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無人的道路上,旁邊偶爾會看到一個小小的樹林,其中說不定還有水源,當然,對於急於趕路的人來說,是不會注意這些的,吃的還是揹包裡的乾糧,喝的還是那一壺的有些發腥的水。
馬江坐在馬車的頭裡,正有些百無聊賴。
突然眼睛一亮,呵呵笑了一聲。
從自己的衣角撕下一條大約一寸的布,隨手就向前丟去。
那塊布在離手的瞬間,就變成一支利箭,猛地刺向土地裡。
嘶!
一絲鮮血變成地下猛地竄了出來。
白胖子目光如炬,冷聲一笑,左右揮舞一下手臂,馬上兩名馬家手下也竄了出去。
緊接着,馬車周圍地面猛地竄出二十幾名黑衣黑衣人,手持各色刀兵向馬車攻來。
馬江彷彿毫無所絕,打了個哈欠,一點都不在乎有一柄長劍正刺向他的喉嚨,距離僅有不足一尺。
但就在這一瞬間,長劍猛地就在空中打了幾個彎曲,成爲廢銅爛鐵。
而造成這一切的,僅僅是一隻血肉之軀的手掌,在空中‘擰’了一下。
這手掌屬於一名馬家的手下。
轟然而動,僅僅是兩個呼吸,所有偷襲者便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目光所見,一個能活動的都沒有。
“啊……”
馬江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突然眼角一挑,看向一名手下說道:“喲,你受傷了?”
那名手下趕忙搖了搖頭道:“哪能啊?不過就是幾個小蟊賊,小的們出去看殺頭買賣的時候,他們還撒尿和泥玩吶,怎麼可能傷到我?”
馬江歪着頭道:“那你藏在背後的那隻手是怎麼回事?還在滴血啊。”
那手下頓時尷尬起來,伸出自己的手,上面真的有一道劍傷,正是之前徒手扭曲對方長劍時留下的。
他撓着頭道:“嘿嘿,不小心被蹭了一下。”
馬江點了點頭,彷彿很關心,說道:“老子平日裡就說過,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你看看,一定是汗流的少了,所以這就流血了,對不對?老子仁慈,就幫你們再流流汗。”
那手下一聽便滿頭大汗了。
馬江口中的‘流汗’,真的不僅僅是流汗而已,輕則掉一層皮,重則……落下終身殘疾,那種訓練人的手段,根本就不應該對人使用!
他求救似的看向白胖子。
白胖子也趕忙湊了上來,說道:“那個……老大啊,真的不是他們疏於練習,是這一段時間大家的神經都緊繃着,這吃不好睡不好的,難免對手段有些影響,不礙事的,真的歇歇就好了。”
一旁數人皆連忙點頭。
馬江撇了撇嘴道:“那好吧,喲,旁邊正好是一個小樹林,聽,裡面還有流水聲吶,就在這裡歇一歇吧。”
“老大英明!”
白胖子趕忙吩咐人休整起來。
小樹林很安靜,連鳥叫聲都沒有,倒是適合睡覺。
而且馬江真的就在一棵樹邊睡着了。
但是……
這樹林的安靜可不是天然的,而是人爲的。
幾乎在每一棵樹上,都暗藏着一名黑衣人,他們瞪圓了眼睛,緊張的盯着樹林中的馬江,手中的兵刃也慢慢的抽了出來。
其中就有一個,眼皮微微眯了一下,抽出一隻塗黑的分水刺,刃尖微微發藍,顯然是染了劇毒。
正好出手……
“哎,大家都是同行,我就忍不住勸你一句。”
“對對對,大家都是同行嘛,看着你這樣緊張兮兮的,還真是應該調教你一下。”
正這時,兩個聲音從一左一右的方向傳了出來,距離很近。
他慌張左右一瞧,卻發現一個黑大個,一個白胖子,正齊刷刷的蹲在他的兩邊,沒有看他,卻是在跟他說話。
白胖子說道:“大家同是殺手,有一點我希望你要有明確的認識,就是殺氣這個東西。”
黑大個說道:“嗯嗯,殺氣,很玄妙的東西。”
白胖子好似說相聲一樣接着道:“這殺氣吶,說起來是有些玄妙了,其實說白了,不過是一種契機,就是你要攻擊一個人,必然要把自己的全身注意力都放在一個人身上,即便你摒住了呼吸,這還是有一小部分能量會不由自主的跑到人身邊去,別人自然會發現你,也就會產生警覺。”
黑大個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如果有了警覺,你肯定就成不了事。”
白胖子又說道:“所以吶,我建議你一定要收斂自己所有的殺氣,嗯,就是放棄你所有的想法,心中真的什麼都不要想,就好像你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民,無意間路過這裡,然後平靜的走路,你要殺的那個人,你就當根本不認識他,第一次見……不,根本當作就沒有看到他一樣。然後從他身邊慢慢走過去,一絲一毫的動搖都不能有,直到你距離他很近很近,呼吸都能噴到他的身上了,再……突然出手,直取要害!”
黑大個點頭道:“嗯,直取要害!這樣的話,你纔有可能傷到他一丁點。”
白胖子笑道:“有可能斬斷一根汗毛。”
黑大個道:“最有可能的是讓他的汗毛稍微晃動一下,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白胖子笑道:“嗯,也僅此而已了。”
中間那人被他們兩個給說懵了,也有些害怕了,猛地大喝一聲,就用分水刺在他們身上捅上幾下。
可是分水刺過去了,卻沒捅到人。
兩個奇怪的傢伙正如他們突然的出現一樣,又突然的消失了。
正當這個黑衣人感覺自己見鬼了,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就感覺自己的腰部有些發癢。
忍不住伸手撓了一下,入手粘稠溫熱。
心生奇怪,便低頭看了一眼……
就看原本屬於他的下半身,腰部以下的全部,竟然都消失不見了!
他就只有半個身子,在樹枝上懸着。
“啊!”
一聲驚叫,才吼到一半,只覺得一陣劇痛襲來,眼睛一番,徹底的死掉了。
與此同時,在整個樹林之中,便發出了無數慘呼聲。
接着,不足一盞茶的功夫,樹林再次恢復了平靜,比方纔還要靜,只不過血腥味稍微濃烈了一點。
白胖子身上一塵不染,跳到馬江面前,嘿嘿笑道:“老大,都解決了,老大真是神機妙算啊,這種地方隱匿了這麼多殺手,老大都能清楚的知道,真是讓我們佩服的要死啊!”
馬江哼哼兩聲,說道:“離着幾裡地就能聞到他們身上的血腥味……他孃的,出門殺人之前就不能好好洗洗澡?真當沐浴更衣僅僅就是個儀式而已嗎?也不怕他們身上的臭味把老子給薰死?”
白胖子趕忙說道:“薰死了,他們就成功了。”
“滾!”
馬江罵了一句道:“把這裡清理一下,聞着難受。”
白胖子點了點頭,就要去辦。
卻正在這時,馬江眼角突然抖動了一下,趕忙站起身來喝道:“停!”
“怎麼了老大?”
白胖子疑惑的問道。
馬江眉頭皺了一下,又挑了一下,隨後立即驚慌道:“不好!上當了!”
話音剛落……
噗噗噗噗噗!
一陣瘋狂連響,從地面猛地就伸出無數根黑色的彷彿金屬的刺!
範圍遍及這整片樹林,平均一尺的地方就會有三枚,細密的彷彿小草。
而這些刺每一根又很長,起碼一丈開外,要比一個人的身高可要高的太多。
馬家手下紛紛傳來一陣慘呼,大部分都受了傷,甚至是有幾個修爲比較低的,竟然在這亂刺之中死掉了。
馬家衆人紛紛離開樹林,滿臉暴怒。
這就是一個局,一個十分陰險的局。
之前發出那麼大的殺氣,就是爲了把目中無人的馬江引過來,地下的突襲,是讓馬江下意識的認爲地下只會藏有殺手,而忽視掉其他東西。
那些樹林中的人,也是主動過來給他們送死的,爲的卻是要在樹林中遍佈血腥味。
因爲江湖傳聞,不,不是傳聞,這本身就是真的。
馬江可以聞到‘危險的氣息’!
什麼味道?馬江也說不上來,更確切的講,這是一種野獸一般的直覺。
一環套一環,而馬江所在的地方,凸出黑刺明顯又跟其他不同,更加密集,更加鋒利,也更加堅固,即便是馬江如此高手,在第一時間察覺之後閃開,腰際也還是被插了一下,此時有根利刺就紮在他的身上,橫在那裡看起來猙獰可怕。
對方……竟然連馬江肯定會挑選那棵樹去躺着都算計好了。
“誰?哪個偷襲老子?給老子滾出來!”
馬江暴怒。
死去的幾個兄弟,雖然是不成材的,但也是跟馬家摸爬滾打好多年的人物,如今這樣在這不知名的樹林中慘死,他如何不怒?
“呵呵,沒想到馬江你的修爲是高深,這樣的佈局竟然都只能稍微傷你一點,倒真是再次讓老夫刮目相看了。”
說話間,一羣人從樹林外走了過來,爲首一人是唯一沒有戴面具的,正是鬼冥武老鬼。
“你們真是陰魂不散吶!”
馬江咬牙切齒的說着。
老鬼冷聲道:“你不死,老夫這魂魄都睡不好覺。”
……
同一時間,天罪緊張的看着面前的一塊空地。
等了許久,一隻小兔子從裡面跳了出來。
很無辜的看了天罪一眼,然後就挑走了,好似以爲天罪是根胡蘿蔔,結果發現不是,相當鬱悶的樣子。
天罪也是又鬱悶又尷尬,撓了撓頭轉頭道:“不好意思,誤判誤判。”
衆人滿頭冷汗。
那新上來的女子苦笑一聲,隨後說道:“其實還有一事很想問你,聽聞你最近很缺錢,如果缺的話你完全可以說啊,犯不着在這大陸上做這些影響你身份的事。只要數額不超過一萬神石,我們還是送得起的。”
一句話,倒是讓段衡山倒吸口涼氣。
一萬神石?莫說是小國,便是現如今的南明,國庫極其充盈的情況下,也是拿不出來的啊!
天罪撇了撇嘴道:“一萬神石?不夠,遠遠不夠。”
女子皺眉道:“那你要多少?”
天罪嘆了口氣,很認真的看了女子一眼,說道:“零啊,我需要的是無窮無盡,一萬神石?那是每年的量。”
零眼角抽動,沉聲問道:“需要多少年?”
顯然如果是兩年三年,她也會去想辦法。
天罪突然咧嘴一笑道:“多少年?我希望是一萬年,不,也許還不足夠吶。”