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容就像斷梗流萍一樣,起起伏伏,飄泊不定,不知明晚是否會失了清白。”挽容慘笑一聲,拉緊顧輕寒的衣服。
“挽容什麼都沒有,只有賤命一條,能替顧小姐擋劍,是挽容的榮幸,顧小姐不必自責,更不必管挽容,帶着挽容只會增加累贅。”
聞言,顧輕寒更加抱緊了挽容,“想什麼呢,你還年輕,生命還很長,還有大把的年華,只要你熬過今晚,我就去羣芳倌,替你贖身。”
挽容公子身子一怔,慘白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顧輕寒。
她,她說什麼?她要替他贖身?他是不是在做夢?
“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怎麼,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沒有那個本事替你贖身嗎?”顧輕寒玩味一笑,將氣氛暖和了一下。
挽容公子急了,身上的溫文爾雅,處事不驚,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急急道,“不,怎麼會呢,挽容從來都沒有看不起過顧小姐,從來沒有……咳咳……”
或許挽容公子因爲太急,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冷汗直冒,倒吸一口涼氣。顧輕寒一驚,連忙幫他拍了拍後背。
“你別說話了,趕緊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我剛剛只是跟你開玩笑的。”
挽容公子輕咳幾聲後,身體無力的垂下,靠在顧輕寒的懷裡,聽着她心臟的跳動聲,一聲一聲撲通有力,跳得很響很響……他覺得,她的心跳聲,纔是這世上最美的樂曲。
閉上眼睛,脣角無意識的勾了起來,聞着她身上的香味,漸漸進入夢中。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溫暖,自家中出了變故後,第一次睡得這麼安心的。
直到,耳邊一直傳來刀劍撞擊聲,以及呼喝聲,才把他吵醒,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眼睛。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還在顧輕寒的懷抱裡,摟着她的手始終不變,暖暖一笑,心裡盡是甜蜜。擡頭看了一眼顧輕寒,只見她正全神貫注的看着前方,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眸中憂慮閃爍。
挽容公子順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見,前方密密麻麻都是人影閃動,鮮血殘肢滿天飛舞,而地上,血流一片,屍橫遍地。
挽容公子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定睛一看,這些人,有一拔是蒙面刺客的人,有一拔,穿着跟暗黑他們一樣,應該是顧小姐的人。他雖然不懂武功,但還看得出來,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身法靈巧,每一擊過去,都是帶着漫天的殺氣。
蒙面刺客的人手密密麻麻,數之不盡,但暗衛們勝在身法靈巧,招式奇特,所以兩方目前還有得一拼。
但挽容多少知道,如果時間一久,必然是蒙面殺手略勝一籌的。即便暗衛拼死抵抗,也會漸漸落入下風吧。
暗黑暗白並沒有出手,只是呈保護狀,將顧輕寒護在中間。而在他們左右,還有數個暗衛,呈圈形,將她們再度包圍成一圈。
挽容公子不禁有些疑惑,顧小姐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有人想殺她,而她又有那麼多的死士護着。
別說一般人,就連段小姐都沒有這個資本培養這麼多的暗衛吧。
“你醒了?有沒有好一點兒。”
耳邊,聽到顧輕寒的聲音,他挽容公子連忙正了正心神,看向顧輕寒。
“別怕,沒事的。”
顧輕寒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在挽容公子心裡,卻是最大的鎮定劑。讓挽容擔憂的心瞬間平靜下來,顧小姐說沒事,就一定會沒事的。
顧輕寒盯着前面的打鬥,眼裡精光閃爍。原身居然還有一批這麼厲害的暗衛,看來自己還是賺了,暗衛雖然不多,卻個個以一敵十,都是精兵良將啊。
這些蒙面刺客,一天不除,真是寢食難安,如果今天對上她們的,只是一般的侍衛,只怕還不夠人家宰的吧。
眼看着,就要將那蒙面刺客節節打敗的時候,林子裡,突然間傳出三長二短的笛聲,隨着笛聲而來的還有“噝”“噝”“噝”的破空之音。
顧輕寒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怕來者不善。一把抱起挽容公子,邁步往帝都方向而去,一邊沉聲道,“撤。”
隨着他這一聲話落,暗衛們,或前方開路,或後面掩護,跟着顧輕寒而去。
笛子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節奏也越來越快。顧輕寒纔剛走了幾步,“噝噝”的聲音更響。
忍不住頓住腳步,靜靜聆聽這噝噝聲。突然,顧輕寒面色大變,暗衛們,也是個個面色大變,只見,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各種各樣的蛇羣,蜂擁而來,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那噝噝的聲音就是它們嘴裡傳出來的。
“主子,這些蛇,似乎很多都有毒。”
一句話,將挽容的思緒拉了回來。抽頭一看,差點沒把他嚇暈。
“主子,屬下爲您開一條道,掩護您先走。”暗白急忙躬身,詢問顧輕寒的意思。
“不行,別說開一道條會死很多人,就算開了,也敵不過這些毒蛇的速度”顧輕寒皺眉,眼睛左右看着,眼見這些羣蛇,“沙沙沙”的,即將到她們近前了。突然,顧輕寒的擔憂急切的眼睛定在一顆古樹上。欣喜地道,“你們,馬上生一個火把,用火將這些毒蛇嚇走。”
聽到顧輕寒的話,所有的暗衛都在最短的時間內,或折下,或是撿一個木枝,木棍,用火摺子點燃。剛一點燃,密密麻麻的毒蛇就飛奔到了近前,個個吐着蛇信子,昂着頭撲來。
暗衛們連忙將手中的火把舞起,呈包圍狀將顧輕寒護在中間,火把接連舞起,將四面八方涌來的蛇羣,嚇得縮了縮身子。
看着暗衛們用火光嚇退毒蛇羣。顧輕寒連口氣都還沒鬆開,那三長二短的笛聲,又響了起來,笛子的響聲有些急促,似乎在命令這些羣蛇攻擊。
果然,聽到這個笛聲後,蛇羣,雖然畏懼火光,但還是慢慢的往前面挪動而來,一步步靠近他們。
火光,只能夠讓蛇羣暫時停下身子,並不能夠阻止他們前進,火光過後,密密麻麻的毒蛇,還是不斷涌來,不斷靠近。
手上的袖子被人用力的抓緊,顧輕寒低頭一看,挽容公子正害怕的捉着她的衣服,一臉緊張的看着四面八方的羣蛇。
眉頭皺成了川字形。這蛇,根本就是有人掌控的,想要喝退這些蛇羣,就必須從那個吹笛之人身上動手。只是他們現在都被包圍住,她又失去了武功,想衝出蛇羣,找出這個吹笛之人,只怕是難啊。
“暗黑暗白,找個突破點,開一條道,儘快離開這樹林。”
“是,主子。”
聽到顧輕寒的吩咐,暗黑暗白兩個連忙揮動着手上的火把,拿出身上的長鞭子,以及扁刀,鞭子一揮,立馬有數十隻毒蛇被鞭子抽成兩半,或是被扁刀砍成數段,零零落落都是斷了一半的身子,還在不斷翻滾的蛇身。
衆人都小心謹慎,就怕被毒蛇咬了一口,然後魂歸九天。
可惜,蛇羣太多,個個都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盯着衆人。即便再小心,也有二三個暗衛,被毒蛇咬到。只剛一咬到,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人,暗衛就歸魂九天了。
暗衛被咬死,立馬有第二圈的暗衛護在最外圈,頂替他們的位置。只是衆人更加小心了,只要是蛇羣稍稍靠近,便用火把,或是手上的大刀砍去。
暗黑暗白也算厲害,不過片刻,就開了一條血路,當先開路,領着顧輕寒等人突襲而去。
不知道殺了多少毒蛇,跑了多少路,顧輕寒只知道,這些蛇殺之不盡,殺了一拔還有一拔。看着前面密密麻麻,又來了一羣又一羣的蛇羣時,忍不住想罵娘,靠,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吹什麼笛子,整個流國的蛇是不是都被招來了。
三長二短的笛聲忽地拔高,尖銳。所有的蛇羣聽到這個尖銳的笛聲後,不再吐着蛇信子,蓄勢待發,而是一股蜂擁而來,有毒的,沒毒的,大蛇,小蛇,密密麻麻,看得人慎得慌。
暗衛們拔出刀劍,拼死阻止蛇羣靠近顧輕寒。瞬間,整個林子刀劍羣蛇亂舞,殘屍斷肢,鮮血飛灑,血腥之外味自林子一步步擴散而出。
顧輕寒眼看,天就快亮了,而身邊的暗衛也倒下了一片。心裡一急,不行,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必須死在這裡。
呼喝一聲,“暗黑暗白,你們有把握突出重圍,將吹笛控蛇的人揪出來嗎?”
暗黑暗白最後再殺了幾條毒蛇才轉過來,恭敬的對着顧輕寒道,“屬下盡力一試。”
“行,給你們命令,無論如何,將那個吹笛之人給我剁了。”
“是。”
暗黑手上的扁刀,毫不留情的,鋪天蓋地的砍向羣蛇,就要衝出一條血路,將吹笛之人揪出,暗白連忙拉了他一把,“我去,你留在這裡保護主子,主子的性命高於一切。”說罷,也不管暗黑同不同意,手中的長鞭高高揚起,一甩過去,又有數十條毒蛇碎爲數斷,一路過去,各種毒蛇幾乎盡皆死在她的鞭子底下,而她就如同一個修羅惡煞般,無人可擋,一路橫掃過去。
懷中,挽容公子看着蛇羣的攻勢越來越猛,暗衛們也越來越吃力,接連都有暗衛被蛇羣咬到,或死,或傷,倒下去一片,轉眼,暗衛就死了一片多。
掙扎了下身子,急忙道,“顧小姐,你把我放下吧,有她們掩護着你,你可以逃開的,如果帶着我,我們誰也逃不開。”
“胡說八道什麼,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許輕易言死。”衝着挽容怒斥一聲,而後高聲對着暗衛道,“大家撐着,馬上就有援兵趕來,只要再撐一會就雨過天晴了,凡是活着的,個個都有重賞。”
隨着顧輕寒的第一聲呼喊,處在低谷的暗衛,精神立馬一震,有援兵。對啊,她們暗衛分了三個小組趕過來,另外二個小組應該也快到了,只要撐到援兵到來就可以了。
再聽到顧輕寒最後一句,凡是活着的人,個個都有重賞。所有的暗衛像打了雞血似的,熱血沸騰,手上的刀劍揮舞得更加厲害。
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三長二短的笛聲才無力地停止。
密密麻麻的羣蛇,有些還在乍毛式的攻擊着她們,有些則如潮水一般,往四面八方涌了出去。
沒有了笛聲的控制,這些蛇就不足爲懼。
在暗衛們的合力圍剿下,蛇羣幾乎被砍成一段段,在地上翻卷着。整個地上血流成河,連綿幾裡,密密麻麻,都是蛇屍。
顧輕寒被她們護到一個安全地帶,遠離那些蛇屍,防止有些毒蛇沒死透,突然間襲擊。
將挽容公子放在樹下,轉了轉手臂,肩膀的傷口裂開,一縷縷的鮮血溢出。
眼看再看向剩下的暗衛,原本四十個,如今只剩下五個。這五個暗衛,身上皆是負傷累累,面色發白,但卻規規矩矩的站直着身子,自動呈包圍狀,將顧輕寒掩護在中間。
無端的,顧輕寒有些佩服這些暗衛,這是些人是經過怎樣的訓練,才能夠在最危險的時刻,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一心保護主子,即便自己的身體撐不下,依然堅強的挺立着,爲主子奉獻最後生命。
對着衆護衛,柔聲道,“不必守護了,先歇一下,處理傷口吧。”
暗黑聽到這句,抱拳做揖,“主子不必擔心,屬下們都沒事。”
“這是命令,馬上處理傷口。”顧輕寒沉聲道。
暗衛聽到顧輕寒的話,也不敢違令,身子一軟,坐在地上,各自拿出身上的傷病,撕開衣服,將藥粉灑上去。
擡頭,看到暗黑紋風不動,傲然挺立着身子,站在一邊,全神貫注的注視着周圍動靜。身上,手上,鮮血嘀嗒嘀嗒直流。
“你怎麼不跟她們一起先包紮一下身口。”
“屬於等她們包紮完了,可以保護主子的時候,屬下再去包紮。”
顧輕寒看着暗黑恭敬的說完這句話,轉頭,將自己的身體立得筆直,扁刀橫在胸前,全神貫注的觀察周圍動靜。不由得一笑,轉頭看向其她暗衛們。
這個時候顧輕寒纔看到,這些暗衛身上,幾乎全是咬傷,有些甚至血肉都掉了一大塊,還有一些,是劍傷,不知道有多深,深得都可以看到骨頭在浮動。
瞼了瞼睫毛,走到其中一個正在用牙齒咬着布條,艱難的包紮着劍傷的暗衛身邊,蹲下身,將自己身上的乾淨衣服撕下一塊,接過她手上染血的布條,替換過去。
“以後,只要布條帶了血跡,就別用它包裹身口了,容易感染。你這條胳膊也不能再動了,不然以後,只怕這條胳膊就要廢了。”
顧輕寒柔聲細語的叮囑聲,以及專心致志幫着暗衛包紮傷口的動作,驚呆了一片人。所有人皆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陛,陛下什麼時候也懂得體諒她們了,還,還紆尊降貴,幫她們包紮傷口,這根本不像陛下的作風啊。
連傲然站立一邊的暗黑,都大張着嘴巴看着顧輕寒。只有挽容公子靠在大樹邊,慘白的臉上,劃過一抹暖心的微笑。溫和的眸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過了好半晌,暗衛才反應過來,看着顧輕寒還在包紮着她的傷口,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嘶啞着嗓子道,“主子萬萬不可,屬下承受不起。”
“現在,我們是夥伴,沒有什麼主子屬下。好了,記得,這隻胳膊一定不能動。”最後將帶子結上,拍了拍身子站了起來。對着衆暗衛一笑。
而後眸子,看着遠方,眉間的憂慮重重。暗白去了那麼久,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遠方,一抹紅白交替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跑來。顧輕寒身子一震,睜大眼睛看着。
沒錯,是暗白,只是一身白衣,染成了血衣,嘴角還殘留着一抹血跡。
“主子,快走。”
剛講完一句話,暗白就倒在了地上。
暗黑連忙上前,將她一把扶了起來,搭上她的脈搏。
看着暗黑緊皺的額眉,顧輕寒有一絲緊張,“她怎麼樣?”
“回主子,暗白受了重創,筋骨皆被震傷,五臟六腑皆也都移位了,來人,武功很高。”
“主子,暗白既然叫快走,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暗白的武功是她們這裡最高的,甚至一點兒也不輸於古公公,卻被人將筋脈震成這樣,來人,武功到底有多高?
“好,起身吧,離開這片林子。”走到挽容身邊,將挽容一把抱了起來,當先走去。
走了幾步,顧輕寒回頭一看,暗白仍然昏迷在地上,對着暗黑不解地道,“不把她一起帶走嗎?”
“回主子,屬下的職責是保護您的安全,暗白重傷,已無力再戰,屬下們還需保護主子,暗白爲主子犧牲,是她的榮幸。”暗黑低頭,沉着嗓音道。
其它四個暗衛也皆是低頭不語。暗白是他們的首領,她們不捨,也不希望將首領丟下,只是這是她們暗衛的職責。暗衛最榮幸的就是爲救主子而犧牲。首領她得到了最高的榮譽了。
“她是我們的夥伴,爲救我們才受的重傷,不管她傷得多重,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夠放下,馬上,將她扶起來,一起離開樹林。”
暗衛齊齊一震,而後點點頭,立馬有兩個將昏迷過去的暗白扶了起來。
一路,幾個人都受了傷,走得都很慢。空氣中,一股股的血腥味,鋪天蓋地的襲來。越走,越腥味越重。
顧輕寒皺了皺眉頭,這得死多少人,纔會有這麼濃厚的血腥味。
濃厚的血腥味,使她們不想朝着那條道上走去,但想要出林子,就必須經過這條道。於是衆人只能忍着鼻尖上的血腥味,一步步往前走去。
前方一灘灘的鮮血流淌而下。
顧輕寒皺了皺眉,抱着挽容的力道緊了緊。腳步不停,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印入眼簾,讓她瞪大眸孔,身子晃了幾晃。
這,這,這說成屍山血海也不爲過了。
整片林子,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各種刀劍暗器,無數屍體堆積如山。
瞪大眼睛,一個個的掃過去,這才發現,這些屍體中,有蒙面刺客的,也有屬於她的暗衛的。
暗衛,這密密麻麻的屍體,居然,居然有這麼多,是她的暗衛。
這些暗衛是來支援她,然後遭到埋伏圍攻了嗎?
“主子,這是第四組的暗衛,第四組暗衛全軍覆滅,無一生還。”
顧輕寒沒有回答,只是走近這些屍體,靜靜的查看着,這些死去的暗衛,身上或多或少都被埋伏的飛刀或是利箭穿透而過,雖然被刀箭穿過,但這些暗衛依然還是用自己身上的利器,刺過蒙面刺客的胸膛,一起同歸於盡。
“你們總共出動了多少暗衛?”
“回主子,共四組暗衛,除了第一組留下守護皇宮外,其餘,全部出動。”
“也就是說,派出來的暗衛還有一組未與我們碰頭。”
“回主子,是的。”暗黑沉聲回道。居然他也不知道第三組暗衛去哪了,不過他們二組暗衛昨天能夠尋得到陛下,第三組的暗衛,不可能尋不到的,除非跟四組一樣,出了些什麼變故。
暗黑想到這裡,臉色一白,蒙面刺客到底是什麼人,出動了多少兵馬,居然連她們暗衛都奈何不了。
挽容公子,則一直震驚的看着這一切,如果這個時候,她還認爲顧小姐是平常的人,他就是豬了。
他原以爲,顧小姐有這些暗衛,就夠了不起了,身世夠不凡了,沒想到這些,不過是冰山一角。這血流成河的樹林,這堪比戰場的戰地,尋常人,怎能挑起這麼大的事端呢。
顧小姐到底是什麼人?
想到她的身份,挽容公子一陣自卑,原以爲,顧小姐的身份不簡單,自己雖然配不上她,但留在身上做個粗使小侍也好啊。
可是她的屬下們,個個俠肝義膽,個個都是人中之鳳,可他呢,他什麼也沒有,以前多少還自信一些,至少自己有一幅好皮囊,有一手才藝,可自從見到青陽哥哥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灰,他根本什麼都沒有的。
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看着顧輕寒鎮定自若,指揮着暗衛繼續前進,挽容公子更加自卑,原來他是那麼差勁,他到現在才發現。
而且,他現在是一個傷者,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成爲累贅,她們出動了那麼多人救顧小姐,如果因爲他,而功虧一簣,那豈不是……不行,他一定要找個機會,離開顧小姐,他不可以成爲顧小姐的累贅的。
“顧小姐。”
“怎麼了?”顧輕寒低頭看着不斷扭動的挽容公子。
“你,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傷得很重,我抱着你就可以了。”
挽容公子還想說些什麼,空氣中,幾道黑影閃了過來。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輕寒身邊的五個暗衛,立馬有五個迎了上去,其餘兩個則一把放下暗白,站在左右,守護顧輕寒。
顧輕寒數了數,有六個殺手,這六個殺手,似乎比剛剛那些蒙面刺客還厲害。
看着場中,暗衛們因爲身受重傷,又是以一敵二,身又忍不住又捱了幾刀,漸漸落了下風。好幾次險險躲過。
顧輕寒正要叫暗黑他們兩個過去幫忙,空氣中,又一道強大的氣息傳來。
這道氣息一出現,顧輕寒整個身子一怔,定定的站在那裡,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凝重。
一把將挽容公子放在地上。
擡頭看着,一步步走進的黑衣女子。
是她,當日被困陣中,古公公追敵而去,這個女子橫空出現,與她大打了一場。
這個黑衣女子的武功深不可測,當日與她大戰時,雖然將她打得慘敗而逃,但自己也是受了輕傷的。
如果,她身上的武功還在,壓根用不着怕她,而今……
只怕,她的五個暗衛合起來,都對付不了她了吧。
“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我們又見面了。”
“這次過後,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顧輕寒爽朗一笑,帶着隱隱的霸氣,“呵,爲什麼我覺得,這次過後,我們還會再見的。”
黑衣女子眸子很冷,冷漠幽深,看不出一點點兒情緒,但暗黑無端的就是感覺,這個女人不簡單,並且不是他能夠對付的,如果她跟暗白沒有受傷的話,兩人合力或許還能一戰,如今,一個昏迷不醒,一個身受重傷,他一點兒也沒有把握勝得過她。
心裡不由着急,第三組的暗衛去哪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主子,您先走,這裡屬下攔着。”
顧輕寒,揮了揮手,“你們攔不住她的。”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是誰出動那麼大的手筆,想要我這顆人頭,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嗎?”
“到了閻王處,也許會有人告訴你的。”
“是嗎,我想,閻王還沒那個本事留住我。”
“呵,雖然我不喜歡趁人之危,但教令難爲。”冷漠的眼睛一直盯着顧輕寒不動,“只要你肯跟我走,這些人,我會讓她們安全離開的。”
顧輕寒狂妄一笑,“哈哈哈,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知道你有本事,儘管上就是了。”走,就算黑衣女子肯放她們走,其它的蒙面殺手呢,她們能放過嗎,呵,她又不是段影那頭蠢豬,這麼好騙。
黑衣女子也不多說,將內力凝聚在劍上,劍尖指着顧輕寒,足尖一點,自遠方人,斜揮過來。
暗黑一驚,手中的扁刀,連忙迎上。
“咔嚓”刀劍碰撞的聲音,暗黑的扁刀裂了一個口子,握住刀柄的虎口一疼,差點握不住扁刀。
“砰砰砰”暗黑與黑衣女子兩條黑色的影子交纏着,只一會時間就交手了幾十招。
暗黑揮舞着扁刀,一刀又一刀的襲去,黑衣女子只是輕輕鬆鬆用劍一挑就將扁刀挑了開去,冷漠的目光有些欣賞的看着暗黑。
她並不想傷害無辜,要的只是那個暴君的性命,所以對於暗黑,她只是挑開他扁刀,並沒有往死裡下手。
只是這個暗衛,實在太難纏了,每次將他打飛出去,馬上又拖着重傷的身體,撲過來,死纏着,不讓她靠近那個暴君,氣得她揮劍直擊過去。
另一邊,三個暗衛最終還是不敵蒙面女子,其中一個暗衛,被蒙面女子重重的踢向遠方,倒地不起。而後蒙面女子撲向顧輕寒。顧輕寒身邊的暗衛連忙接招。
此時,只有顧輕寒,與挽容公子兩個沒有交戰,靜靜的看着場中的打鬥。
突在,顧輕寒,足尖一勾,將暗白身上的長鞭勾了起來,握在手上。
鞭子一甩,陡然甩幾個蒙面刺客,在緊急關頭救下兩個暗衛。
她的鞭子,舞得呼呼作響,每一鞭過去,都帶着參天的冷意,霸氣。長鞭,在她手上舞動,如一個精靈跳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只是那輕輕的一鞭過去,卻帶着無窮的威力。
六個蒙面殺手一個不留神,被她手中的長鞭,打倒在地,身上的衣衫被長鞭抽得破碎不堪,一縷縷鮮血溢了出來。
這一邊,黑衣女子剛好一拳揮向暗黑,把暗黑打得口吐鮮身,再也爬不起來。
“我說你怎麼那麼狂妄,原來你強行將內力凝聚了起來,你就不怕反噬嗎。”
“呵,不恢復,難道等着你們殺了後,再來恢復嗎?”顧輕寒冷冷一笑。
黑衣女子抿脣,冷漠無情的眸子盯着顧輕寒,半晌,桀桀一笑,“就算你強行凝聚了又怎樣,你的武功最多隻能恢復十分之一,而且堅持不了多少,你以爲你能逃得過嗎。”
顧輕寒不語,只是表情一笑,忽然,手中的長鞭,鞭柄一翻,“啪”的一聲音,甩了過去。那鞭子握在她手上,忽然活了,好像長了眼睛般,啪啪啪,不斷的襲去。
每一鞭,看似簡單,實則都是蘊含着滔天的殺意,每一鞭,都以常人想像不到的地方突襲而去。
黑衣女子神色一凜,似乎沒有想到顧輕寒,雖然只恢復了十分之一,卻有這等高深的功力,好幾次,都差點挨鞭。
看着顧輕寒凜然的眼神,黑衣少女收回心思,長劍在空中挽了幾條劍花,凌空而起,朝着顧輕寒刺去。
受傷的六個蒙面殺手,看到顧輕寒吃力的與黑衣女子交纏在一起,長劍一揮,踏着輕功,瞬間襲向顧輕寒背後。
暗衛自顧輕寒與黑衣女子交手後,就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一心觀注着兩人,準備在最危險的時候,救下自家主子,哪怕是付出生命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個時候,看到六個蒙面殺手殺機凜凜的襲向顧輕寒,紛紛衝入戰場,接下六個蒙面殺手。
挽容公子緊張顧輕寒,隨着她的動作而轉動眼珠子。顧不得自己身上重傷,連忙扶着樹幹站了起來,憂心忡忡的看着戰場。好看的眉毛皺成了川字型。
“砰”顧輕寒被狠狠拍了一掌,身子倒飛出去,砰的一聲音撞在古樹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瞬間蒼白。而那古樹因爲被顧輕寒重得一撞,樹身接連搖晃了幾下。
顧輕寒倒下的瞬間,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以不可思議般的速度襲向顧輕寒。所有人皆是眸孔大睜着。想救也來及了。
挽容更是嚇得身子一軟,直接栽倒在地。
千鈞一髮之際,暗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五指屈指成爪,將顧輕寒往旁邊一帶,蹲着的身子,橫向勾起一層層的沙塵,往黑衣女子的面上灑去。
“主子快走,這裡有我們頂着。”暗白說完這句話,將顧輕寒往前一推,自己則快速的從地上,抄起一把長劍。
“砰砰砰”與黑衣女子過手了幾招。用自己的生命阻止黑衣女子。
“主子往東走,三組暗衛在東面,正在趕來。”暗白說話的同時,後腰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不等顧輕寒迴應,暗黑一刀揮開蒙面殺手,拉着顧輕寒就往東面跑去,“主子活着纔是最重要的,不然那麼多暗衛就白死了。”
原本看到拼死護她的暗衛,顧輕寒還猶豫不決着,如今,再也不猶豫了,一把拉起挽容公子,就往東面跑去。
待顧輕寒帶着挽容公子走了之後,暗黑停下腳步,眸光閃了幾閃,對着顧輕寒的背影恭敬一揖,主子,對不起,暗黑以後不能保護您了。
壓下心頭的酸澀,返身,看着即將追來的黑衣女子,冷冷一笑。
“想殺主子,就先踩着我的屍體過去吧。”
另一邊。
顧輕寒腳步一個踉蹌,直接倒在地上。
“顧小姐,顧小姐,你怎麼了?”
“我傷得很重,傷上加傷,你趕緊走吧,我走不動了。”無力的揮開挽容公子,她就是一個禍害,害死了那麼多人,那麼多的暗衛,因她而死。
“不,挽容不會離開你的,要死我們一起死,要走一起走,你說過,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可以放棄的。”
說罷,挽容忍着身上的劇痛,艱難的將顧輕寒扶了起來。將要離去的時候,看到邊上一顆空心的大樹。
眼中精光一閃,心中一喜,連忙扶着顧輕寒躲進樹洞底。
這顆古樹很大,足夠容納下兩個人了。挽容公子把顧輕寒扶進去後,又跑到外面,找了一些乾枯的樹葉,將洞口仔細的掩藏了一下。
才跑過來看着顧輕寒,“你怎麼樣了?”
“內力居然在這個時候反噬,移位的五臟六腑還沒恢復,又捱了她全力一掌,咳咳……”
“你先別說話,暗白不是說了嗎,你的第三組暗衛就在東面,應該很快就尋來了,等他們尋來,我們就沒事了。”
顧輕寒苦笑了一下,四組暗衛全軍覆滅,一組也幾乎全部陣亡,三組……她希望三組趕緊到來,又害怕三組來了後,會不會也像四組一樣,血流成河。
無聲的笑了笑,擡頭看到挽容公子的傷口,鮮血冉冉溢出,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你身上在流血,是不是扯動傷口了。”
“沒事,不疼的,一會包紮一下就好了,顧……”
“噓……”
顧輕寒,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別說話。
樹洞外,出現了一些腳步聲,這些腳步聲很輕,一聽就是身懷絕世武功的。但是這些腳步聲很急,只一會兒,就快速的跑向遠方。
一拔走了後,又來了一拔,顧輕寒數了下,起碼有三拔的人從外面經過。
樹洞裡很悶,悶得空氣有些壓仰,顧輕寒很想將樹洞口處的乾枯樹葉拔一些。還沒等她跟挽容公子說的時候,又一個腳步聲傳來。
這個腳步聲很輕很輕,如果不是她一向謹慎,只怕也聽不到。
腳步聲走得很慢,非常的慢,似乎在觀察着周圍的動靜。可是她們敏感的發現,腳步是朝着她們這個方向走來的。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挽容公子的心,突然撲通撲通,心跳加速起來。這個腳步聲,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在他們樹洞門口。
顧輕寒也有些擔心,如果又是那一批殺手,如果讓她們發現這個樹洞,現在,以她跟挽容絕對不是對手,只有被殺的份。只希望那個人,不要發現這個樹洞。
突然那個腳步聲,在樹洞門口停住了,透過乾枯的樹葉,甚至可以看得清,那個人穿着白色的衣襬,白色的靴子。
白色的,那幫刺客都是黑衣蒙面的,但她可沒忘記在畫舫的時候,還有白衣蒙面刺客口口聲聲喊着要殺她呢。
屏心靜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時間,兩人都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忍不住想靜止那跳動的心跳。
“咔嚓”洞口的人,腳底踩到了枯樹枝。
緊張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生怕她低頭一撩,就將枯樹枝撩了起來。洞內,他們似乎都能夠聽到對方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兩人都準備好,如果對方真的發現了,就用自己僅餘的力量,擋住這些殺手,讓對方先逃。
好在,那個人,只是踩到了枯枝,靜靜的站了一會,然後就擡起腳步慢慢的離開了。
顧輕寒與挽容公子身子皆是一軟,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還沒等她們完全放鬆,那個白色的靴子又來了。
白色的靴子照樣走得很慢很輕,一步步的走近樹洞口。
顧輕寒,心臟再次急跳。莫非,她發現了這個樹洞了,所以才返步回來的。
心,在這一刻,提到了最高點。
精光凜凜的看着對樹洞口處的那個白色靴子。
顧輕寒瞪大眼睛,那個身穿白衣的人居然蹲了出來。她蹲下來了,她是發現了才蹲下來的嗎?
因爲是側面,顧輕寒只看到她是一個女的,並且全身白衣,看不出面容。
心臟忽地一緊,她是要幹什麼,要撩開這枯枝嗎?
就在她們以爲,白衣女子要發現她們的蹤跡的時候,遠處一陣刀劍碰擊聲傳來,剛剛蹲下來的白衣女子身子凌空而起,急奔出去。
兩個這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濁氣,看到對方額頭皆冒着冷汗,不由得相視一笑。
之後的幾天,兩個人都躲在樹洞裡面。沒吃的,沒喝的……度過了整整兩天。
這兩天,洞外,時不時的有腳步聲走過。
“顧小姐,我們要在這裡躲到什麼時候?”
“等到我的功力恢復。”
挽容點了點頭,雖然不大明白,亦不敢多問。
顧小姐不是說凝聚內力身上就如萬劍穿心嗎?不是說,她的內力反噬了嗎?那她怎麼恢復功力的?難道她是強行運氣的?
有些擔憂的道,“顧小姐,要是不舒服,就別再運氣了,我出去看看,有沒有暗衛的蹤影,如果有的話,我把她們帶過來就好了。”
“不用了,外面還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呢,你沒有武功,又有傷在身,找不到的,我只要再過一個晚上,就可以恢復了。”
公子點了點頭,看着顧輕寒,盤膝坐在一邊,靜心打坐。
思緒飄到了畫舫裡,衛青陽幫她端了一杯茶,甚至還剝了荔枝給她吃,心頭疑惑頓起。
如果是一般人見了青陽哥哥,看到他那幅容貌不可能不驚豔的,而顧小姐只是有些欣賞的看着他,那目光,好像,他們原先就認識的。
而青陽哥哥,似乎也認識顧小姐,如果不認識的話,當時爲什麼要連她一起宣進去,還幫她端茶倒水呢?
或者,青陽哥哥叫他去他的廂房裡,都是爲因爲顧小姐吧?
想到這裡,心裡冒出濃濃的酸楚。心裡一直猜測着她們的關係。
越想越煩燥,忍不住扭扭捏捏地問道,“顧小姐以前認識青陽哥哥?”
“嗯,認識。”
短短的一句話,讓挽容公子身子晃了幾晃,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們認識的。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
聞言,顧輕寒猛地睜開眼睛,看着挽容公子臉上的緊張,期待,害怕,以及小手死死的攥着衣襬。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不起,是挽容冒昧了,對不起……”
“他是我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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