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寒還想跑過去,楚逸拉住他的小身子,連拉帶哄的,哄着他去裡屋,聲稱有好東西給他。
另一間屋子裡,顧輕寒走到牀前,擔憂的看着段鴻羽,“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楚逸就在外面。”
“你還沒死啊。”段鴻羽怔怔的道。
顧輕寒嘴角抽了抽。什麼叫她還沒死?他還巴不得她死嗎?
“沒死,命長着呢,你都沒死,我怎麼可能會死。”將他的額前凌亂的髮絲撩開,顧輕寒微微嘆了一口氣,忽然間,一個重力撲到她身上,力道之重,讓顧輕寒有些措不及防,差點栽倒。
“嗚嗚,你沒死你爲什麼不來找我們,我都替你生了一個兒子了,你爲什麼還把自己變得這麼醜,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想你,嗚嗚……”
段鴻羽撲倒在顧輕寒的身上,哭得傷心,讓顧輕寒陣陣心疼,摸着他柔順的髮絲,無聲的安慰,“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嗚嗚……你真的是顧輕寒?”
“是啊,我是你的顧輕寒,你的妻主。”顧輕寒緊緊抱着他,時隔五年,沒想到,還能感受得到他的溫暖。
“那你爲什麼變成這樣?這不是你的臉啊。”段鴻羽擡頭,眨着通紅的眼睛,疑惑的看着顧輕寒。
“一言難盡,我到時候再跟你說。你只要相信,我以後不會再離開你就可以了。”顧輕寒在他用額頭輕輕一點兒,笑道。
“那你剛剛還寫了休書要休我。”段鴻羽不滿的嘟嘴。
“休書?怎麼可能,你去看看裡面寫些什麼。”顧輕寒起身,把剛剛寫的字拿給他看。
段鴻羽接過,看了半天后,擡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顧輕寒,指着其中一個字,“那個,這個字怎麼念?”
“賜啊,賜予的賜。”
“那這個字怎麼念?”
“恢復,恢復貴君妃位。”顧輕寒嘴巴抽了抽,難道思寒會說,他老爹認的字比他還小。
“那這個字又怎麼念?”
顧輕寒低頭一看,頭頂滑下三根黑線,這是故意耍她還是他真的不懂?她是不是有必要讓他多認一些字。
“你不用看了,反正裡面的大意就是,念你生下大皇子,免你過去之罪,賜住落羽院,恢復貴君妃位,楚美人情深意重,多年尋找朕,同樣恢復貴君妃位。”
“啊?那我以後不用住在冷宮了?可以搬回落羽院,還提升爲貴君了?”段鴻羽驚喜。
“是啊,你都替我生了一個寶貝兒子,怎麼還能讓你住在冷宮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薄情無義呢。”她不相信,若離這些年來,會沒提過讓他搬離冷宮,肯定是他不想搬的吧。思寒這孩子,講的話,沒一句是真的。
要是別人,她或許還會相信,正夫欺負側室,若離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欺負他。這個兒子,以後她得自己帶,不然到時候肯定又得走歪路了。
“怎麼突然不說話?不高興嗎?”顧輕寒問道。
“輕寒,我幫你生了一個兒子對不對?”段鴻羽的桃花眼一閃,循循善誘。
“是啊。”顧輕寒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抿了一口,這才仰脖喝下。
“這個兒子還是皇長子對不對。”
“你想說什麼。”
“我呢,我吧,我是說,生兒子很痛苦,養兒子更痛苦,尤其是妻主不在的時候,更痛苦。”
“然後呢?”
“然後,宮裡不是還有兩人皇貴君的位置嗎?你就把皇貴君給我跟楚逸吧。”
“咳咳……”顧輕寒差點噎到。
皇貴君?給他?他從貴人升到貴君,已是連升五級了,還升,再升下去,文武百官都沒得交代。
“你要是不想給兩個,那也沒有關係,你把皇貴君給我一個就好了,畢竟貴君這個妃位還是有點低了。”
“你怎麼不去搶劫,你怎麼不說把鳳後的位置也給你。”
“我想說來着,問題不是怕你不答應嗎?誰不想當鳳後啊。”段鴻羽低頭,不滿的嘟囊。
要是升了皇貴君,那才叫升好不好。他以前就是貴君了,就算搬回去,也沒有以前那麼風光。
“得了得了,這事以後再說,蹦到皇貴君,到時候文武百官第一個蹦出來找茬。”
“她們敢?你一道命令把她們拖出去砍了。”段鴻羽忽然拔高聲音。
“你想太多了,我現在的容貌都變了,根本不是流國的女皇陛下了,沒有人會認我這個女皇的。也許以後,我也不會生活在皇宮。”
“不在皇宮?那去哪?”
“去歸隱山林,這一直都是我的夢想。”只不過流國放不下罷了。
“歸隱山林?我不要,我離不開錦衣玉食,綾羅綢緞。”段鴻羽使氣的側身,好好的生活不過,去過什麼歸隱山林?難道要他兒子以後都做個村夫嗎?他纔不要,他的兒子是皇子,高高在上的皇子。
顧輕寒嘴角上揚,早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反正有的是時間,到時候再好好勸他了。
“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他們。”
“不,不要走,你陪陪我好不好,我怕你一走,又是五年不回來。”段鴻羽忽然抱住顧輕寒的腰,將側臉抵在她的背上,有些低沉的道。
顧輕寒心裡一軟,扶着他坐下,“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我去叫楚逸過來看看。”
“不要,你多陪陪我就好了,我是因爲擔心寶寶,這麼多天,一直都在尋找寶寶……”段鴻羽依言坐在牀上,抱着她的身子一直不肯鬆手。天知道他知道思寒不見的時候,有多着急,每日每夜都睡不着覺。
“好,我陪着你,不會再離開你了,寶寶也不會有事的,楚逸跟清雪帶着他玩兒呢,你先躺下來睡一覺。”
“我怕我睡着了,你就不見了。”當時也是這樣,一夜溫存過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她了。
“不會的,我哪也不去,就陪在你身邊,我講故事給你聽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聽我講故事嗎? ”
“好。”段鴻羽心裡一喜,躺在牀上,看着眼前他最愛的妻主,講着一個又一個故事給他聽,心裡暖暖的,柔柔的,被幸福填滿。
其實當年刺她一刀之後,他就一直很後悔了,後來,她不見了,他更是心急如焚。這麼多年,雖然有兒子陪着,心裡依舊是孤單的。他做夢都沒想到,這次出來找兒子,竟然連妻主都找到了。
段鴻羽感覺現在無比幸福。兒子有了,弟弟回來了,妻主也找到了,有他們在身邊,他很幸福很幸福。
聽着聽着,段鴻羽很快進入夢鄉。
他不想睡,但是最近真的太累了,馬不停蹄的趕路,白天晚上都沒睡好,瘋了般尋找段思寒,他都不知道多少個日夜沒有處睡過一個安穩覺了。此時竟沉沉的睡去。嘴角掛着幸福的微笑。
顧輕寒看到他睡着,摸了摸他白皙粉嫩的臉蛋,這張臉,美到讓人室息,無論男人女人,只要看到這張臉,只怕無不動心的吧。
看他疲憊的樣子,這些日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他向來都不會吃苦的,他就該是享盡榮華富貴的溫室嬌花,享受別人愛撫。
幫他蓋好被子,起身,輕輕走到門邊,推開門,走了出去,又輕輕把門帶上,不敢吵到段鴻羽。
進去時候,天色還是亮的,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天色慢慢暗落。一陣陣飯香味撲鼻而來,想來楚逸他們正在做飯。
這裡算是郊外,只有他們這裡有一排排的屋子,遠處望去,一往無跡的都是稻田,綠油油的,看着神清氣爽。
往廚房而去,還未走到廚房,就看到一個小人,拉着另一個小人,鬼鬼祟祟的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顧輕寒一怔,這不是思寒跟清雪嗎?他們想做什麼?
出於好奇心之下,顧輕寒偷偷跟了過去,這一跟,就跟到了一片林子裡,夕陽未下,還可以看到段思寒一臉神秘笑呵呵的從與懷裡拿出一個虎包,又從一顆樹下,挖出一個大包裹,包裹之大,都足有他半個身子,小小的身子拉了幾下,都沒能拉得動,最後還是納蘭清雪往上一提,隨意就給提了起來。
“皇弟,這是什麼?怎麼那麼重?”
“你猜猜看?”段思寒一張精緻可愛的小臉滿是笑容,神秘的看着納蘭清雪。
“難道是銀子?可是這麼重?應該不可能吧。”納蘭清雪喃喃自語。
段思寒邁着虎鞋,一跳,跳到另外一邊,小手笨拙的打開包裹,一打開,一張張銀票展現在納蘭清雪跟顧輕寒眼前。
顧輕寒心裡一跳,連腳步都情不自禁的往前邁了一步,震驚的看着那包包裹。只見裡面,都是一張張數額巨大的銀票,每張都是千兩以上的,一大撂一大撂的,數之不盡,用繩子捆着,還有一錠錠金元寶,每一個至少一百兩重,除了那些外,還有價值千金的奇珍異寶,珍珠瑪瑙。
更讓顧輕寒震驚的是,這裡沒有一樣東西是不值錢的,每一樣都價值千金且隨身易帶,小巧精緻。甚至,他把虎包也攤開了,裡面的東西纔是真的正的價值連城,有錢都沒得買。什麼萬年深玉,琥珀珍珠,變種瑪瑙,還有從她身上坑來的夜明珠,統統擺在納塵清雪面前。爾後,用手託着下巴,等着納蘭清雪誇讚他。
顧輕寒心都跳了幾跳,這孩子,哪來的這麼多財寶,這些東西都足夠半個國庫了吧?
顧輕寒嚇了一跳,納蘭清雪自然也是嚇了一跳,震驚的看着一臉得瑟的段思寒。
“皇弟,你哪來這麼多銀子?你又從上官父君身上坑了?上官父君都讓你坑得身無分文了,你怎麼還坑他?”
“切,上官爹爹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銀子,窩纔不是從他身上坑的,再說了,以前的銀子,都是上官爹爹自己願意給窩的好不好。皇姐,泥快看看,這些銀子夠不夠買軍資打仗?咱們有了糧草,有了兵器,是不是就可以打敗琴國的混蛋了?”
“夠,國庫都不一定有你有錢,怎麼可能不夠,問題是,你哪來這麼多銀子?皇弟,咱們雖然急需要錢,但我們也不能夠……”
“皇姐,泥說什麼呢,窩腫麼可能去偷去搶,窩又不像泥,有着一身高超的武功,無雙的智慧,成羣奴僕,這些都是窩辛辛苦苦賺的。”
“那你先跟我說說,這些銀子,都是哪來的?你要不說,我不會收你的銀子。”納蘭清雪將頭別像一邊。如果不是使用非法手段,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銀子。
“好嘛好嘛,窩跟泥說就是了嘛,窩最近傍到了一個大款,這些銀子,大部份都是她給窩的。”段思寒扯了扯納蘭清雪的衣服,嘟着嘴,不情願的說。
“什麼大款?什麼又叫傍大款?”
“切,皇姐,泥奧特了,這個都不懂,白父後沒教你,看到有錢的就屁顛屁顛的靠近她,哄得她高高興興,然後再坑她的錢子,榨她的一切,最後捲鋪蓋走人嗎?吶,這個就叫做傍大款。”
不止納蘭清雪黑了臉,顧輕寒也黑了臉。
靠,這隻死妖孽,怎麼教兒子的?這種事情也教他?真是見鬼了,看來以後孩子都不能讓段妖孽碰了,他就是一個大染缸,一靠近他,就被染紅。
“皇弟,你,你這……你這……”
“哎呀,反正泥別管窩銀子怎麼來了,反正人家是心甘情願給窩的,我又沒偷又沒搶的,泥只要告訴我,這些銀子,真的夠買兵器,買糧草,打敗琴國混蛋嗎?”
“皇弟,軍資不足的事,皇姐會想辦法去籌到的,你以後別再去坑人家銀子了,每個人賺錢都不容易,你只要幸福快樂,皇姐還有各位父君都會很開心的。”納蘭清雪摸了摸段思寒的腦袋,皇弟這些年,一直往她身上塞銀子,飛虎隊能夠建成,多虧了皇弟給她銀子。她又怎麼忍心責備他。
“泥又沒銀子。泥一個月才那麼一點兒俸祿,自己都不夠花,泥又不肯告訴白父後,說泥要建一支無敵飛虎隊,而且,泥還讓人造那麼多武器,到處招兵買馬,泥還在各個城鎮佈下陣法,這些哪個不需要銀子的,何況,去年乾旱,百姓們顆粒無收,泥把自己辛苦省下的銀子,還有窩給泥的銀子,泥都給百姓們了,窩要是不多賺點錢,怎麼打仗。”
顧輕寒默然。
原來他那麼貪財,是想把錢都省下來,送給清雪,讓清雪拿着這些銀子,去招兵買馬,攻打琴國。
原來,他不是一個守財奴,他還那麼乖。
“好嘛好嘛,泥表這樣子,窩以後都不坑人就是了,這個虎寶是上官父君親手做的,窩就不送給泥了,不過窩把虎包裡嵌着的變異貓眼都取下來了,諾,泥收好來,介個很值錢的,可以買好多軍火了。”段思寒不捨的看了幾眼自己手中的變異貓眼石後,才塞給納蘭清雪,塞給她後,還念念不捨的看着。
“謝謝皇弟,皇姐無能,還要皇弟爲我做這麼多事。”納蘭清雪握緊變異貓眼,低頭,聲音有些低沉。
段思寒撲到納蘭清雪懷裡,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哽咽道, “皇姐,泥別這樣嘛,明明就是窩 不乖,窩無能,窩什麼都不幫了皇姐,皇姐跟白父後辣麼辛苦,雖然白父後總是打窩,罵窩,可窩知道,白父後很疼窩的。窩一直都想幫泥們,可是窩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幫泥們,爲什麼泥們總要辣難過,是不是把琴國打敗後, 泥們就不會難過了,嗚嗚……寶寶好難受……嗚嗚…… ”
“皇弟不哭,乖,再哭一會眼睛紅了,段父君看到後,又要發脾氣了。”納蘭清雪無措的用小手幫他把眼淚擦掉,緊張的看着茅屋的方向。段父君罵人的架式,宮裡有誰不怕他的。
段父君那麼寶貝皇弟,容不得他受到一點傷害,要是讓他知道皇弟哭了,這裡又得鬧得雞飛狗跳了。
段思寒小手隨便一擦,璀璨的大眼睛裡,還掛着淚珠,稚聲道,“好嘛,窩不哭就是了。”
“嗯,皇弟真乖。”
“皇姐,那窩萌有了這麼多銀子,能不能打贏琴國? ”段思寒的大眼睛裡,透着一抹期待,眨巴眨巴的看着納蘭清雪。
“不知道,主要是父後說,衛青陽手裡的魔琴太厲害了,沒有人能對付得了,要是能夠對付得了衛青陽,那我們就勝利的機會。”這麼多年,交手過無數次,雖然每次交鋒的規模都不是很大,但是琴國軍士勇猛無敵,行軍打仗甚是厲害,根本不容小看。這一仗,懸。
“什麼琴啊,有那麼厲害嗎?比窩的彈弓還厲害嗎?皇姐,泥把那個什麼羊的約出來,窩用彈弓對付他,哼,窩父君說了,窩的彈弓最是無敵,百發百中,泥看宮裡的小侍,哪個能躲得過窩的彈弓。 ”
“噗嗤,是啊是啊,你很厲害,你最無敵了,你要是打他們的時候,沒有命令他們站着不許動,你能打得到他們嗎?”
“皇姐,泥是壞銀,泥取笑窩。”
“……”
顧輕寒看着他們姐弟情深,嘴角掛着微笑,轉身往茅屋回去。
原來清雪這麼小,就自己組建了一支軍隊?若離到底是怎麼教孩子的?這些年他很辛苦吧。
走着走着,很快就回到茅屋,這會兒,楚逸正擔憂的外出尋找,看到顧輕寒回來,出塵的臉上一喜,快步走了過去,“輕寒,你去哪了,我以爲……”
“以爲什麼?以爲我又走了?放心吧,我以後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們了,這五年空白的日子,我會補償你們的。”顧輕寒拉住他的手,笑道。
“嗯,飯菜都好了,我們回去吃飯吧,對了,清雪跟思寒也不知去了哪裡?大夥都在找呢。”
“他們在後山,馬上就回來了,不用擔心。”
“後山?這麼晚了,他們兩個小孩去後山做什麼?”
|“當然是說一些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悄悄話。放心吧,旁邊有八個武功高強的暗衛保護着他們,不會有事的。而且周圍沒有什麼危險的氣息。”
“你怎麼知道?”
“我呀,我長了天眼,所以我知道,哈哈。”顧輕寒拉着他的手,一步步的往屋子裡走去。
話一說完,顧輕寒身子一凜,笑容靜止,一雙犀利的眸子,緊緊盯着前方。
“怎麼了?”楚逸有些疑惑的問道。
“前方來了一批人,十幾個左右,武功很高,正朝着這裡急急的趕來。”顧輕寒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