,淚水氤氳,心疼的看着納蘭清雪小巧的背影。
那麼小,連椅子都夠不到,還得用爬的,怎麼就要承受這麼多呢。小侍拼命忍住眼裡的淚水,用袖子擦一擦,強顏笑了一下,從懷裡拿出幾個熱氣騰騰的熱包子,走到聚精會神,連他來了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納蘭清雪身前。
“太女,你看奶爹給你看了什麼了?”小侍從身後將三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端到納蘭清雪身前。
看到小侍,納蘭清雪眼睛一亮,甜甜的,糯糯的喊道,“奶爹,你來啦。”
“是啊,奶爹知道太女肯定又在熬夜苦讀,偷了幾個肉包子給太女吃,還熱着呢,快吃吧。”
“嗯,清雪正好肚子餓了呢,聞到肉包子,清雪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伸出短小胳膊,拿過一個肉包子。
“好香啊,奶爹的肉包子就是香,肯定很好吃的。”納蘭清雪享受般的聞了聞肉包子,笑得一臉讒樣。
“快吃吧,趕緊趁熱吃。”
“奶爹先吃,清雪再吃。”
“奶爹知道,要是奶爹不吃,太女也不會吃的,奶爹一個,太女兩個,我們一起吃。”奶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多可憐的太女,都餓成什麼樣了。輕輕咬了一口,和着眼淚吃了起來。
納蘭清雪看到小侍吃了後,才一口咬了下去,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嚥的,彷彿幾輩子沒吃過東西了。
“慢點吃,慢點吃,還有呢,不着急,會燙的。”
“嗯……好吃。”奶聲奶氣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吐說着,看得小侍又憐又愛的。
幾乎是狼吞虎嚥的,兩人很快就吃完三個肉包子,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納蘭清雪滿足的笑了,“好飽,奶爹對我真好。”
說着,跳下跟她一樣高的凳子,從暗格裡,又拿一瓶藥出來,奶聲奶氣的道,“奶爹,這是清涼膏,你快塗一下,肯定燙紅了。”
“沒事兒,現在天冷,捂着熱騰騰的東西,還可以保暖呢,奶爹巴不得多捂幾個肉包子。”小侍一說邊着,一邊接過藥,背過納蘭清雪,打開胸膛的衣服,胸口一整塊,因爲捂着包子,不讓包子冷下去,生生燙得紅腫灼熱,塗藥的手輕輕一碰,疼得小侍皺起了眉毛。
“奶爹,其實冷包子也很好吃的。”納蘭清雪雖小,但她從小學習帝王術,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能比的,自然知道奶爹是因爲想讓她吃上熱包子,纔不惜用自己的體溫捂着。
“哪能吃冷包子,這天氣這麼冷的。太女乃是一國之君,讓您吃包子,已經很委屈您了。”
小侍看到納蘭清雪小手上纏着的繃帶都被血水浸溼,在眼圈裡打轉的淚水,馬上滾了下來,心疼的拿過她的小手,“又起泡了,這手什麼時候才能好,來,奶爹幫你包紮一下。”
說着,雙小角落裡的櫃子裡,拿出傷藥,解開納蘭清雪粘在一起的繃帶,小心的解開。
“嘶……”納蘭清雪小手抖了一下,小侍立即一驚,“怎麼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疼,一點兒也不疼。”
“怎麼可能不可能,這小手,都傷成什麼樣了,太女,你的武功已經很好了,宮裡的大內侍衛哪個能打得過您,您還是等傷好了,再練武吧,再這麼傷下去……這手,可就……”淚水滾在納蘭清雪的繃帶上,奶爹泣不聲。
納蘭清雪低頭,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從她堅定的語氣裡,可以聽得出來,她的信念非常強,“不可以停下,我要趕緊學好武功,去找母皇。我不能再讓父後難過了。”
小侍噎住。這話讓他怎麼說?太上皇都失蹤五年了,斷腸崖那麼高,掉下去哪還能有命在?要是陛下還活着,早就回來了。
“太女,就算您要去找陛下,那您晚上也得吃飯吶,您不吃飯,這身子怎麼受得住?”
“我就是太忙了,所以給忘記了,奶爹放心,我以後一定按時吃飯。”
“你每次都這麼說,可是每次一忙起來,您就給忘記了。太女,要不您以後忘記吃飯的話,我讓御膳房做一些可口的飯菜來。”
“不行,御膳房要是做了飯菜過來,父後肯定會知道的,父後已經夠難受了,我不想讓他再擔心我,有奶爹送的包子,我就很滿足了。”
小侍包紮好她的小手,抹了一把淚,沒再說話。他說再多,太女也不會聽的。太女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他多希望太女也跟小皇子一樣無憂無慮。
“奶爹你就別擔心了,我真的很好,奶爹要是難受,我也會難受的。”納蘭清雪將身子窩在小侍的懷裡,聞着他身上溫暖的味道。
在她心裡,除了父後,就是奶爹最親了。從小到大,都是奶爹在照顧她,幫着她,雖然不是親父女,但他在她心裡的地位,一點兒也不比父後少。
小侍撫摸着她的髮絲,拍着她的背,心裡倍感惆悵。
陛下,您要是還活着的話,就趕緊回宮吧,太女,鳳後,都在想您呢。
鳳後堅持不讓太女繼承皇位,堅稱您還會回來,可是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您到底在哪?
太女苦啊,才五歲,不僅天下文字都識得,不僅能獨力處理朝政,不僅能治理國家,就連武功都是別人忘塵莫及的,您可知太女殿下付出了多少。
“奶爹,你怎麼知道我還沒睡?”
“奶爹剛剛看到鳳後起身,往御花園走去,奶爹就知道,太女殿下肯定會偷偷爬起,認真學習功課。”
“奶爹還知道,鳳後要是不跟您睡,你一晚幾乎都沒合過眼,一直看奏摺,論對策,要是鳳後跟你睡,半夜起身,你也會悄悄尾隨鳳後而起,研讀功課,等到鳳後回來的時候,又偷偷的爬上牀。”
“奶爹你真聰明。”稚嫩的聲音,在這間華麗的寢宮裡,糯糯的響起。
“奶爹幫你研墨。”
“不了,奶爹你先回去吧,父後隨時有可能回來,要是看到你就不好了。”
“好吧,那奶爹先回去,太女您也早點歇息,別太晚了,更別握筆了,這手,先讓他恢復一下。”
“知道了。”
小侍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悄悄的打開殿門,離開這裡。
納蘭清雪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小手,重新握起筆,翻開書,繼續標註,昏黃的光線,將她孤獨的影子折射出來,打了一哈欠,埋頭苦讀。
御花園裡。
白若離摒棄下人,信步而走,攏了攏外裳,失魂落魄的看着天上的皎潔的明月。
“咳咳……”
幾聲咳嗽將白若離的思緒收了回來,視線一移,就看到前方坐着一個玄色淡雅樸素衣裳的清秀男子。
白若離怔了一下,快步而去,把外套解下,披在上官浩的身上,又幫他拍了拍後背,幫他順了順氣。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更深露重的,你身體又不好。”萬一他出了什麼事,顧輕寒回來後,他怎麼跟她交代。
“臣侍見過鳳後。”上官浩掙扎着行禮。
“行了,現在又沒有外人,無須來這一套。”幫他繫好披風,白若離坐在他的身邊。
“我看你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要不要緊?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話,我馬上派人去請楚逸回來幫你看看。”
“不用了,我的身子就是這樣,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奢侈了。”上官浩搖搖頭。
白若離低着頭,十指交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明白,陌寒衣已經用鳳凰玉佩治好了他的病,他的病,只是思念太深,纔會越來越嚴重的。
其實早在裴國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上官浩心裡喜歡的是輕寒。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情感,直到顧輕寒掉下斷腸崖後,他才醒悟過來。
然而……
白若離苦澀一笑,隨口問道,“陌寒衣呢?五年過去了,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
“上次來信說,她在無憂谷很好,那裡山清水秀,住着讓人流連忘返,都不想回到塵世中來了。”
白若離心裡一動。
他連寫三封信,寄到無憂谷,跟她說明上官浩近日來身子越來越不順,請她出谷一看,陌寒衣都沒有任何回信。她在無憂谷五年了,自從五年前,她把名下所有產業勢力,全部偷偷轉到上官浩身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上官浩是她最愛的人,爲了上官浩,她可以傾盡一切,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聽到上官浩出事,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難道,她出了什麼事了嗎?
白若離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當初最後一別時,陌寒衣臉色蒼白,揹着他們,還咳過好幾口血,強撐着身子跟他們道別的……在最後一別前,他去找過她,隔着窗子,他似乎看到陌寒衣在寫信,桌上密密麻麻,都是信封……難道……
難道這些年的信,都是陌寒衣事先寫好的?然後她吩咐下人,每隔一段時間給上官浩寄一封信出去嗎?
“上官貴君,陌家主,她一般多長時間給你一封信?”白若離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一絲顫抖。
“她寫信很準時的,每隔半個月,就給我寫了一封信,叮囑我吃什麼補身,喝什麼藥好,又跟我講了她在無憂谷的很多事情。”
“你確定,她是每隔半個月給你一封信的嗎?”
“是啊,怎麼了?”上官浩迷茫的擡頭。
“沒……沒事,只是好奇,陌家主對你可真好。”
“鳳後,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關係,你真的誤會了。”上官浩焦急起來,極力撇清。陌寒衣對他好,他自然知道,只不過,他心裡的人一直都是顧輕寒。鳳後是不是想把他趕出皇宮?
一想到白若離想把他趕出皇宮,上官浩又慌了。五六年前,顧輕寒已經跟他和離了,文書都發到了裴國,這些年,他是賴在流國皇宮的。
他喜歡別人叫他上官貴君。鳳後默許了,也讓他以上官貴君的身份留在後宮,他很開心,但他也很不安心,生怕有一天,他們心情一個不好,就把他趕出去了。
“你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感而發的。”白若離溫潤的笑着,一雙清明的眼裡,沒有絲毫雜質,讓上官浩的心得以安心。
“謝謝。”這句話,上官浩謝得很真誠。
如果換了別人,只怕早已將他趕出皇宮了,又怎麼可能讓他以貴君的身份繼續呆在這裡。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白若離將視線撇向上官浩手裡的一個毽子。
“這是我做給寒兒的,前些日子,我見他跟小侍們搶着滾球,就做了一個毽子給他玩玩。”提到納蘭思寒,上官浩的臉上出了一縷慈祥的柔和與溺愛。
“我聽說了,據說,因爲小侍們摔了一跌,沒有在他一喊到三的時候,交給他,他就拿着鞭子,把小侍們打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甚至一怒之下,把朝廷祭天用的東西,全部給炸了。”白若離蹙眉,因爲這事,大臣們紛紛參了思寒小皇子一本。他過去清幽宮找段鴻羽,讓段鴻羽多多管教下兒子的時候,反被段鴻羽破口大罵給罵了出來。
礙於羣臣,加上才四歲,手段就如此殘忍,如此大敢,當時他想懲罰來着,段貴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聲聲指責顧輕寒不在,他一個高高在上的鳳後,欺負他一個冷宮貴人,弄得他不了了之。
“寒兒還小,慢慢教就好了,到時候我勸他一下,他比較聽我的話。”上官浩摸着手上的毽子,無論他跟清雪做了什麼,都是他的孩子,雖然不是他親生的,但他也把他們都當成親生兒女一樣看待。
“教?讓段鴻羽教嗎?他太溺愛了,這樣早晚會學壞的,我是不是該把思寒交給別人帶。”白若離忽然擡頭看向上官浩。
上官浩遲疑了一下,“這……要是你把思寒給別人帶,估計後宮又該雞犬升天了。”
白若離嘆了口氣,他明白上官浩話裡的意思,要是真把他思寒給別人帶,段鴻羽真有可能尋死,畢竟思寒是他的命根子。
上次因爲寒兒把御膳房給砸了,命所有小侍侍衛們,跪趴在地上,學着癩蛤蟆叫,他則手持鞭子,一路將他們趕到金鑾殿門口,玩得興高采烈。
他一氣之下,罰他跪地一天,段鴻羽差點沒找他拼命。
再然後,他強行把他們分開,讓思寒皇子,給宮裡的一位老太妃帶。段鴻羽竟然上吊自殺,鬧得宮裡沸沸揚揚的,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又將思寒皇子交給段鴻羽。
可是自那之後,思寒皇子非旦不改,反而越來越放肆,連早上羣臣們下朝,他都敢躲在一邊,用彈弓打她們。
讓段鴻羽帶也不是,不讓他帶也不是,怎麼小小年紀,這麼愁人,還是清雪讓人放心。
要是她在的話,多好,他也不用這麼愁人了。
“又在想她了?”上官浩粉嫩清秀的臉,微微一側,看着白若離。
“我以爲,忙碌能夠讓人忘記一切,沒想到……呵呵……”白若離把玩着身上的衣服,隨意的亂轉,眼眶酸澀。
“我剛剛做惡夢了。”
上官浩白若離同時側身看着對方,異口同聲的道。說完後,兩個都是一驚。
“你做什麼惡夢了?”又是異口同聲。
“你先說。”
“你先說吧。”
上官浩臉色蒼白,還帶着一絲驚恐,“我夢到她倒在地上,手腳冰涼,任由我怎麼叫,她都醒不過來,我還夢到,在她的身邊,有一具水晶棺,棺裡有一個年輕的女子穿着大紅的嫁衣,可是我怎麼也看不清楚她的臉,我很怕,我怕她跟水晶棺裡的女人一樣,永遠沉睡了。”
白若離空靈出塵的臉上一變。
什麼……
他也夢到這個了?
他剛剛在睡夢裡,也是夢到這個,難道她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真的出事了嗎?
“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你是不是也夢到這個了?”上官浩因爲太過於驚詫,情不自禁的拽住白若離的手,緊張的看着白若離。
白若離壓下心中的震撼,強顏笑了一下,“沒有,我夢到小清雪生病了,被嚇了一跳。”說着,將手抽回。
“是嗎,我以爲你也夢到她了。”上官浩失落,將腦袋靠在柱子上,捂着嘴,咳嗽着。
“你別太擔心了,她不會有事的,她也不可能扔下我們不管的,楚逸不是說了嗎,她的帝王星還在,只要帝王星還在,她就不會有事。”
白若離正想指帝王星給上官浩看,擡頭,到底尋找,也找不到那顆暗淡的帝王星。
這一發現,把白若離嚇得當場站了起來,驚恐的看着滿天繁星。
帝王星呢?帝王星哪去了?爲什麼找不到帝王星了?昨天不是還在的嗎?
“帝……帝王星哪去了?爲什麼看不到帝王星了。”上官浩看到白若離失態,條件性的往頭頂一看,這一看,任由他怎麼找,也找不到帝王星,上官浩腿一軟,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昏倒下去。
“來人,來人,來人啊,馬上請太醫。”白若離大叫,抱起上官浩往攬月閣走去。
上官浩,你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輕寒一定會痛苦的,你撐着點。
古墓裡。
夜冰翊藍玉棠瘋狂了,眼看着顧輕寒的生命慢慢消失在他們的眼前卻無能爲力。
就在他們即將要抓狂的時候,藍玉棠懷裡的玉佩,一塊接着一塊,竄到空中,七塊鳳凰玉佩,輕而易舉的突破光罩,在水晶棺的上空盤桓,發出一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光芒,籠罩水晶棺,並與八卦鏡交相輝映,璀璨奪目。
藍玉棠夜冰翊齊齊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那七塊玉佩,好像充滿的能量。”夜冰翊問。
“好奇怪,鳳凰玉佩好像要把身上所有的能量都轉到水晶的冰棺裡,它們想把靈魂合一了。”
“靈魂合一?那醒來的,是顧輕寒,還是冰棺裡的人?”
藍玉棠呼吸加快起來,突然間暴吼一聲,“快,快阻止,要是合一的話,冰棺裡的人會復活,瘋女人就永遠消失了。”
夜冰翊也是一驚,發出掌力,想拍掉七塊鳳凰玉佩,可一拍到光罩,他們的掌力彷彿石沉大海,消失無蹤,任由他們怎麼打,都打不透光罩。
“這是什麼玉佩啊,怎麼比八卦鏡還厲害。”
“那當然,這是上古的鳳凰神玉,豈是一面破鏡子能比的。”
“打不開,咋辦?”
“衝,用身體衝。”
“砰砰。……”
藍玉棠夜冰翊馬上被反彈出去,張嘴吐了一口血,着實傷得不輕。想爬起來,再衝過去,身子踉蹌幾下,最終還是倒了下去。
鳳凰玉佩的光芒越來越盛,全部竄入冰棺裡的屍體裡,讓屍體發出璀璨的光芒。
不到片刻間,光芒一舉竄入她的身體,鳳凰玉佩的能量陡然消失,“啪”的一聲,鳳凰玉佩齊齊從天上掉了下來,破碎成一塊塊,暗淡無光。
就連玲瓏八卦鏡也從壁頂掉了下來,碎裂開來。
藍玉棠夜冰翊只聽得到自己呼吸的聲音。不可置信的看着棺裡的女子手指一顫,脖子一動,緩緩睜開沉睡已久的身體。
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冰棺底下的冰冷竄到她的心底,打了一個冷顫後,手一勾,勾住棺,爬了出來。
瑟縮的又打了一個冷顫,喃喃自語道,“好冷,好冷,冷死我了。”
藍玉棠傻眼,夜冰翊也傻眼。
從冰棺裡爬出來的女人?這個女人,死了十年,居然從冰棺裡爬出來了?那顧輕寒呢,顧輕寒去哪了?
“喂,你們幹嘛這麼看着我,中邪啦?”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還我妻子命來,你還我妻子命來。”女子還未反應過來,藍玉棠就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將她掐死,再重新爭奪一次靈魂。
“咳咳……放……放開……我……”顧輕寒使勁掰着藍玉棠的手,眼珠子直翻,差點背過氣。
夜冰翊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掙開藍玉棠的手,“你幹什麼,鬆開,鬆開,再不鬆開,她就沒氣了。”
“沒氣了最好,沒氣了她就死了,死了就可以再搶一次魂魄,我要掐死他。”
藍玉棠的手越掐越緊,任由夜冰翊怎麼打都不肯鬆開。眼看着她雙眼不斷翻着白眼珠,夜冰翊再也管不着了,將全身功力運到手上,強行將他鐵箍般的雙手扯開,一掌拍開藍玉棠,咆哮道,“夠了沒有。”
“咳咳……咳咳……”顧輕寒雙腿一軟,倒在地上,拼命呼吸。,
“沒夠,我要掐死她,我要掐死她。”藍玉棠被拍開身子,又衝了上來,夜冰翊趕緊攔住,“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我怎麼冷靜,她要是不死,我就沒法冷靜,狗皇帝,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最好別插手,不然我連你一塊揍。”
藍玉棠氣勢洶洶,饒是夜冰翊也攔不住,眼看就要掐向顧輕寒,顧輕寒脖子一縮,往後爬去,一邊衝着藍玉棠怒吼道,“死狐狸,你得了失心瘋了嗎?我哪裡得罪你了,至於讓你這麼想殺我,靠,特麼的,你腦子有病啊,有病就去精神病院,別在這裡礙人眼睛。”
藍玉棠掙扎的動作一止,震驚的看着眼前穿着大紅嫁衣的陌生女子。
這語氣,怎麼那麼像瘋女人的?這話,好像也是瘋女人才會說的。這個世上,更只有瘋女人才會叫他藍狐狸,死狐狸。
驚喜,興奮,激動,狂歡……讓他掙開還在發呆中的夜冰翊,衝過去,一把抱住顧輕寒,將她揉向自己的胸膛。
“女人,女人,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太好了,太好了,我我……我剛剛被嚇死了。”
“砰……”
顧輕寒掙開藍玉棠,揚手甩了他一巴掌,咆哮的怒吼,“你有病啊,我沒死也被你掐死了,我沒死也被你抱得窒息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啊。”
藍玉棠臉頰火辣辣的疼痛着。
他沒有怪罪顧輕寒,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會疼,會疼就好,會疼證明他不是在做夢。
又是將顧輕寒擁在懷裡,聲音哽咽,甚至眼眶溼潤,“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知不知道,我剛剛真的好害怕,我怕你離我而去。”
聽到他哽咽不安的聲音,顧輕寒捶打他的手,停了下來,反將他抱住。
“沒事了,有你在,我怎麼捨得舍你而去。”
“誰敢奪你性命,本少主廢了誰,就算是閻王也不可以。”
顧輕寒嘴角上揚,將下巴靠在藍玉棠身上,藍狐狸,你身上真溫暖。
夜冰翊跌坐在地上,看到顧輕寒沒事,心裡也是鬆了口氣,嘴角上揚。
按說,她是他的皇嫂,要是她復活了,皇兄也許就能走出黑暗,可他更希望顧輕寒能夠活着。更希望她能夠平安。
“奇怪,那不是我的身體嗎?這是怎麼回事。”顧輕寒看着眼前躺着的屍體,掙開藍玉棠的懷抱,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大紅嫁衣。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是不是換了我們的衣服?”變態啊,兩大男人,換她的衣服嗎?
視線一移,又看到七塊鳳凰玉佩,摔成了渣。哪還有當初玉佩的影子,這根本是一塊暗淡的破玉嗎?連鳳凰的紋刻都沒有了。
鳳凰的紋刻怎麼會沒掉呢?顧輕寒一陣納悶,手一摸,摸到八卦鏡,鏡子雖然破裂,但隱約間,還可以看得到她的容貌。
這根本不是她那張坑坑窪窪,交叉縱橫,慘不忍睹的容貌。這是她在現代的臉蛋啊,也是冰棺裡那個女人的臉蛋啊。這個臉蛋雖然比不上納蘭傾的傾國傾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出水芙蓉了。
忽然間,顧輕寒身子一震,驚訝的擡頭,難道……難道她的靈魂進入了這具身體?
“女人,你的靈魂跟她的靈魂合一了,你不過,你搶到了主導權,以後這具身體就是你的了。”藍玉棠扶起顧輕寒。
雖然這張臉看起來怪怪的,但是仔細一看,也是很舒服的,至少比她那張坑坑窪窪的臉蛋強。
“鳳凰玉佩的存在,或許就是爲了幫你靈魂合一的,現在它們功成身退了。”藍玉棠低頭,盯着鳳凰玉佩。
這七塊鳳凰玉佩,他保護了五年,突然間沒了,他還是有些失落的。
“這些事情,真讓人匪夷所思。”夜冰翊感慨。
顧輕寒也有些恍惚的跟着道,“是啊,真讓人匪夷所思。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還是自己的容貌,靈魂分散,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麼就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呢,段妖孽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能讓一個人的靈魂了,分處三個異世。”
“這具身體,總算也跟了我六七年,找個好地方,把她埋了吧。”
“放在冰棺裡就可以了,反正這個墓室這麼好。”藍玉棠也有些不捨,不過,只要顧輕寒沒事,他就開心了,身體面貌,不過是一個軀殼罷了。
“不行,這個墓室有主人,葬在哪裡都可以,就是不能葬在水晶棺裡。”夜冰翊嚴重反對。
“憑什麼啊,你跟這古墓有關係嗎?”藍玉棠擼袖子,隨時準備大打一架。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別說有我在,你們葬不了,就算葬了,我乃夜國之君,只要一道命令,就可以打開古墓,把屍體毀掉。”
“你……你這個狗皇帝……”
“算了,別吵了,這是別人的墓葬了,奪了人家的身體就已經很抱歉了,怎麼能再奪人家的棺材呢,找個地方埋了就好了。”
“哼。”藍玉棠冷哼,抱起顧輕寒的屍體,“埋在哪裡?抱出去外面埋嗎?”
“我剛剛看到隔壁的墓室裡有一個葬坑,裡面的棺木裡,好像沒有屍體,就把她葬在那裡吧。”
“好吧。”
說着一行三人,往另一個墓室而去。
墓室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裡面除了一排排的空棺材外,什麼都沒有。
顧輕寒指使藍玉棠將屍體放在其中一口棺材裡,蓋上棺蓋。
藍玉棠有些不捨得合上,邪魅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這張陌生臉蛋的顧輕寒,“爲什麼我這麼難過呢?能不能不埋?”
“不埋你想幹嘛?天天抱着一具屍體嗎?你不怕化膿生瘡,蒼蠅滿天飛啊。”
“不怕,這是我的女人,我爲什麼要怕。”
“你不怕,我怕,我纔不要帶着一具屍體呢。”
藍玉棠嘴角動了動,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駁的話,看到夜冰翊嘴角上揚,忍不住吼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啪……”藍玉棠氣憤的合上棺材蓋,嘴臉的不樂意。
“行啦,有我在不就可以了,難道你喜歡的是一具身體,而不我的靈魂,你要是喜歡這具身體的話,那你就留在這裡得了。”
“天地良心啊,本少主喜歡的人,自然是你,你的靈魂在哪,我就在哪,這女人,我不要了,我只要你。”
“你們快來看看,這是不是百靈草。”夜冰翊掃視墓坑的時候,看到棺材板底下,生了一顆草。
長五葉,通體碧綠,葉間有五角星紋路。這不是跟百靈草一模一樣的嗎?
顧輕寒藍玉棠湊了過去,果然在棺材邊上,看到一棵百靈草。
“我去,沐神醫說,百靈草在斷魂山,原來是在墓坑裡啊,難怪我們的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找到。”
“就是啊,沐老頭這次欺人太甚了啊,害得我們在荒山上四處尋找,結果竟然長在墓室裡。”
夜冰翊不同於他們兩個的抱怨,而是恍然道,“原來沐老神醫說的驚喜就是指靈魂合一這件事。”
“先試試看吧,還不知道是不是百靈草呢。”顧輕寒咬下手指,將自己的血滴了下去,看得藍玉棠心疼連連。
夜冰翊也跟着咬掉自己的手指,將血滴下去,果然,百靈草由碧綠變得通體血紅,讓大家嘴角都揚着笑容。
夜冰翊撕下自己的一塊衣角,將百靈草摘下來,眼裡閃過一抹光亮,皇弟有救了。
女皇男帝之血。
呵,怕是她前世,身份也不低的吧。
“女人,你看那塊破玉幹什麼,走吧,我們離撈點寶貝,就離開這裡。”
“沒有啊,這塊玉很是精緻呢,你看,還寫了一個墨字,嘿,想必這塊玉的主人,名字中有一個墨吧。”
“行了行了,一塊破玉有啥好研究的,扔了吧,我們去撈其它寶貝。”
“去去去,不懂行情就走開,這塊玉玲瓏剔透得很,一定價值不菲,也許比墓室中,所有的寶貝都值錢呢,我要帶在身上。”
夜冰翊看了一眼紅玉,沒有說話,只是眼眸深沉。
那是皇兄的貼身玉佩,也是象徵皇家身份的玉佩。每一個皇子降生,父皇都會賞下一塊玉佩,刻着他們其中的一個名字。將來,皇子大婚,這塊玉若是傳給誰,誰便可以繼續王位。
想不到,皇兄把這塊玉都送給了這個女人……
顧輕寒要是出去的話,碰到皇兄,會不會又扯出一段糾纏來?
不,她不會見到皇兄的,皇兄足不出戶,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管的,怎麼可能會見到皇兄呢,他太杞人憂天了。
“走吧,時間來不及了,再耽擱下去,皇弟就沒得治了,先離開古墓吧。”
“沒得治就沒得治,要回去你自己回,我們還沒撈到寶貝呢。”
“朕說,馬上離開這裡,這裡所有的東西,你們都不可以碰。”夜冰翊突然大聲吼道,把他們都嚇了一大跳。
“你這個狗皇帝,你有病啊,想嚇死人啊。”
“朕最後再說—次,這裡的東西,你們一樣都不可以動,否則,朕馬上開啓機會,把你們困在這裡。”
“你認識這個墓室的主人?”
“廢話。”拿着百靈草,夜冰翊當先離去,留下顧輕寒藍玉棠面面相覷。
顧輕寒扯了扯藍玉棠的衣服,“要不,我們還是先離開吧,這個墓室看着挺邪門的,萬一出了啥事兒就不好了。再說,她跟我長一模一樣,就算了,不盜她的老窩了。”
“爲夫遵旨,娘子說不盜那便不盜。”
“去你的,盡貧嘴。”顧輕寒一捅藍玉棠,急忙跟上夜冰翊。
這墓室,沒人帶,她可沒把握能夠出得去啊。
好奇怪,爲什麼她剛剛做夢,好像夢到若離他們了,還夢到上官浩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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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到好多人留言,對於昨天的文不是很明白,在這裡我大概說一下哈!
第一,冰棺裡的女人,她也是從流國過來的,所以她是女尊世界的人
第二,本文是女尊文,誰生子,我就不多說了
後續會有介紹的,麼麼噠!
第三,有人領養,可是我看到大皇兄夜清墨很多人想領養,我也不知該給誰,反正老規距,看粉絲值,誰的粉絲值高,就給誰。
第四,領養榜上沒有人要領養的,統統開放,具體誰被領養了,請看領養榜
第五,上次是誰跟我說要領養小王爺夜冰冰的,我答應過給她了,可是我忘記是哪一號人跟我要的,留言板上說一下哈
喜歡的親,可以去看看,這位朋友首推了好多次,都撲文了,今天又在首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